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词 | 辛弃疾《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 |
类别 | 中英文字词句释义及详细解析 |
释义 | 辛弃疾《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 辛弃疾 京口北固亭怀古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注释】 京口:今江苏省镇江市。北固亭:在镇江市东北北固山上,面临长江,又名北顾亭。千古江山:历史悠久的大好河山。觅:寻找。孙仲谋:孙权字仲谋,三国时吴帝,曾建都京口。舞榭歌台:歌舞的台榭。榭:台上的屋子。风流:杰出、有影响的意思。此指英雄业绩及其遗风影响。寻常巷陌:普通街道。寄奴:南朝宋武帝刘裕的小名,其先祖由彭城移居京口。刘裕在京口起兵,平定桓玄叛乱,北伐灭南燕后秦,后推翻东晋,自立为帝。金戈铁马:形容队伍雄壮。金戈:金属长枪。铁马:披铁甲的战马。“元嘉”三句:南朝宋文帝刘义隆好大喜功,据《宋书·王玄谟》载,刘义隆听了王玄谟陈述北伐之策,便“使人有封狼居胥意”。于是元嘉年间命王玄谟草率北伐,失败,北魏军队追至长江边,声言渡江,使刘宋都城震恐。刘义隆曾写诗云:“惆怅惧迁逝,北顾涕交流。”(见《宋书·索虏传》)元嘉:刘裕之子宋文帝刘义隆年号(424-453)。草草:草率马虎。封狼居胥:北伐立功的意思。狼居胥,山名,在今内蒙古自治区西北部。《史记·卫将军骠骑列传》载,霍去病追击匈奴至狼居胥山,封山而还。封山,筑土为坛,祭山神以纪念胜利。赢得:落得。仓皇北顾:看到北方追来的敌人而惊惶失色。“四十三年”三句:从1162年辛弃疾归南宋到1205年,正好43年。1162年辛弃疾投归南宋,途经扬州,曾眼见金兵在扬州一带烧杀的战火。烽火,本指边防有外敌入侵时点燃的报警之火,此指金兵烧杀的战火。可堪:何堪,哪堪,不堪。回首:回顾。佛狸祠:佛狸为北魏太武帝拓跋焘的小名。拓跋焘击败王玄谟的军队后,率兵追到长江北岸的瓜步山,在山上建立行宫,后称佛狸祠。神鸦:吃庙里祭品的乌鸦。社鼓:每年春秋两次祭祀土神,称为社日。社鼓,即社日祭神时的鼓声。“凭谁问”二句:廉颇为赵国名将。赵悼襄王时夺了廉颇的兵权。后来,赵数困于秦,想起用廉颇,廉颇也想再为赵国效力。赵王派使者探看廉颇尚可用饭否。廉颇为之饭一斗米、肉一斤,披甲上马,以示可用。赵使者接受了廉颇之仇郭开的贿赂,回报赵王说:“廉将军虽老,尚善饭。然与臣坐,顷之三遗矢矣。”(见《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凭,靠。这两句是以廉颇自比,表示愿意为国效力,但不被重视,处境连廉颇都不如。 【鉴赏】 这首词写于宁宗开禧元年(1205),词人时年六十六岁,任镇江知府。 词的上阙,登楼远眺,触景生情,词人不从空间着眼写江山胜境,却从时间角度入笔,写江山的历史。感慨江山千古依旧,而人事却面目全非。而今国事多艰,正值用人之际,可是哪里去找像孙权一样大有作为的英雄啊!用一“觅”字,颇有深意。对这样的英雄人物,不能坐等,而应主动求索,流露出无限向往与崇敬的感情;然而普天之下竟无觅处,又表现了对南宋朝廷的深刻讽刺与愤慨。不仅英雄人物无处寻觅,就连他们所创造的英雄业绩,他们那种积极奋斗、勇于进取的精神,又何尝能够存留至今呢——都被“雨打风吹去”了。“风雨”暗指社会的风雨。一个“总”字说明,英雄业绩的葬送不是个别的历史现象,而是一种普遍规律。这个掩映在夕阳残照里的草树杂生的荒凉街道,就是刘裕曾住过的地方,“人道”二字说明,荒凉到了需要别人指点才能依稀辨认的程度。