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词 | 民劳 |
类别 | 中英文字词句释义及详细解析 |
释义 | 民劳 民劳《诗经·大雅》篇名。《毛诗序》云:“《民劳》,召穆公刺厉王也。”三家《诗》无异义。前人称此诗至《桑柔》五篇为“厉王《变大雅》”(见陆德明《经典释文》)。这是劝告厉王安民防奸的诗。作者揭露了当时朝廷中欺诈、残暴、丑恶、昏乱的现象,对人民的痛苦表示同情,对周王加以深深的规劝。从诗句口吻来看,作者是召穆公大致可信。全诗五章,每章十句。章首均以“民亦劳止”起句,表达了作者关心民瘼的心情。每章都有“无纵诡随”、“式遏寇虐”两句,以此为中心,揭露奸人的面目,规劝周王疏远小人,亲近贤臣。前人评曰:“五章章法一例,唯于字句浅深间见变换,又一格也。”(方玉润《诗经原始》) ☚ 卷阿 板 ☛ 民劳民亦劳止,汔可小休。惠此中国,以为民逑。无纵诡随,以谨惽怓。式遏寇虐,无俾民忧。无弃尔劳,以为王休。 民亦劳止,汔可小息。惠此京师,以绥四国。无纵诡随,以谨罔极。式遏寇虐,无俾作慝。敬慎威仪,以近有德。 无亦劳止,汔可小愒。惠此中国,俾民忧泄。无纵诡随,以谨丑厉。式遏寇虐,无俾正败。戎虽小子,而式弘大。 民亦劳止,汔可小安。惠此中国,国无有残。无纵诡随,以谨缱绻。式遏寇虐,无俾正反。王! 欲玉女,是用大谏。 《民劳》是劝告周厉王安民防奸的刺诗。厉王是成王七世孙,为政暴虐,徭役繁重,人民不堪其苦,终于起来造反,厉王出奔于彘 (今山西霍县),国人推共伯和行天子事。这首作品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厉王政权行将颠覆时动乱的社会现实。 对于《民劳》诗旨,历来众说纷纭,以汉学为代表的“刺王说”和以宋学为代表的“戒同列说”莫衷一是。清人姚际恒《诗经通论》认为:“《小序》谓‘召穆公刺厉王’,《集传》谓‘乃同列相戒之辞’,亦是; 但云‘同列相戒’稍宽泛。今合两家之说,当云: 召穆公刺厉王用事小人以戒王也。”结合时代背景解析全诗,可见此说较前人更为公允全面。 区别于《大雅》以“赋”铺叙的常见手法,《民劳》的重章叠句在体例上更近《国风》,《小雅》。诗人的主观情绪抒发不是顺时性递进发展,从而表现出较为丰富的层次,区分出较为动荡的起伏; 而是就一简明而强列的典型情绪反复咏叹,三回九转,只变换个别词句,而各章基本体式保持不变。《民劳》五章,章十句,句四字,十分整齐。章法谋篇上有固定格局: 每章为一独立单元,“诗起四句说安民,中四句说防奸,唯末二句辅成君德,……每章皆然,特各变其义以见浅深之不同”(《诗经原始》)。 各章皆以“民亦劳止”的深重叹息起句,继而提出但求能得“小康”、“小休”、“小息”、“小愒”、“小安”的微薄要求。这种安排深见作者用心良苦,“开口说‘民劳’,便已凄楚。‘汔可小康’,亦安于时运而不敢过望之辞。曰‘可’者,又见唯此时为可,他日恐将不及也; 亦危之辞”(《诗经通论》)。各单元开篇时这种反复渲染使整章笼罩于一种凄凉哀婉的气氛之中,五章并举,这种气氛弥慢了全篇,奠定了《民劳》之歌的忧愤基调。三、四句反复强调“惠此中国”、“惠此京师”、明安绥四方,保民而王的重要性,承上启下,翻进一层。濮一之认为:“每章首言民今劳弊,可少休息。京师者,诸夏之本,欲安四方之民,当自恤京师始。”严粲之说基本与濮氏相同:“国以民为本,民劳则国危,今周民亦疲劳矣,庶几可以小安之乎?京师诸夏之根本,爱此京师,则可以安天下也。”这两家的分析比较切当地推绎出惠爱京师与保民的逻辑关系,深得诗人用心。每章中间四句变化不大,却极尽笔力:“无纵诡随,以谨无良 (以谨惽怓,以谨罔极,以谨丑厉,以谨缱绻),式遏寇虐,惨不畏明 (无俾民忧、无俾作慝、无俾正败、无俾正反)。”从《诗序》开始,汉学、宋学、清学历代经学大家都以此四句为全诗诗核,由此入手,深入阐发,探究诗意。