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文公 下】
【一 章】 大則以王[是弥]，小則以霸[五]。
第二節‘不（得）〔待〕其招而往’，正答‘不見諸侯’。第五節枉道而從彼，正答‘枉尺直尋’。既設虞人之喻，則‘不待其招而往’者，已明其非矣。故曰：雖欲見諸侯，奈何‘不待其招而往，何哉’？既設御者之喻，則枉道而從彼者，已明其非矣。故曰：雖欲直尋，奈枉道而從彼何也？其語意與‘如宋王何哉’相類。
‘範我馳驅’、‘不貫與小人乘’，此王良之所以為王良。而請復詭遇，乃良之短處，須看孟子所取何在耳。凡人，己有才而人不知，則未免愠悶而欲見之，王良‘請復’之類是也；必欲其見之，則雖所嘗不屑者亦不憚為之，王良‘詭遇’之類是也。彼王良者，豈其素志然哉？為技動所使，不覺其醜差，然欲見則便見，既見則便止，此又王良之不易處。其或己才未必高，而欲見之不已，轉輾流回，必將失身狼狽後已。君子於是乎明目審幾也。
【二 章】
衍儀，皆助秦敗從者也。當時暴秦威於天下，苟可以削弱諸侯，無所不至。衍儀特承順而奉行其怒也，即秦之怒而二子憑以為怒，其懼也即懼秦而和二子懼，若無秦則二子奚倚而怒，天下又何懼哉？雖無二子，天下之懼秦固自若也。由此觀之，二子乃一意容悦承順，未嘗主張由己者也，與妾婦之道何異哉！人但見捭闔摇感之迹出於二子，而不知所以捭闔摇感者，秦也，非二子也。景春妄為誇張，推而上之於丈夫之大者，孟子頓加沮抑，作三日新婦言語，而偃息黜氣，惟恐夫子或違二子之於秦似也。古來權寵之臣威勢翕赫，使人望而畏，其實莫不由妾婦之道而得者。彼其鳶肩羊膝，影附響承，以固嬖於幽暗密秘之中，而軒眉瞬目，奮髯吐氣，以誇耀於鄉里小兒。苟有大丈夫之志氣者，其肯屑為乎！
廣居，如四通八達、夷廣可居之地；正位，如廣居中不傾不側、可立之處也；大道，如廣居中如砥如髮、可行之路也。若無正位、大道，則不得為廣居也。又若有正位而不立，有大道而不行，豈所謂居廣居乎？富貴不淫，則所以與民由之者普；貧賤不移，則所以獨行其道者固；威武不屈，則必不以順為正，而無阿諛苟容之行矣。
【三 章】
孟子曰：‘仕非為貧也，而有時乎為貧。’仕者本為行道，而亦有家貧親老，或與時違而但禄仕者。行道，公也；禄仕，私也。故君子必不得已而後辭尊居卑，孔子之委吏乘田是也。若其歷聘諸侯，鶉居鷇食，殆若席之不暖者，夫豈為私而然哉？子曰，‘貧與賤’，雖‘不以其道得之，不去’。又曰：‘飯蔬食，飲水’，‘樂亦在其中’。聖人用行舍藏之道，疑若無此氣象。然聖人未嘗一日忘天下，出疆載質，所以為天下也。汎論君子之仕，則行道不啻重於禄仕，然孟子之意未嘗及此，何也？竊考此章之旨，孟子蓋已該言之耳。如孔子之事，專以行道言；如明儀之言，專以失位言。霄先問所以弔，弔者，實失位之弔，故孟子乃備言失位之為可弔。次問‘載質’，而不曾問所以‘皇皇’，故孟子只答其問，而不復明聖人之‘皇皇’即為天下也。孟子雖不言，以聖人平日氣象看，則豈不著然於言辭之外乎？自晉國以下，乃並舉以為問，則包上兩端在中，而亦只答他大意。凡三回問答，各有條貫，不可忽也。讀此章者，或以不言孔子所以‘皇皇’之故，混作為乏祀皇皇者看，則誤矣。
