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响针灸效应的因素
针灸效应表现在任何方面,都有着明显的个体差异。剖析这一事实,则可清楚地见到,影响针灸效应的因素繁多。但归纳起来,不外以下三个方面: 首先是接受针灸刺激者本身的生理机能状态; 其次是施行针灸操作时所给予的刺激条件; 第三点就是施术时的环境。如果能完全把握这些,从而设计最佳治疗方案,争取最佳的临床效果,是完全可能的。形成这些因素的内在根据,涉及到多方面问题,然而最重要的是生物变异性,尤其是具有双重性质(自然性和社会性)的人,其个体变异性最大;其次是针灸穴位刺激本身的特性。由于影响因素及其相互关系的复杂性,现阶段仍有许多还没有认识,有待今后深入。机体生理机能状态与针灸效应 作为影响针灸效应的因素来说,机体的生理机能状态乃属于内因,是最重要的,是起决定作用的。接受针灸刺激能否有效,产生什么样的效应,最后的临床效果有多大,都和这个内因息息相关。其中最明显的是患病人群中的个体机能差异。类同的针灸条件,在不同病人身上表现不同的针灸效应。如针刺太阳穴,对一位头痛病人可立即觉得头部轻松,心情畅快;对于一位视力模糊者来说,可顿时感到目明眼亮,视野开阔。同样病人,由于他们生理和心理等方面的综合机能差异,治疗方法相同,但是效果却迥然有别。譬如一名生气勃勃信心百倍的年轻人,其治疗效果必然优于一位暮气沉沉悲观失望的年迈人。同一位病人,其机体本身的机能状态也在不断变异,不用说心理活动的善变,即使是生理活动也无时不在发生微妙的波动。如对一位发作性疾病的患者,采取同一条件给予针灸刺激,就因为刺激是在发作前或后的差异,效果就完全不同。又如当动物处于饥饿状态,胃收缩增强,针足三里可使胃收缩减弱; 当进食后胃收缩减弱时,针足三里则可使胃收缩增强;当进食脂肪后胃运动被抑制时,针足三里又可使这种抑制效应大为减弱。情绪紧张,针感差,效果欠佳;暗示改变病人心理活动,可明显提高效果。酒后者机体处于高度兴奋状态,效果不好。总之,实者针灸后多呈抑制效应;虚者针灸后多呈兴奋效应。
针灸临床要求首先对病人进行仔细认真的辨证,查明机体和患病脏腑经络的虚实寒热,然后运用理、法、方、穴,给以针对性的治疗,就是这个道理。这和盲目的治疗,万病一针的作法,根本不同;因为这样做,不仅临床效果得不到保障,而且常常会造成意外事故。
针灸刺激条件与针灸效应 针灸刺激条件属于外因。内因主要在于认识,外因主要在于掌握。产生什么样的针灸效应,外因虽没有内因那样重要,但确是不可忽视的。针灸刺激条件主要包括以下几点。
施术部位 针灸的施术部位,主要是腧穴。腧穴具有相对特异性,已为大家所公认。不同腧穴对不同脏腑和器官具有相对特异性的影响。不同疾病取不同腧穴和取同一腧穴,在临床效果方面有着明显差异。如针灸内关穴,对心脏功能的影响就比其它穴位突出; 针灸足三里穴,对胃肠功能的影响就比其它穴位显著。古人在这方面积累的经验,是极其丰富的。这一点也得到了许多实验资料的证实。说相对特异性,是说这种特异性不是绝对的。如治疗头痛,针刺百会穴可以收效,针刺太阳穴或风池穴,或头维穴,也可以收效,针刺合谷穴或涌泉穴,亦可以收效,但各自的效果有不同;后头痛则风池穴效果尤为明显,前额部痛太阳穴或头维穴效果尤为明显,巅顶部痛百会穴效果尤为明显。取穴和针灸效应之间关系还表现在腧穴组方上。治疗同一疾病,取不同腧穴组方,效果也有区别。这是因为不同腧穴组合起来,对不同的生理指标有不同性质的影响,类似药物的协同和拮抗。如针刺实验性高血压动物的“神门”穴,可使血压下降;若加刺“大敦”穴,这种降压效应得到增强。针刺“足三里”和“大椎”穴,可使家兔血内刚果红清除率上升;如用“环跳”取代“大椎”,则清除率下降。