方玉润的分析颇具代表意义:“中间四句反覆提唱,则其主意专注防奸也可知。盖奸不去,则君德不成,民亦何能安乎? 故全诗当以中四句为主”,(《诗经原始》)。在这四句中,仍有主次之分,“无纵诡随”、“式遏寇虐”两句通贯五章,未变一字,是核中之核。姚际恒认为:“王所用之人,必阴为诡随以惑上意,而实为寇虐以害生民,戒以无纵之而式遏之,每章皆提唱此二句,则其意最重乎此可知也”(《诗经通论》)。具体剖析可见,“纵诡随”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寇虐”的肆无忌惮。朱熹《诗集传》释“诡随,不顾是非而妄随人也”,进而阐述:“人未有无故而妄从人者,维无良之人,将悦其君而窃其权以为寇虐,则为之。故无纵诡随,则无良之人肃,而寇虐无良之人止,然后柔远而迩,而王室定矣。”严粲的分析比朱熹更锐利一层,他认为“诡随者,心知其非而诈随从之,此奸人也。”并形象而细致地勾勒出一幅诡随奸人阳奉阴违、盍君惑上直至颠覆国邦的险恶图景:“人见诡随者无所伤拂,则目为良善; 不知其容悦取宠,皆为自利之计,而非忠于所事,实非善良之士也。苟喜春甘言而信用之,足以召祸乱,致寇虐。但权位尊重得,往往乐软熟而惮正直,故诡随之人得肆其志,是居上位者纵之为患也。”这就从诗追究到史,从“诡随”、“寇虐”的表面现象开握到昏君不明、纵恶为虐、涂炭生灵的实质,发诗人所不能发,言诗人所不敢言,抓住了四句诗核的主旨。每章中间四句于平稳之中显示变化,屡屡申咏,反复强调而不使人感到说教的乏味。单就“诡随”者情状一例来看,作者就用了“无良”、“惽慨”、“罔极”、“丑厉”、“缱绻”等词从不同角度进行刻划,不一而足,淋漓尽致。最后用“缱绻”一词尤春是神来之笔,姚际恒不禁对此称绝:“‘缱绻’字妙。小人之固结其君,君之留恋此小人,被二字描摹殆尽。”这种以形象诉诸人,以情感诉诸心的手法正是典型的诗歌特质,即使本诗是谏章的内容、比较刻板的《大雅》形式、也毕竟区别于同时期的历史散文,流露出鲜明的爱憎之情,诗人的主观倾向活泼泼地跳荡于诗中。每章最末两句各不相同,卒章显其义,明言正告。“各章上八句皆一意,而以承接见变换; 唯末二句则每章各出一义,此则正告之,望之以远大也”(《诗经通论》)。具体到各章来看:“始则正告之以‘柔远能迩’,乃可以定王室。继则姑诱之以无弃前功,乃可以成王休。三则不徒远恶,尤当亲近有德,而威仪始固。四则‘戎虽小子,而式弘大’,言女身虽微而所系甚重,不可不谨,盖深责之之词也。五则‘王,欲玉女,是用大谏’,言五将以女为材而实重之,吾用是器女而有所规谏焉”(《诗经原始》)。这五章的“正告”明了切实,着眼点自大而小,自远而近,瞻前顾后,思虑备至。第一章从空间的辽阔着想,提醒君王要安抚远方,亲善近邦; 第二章从时间的悠远着想,提醒君王要继承祖业,莫忘前贤; 第三章从礼法立身立国的重要性着想,提醒君王要保持威仪,亲近有德; 第四章方及君王本身,诗人以老臣身份进言,献上谆谆教诲、殷殷希望。至于第五章的“正告”,历来歧义较多,宋以后的经学家常解为谏君勿贪女色而误国 (如《诗经原始》,引文见上。) 而《诗序》认为“好者者,臣说君也。”按照这种传统说法,原文应断为:“王!欲玉女。”意即“王呵,我想爱护你!”放在卒章末句的位置似乎更为确当有力,以千钧之势棒喝一声,冀望君王醍醐灌顶,幡然悔悟。以这样的笔力,才能收住全篇,单以谏君远色而言,末章力量似乎销弱一些。因此本文从《诗序》之说。 《民劳》一诗重章叠句、卒章正告的结构在《大雅》中不多见,具有较独特的艺术风格。 《民劳》汔可小康②。要求稍稍喘口气。 惠此中国③,国家搞好京师富, 以绥四方④。安抚诸侯不费力。 无纵诡随⑤,别听狡诈欺骗话, 以谨无良。不良之辈要警惕。 式遏寇虐⑥,制止暴虐与劫掠, 憯不畏明⑦。胆大妄为违法纪。 柔远能迩⑧,爱民不分远和近, 以定我王。国王安定心中喜。 