父母之心[伊五]。
凡有災害，莫不相弔，禮也，況失位而乏祀乎？左傳莊公十一年秋，宋大水，公使人弔焉。曰：‘天作淫雨，害於粢盛，若之何不弔？’夫保姓受氏，世不廢祀，是謂世禄。禄位不保，粢盛既缺，則弔莫急於此也。然此以既仕有廟而失位廢仕者言也，若市井草莽之臣，而亦皆汲汲焉以仕為急，則不過非分徼幸之類，豈孟子之所指乎？後世公則非為天下也，私則非為粢盛也，而争為鑽隱逾牆，輒以孟子為口實，哀哉！
【四 章】
或曰：彭更失對，孟子若問食志食功，則當曰‘在我雖食功，而在君子其志將以求食乎’云爾，則孟子又將如何答？愚謂：在賢者言，則有功而食於人，如舜受天下而‘不以為泰’。在彭更之言，則‘可食而食之’，如梓匠輪輿。若賢者與梓匠輪輿，其有功而食，則其志固有求、不求之不同。孟子之言，本以食梓匠輪輿比食賢，志比梓匠輪輿之志也。上文既明有功而食不為泰，次明士非無事而食，則賢者之志不須更為辨答，而其義已無餘蕴矣。特以更之志視賢者輕於梓匠輪輿而有此説，故乃詰責之曰：‘賢者食於人固如此，而子之食人何若是顛倒乎？’更不喻此旨，誤認以梓匠輪輿比賢者，故又有‘求食’之問。孟子又問曰：‘子何以其志為哉？’其意若曰‘吾所云者，但以食之者言，非以其志為也’。若論其志，則概悉於右，在更之思而得之耳。
【五 章】
湯德其至矣！未征葛，惟七十里之國。始征，匹夫之讎是復。及其天下同望，不容但已，則十一征而無敵，非湯之意也，天下征之也。自天子下至侯邦，志醜德齊，湯之仁聞已著四海，如防川而水將潰也久矣。然湯猶邈然無心於天下，故舍桀之罪而先自葛始。葛，小醜也；殺一夫，微罪也。然為其民復讎，即其所當為而為之也。至其東面西怨，南面北怨，則不得已而奉天行討，比之於武王事尤為至極。故孟子論征伐，言必稱湯武，而於征葛一事重致意焉，此可以觀其旨矣。‘大邑周’[羅為尼]。集注以‘其君子’以下為釋書之意，則書之文止於‘大邑周’也。‘以迎其小人’[□]。集注：‘各以類於相迎者，以武王救民於水火之中。’‘而已矣’[□伊羅]。
‘於湯有光’，書蔡氏傳曰：‘武王覆湯之宗祀，謂之“湯讎”可也。然湯武皆公天下為心，非有私於己者。武王之事質之湯而無愧，湯之心驗之武而益顯，是則伐商之舉豈不於湯為有”也哉？’與集注不同。上篇第四章‘九河’注亦與書蔡傳不同，倪氏以為書傳經朱子晩年訂正，當以為定也，此章亦可例之。蓋蔡説尤似有味。‘殺伐用張’[伊面]。泰誓在殺伐之前。‘傒我后’以下，太甲篇文。
【六 章】
父之於子，誠莫重焉。子之蒙穉，言可入矣；傅之為教，撻可施矣。語之齊楚，非關於利害矣；衆楚咻，非必欲亂之矣。然狃於習俗，猶不能脱出，而況臣之於君，誠或不至矣。君之尊貴，可以自用矣；善士之為導，撻不可施矣。舍利趨義，莫訪於適己矣；諂諛之臣、功利之徒日夜媒孽之者，又不啻楚人之讙譟而已矣。苟非生質之純、不拔之勇，兼之以君子存列於疑丞輔弼之位，則不可以為善矣。噫！
【七 章】