勋业卓著、气吞万里的刘裕身后却如此凄凉!表达了词人对英雄人物的钦慕和对英雄事业后继无人的感慨,苍凉沉郁的气氛也由浅而深。 词的下阕引典抒情。元嘉年间,文帝刘义隆大意轻敌,草率出兵北伐,落得个仓皇而逃。进而,又用四十三年前亲见的事实,向南宋统治者指出草率出兵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四十三年”“犹记”得的往事,可见其状之惨烈,其情之深厚。“可堪回首”把思路转向现实。佛狸祠在长江北岸的瓜步山上,为南宋所辖,是宋金对峙的前沿地区。由于南宋朝廷长期奉行屈辱求和的政策,致使人民斗志松懈,在异族皇帝庙前,鸦飞鼓响,祭神活动正进行得热闹,看不到一点抗战的气氛。前沿地区如此,大后方更可想而知。面对这样的现实,不做充分准备,不做细致的工作,怎么能与金兵对敌呢?表现了词人对草率北伐的担忧。廉颇还被赵王想到他、派人探望他,而自己四十多年来却始终得不到朝廷的重视,致使壮志难酬。“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流露了怀才不遇的悲愤,在无限感慨中结束了全词。 这首词熔叙事、写景、抒情于一炉,带有强烈的感情色彩,写得苍凉悲壮。陈廷焯说:“辛稼轩,词中之龙也,气魄极雄大,意境极沉郁”(《白雨斋词话》)。词里运用了很多典故,以古论今,蕴含丰富,贴切巧妙,没有一点斧凿痕迹。更重要的是,辛弃疾巧妙地借京口这个军事要地引用历史典故来申述自己抗金的军事策略,表现出深谋远虑的宏伟韬略。时势造英雄,时势又作弄人!辛弃疾处于乱世,身负管(仲)、乐(毅)之才却不能尽展其用,一腔忠愤,无处发泄……故其慷慨悲歌,沉郁顿挫。全词将词人对南宋朝廷的不满和怀才不遇的感慨,反复渲染、反复咏叹,余味悠长,令人动容。这是辛词感人弥深、光彩熠耀的重要原因。 此词是辛词的代表作之一,在一首词中能够把思想性和艺术性结合得如此完美,难怪杨慎将其列为辛词中的“第一”。陈廷焯盛赞此词“句句有金石声音,吾怖其神力”(《白雨斋词话》)。李佳说“此阙悲壮苍凉,极咏古能事”(《左庵词话》)。 辛弃疾《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辛弃疾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此词作于开禧元年(1205)。当时,韩侂胄正准备北伐。闲废已久的辛弃疾于前一年被起用为浙东安抚使,这年春初,又受命知镇江府,出镇江防要地京口(今江苏镇江)。从表面看来,朝廷对他似乎很重视,然而实际上只不过是利用他那主战派元老的招牌作为号召而已。辛弃疾到任后,一方面积极布置军事进攻的准备工作;但另一方面,他又清楚地意识到政治斗争的险恶,自身处境的孤危,深感很难有所作为。在一片紧锣密鼓的北伐声中,当然能唤起他恢复中原的豪情壮志,但是对独揽朝政的韩侂胄轻敌冒进,又感到忧心忡忡。这种老成谋国,忧深思远的情怀矛盾交织复杂的心理状态,在这首篇幅不大的作品里充分地表现出来,成为传诵千古的名篇,而被后人推为压卷之作(见杨慎《词品》)。这当然首先决定于作品深厚的思想内容,但同时也因为它代表辛词在语言艺术上特殊的成就,典故运用得非常成功;通过一连串典故的暗示和启发作用,丰富了作品的形象,深化了作品的主题思想。 词以“京口北固亭怀古”为题。京口是三国时吴大帝孙权设置的重镇,并一度为都城,也是南朝宋武帝刘裕生长的地方。面对雄伟江山,缅怀历史上的英雄人物,正是像辛弃疾这样的英雄志士登临应有之情,题中应有之意,词正是从这里着笔的。 孙权以区区江东之地,抗衡曹魏,拓宇开疆,造成了三国鼎峙的局面。