民亦劳止,人民劳苦莫提起, 汔可小休。要求稍稍得休息。 惠此中国,国家搞好京师富, 以为民逑⑨。人民才能心满意。 无纵诡随,别听狡诈欺骗话, 以谨惛怓⑩。争权夺利要警惕。 式遏寇虐,制止暴虐与劫掠, 无俾民忧。莫使人民心悲凄。 无弃尔劳,从前功劳休抛弃, 以为王休。成就国王好名气。 民亦劳止,人民劳苦莫提起, 汔可小息。要求稍稍松口气。 惠此京师,国家搞好京师富, 以绥四国。安抚诸侯就顺利。 无纵诡随,别听狡诈欺骗话, 以谨罔极(11)。两面三刀要警惕。 式遏寇虐,制止暴虐与劫掠, 无俾作慝(12)。不使作恶把人欺。 敬慎威仪,立身端正讲礼节, 以近有德。亲近贤德勤学习。 民亦劳止,人民劳苦莫提起, 汔可小愒。要求稍为歇歇力。 惠此中国,国家搞好京师富, 俾民忧泄。使民消忧除怨气。 无纵诡随,别听狡诈欺骗话, 以谨丑厉(13)。险恶之人要警惕。 式遏寇虐,制止暴虐与劫掠, 无俾正败。莫使政局生危机。 戎虽小子(14),你虽是个年轻人, 而式弘大(15)。作用很大当估计。 民亦劳止,人民劳苦莫提起, 汔可小安。要求稍稍得安逸。 惠此中国,国家搞好京师富, 国无有残。社会安定好风气。 无纵诡随,别听狡诈欺骗话, 以谨缱绻(16)。结党营私要警惕。 式遏寇虐,制止暴虐与劫掠, 无俾正反。莫将政权轻丧弃。 王欲玉女,我王贪财爱美女, 是用大谏(17) 所以深深规劝你。 (采用程俊英译诗) [注释] ①劳止:忧苦。止,是语助词。②汔(qi):通“乞”,求。小康:暂时的安康。③中国:即国中。④绥:安。⑤诡随:狡诈欺骗之奸人。⑥寇虐:凶残危害人民的人。⑦憯(can):曾,乃。⑧柔远:安抚远方的人。⑨民逑:指人民欢聚安居乐业。⑩惛怓(nao):吵闹不休(11)罔极:行为不端,作恶无极。(12)慝(te):邪恶。(13)丑厉:阴险可恶之人。(14)戎:你。(15)式:发语词。(16)缱绻:纠结不解,此处指结党营私。(17)是用:因此。 [赏析] 这是召穆公规劝周厉王修明内治、安民防奸谏诗。周王朝至懿王时代,已是王室衰微,一蹶不振。到了厉王在位时,各国诸侯“或不朝”,“或叛之”,国内的奴隶与奴隶主、平民与贵族的矛盾,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周厉王本人暴虐无道,弄得国人不堪忍命。他曾实行“专利”制度,把国人可以自由利用的山林川泽之利,全部收归国王所有。由于这种制度直接威胁国人利益,引起了举国一致的公愤。于是引起国人的议论纷纷,公开指责厉王的暴虐。贤臣召穆公提出革新政治、与民生息的主张,但厉王不听,采取堵塞言路、大肆杀戮的残酷政策。终于弄得朝政腐败,纲纪废弛,又横征暴敛,加重徭役,全国处于暗无天日之中。因此,召穆公作歌讽谏厉王要治国安民,防奸除暴,以图振兴国家。但是,周厉王仍然不听,继续 一意孤行,导致了我国历史上“千百年民变之始”。公元前841年,反抗烈火终于爆发。他们一哄而起,攻进王室,周厉王仓皇逃命,流亡到山西汾水之畔的彘邑(今山西霍县)。十四年后死于彘邑,落得个众叛亲离、身败名裂的下场。诗序说此诗乃“召穆公刺厉王也”。朱熹的《诗集传》中又说:“乃同列相戒之辞耳。”二者所说都有道理,可以说是兼而有之,对于国王与群臣不用周德深感忧虑,可见其时国家已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形势危急之至。据《左传》载,召公思周德之不类,故纠合宗族于成周而作《常棣》之诗。此诗与《常棣》大旨相同,参照阅读亦有许多启发作用。 全诗共有五章。 第一章,是纵论天下大势。周厉王暴虐,置民于水火之中,国人忧心忡忡,敢怒不敢言,所以诗的开头,便说:“民亦劳止,汔可小康。”即是说人民也够劳苦而悲伤的了,想求得暂时的安康也不可能。其后每章都以“民亦劳止”起头,足见当时人民的困难,已经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地步。