萬章、陳代、公孫丑皆問‘不見諸侯’之義，朱子曰，合而觀之，‘其説乃盡’。其必當時諸侯有以非禮招者，故孟子不肯見之，自是一事而散見也。今以答陳代者觀之，非但明‘不見’之義也，又必有以勉從時君而圖就功業等説來説，如‘枉尺直尋’之□也。夫不以其道專意苟進，則因循之間，其勢將不免順旨取容，庶幾吾所欲也。故引曾子、子思之言，正所以説此義。
左傳定公五年：‘陽虎囚季桓子。’六年：‘盟公及三桓於周社。’七年：‘齊人歸鄆、陽關陽虎居之以為政。’八年：欲去三桓林楚曰：‘陽虎為政，魯國服焉。’又‘陽虎劫公與武叔以伐孟氏’。據此，虎雖季氏家臣，其有權力於魯可知。又五年：季平子卒，‘虎將以璵璠斂’。七年：‘齊國夏伐我，陽虎御季桓子公斂處父御孟懿子。’注：處父孟氏家臣也。八年：‘虎入讙、陽關以叛。’注：不書，略家臣也。九年：‘出奔齊，請師以伐魯。’鮑文子曰：‘陽虎有寵於季氏而將殺季孫。’家語孔子亦曰：‘虎有寵於季孫，將殺之，不克而奔。’據此，虎雖强禦於國，而猶是季氏之家臣也。假使虎威劫公室，擅行大夫之事，以君觀，猶是陪臣之跋扈者，豈可屈於威勢，遽以大夫待之乎？以論語問答之辭觀之，孔子之不仕有由然矣，貨之見絶於聖人久矣。所以絶者，蓋為陪臣執國命而悖逆之極。故聖人之作春秋，每以賤而抑之。其取公室之寶器，則書曰‘盜竊寶玉、大弓’，注：‘家臣賤，名臣。氏不見，故曰盜。’其以地叛，則略而不書，聖人鈇鉞若此其嚴矣。然而夫子以大夫之禮報之者，何也？今曰‘欲見孔子而惡無禮’，則將以非道脇致而猶有羞惡之心，故不果也。又曰‘大夫’以下云云，則特假此禮以籠絡于人也。虎已威行國中，魯亦服焉，自公以下，方惕息被驅之不暇，而虎尚不以無禮遽加於聖人者，惟其有懷寶之豔，庶幾智巧而致之也。家臣也而敢以大夫禮試人，將觀其所應之如何，則其意殆有甚於桓魋之伐樹，蒲人之劫盟也。聖人猶且獨貶於一國所共尊之中，而不思宛轉周旋，則虎之暴，其旨安坐受其挫乎？聖人處變之宜，本無適莫。魯禘，僭也，而聖人行之；見小君，非先王之禮，而聖人不違；獵較，非正法，而聖人從之。彼陽虎雖賤，國君不敢視陪臣也，衆國人不敢不尊以大夫也，則姑從國例，處之有道，亦或可也。及其遇諸塗，虎之辭顯加風切，而夫子之禮益恭，蓋凡應不拂乎彼意焉耳。易睽之初九曰：‘見惡人，無咎。’夫子繫之曰：‘見惡人，以辟咎也。’其義夫子蓋已十分説與人矣。以此推之，聖人之往拜，不過微服要盟之類，豈誠以為大夫禮不可不報而然哉？或因玉藻云：‘大夫親賜士，士拜受，又拜於其室。’‘敵者不在，拜於其室。’虎之於聖人，非如大夫之於士，故必瞰其亡者，固處之以敵禮耳。其義亦較明然。孟子云然者，敵猶如□，況夫子乎？上篇第三章集注云：‘陽貨魯季氏之家臣。’此章集注云：‘陽貨嘗為魯大夫。’蓋謂家臣而僭大夫者也。故論語集注云：‘陽虎季氏家臣’，‘嘗囚季桓子而專國政’。朱子解經極有商量，合而觀之，其義自見。然‘瞰亡’之類，聖人之至權也。聖人與道汙隆，磨不磷，涅不緇，可以如此行之，於弗擾、（弗）〔佛〕肸可見。若常人而或欠直截，則幾何其不為失身喪節之歸也。多見人專心機變之巧，竊竊然欺詐而誘之處權，學者宜猛省。