尽管物换星移,沧桑屡变,歌台舞榭,遗迹沦湮,然而他的英雄业绩则是和千古江山相辉映的。刘裕崛起孤寒,以京口为基地,削平了内乱,取代了东晋政权。他曾两度挥戈北伐,收复了黄河以南大片故土。这些振奋人心的历史事实,被形象地概括在“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三句话里。英雄人物留给后人的印象是深刻的,因而“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传说中他的故居遗迹,还能引起人们的瞻慕追怀。在这里,作者发的是思古之幽情,写的是现实的感慨。无论是孙权或刘裕,都是从百战中开创基业,建国东南的。这和南宋统治者偷安江左、忍耻忘仇的懦怯表现,是多么鲜明的对照! 如果说,词的上片借古意以抒今情,还比较轩豁呈露,那么,在下片里,作者通过典故所揭示的历史意义和现实感慨,就更加意深而味隐了。 这首词的下片共十二句,有三层意思。层层转折,愈转愈深。被组织在词中的历史人物和事件,血脉动荡,和词人的思想感情融成一片,给作品造成了沉郁顿挫的风格,深宏博大的意境。 “元嘉草草”三句,用古事影射现实,尖锐地提出一个历史教训。这是第一层。 史称南朝宋文帝刘义隆“自践位以来,有恢复河南之志”(见《资治通鉴·宋纪》)。他曾三次北伐,都没有成功,特别是元嘉二十七年(450)最后一次,失败得更惨。用兵之前,他听取彭城太守王玄谟陈北伐之策,非常激动,说:“闻玄谟陈说,使人有封狼居胥意。”见《宋书·王玄谟传》。《史记·卫将军骠骑列传》载,卫青、霍去病各统大军分道出塞与匈奴战,皆大胜,霍去病于是“封狼居胥山,禅于姑衍”。封、禅,谓积土为坛于山上,祭天曰封,祭地曰禅,报天地之功,为战胜也。“有封狼居胥意”谓有北伐必胜的信心。当时分据在北中国的元魏,并非无隙可乘;南北军事实力的对比,北方也并不占优势。倘能妥为筹画,虑而后动,虽未必能成混一之功,然而收复一部分河南旧地,则是完全可能的。无如宋文帝急于事功,头脑发热,听不进老臣宿将的意见,轻启兵端。结果不仅没有得到预期的胜利,反而招致元魏拓跋焘大举南侵,弄得两淮残破,胡马饮江,国势一蹶而不振了。这一历史事实,对当时现实所提供的历史鉴戒,是发人深省的。稼轩是在语重心长地告诫南宋朝廷:要慎重啊!你看,元嘉北伐,由于草草从事,“封狼居胥”的壮举,只落得“仓皇北顾”的哀愁。 想到这里,稼轩不禁抚今追昔,感慨系之。随着作者思绪的剧烈波动,词意不断深化,而转入了第二层。 稼轩是四十三年前,即绍兴三十二年(1162)率众南归的。正如他在《鹧鸪天》一词中所说的那样:“壮岁旌旗拥万夫,锦襜突骑渡江初,燕兵夜娖银胡,汉箭朝飞金仆姑。”那沸腾的战斗岁月,是他英雄事业的发轫之始。当时,宋军在采石矶击破南犯的金兵,完颜亮为部下所杀,人心振奋,北方义军纷起,动摇了女真贵族在中原的统治,形势是大有可为的。刚即位的宋孝宗也颇有恢复之志,起用主战派首领张浚,积极进行北伐。可是符离溃退后,他就坚持不下去,于是主和派重新得势,再一次与金国通使议和。从此,南北分裂就进入了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而稼轩的生平抱负也就无从施展,“只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同上词)了。时机是难得而易失的。四十三年后,重新经营恢复中原的事业,民心士气,都和四十三年前有所不同,当然要困难得多。“烽火扬州”和“佛狸祠下”的今昔对照所展示的历史图景,正唱出了稼轩四顾苍茫,百端交集,不堪回首忆当年的感慨心声。 “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两句用意是什么呢?