姚际恒说:“开口说民劳,便已凄楚。汔可小康,亦安于时运而不敢过望之辞。曰可者,又见唯此时为可,他日恐将不及也。”(《诗经通论》)这样的分析,正确地反映了当时的现实。那时人民不堪其苦,正要起来造反,已是国将不国。但是,诗人是个贤明的政治家,他又开始纵论天下大势。其策略是“惠此中国,以绥四方”,即对王畿之内施以恩惠,然后再安抚四方。这就要求首先修明内政,“无纵诡随”,对那些坏人要“以谨无良”,不让他们造谣破坏。要遏制权奸暴虐,不准扰乱法纪。国王也应安抚远邻,亲善近邦,以巩固国基,使国家安定,王业兴隆。综上所述,即是要安民、防奸和正君,以求江山永固。诗人的见识高明,但厉王仍不思悔过,终于陷于绝境。 第二章,是主张恤民抚内。诗笔仍从“民亦劳止”入手,说要与民休养生息。过于劳民,是会激起民变,以致铤而走险。这种与民休养生息的主张,成了后来整个封建社会里那些仁者的保民思想基调。要爱抚王畿之内的庶民,让其安居乐业,因为民安才能国泰。办法还是惩恶扬善,做国王的切莫盲从诡诈佞臣,更要严防朝政昏乱。只有遏制了暴虐权奸,才能“无俾民忧。” 周王朝建国至厉王时期,已历经十代,依靠农业生产发家,由弱而强,成为历史上最为兴盛的王国。但是到了厉王时代,王室衰微,国势日非,“天下宗主”的权威,早已不复存在。但是,作为贤臣的召穆公,仍思恢复宗周旧业,希望厉王继承祖先基业,所以在诗中说:“无弃尔劳,以为王休。”即不要抛弃周代的王业,使得前功尽弃;只要重新振作起来,仍能捍卫周室基业,获得国王的好名声。此章主要是说,要遏制权奸,抚民防变,要像周代先王那样施行裕民政策,王室定能中兴,必将获取美名,恢复周代的文武之治。尽管颓势已无法挽回,但是作者的美好愿望,仍是值得称善的。 第三章,是强调保全京师。京师为国家的中心,京师安定对于稳定全国形势至关重要,所以作者在本段,特别强调“惠此京师”的重要性。他在沿用了“民亦劳止,汔可小息”相似的开篇之后,就特别突出地提出了“惠此京师,以绥四国”。爱恤京师作为根据地,然后再去安抚四方诸国,以求内外平安,这样国家就有振兴的希望。同样的,欲达到此目的,仍须“无纵诡随,以谨罔极”。因为只有斥退诡诈欺骗的小人,才能制止他们的为恶无极,免使人民受害。假使权奸无休无止地掠夺、暴虐,干了许多罪孽勾当,定会失去人心。与此相反,那就要“敬慎威仪,以近有德”。恭敬谨慎,保持威仪,并亲近有德之人,必能取得人民的信任。此章明言欲安四方之民,必从自恤京师始;欲使人心安定,必除权奸为孽。进而亲近有德之人,造成上和下睦,国泰民安的局面。 第四章,是希望无俾政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周厉王妄用奸佞,朝政已腐败不堪。但是作者仍是满腔热血、一腔孤忠,希望昏庸无道的厉王,能够改弦更张,远小人,亲贤臣,以“惠此中国,俾民忧泄”。足寒伤心,民怨伤国,人民的怨气都消散了,一切就会好起来的。加之,不让丑类为恶,不使厉鬼横行,国运自会复兴。“式遏寇虐,无俾正败”,是相反相成、对立面的矛盾统一。寇虐与正败,是孪生兄弟。但是遏制了寇虐,就不会导致正败。正如清人王引之所说:“寇虐之徒,败坏国政,遏之则政不败矣”(《经义述闻》)作者越说越激动,把规劝换成了指责,他很不客气地说:“戎虽小子,而式弘大。”意即你国王虽是个年轻小子,但身系国家安危,作用却是宏大无比的召穆公是国之元老重臣,他对厉王的倒行逆施,无不痛心疾首,因此,不顾君臣之礼,竟以老臣口吻,称之为“小子”,寄之以期望。清人方玉润说得好:“‘戎虽小子,而式弘大’,言女(汝)身虽微而所系甚重,不可不谨,盖深责之之词也。”(《诗经原始》) 第五章,是劝谏戒责同僚。本章为结尾,作者是力图揭示写作的本旨,所以在写了与前几章类似的开头之后,仍是痛斥权奸,并寄希望于同僚,企求有肝胆之臣,要为国分忧,力挽狂澜。