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源字与各种字的区别
同源字与古今字既有联系又有区别。由本义或引申义而产生的古今字,有的同出一语源,它们是同源字,从产生的先后来说是古今字。例如 “齐” 的本义是整齐,引申为调剂、药剂的“剂”。“剂”又同 “齐”。《说文·刀部》: “剂,齐也。”我们可以说: “齐”、“剂”是古今字,又是同源字,但我们不能反过来说:“剂”、“齐”是古今字,因为不符合历史事实。徐锴说: “江、河可谓之水,水不可谓之江河。” (《说文系传》) 此语最堪体味。古今字大多是不可逆的,而同源字多有反馈性,古人叫互训,又叫转注。例如 《说文·人部》: “依,倚也。”又 “倚,依也”。《说文·老部》: “老,考也。”又 “考,老也”。《说文·页部》: “颠,顶也。”又 “顶,颠也”。《说文·玉部》: “销,铄金也。”又 “铄,销金也”。这都是同源字。由假借而形成的古今字,今字与今字之间音义互不相关, 例如贲
偾、 坟 ()、 愤。 “贲” (bì) 的本义是装饰,而偾 (fèn) 是覆败义,坟 (fén) 是大,愤 (fèn)为愤懑。由假借义为起点而孳乳的同源字,其音义是互相关联的,例如,“农” 的本义为耕,但上古多以 “农” 表示厚重义。《书·洪范》: “农用八政。”孔安国 《传》: “农,厚也。言厚用之政乃成。”“厚重”一义,古有音无字,故借同音之 “农” 字表示。后世便在此基础上孳乳同源字,以表同一范畴各类具体的厚重义, 于是水厚为浓, 血汁腐败稠厚为脓, 酒厚为, 衣厚为, 花木厚为秾, 丝厚而乱为𫄣, 犬毛厚为𪺻, 语言多为𫍦(哝), 形成同源字族。 再者, 古今字有相对的时间概念, 而同源字可以是历时的,也可能是共时的,例如 “空” 与 “孔”,在空穴的意义上,“空”与 “孔”声近义同,但我们无法从时间上区分其先后,更无法利用古代文献来证明哪个是古字,哪个是为了区别而造的今字。
同源字与同义词不同,同源字的主要特点是音义相通相近或相关,同义词的特点是同义。《尔雅·释诂》把初、哉、首、元、基、俶、落、祖、胎等字都训始: 初,裁衣之始: 哉同才,草木之始; 首和元都是人头,指人体之始; 基,筑墙之始; 俶,品德最高者,引申有始义; 落,庙堂宫殿建成之始; 祖,人类之始;胎,人生之始。这只是就意义的某一共同点作上位归类,是同义词,不是同源词。古音初 (初·鱼)、哉 (精·之)、首 (审·幽)、元 (疑·元)、基 (见·之)、俶 (审·觉)、落 (来·铎)、祖 (精·鱼)、胎 (透·之),韵部有的相近或相同,但声母相差甚远。
王念孙说: “奥与宛同义而不同音,故诸书中郁字有通作宛者,而宛、郁二字无通作奥者。” (《读书杂志·卷十二· (荀子)第八) 王氏把同源词与同义词的特点区分得很清楚。宛、郁是同源词,音义相通,通于郁结义,而郁、宛与奥只能算同义词,义同而音不相关。古音郁属影母物部,宛属影母元部,物元旁对转。奥属影母觉部,声母虽相同,但韵部相差甚远。
同源字也不是异体字。异体字是一个字的两种写法或多种写法,它们不是同源而是同字。异体字的音义完全相同,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互相代替。例见本书第一章古今字概说。
同源字与通假字更有本质的区别,同源字音义相关,通假字音同音近而意义绝不相通。以假借义为起点而孳乳的同源字是以一定音义的初文为基础而加区分义类的形符的形声造字法,其语源相同。而通假是用字法,是一种临时性的同音替代,它在不同的语言环境中又恢复了本来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