刺激性质 《灵枢·官能》写道: “针所不为,灸之所宜。”这说明古人很早就认识到针与灸性质不同,它们的临床效应和适应范围也不同。通常人们认为,针刺偏于清泻,艾灸偏于温补。因而在临床实践中对不同疾病的治疗,总是首先考虑刺激性质的选择。如治疗寒痹,多以温灸法为主;而治疗热证,一般采用针刺法。近代的实验资料也从不同侧面证实了这个问题。如表现在网状内皮系统功能的影响上,电针效应强于手针;表现在肌梭感觉神经末梢中能量转换和电子传递功能上,电针不如指针;表现在肥大细胞颗粒释放和变化上,手针较电针明显;对动物细胞组织中去甲肾上腺素、乙酰胆碱和胆碱脂酶的含量影响,对凝集素效价的影响,以及对内脏痛反应的抑制效应,电针均优于手针。另外,就刺激穴位局部组织形态和组织化学的改变来看,电针刺激所波及的范围都较手针为大。
操作方法 针灸操作方法主要体现在补泻上。补虚泻实,是针灸治疗的一个基本原则。补和泻是相对概念:凡能起到补虚效果的操作,就称之为补法;凡能起到泻实效果的操作,均可称之为泻法。补泻手法的形式繁杂,如徐疾补泻、迎随补泻、开阖补泻、捻转补泻、提插补泻、呼吸补泻及平补平泻,乃至于几种方法结合起来的烧山火和透天凉等。如何理解补泻的实质,大家意见纷纭。部分人倾向于刺激强度,认为泻相当于重刺激,补相当于轻刺激。实验早已证明,对同一状态下的机体给以任何刺激,刺激强度是重要参数之一;刺激的相对强度不同,引起的机体反应也不同。一般来说,重刺激多引起抑制性效应;轻刺激多引起兴奋性效应。实验中看到,针刺足三里穴时,当用轻刺激时可使胃蠕动呈兴奋状态,用重刺激可促使胃蠕动加强,但若继续施行手法时则可使胃蠕动逐渐转入抑制状态。看来轻刺激和重刺激引起的不同效应,还和作用的持续时间有关。于是有人提出了另一个概念,即刺激量;刺激量是一定刺激强度作用于机体的积累值。刺激量比刺激强度具有更全面的含义。
然而所有这些还解释不了补法和泻法所引起的特殊规律性效应。如烧山火手法一般可使健康人或病人肢体末梢血管舒张,皮温升高,自觉针下呈现温热感,运动从属时值或视时值缩短;而透天凉手法则相反。
艾灸法的补泻,《黄帝内经》也有提及。如在《灵枢·背俞》中写道:“以火补者,毋吹其火,须自灭也;以火泻者,疾吹其火,传其艾,须其火灭也。”但后代人多偏重于用针补泻。艾卷灸中的温和灸法相当于泻; 烧灼灸法则相当于补。
在针灸操作方法上,还要注意选择不同的针具。如体质粗壮者宜于用粗针大针,妇孺老幼和体质瘦弱者则宜于用细针小针。三棱针宜于用来放血,而梅花针则适用于皮表疾患或虚损证候。采用细针施行补泻手法刺激,可使家兔肛温呈规律性变化; 而采用粗针则见不到这种变化。这正象《灵枢·官针》所指出的:“凡刺之要,官针最妙。九针之宜,各有所为,长短大小各有所施也;不得其用,病弗能移。”
电针操作方法,主要要求选择好适宜的电刺激参数,其中包括波形、振幅、波宽、频率和节律等。根据不同参数组合,也有补泻之分。如波形宽,振幅低,频率高,为补;波形窄,振幅高,频率低,为泻。单调重复的电脉冲刺激易于为机体所适应,后期效应不稳定;随机复合波的声电刺激或经过调制的多变脉冲波刺激,则不易为机体适应,后期效果比较稳定。