重点是“王欲玉女,是用大谏” 二句,它是“同列相戒之辞”,是说“王将以女(汝)为材而宝重之,吾用是器女(汝)而有所规谏焉。何者? 盖王宝重女(汝)。则必大用女(汝);王大用女(汝),则天下安危,民生休戚,系女(汝)一身,而可无一言以相勖? 盖述作诗之旨也”(方玉润《诗经原始》)。很明显,作者是希望同僚之中的仁者,能够振作精神,以共辅王室。最后作者极为沉痛地说:“是用大谏。”大谏是有别于一般的劝诤的。可见作者在国难当头之时,郑重其事地规谏国王,亦戒勉同僚,希望大家同心合力救国,以延续周王朝的基业,其忠肝义胆,正跃然纸上。关于“玉女”二字,也有解作爱女贪色的。清人阮元在《揅经室集》中说:“玉女者,畜女也;畜女者,好女也;好女者,臣说君也。召穆公言,王乎! 我正惟欲好女,不得不用大谏也。”《诗三家义集疏》亦从阮说。但细读原诗,综观全篇,还是解作宝爱诸臣为好。 本诗五章一意,而每章言愈切而意愈深。作者满怀忠贞,从恤民、保京、防奸、止乱等各个角度,劝谏国王,戒责诸臣,以求王朝中兴,沉痛之情,令人凄婉。每章起句四行,都说安民,反复唱“民亦劳止”,希望与民“小康”、“小休”、“小息”、“小愒”和“小安”,一句话:要解民倒悬。仁者之心,于此可见,字里行间,寄于深挚的同情。中间四句说防奸,“尤反复提唱,则其主意专注防奸也可知。盖奸不去,则君德不成,民亦何能安乎?故全诗当以中四句为主。”(《诗经原始》)对于权奸,又不厌其烦地以“无良”、“惛怓”、“罔极”、“丑厉”和“缱绻”等词语,极写小人之情状,又总之说其“诡随”,足见作者已将深恶痛绝之情,流于笔端,以激人深思。确实是诚挚凄婉,激越愤懑,自成声调,而慷慨悲歌。 民劳民亦劳止, 汔可小康。 惠此中国, 以绥四方。 无纵诡随, 以谨无良。 式遏寇虐, 憯不畏明。 柔远能迩, 以定我王。 民亦劳止, 汔可小休。 惠此中国, 以为民逑。 无纵诡随, 以谨惽怓。 式遏寇虐, 无俾民忧。 无弃尔劳, 以为王休。 民亦劳止, 汔可小息。 惠此京师, 以绥四国。 无纵诡随, 以谨罔极。 式遏寇虐, 无俾作慝。 敬慎威仪, 以近有德。 民亦劳止, 汔可小愒。 惠此中国, 俾民忧泄。 无纵诡随, 以谨丑厉。 式遏寇虐, 无俾正败。 戎虽小子, 而式弘大。 民亦劳止, 汔可小安。 惠此中国, 国无有残。 无纵诡随, 以谨缱绻。 式遏寇虐, 无俾正反。 王! 欲玉女, 是用大谏。 人民整天辛苦劳累,只求能稍稍喘口气。安抚好这西周王畿,以使四方诸侯归服。切莫听信狡诈佞臣的谎言,对坏人要多加提防。制止掠夺与残暴,不因他们地位显贵而惧怕。亲远人爱近邻,以保我周王。 人民整天辛苦劳累,只求能稍稍喘口气。安抚好这西周王畿,百姓才能心满意。切莫听信狡诈佞臣的谎言,警惕有人阴谋夺权。制止掠夺与残暴,不要使人民忧患不已。千万别抛弃您的功劳,保持您的英名。 人民整天辛苦劳累,只求能稍稍喘口气。安抚好西周王畿,以使四方诸侯亲服。不要听信狡诈奸佞的谎言,对他们反复无常尤加小心。制止掠夺与残暴,谨防有人为非作歹。严肃谨慎讲究礼仪,亲近那些有德之士。 人民每天都辛苦劳累,只求能稍稍歇一歇。安抚好西周王畿,使人民消除怨气。不要听信狡诈奸佞的谎言,对险恶坏人多加防备。制止掠夺与残暴,莫使政局动乱。您虽年纪轻轻,所起作用着实不小。 人民天天都辛勤劳累,只求能稍微安适 一些。安抚好西周王畿,国家安定,不会有残酷争斗。不要听从狡诈奸佞的谎话,对结党营私格外警惕。制止掠夺与残暴,莫使政权发生危机。王啊,我想您像玉一般好,所以用这首诗来规劝。 《民劳》凡十章,章十句,充满了民怨国危的忧虑。 诗篇旧说作于厉王时。其时“赋敛重数,徭役繁多,人民劳苦,轻为奸宄,强凌弱,众暴寡,作寇害。” (《诗三家义集疏》 引郑《笺》)据《国语·周语上》载:“厉王虐,国人谤王。召公告王曰: ‘民不堪命矣。’王怒,得卫巫,使监谤者。以告,则杀之。