中国古代的货币拜物教
中国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商品经济就有了一定程度的发展,货币在广阔的地域流通,货币拜物教的现象就已有反映。《战国策·秦策一》记载了一个有趣的故事。苏秦说秦王不成而归,“妻不下絍,嫂不为炊,父母不与言”。他相六国后,地位显要,黄金万镒,衣锦还乡,父母妻嫂出城三十里迎接。其嫂“蛇行匍伏,四拜自跪而谢”。苏秦问她:“嫂何前倨而后卑?”她回答:“以季子之位尊而多金。”
秦汉统一的封建中央集权国家的建立,为经济的发展创造了条件。在以后的两千年封建自然经济体系里,商品经济也有了相当程度的发展,货币拜物教现象也随之严重,出现了反映这一现象的著作。魏晋之际的成公绥(公元231~273年)曾写过《钱神论》以讽刺当时的这一现象。内容大致是:“路中纷纷,行人悠悠。载驰载驱,唯钱是求。朱衣素带,当涂之士,爱我家兄,皆无能已。执我之手,托分终始。不计优劣,不论能否,宾客辐凑,门常如市。谚言:‘钱无耳,何可暗使’,岂虚也哉。”(据胡寄窗《中国经济思想史》中册上海人民出版社1978年版第263~264页)百余年后,晋人鲁褒因“伤时之贪鄙,乃隐姓名而著《钱神论》以刺之”。(《晋书·鲁褒传》)鲁褒的《钱神论》发挥了成公馁的《钱神论》。其内容大体可分为三部份。开头叙述了钱的特点:“钱之为体,有乾有坤。内则其方,外则其因。……难标象寿,不匮象道,故能长久,为世神宝。亲爱如兄,字日孔方。接着叙述了钱的作用:“失之则贫弱,得之则富强。”“钱多者处前,钱少者居后,处前者为君长,在后者为臣仆。”“钱之所在,危可使安,死可使活。钱之所去,贵可使贱,生可使杀。忿争辩讼,非钱不胜。孤弱幽滞,非钱不拔。怨仇嫌恨,非钱不解。令问笑谈,非钱不发……谚云: ‘钱无耳,可暗使’,岂虚也哉。又曰: ‘有钱可使鬼’,而况于人乎。”从这些描述所反映的社会现象中,足见钱的作用之巨大无比,神秘莫测,它支配着社会的各个方面。最后叙述了钱的力量:“死生无命,富贵在钱。何以明之?钱能转祸为福,因败而成,危者得安,死者得生。惟命长短,相禄贵贱,皆在乎钱,天何与焉,天有所短,钱有所长。四时行焉,百物生焉,钱不如天;达穷开塞,振贫济乏,天不如钱。……今之成人者,何必然?唯孔方而已。”钱成了超自然的神灵,万物的主宰,其威力之大,超过了天。(引文见《全晋文》卷一~三)《钱神论》反映了南北朝时金钱意识已渗透于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
唐朝时,张说(公元667~730年)又写有《钱本草》,内容大致是:“钱味甘、大热、有毒,偏能驻颜。彩泽流润,善疗饥寒困之患,立验。能利邦国,汙贤达。……其药采无时,采至非理则伤神。此既流行,能役神灵,通鬼气。如积而不散,则有水火盗贼之灾生。如散而不积,则有饥寒困之患至。一积一散之谓道,不以为珍谓之德,取与合宜谓之义,使无非分谓之礼,博施济众谓之仁,出不失期谓之信,入不妨己谓之智,以此七术精炼方可……。”(据胡寄窗《中国经济思想史》中册第385页上海人民出版社1978年版)同《钱神论》一样,《钱本草》也描述了钱对社会的腐蚀,它既能“利邦国”,又可“汙贤达”,有着“役神灵,通鬼气、的巨大力量,辛辣地讽刺了人们对货币的崇拜。
到了元代和明清年间出现了更多描写货币拜物现象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