佛狸祠在长江北岸今江苏六合县东南的瓜步山上。永嘉二十七年,元魏太武帝拓跋焘南侵时,曾在瓜步山上建行宫,后来成为一座庙宇。拓跋焘小字佛狸,当时流传有“虏马饮江水,佛狸明年死”的童谣,所以民间把它叫做佛狸祠。这所庙宇,南宋时犹存。词中提到佛狸祠,似乎和元魏南侵有关,所以引起了理解上的种种歧异。其实这里的“神鸦社鼓”,也就是东坡《浣溪沙》词里所描绘的“老幼扶携收麦社,乌鸢翔舞赛神村”的情景,是一幅迎神赛会的生活画面。在古代,迎神赛会,是普遍流行的民间风俗,和农村生产劳动是紧密联系着的。在终年辛勤劳动中,农民祈晴祈雨,以及种种生活愿望的祈祷,都离不开神。利用社日的迎神赛会,歌舞作乐,一方面酬神娱神,一方面大家欢聚一番。在农民看来,只要是神,就会管生产和生活中的事,就会给他们以福佑。有庙宇的地方,就会有“神鸦社鼓”的祭祀活动。至于这一座庙宇供奉的是什么神,对农民说来,是无关宏旨的。佛狸祠下迎神赛会的人们也是一样,他们只把佛狸当作一位神祇来奉祀,而决不会审查这神的来历,更不会把一千多年前的元魏入侵者和当前金人的入侵联系起来。因而,“神鸦社鼓”所揭示的客观意义,只不过是农村生活的一种环境气氛而已,正不必凿之使深。然而稼轩在词里摄取佛狸祠这一特写镜头,则是有其深刻寓意;它和上文的“烽火扬州”有着内在的联系,都是从“可堪回首”这句话里生发出来的。四十三年前,完颜亮发动南侵,曾以扬州作为渡江基地,而且也曾驻扎在佛狸祠所在的瓜步山上,严督金兵抢渡长江。以古喻今,佛狸很自然地就成了完颜亮的影子。稼轩曾不止一次地以佛狸影射完颜亮。例如在《水调歌头》词中说:“落日塞尘起,胡骑猎清秋。汉家组练十万,列舰耸层楼。谁道投鞭飞渡,忆昔鸣髇血污,风雨佛狸愁。”词中的佛狸,就是指完颜亮,正好作为此词的注脚。佛狸祠在这里是象征南侵者所留下的痕迹。四十三年过去了,当年扬州一带烽火漫天,瓜步山也留下了南侵者的足迹,这一切记忆犹新,而今佛狸祠下却是神鸦社鼓,一片和平景象,全无战斗气氛。稼轩感到不堪回首的是,隆兴和议以来,朝廷苟且偷安,放弃了多少北伐抗金的好时机,使得自己南归四十多年,而恢复中原的壮志无从实现。在这里,深沉的时代悲哀和个人身世的感慨交织在一起。 那么,稼轩是不是认为时机已失,事情就不可为呢?当然不是这样。对于这次北伐,他是赞成的,但认为必须做好准备工作;而准备是否充分,关键在于举措是否得宜,在于任用什么样的人主持其事。他曾向朝廷建议,应当把用兵大计委托给元老重臣,隐然以此自任,准备以垂暮之年,挑起这副重担;然而事情并不是所想像的那样,于是他就发出“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慨叹,词意转入了最后一层。 只要读过《史记·廉颇列传》的人,都会很自然地把“一饭斗米,肉十斤,披甲上马”的老将廉颇,和“精神此老健如虎,红颊白须双眼青”(刘过《呈稼轩》诗中语)的辛稼轩联系起来,感到他借古人为自己写照,形象是多么饱满、鲜明,比拟是多么贴切、逼真!不仅如此,稼轩选用这一典故还有更深刻的用意,这就是他把个人的政治遭遇放在当时宋金民族矛盾以及南宋统治集团的内部矛盾的焦点上来抒写自己的感慨,赋予词中的形象以更丰富的内涵,从而深化了词的主题。这可以从下列两方面来体会。 首先,廉颇在赵国,不仅是一位“以勇气闻于诸侯”的猛将,而且在秦赵长期相持的斗争中,他是一位能攻能守,猛勇而不孟浪,持重而非畏缩,为秦国所惧服的老臣宿将。赵王之所以“思复得廉颇”,也是因为“数困于秦兵”,谋求抗击强秦的情况下,才这样做的。因而廉颇的用舍行藏,关系到赵秦抗争的局势、赵国国运的兴衰,而不仅仅是廉颇个人的升沉得失问题。