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 召公据理力谏,“王弗听”,激起了人民的极大愤怒,公元前八四二年,“乃流王于彘”。故《毛诗序》以为,该诗是“召穆公刺厉王”之作,此说大体可从。三家也无太大分歧,只有朱熹提出不同看法,他说:“《序》说以此为召穆公刺厉王之诗。以今考之,乃同列相戒之辞耳,未必专为刺王而发。然其忧时感事之意亦可见矣。”(《诗集传》)吴闿生说:“词旨显为告戒执政而作,然谆谆如此,则其时之将乱可知。故《序》以为刺厉王。盖探立言之意而言之也。”(《诗义会通》)此二说必须把末章“王欲玉女,是用大谏”释作“王欲爱你,故受深谏”,如是则有背史实,因而不拟取。 诗篇每章都以“民亦劳止,汔可小康”字样提出 “民不堪命”情况开头,接着述说“惠此中国”,安定民心,预防四方诸侯乘虚而入的必要性与紧迫性。继而提出三点具体办法: (一)是“无纵诡随”——目的在于 “以谨无良”、“以谨惽怓”、“以谨罔极”、“以谨丑厉”、“以谨缱绻”。换言之,就是对身边那些巧言令色、吹牛拍马、奸诈狡滑的官员进行约束监督,以防他们与邪恶的人内外勾结,图谋不轨。(二)是“式遏寇虐”——目的为了“憯不畏明”、“无俾民忧”、“无俾作慝”、“无俾正败”、“无俾正反”,亦即打击在光天化日之下无所畏惧地行凶作恶的人,维护百姓的生活、生产安全,解除他们的人命危浅之忧,使坏人无法作恶,保证王朝政治的清明而不走向反面。(三)是 “柔远能迩”、“无弃尔劳”、“敬慎威仪”,注意子弟的行为,鼓励忠臣义士进谏,“以定我王”、“以为王休”、“以近有德”、“是用大谏”。也就是说,要怀柔远方,亲近近邻,珍惜以往功劳,敬慎上帝,保持人君威仪,严厉管束子弟,从谏如流。只有这样,才能巩固王位,成就美名,亲近贤人,事行而不悖。 以上所说就是这首诗的内容大概。从这些内容的陈述我们看到,诗篇的作者既充满了民怨国危的忧虑而又赤胆忠心,富有政治经验。诗篇锋芒毕露,善于言辞的风格和分条理析,层层推进的结构,与 《国语·周语上》的《召公谏厉王弭谤》很接近。这种以论入诗,谆谆劝导,把统治集团内外的诸多矛盾深藏于情况如何,应当怎样对待的告诫之中,从而使诗篇不流于政治说教的艺术手法,不仅在风诗和《小雅》 中未见,就是在 《板》、《荡》、《桑柔》几首同被视为“变大雅”的诗中,也是独一无二的。因此,在内容和表现手法上,都不无认识价值。 上述评介,大抵从“召公谏厉王”之说,因而,对“戎虽小子,而式弘大”、“王欲玉女,是用大谏”两处的理解与一般注释本略有不同。“戎”,一般释作“汝”,今从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 “发声辞”之说。“小子”注释本均未确指,只说是“古代对年轻人的称谓”,今从《辞源》(修订本)的“子弟”之释。包括皇族在内的统治阶级上层子弟往往仗势欺人,为所欲为,“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 ( 《七月》) 就是其例。因而召公诫厉王要注意他们的行动,莫以为他们年少而放纵,他们年纪虽小,破坏性却很大,容易激起民愤。“王欲”二句,用郑《笺》“王乎我欲令女如玉然”(《诗三家义集疏》引)之说。令王“如玉然”而深谏,言下即有劝其停止“弭谤”,接受讽谏,广开言路之意。 民劳
【注释】①汔(qì):庶几。②中国:京师。③绥:安。④诡随:欺诈。⑤谨:谨防。⑥式:用。遏:制止。寇虐:残害。⑦憯(cǎn):曾,乃。⑧柔:安抚。迩:近。⑨逑:聚合。⑩惛怓(hūn náo):喧哗。(11)劳:功劳。(12)休:美。(13)罔极:无法纪。(14)慝(tè):邪恶。(15)愒(qì):休息。(16)丑厉:丑态。(17)正:正道。(18)戎:你。(19)式:用。弘:大。(20)缱绻(qiǎn quǎn):固结不解。(21)玉:爱。 【鉴赏】这是召穆公谏厉王之诗。 全诗五章。