医者病人体位 施行针灸治疗时,医生病人采取怎样一个具体体位,是直接关系到临床效果好坏的一个重要问题。尤其是病人体位安排得适当与否,不仅影响病人的生理机能状态,也影响取穴的合理性和准确性。一般来说,取卧位最佳;取卧位不仅病人自觉舒适,而且整个躯体肌肉弛缓,心脏负担最小,血液循环处于最有利的状态,不容易疲劳,宜于持久;取卧位也最有利于病人情绪松弛和精神集中,从而有利于病人密切合作和充分反应,有利于使病人机体气血通畅去消除病邪,避免可能发生的晕针现象。必要时,也可取坐位。立位不可取,因立位不只是影响针灸效果,而且常常会导致晕针、弯针或折针等意外事故的发生。医生体位,以方便操作为原则;否则易于疲劳,易于分散精力。
治疗时机 这里的治疗时机,也就是指刺激时机。由于人体生理活动不断变化并有节律,疾病发生发展有阶段,针灸洽疗作用有个过程,针灸效应必然受时间因素的影响。抓住最佳的治疗时机,是针灸刺激的一个重要条件,是提高针灸临床疗效的一个关键环节。治疗一种疾病,方法是一个,治疗时机得当,效果显著,甚至手到病除;如果误失良机,就可能使得一种本来可以治愈的疾病变为复杂难治之症。
所谓治疗时机,有多方面的含义。远在《黄帝内经》中就有所反映的“治未病”和早期治疗的观点,即深刻地触及到这个道理。针灸治疗亦无例外。不仅如此,在针灸临床上还强调“察岁时于天道”(《标幽赋》),做到“春夏秋冬,各有所刺”。子午流注和灵龟八法等,更具体地把取穴和时辰因素结合起来,生动地反映了古代的“生物钟”观点。据某些资料指出,按子午流注理论指导取穴治疗,常可收到比较突出的效果。针刺治疗疟疾,如能在发作前2小时施术,效果就比较好;如在发作后施术,效果就明显降低。对于不寐症,在睡前进行针灸治疗,效果最佳。实验表明,在注射热原物质前连续针刺3天或注后立即针刺,抑制发热的效应十分明显;如体温已经升高方施行针治,则抑制发热的效应不明显。治疗顺序作为一个时机概念,常不为人们所注意。事实早在《黄帝内经》中就已经有所强调,如说“病生于内者,先治其阴,后治其阳”。在针灸临床中也见到过施术顺序影响针灸效应的实例。如治疗一例急性胃痛病人,依次针内关、中脘和足三里三穴,立即痛止;在留针期间按反顺序行针,胃痛又行发作,复如前序行针痛又告止。
施术环境与针灸效应 环境对生物机体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影响;特别是人体,不仅要受自然环境影响,还要受社会环境影响。在不同情况下,针灸信息刺激作用于人体,产生什么样的具体效应,也必然要在不同程度上受环境的影响。这里除了一般环境因素如空气、光线、海拔高度、电磁、温度、湿度、音响、气味和清洁卫生等外,还包括医疗设备条件、点缀、人员、语言、表情、气氛、医生在病人心目中的威望以及医生的言行举止等特殊环境因素。所谓环境,从来就不是单一的,而是许多复合因素随机构成的。在恶劣的环境中给以针灸治疗,易受干扰;在安谧舒适的环境里进行针灸刺激,效应提高。在这一点上,古人从来就是十分重视的,尤其是对针灸医生的作业态度做了严厉的强调,要求医者必须全神贯注。如《素问·宝命全形论》中就指出:“经气已至,慎守勿失,深浅在志,远近若一,如临深渊,手如握虎,神无营于众物。”医者的态度既影响病人的心理活动,也影响刺激条件准确性的大小。施术环境对针灸效应的影响,显然属于外因范畴,属于附加的外界因素。它作为影响针灸效应的一个方面因素,和另一个外因——针灸刺激条件不同,不是直接对针灸效应发生影响,而是间接地发生影响,但确实是不可低估的。如何创造比较理想的施术中的环境条件,进一步提高针灸疗效,也是每一位临床针灸工作者应该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