其次,廉颇此次之所以终于没有被赵王起用,则是由于他的仇人郭开搞阴谋诡计,蒙蔽了赵王。廉颇个人的遭遇,正反映了当时赵国统治集团内部的矛盾和斗争。从这一故事所揭示的历史意义,结合稼轩四十三年来的身世遭遇,特别是从不久后他又被韩侂胄一脚踢开,落职南归时所发出的“郑贾正应求死鼠,叶公岂是好真龙”(《瑞鹧鸪·乙丑奉祠舟次馀杭作》)的慨叹,再回过头来体会他作此词时的处境和心情,就会更深刻地理解他的忧愤之深广,也会惊叹于他用典的出神入化了。 岳珂在《桯史·稼轩论词》条说:他提出《永遇乐》一词“觉用事多”之后,稼轩大喜,“酌酒而谓坐中曰:‘夫君实中余痼。’乃味改其语,日数十易,累月犹未竟。”人们往往从这一段记载引出这样一条结论:稼轩词用典多,是个缺点,但他能虚心听取别人意见,创作态度可谓严肃认真。而这条材料所透露的另一条重要消息却被人们所忽视:以稼轩这样一位语言艺术大师,为什么会“味改其语,日数十易,累月犹未竟”,想改而终于改动不了呢?这不恰恰说明,在这首词中,用典虽多,然而这些典故却用得天造地设,它们所起的作用,在语言艺术上的能量,不是直接叙述和描写所能代替的。就这首词而论,用典多并不是稼轩的缺点,而正体现了他在语言艺术上的特殊成就。 〔注〕史称当时拓跋焘在瓜步“坏民庐舍,伐苇为筏,声言欲渡江”。“建康(宋的首都,今南京市)震惧,内外戒严”。沿江数百里仓卒布防,“王公以下子弟皆从役”。宋文帝登石头城北望,告诉江湛说:“檀道济若在,岂使胡至此!”(见《通鉴·宋纪》元嘉二十七年)“仓皇北顾”,就是上述历史事实的形象概括。历来注家往往因“北顾”的字面,遂援引宋文帝元嘉八年所作“北顾涕交流”诗句来注此词,其实这里说的有其特定的具体历史内容,是不容拉沙抵水的。 辛弃疾《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辛弃疾《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2。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3。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4。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5。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6。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7。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8。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9? 今译 雄伟的江山,长存千古, 却无从寻觅,英雄孙仲谋的去处。 舞榭歌台,风流六朝君主, 更被雨打风吹抹涂。 如此平常的百姓人家, 斜阳下歪斜着草树, 有人说,这里 就是当年宋帝刘裕 的住处。 想当年,他率军北伐 金戈铁马,气吞万里, 势如猛虎。 可叹他的儿子志大 才疏, 元嘉年间,北伐何太 匆促! 他原来要学汉将封狼居胥山, 大破匈奴, 却只落得个 “仓皇北顾”。 我也还记得清楚, 四十三年前的烽火 点燃淮南东路, 不堪回首呵! 而今佛狸的祠里, 已是一片神鸦社鼓! 又有谁人来问一问, 老将廉颇, 大碗饭,还能吃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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