据《国语·周语》记载,周厉王是一位贪暴之君。他亲近并将重用“好专利”的荣夷公。芮伯告诫他说:“荣公若用,周必败。”但厉王不听,仍用荣夷公为卿士。由于厉王推行“专利”之政,弄得民不聊生,故而“国人谤王”。召穆公告诉他说:“民不堪命矣!”但厉王不但不改弦更张,反而大怒,使卫巫监谤,“以告,则杀之”。这样一来,“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结果国家大乱,诸侯离心,国人反叛,最后厉王只落得“流于彘”的可悲下场。此诗大概作于国之将乱尚可补救之际。 每章前四句谏王安民。国以民为本,若民劳瘁,则国必危。所以发端示警:“百姓已劳瘁不堪了,庶几可望稍事安息。”此时王若改图,减轻赋役,还可扭转危局。故首章言爱护京城百姓,便可安抚四方;次章言爱护京城百姓,便可聚集天下之民;三章言爱护京城百姓,便可安定四方之国;四章言爱护京城百姓,便可使民排除忧愁;五章言爱护京城百姓,便可使国家不致遭到败亡。京城为国之心脏,“惠中国”以安天下实乃良策。 每章中四句戒王防奸。要安民,就得防奸。奸不除,则民不安;民不安,则国不宁。因此,防奸当是此诗重点之所在。大凡奸邪之人,对上则以甘心媚于君,对下则以威力残于民。故诗中反复提醒不要放纵“诡随”之人,要谨防他“居心不良”,谨防他“喧嚣胡言”,谨防他“无恶不作”,谨防他“丑恶多端”,谨防他“反复纠缠”。“无良”状其本质,“惛怓”状其言语,“罔极”状其罪恶,“丑厉”状其态貌,“缱绻”状其用心,可谓人木三分。尤其是“缱绻”二字绝妙,小人固结其君,其君留恋小人,被这二字描摹无遗。唯有“无纵”“以谨”,方可用以遏止“寇虐”。这样便可出现一个好的政治局面:使小人知畏明法,使百姓无有忧愁,使小人不敢作恶,使政治不致败坏,使是非不会颠倒。诗人写此,显然是为警耸君听,并望君能以防奸除邪为急务。 每章末二句戒王修德。君修明德,则奸邪可除,则百姓可安。故而规劝君王要悦近怀远,以定王室;无弃前功,以成其美;敬慎威仪,接近有德。继而深戒:您虽年轻,作用甚大,关系天下安危,民生休戚,故德不可不修。最后倾吐忠言:“君王啊,我衷心热爱您,故作此诗来规劝。”诗旨至此而大明。 《诗序》说:“召穆公刺厉王也。”此说正确。朱熹《诗集传》说:“乃同列相戒之辞耳。”此说欠当。每章首四句言安民,中四句言防奸,末二句言修德,非君王不足以当此意。可见,“同列相戒”之说大可怀疑。 民劳民亦劳止,汔可小康。①惠此中国,以绥四方。② 无纵诡随,以谨无良。③式遏寇虐,憯不畏明。④ 柔远能迩,以定我王。⑤ 民亦劳止,汔可小休。惠此中国,以为民逑。⑥ 无纵诡随,以谨惛怓。⑦式遏寇虐,无俾民忧。 无弃尔劳,以为王休。⑧ 民亦劳止,汔可小息。惠此京师,以绥四国。⑨ 无纵诡随,以谨罔极。⑩式遏寇虐,无俾作慝。(11) 敬慎威仪,以近有德。(12) 民亦劳止,汔可小愒。(13)惠此中国,俾民忧泄。(14) 无纵诡随,以谨丑厉。(15)式遏寇虐,无俾正败。(16) 戎虽小子,而式弘大。(17) 民亦劳止,汔可小安。惠此中国,国无有残。(18) 无纵诡随,以谨缱绻。(19)式遏寇虐,无俾正反。(20) 王欲玉女,是用大谏。(21) 【注释】 ①亦、止:都是语助词。劳:忧苦。汔(qi 气):通“乞”,求。康:安居。②惠:爱。中国:指西周王朝直接统治的区域,即所谓“王畿”。因四方都有诸侯,故称中国,义为中央之国。绥:安。四方:指各诸侯国。③纵:放纵。诡随:狡诈欺骗之奸人。谨:慎、小心提防。④式:发语词。遏:制止。寇虐:指凶残危害人民之人。憯(can惨):曾、乃。明:法。⑤柔:安抚。能:亲善。⑥逑:聚合。民逑:人民欢聚安居乐业。⑦惛怓 (nao 挠):喧扰吵闹。⑧劳:功劳。休:美。⑨京师:都城。⑩罔极:行为不端,没有准则。(11)慝(te特):邪恶。(12)敬慎:严肃谨慎。威仪:容貌举止礼节。(13)愒(qi气):休息。(14)泄:发泄、消除。