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乐人歌

何处？觞来？两颊色如火。

自有桃花容，莫言人劝我。

北方各族人民多以游牧为生。辽阔的草原赋予他们豪爽旷达的胸襟，严寒的气候养成了他们好酒嗜饮的习性。男女老少都有饮酒的习惯，酒与他们的生活似乎结下了不解之缘。亲朋聚会，婚丧喜庆，固然离不了酒；男女幽会，甚至也用劝酒来表达他们的爱慕之情。这首民歌就是用问答体的形式，通过两个女友的对话，诙谐地表现了北方女子饮酒的浪漫情调。

甲见乙满脸通红，顿生疑团，为探其隐秘，就用戏谑的口吻问道： “你到哪儿好酒贪杯来，喝得两颊色如火？”“?觞”，即用舌头舔酒杯，是饮酒的借代说法。不说饮酒，而说“?觞”，不仅生动形象地写出了女子饮酒的特点，是轻启朱唇，慢呷细品，而不是大口狂饮，也微妙地体现了两个女友间不同一般的亲昵关系。下两句是乙的回答： “我本来就有桃花般的容颜，千万别说有人劝了我。”这回答是饶有情趣的。先想掩饰一下，但话一出口，就自知这种掩饰太笨拙了。酒后脸红与自然的容颜，是谁都能够辨认的，况且女子饮酒在北方也是习以为常的事，本来用不着掩饰。无须分辩的事却偏偏为之分辩，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自知弄巧成拙，只好转而向女伴求饶：千万别对人家说，有人劝我喝了酒。这就等于向女伴招认了幽会饮酒的隐私。回答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句，但我们却从这羞羞答答、遮遮掩掩的回答中，窥见了她内心的隐秘，揣摸出她微妙的心理活动，也仿佛看到了她那心慌意乱的神情。

问答体虽是民歌常见的表现形式，但通篇纯由一问一答构成，实不多见，而对话写得如此传神的又更为罕见。它不仅是民歌中的珍品，在浩瀚的诗海中也不愧是一颗璀灿的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