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_106傳四章

【傳四章】

憙曰：‘聽訟’章章句曰‘我之明德既明，自然有以畏服民之心志’。蓋其‘畏服民之心志’者，專由於‘我之明德既明’。而‘我之明德既明’者，本也；‘畏服民之心志’者，末也。故雖不言明明德之事，而只就無訟二字上究其所以無訟之故，則本之當先，末之當後，自可見得。章句之義分明若此，而或問既曰‘己德既明，而民德自新，則得其本之明效也’，又曰‘或不能然，而欲區區於分争辯訟之間，以求新民之效，其亦末也’。以其所謂‘得其本’、‘其亦末’之義見之，則似以無訟為本，聽訟為末。而至於語類，則直以為‘使他無訟，在我之事，本也。恁地看，此所以聽訟為末’。而尤庵先生以‘其亦末’之末為微末之義，而非本末之末。沙溪先祖以語類之説為或出於記者之誤。而以愚見之，則‘其亦末’之末字，終涉可疑；語類之説，亦似非必出於記者之誤。蓋或問所謂‘區區於分争辯訟之間，以求新民之效’者，果似為抑退之辭，而不可進而與論於本末之義矣。然朱子释經之法，至精至密，一字一句，無或有彼此混淆之病。其意果不以聽訟為明新本末之末，則何必於方論明新本末之處，乃以‘其亦末’之末字對待‘得其本’之本字，不能别嫌而明微乎？且‘其亦末’之末字果是微末之義，則其所以必曰‘其亦末’者，孰若以别般明白易曉之字下之於其亦二字之下乎？除是，或問既曰‘聽訟、無訟，於明德、新民何所當’，而朱子答辭不以聽訟、無訟之為明德、新民為不是，而畢竟乃以‘得其本’、‘其亦末’二句語兩下説去，不徒不以聽訟、無訟之為明德、新民為不是也。觀其文勢語意，則其所謂‘得其本’、‘其亦末’者，即所以發明聽訟、無訟之所以有當於明德、新民之意矣。或問之於章句既如是不同，而語類之説又與或問一般，則亦安知其必出於記者之誤哉？雖然，語類之説出於門人之所記，則猶或可謂記録之誤，而或問則乃是朱子之所作，而與章句不同，是誠可疑也。○木曰：愚意則沙尤兩先生之説，真是不易之定論。高論非不詳備，而恐於或問所謂‘其亦末’之末者看得太重耳。○養浩曰：今以或問語勢觀之，分明與語類相合，而或問既與語類相合，則語類亦恐非記録之誤。竊謂無訟之中分本末而言之者，章句之正義也；無訟為本，聽訟為末者，或問、語類之意。而此亦自備一説，恐不可偏廢。蓋或問之為書，每於章句之義推演為説，互相發明。則雖不可以無訟為本、聽訟為末之意直謂章句之正義，而其為發明章句未盡之餘意則審矣。
木問：傳以釋經，而此章之末不释經文‘終始’之義，何也？○憙曰：或問‘本末’章朱夫子嘗論不释‘終始’之義曰：‘古人釋經取其大略，未必如是之屑屑也。’又曰：‘此章之下有闕文焉，又安知〔其非〕^[1]本有而並失之也？’然則此章之末不釋‘終始’之義，概可見矣。而其實則經文之前章既言知止能得定静安慮，故乃以‘終始’結之；後章不必復言知止能得定静安慮，故不言之。不言之，故不以‘終始’結之。以是推之，則此章不言知止能得定静安慮者，即經文後章不言知止能得定静安慮之意也；此章之末不言終始者，即經文後章之末不言終始之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