(15)丑厉:阴险恶毒之人。(16)正:通“政”。(17)戎:你。小子:年轻人。式:作用。弘:大。(18)残:害。(19)缱绻:固结不解,此指结党营私。(20)正反:政事颠覆。(21)玉:指金玉财宝。女:指女色。是用:因此。大谏:深切规劝。 【译文】 人民实在太劳苦,要求稍稍得苟安。只有爱护此国家,才能安抚靖四方。狡诈欺骗莫轻信,不良之辈要提防。制止凶残暴虐者,勿使违法无纪纲。远者近者同施爱,定于一尊拥我王。人民实在太劳苦,要求稍稍得休息。只有爱护此国家,人民安居乐无比。狡诈欺骗莫轻信,争权夺利要禁止,制止凶残暴虐者,莫使人民忧心里。你的前功勿轻弃,王德美好来不易。人民实在太劳苦,要求稍稍喘口气。只有爱护此国家,才能安抚众诸侯。狡诈欺骗莫轻信,无法无天要警惕。制止凶残暴虐者,不许逞凶犯恶迹。谨慎恭肃立身正,敬贤修德严律己。人民实在太劳苦,要求稍稍歇歇力。只有爱护此国家,民有忧愤可消弥。狡诈欺骗莫轻信,恶毒之人难藏匿。制止凶残暴虐者,政事方可免危机。虽然你是年轻人,责任重大不容辞。人民实在太劳苦,要求稍稍得安逸。只有爱护此国家,方可太平国无弊。狡诈欺骗莫轻信,结党营私要惩治。制止凶残暴虐者,政权稳固不倾覆。我王贪财爱美女,因此深切规劝你。 【集评】 《毛诗序》:“《民劳》,召穆公刺厉王也。”(《十三经注疏·毛诗正义》卷十七) 唐·孔颖达:“经五章:上四句言民劳之须安,次四句言寇虐之当止,下二句言王当行善政以安民。皆是刺王之事。”(《十三经注疏·毛诗正义》卷十七) 宋·朱熹:“《序》说以此为召穆公刺厉王之诗。以今考之,乃同列相戒之辞耳,未必专为刺王而发。然其忧时感事之意,亦可见矣。”(《诗集传》卷六) 宋·严粲:“无良、惛怓、罔极、丑厉、缱绻,皆极小人之情状,而总之以诡随。盖小人之媚君子,其始皆以诡随入之,其终无所不至,孔子所谓佞人始也。”(《诗缉》) 明·钟惺:“遏寇虐,皆以‘无纵诡随’冠之,未有不媚王而能虐民者。此等机局,宜参透之。”(《评点诗经》) 清·钱澄之:“按厉王之世,使卫巫监谤,道路以目。穆公故乱其辞。言在同列,实刺王也。”(《田间诗学》) 清·姚际恒:“开口说民劳,便已凄楚。汔可小康,亦安于时运而不敢过望之辞。曰可者,又见唯此时为可,他日恐将不及也。亦危之之词。”(《诗经通论》) 清·方玉润:“尤反复提唱,则其主意专注防奸也可知。盖奸不去,则君德不成,民亦何能安乎?故全诗当以中四句为主。”(《诗经原始》) 【总案】 《民劳》是一首谏诗,前人多谓召穆公谏周厉王,大致可信。周厉王亲小人远贤臣,横征暴敛,堵塞言路,弄得国势飘摇,民不堪命,天怨人怒。这首诗的主旨就是为民请命。诗人痛心疾首地反复呼喊:人民太痛苦了!要解人民于倒悬,办法只有两条:一是与民生息,二是护法防奸。这两条可以说是一切政权稳固的基础,但要真正做到并不容易。历史上的所有国君帝王恐怕没有在道理上不明了的,但究竟有几人付诸治国安邦的实际行动?诗人之所以义愤填膺一而再,再而三地呼吁要给人民以“小康”“小休”“小息”“小愒”“小安”,要“无纵诡随”“式遏寇虐”,就是要在这种复沓回环之中发出严重警告,引起高度重视。可结果如何呢?厉王不是照样充耳不闻、我行我素,结果君逼民反、仓皇逃命,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吗?可见奴隶主贵族统治乃至后来的地主阶级统治,其政权性质决定了是与人民“天生”对立的,因此从本质上来说也是无可救药的。此诗格调沉郁悲壮,情辞恳切,爱与恨相交织,忠肝义胆与疾恶如仇相辉映,是一首不可多得的古代讽谏诗篇。大辂椎轮,无疑是后世同类作品的风范之作。 民劳 民劳〔原文〕 ☚ 卷阿 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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