觀‘所養’一句，最讀經之指南。凡有善言善行，必觀其所養如何，而有如許言行出來；有惡言惡行，必觀其所養如何，而有如許言行出來，則庶幾不泥於言語而深得其旨。
【八 章】
‘有人此有土’，土皆民之田也，聖王畫井授民，民非授王之田也，乃王者因民之有而經界之，禁其争奪也。於是賦以什一，非王者蠲其九而與民，乃民出其一而供君也，故曰‘天下者，天下之天下也’，‘非一人之天下也’。王莽欲效王政，而名天下田曰‘王田’，失其本矣。惟其什一實當賦者，故雖取於民而不為虐，過此則一分之外皆攘人之物也。比如吾有物得以惠人，雖或留時不肯，猶似無妨；既非吾物，則其輕之與否，非吾所可自由也。
【九 章】
巢，櫓巢也，見禮運，取薪柴以為巢居也。
禽者，鳥獸之通名。檀弓曰‘猩猩能言，不離禽獸’[1]孟子曰‘詭遇獲禽’，易曰‘即鹿無虞，以從禽也’，皆指走獸而言。魯論曰：登天禽。
上篇曰‘人逸居而無教，則近於禽獸，聖人教以人倫’，此章曰‘楊氏無君，墨氏無父，是禽獸也。吾以此懼，拒楊墨’。上世天下猶未平，民不知有教，聖人有憂，而其俗丕化也。‘近於禽獸’而一變為一，‘近’之為言殆之也。後世（雅）〔邪〕[2]説恣行，天下歸之。方且聖人角立，自以為至，雖有明智辨言，不可易以人其人矣。然則孟子好辯，即堯舜之心，而禽獸之殆過於古昔歟？
按：左傳昭公（之）〔二〕[3]年，晉韓宣子來聘，‘觀書於大史氏，見易象與魯春秋，曰：“周禮〔盡〕在魯矣，吾乃今知周公之德與周之所以王也。”’奚以知周公之德與周之所以王也？春秋載之也。魯，諸侯之國也，周德既王而伯禽受封，奚以載周之所以王也？伯禽周公之子也。周公周之冢宰也。魯史即周公之遺也，故載周公佐治天下之迹也。其文，魯史也；其事，天下之事也。當時天下一統，禮樂征伐自天子出，為善者勸，為惡者懲，太史之職直據而書，非微其文，隱其義，若後聖之筆法而已，故曰‘周禮〔盡〕在魯也’。東遷以後，王室微弱，而孔子寤寐行周公之道，因舊史而修之，以寓大法，‘微而顯，志而晦，婉而成章，〔盡而〕[4]不汙，懲惡而勸善’，雖無周公之政，實亦周公之意也。君子曰：‘非聖人，誰能修之？’自文、武、周公，歷五百歲而孔子生焉，其間未聞有許大力量可以修之，則宣子之所贊歎者，豈非周公之遺乎？孔子曰，我‘述而不作’。春秋者，述周公也。然王憲不行，善無勸，惡無懲，孔子以筆為鈇鉞，能使亂賊有懼，其事其功奚止於述？故曰‘作春秋’也。
天下‘一治一亂’，湯桀之際不與數焉，何也？竊詳其文勢語脈，非以桀之亂為未足與數也。孟子之時，楊墨塞路，‘無父無君，是禽獸’而已。以禽獸逼人，殆有甚於人之為虐，而楊墨有焉。孟子將直斥楊墨為禽獸，而列舉古昔禽獸之為亂。堯時洪水横流，‘蛇龍居之’，獸蹄鳥迹交中國。禹‘驅龍蛇而放之菹’，‘鳥獸之害人者消，然後人得平土而居之’。‘及紂之身’，‘苑囿、汙池、沛澤多而禽獸至’，‘周公相武王誅紂’，‘驅虎豹犀象而遠之，天下大悦’。至孔子時，則臣弑君，子弑父；孟子時則天下無父無君，是人而禽獸，故孔子所以作春秋也，孟子所以好辯也。在堯時禹能驅之，在紂時周公能驅之，至周衰則孔孟任驅之之責者也。是以一個‘禽獸’字節節説下來，以明其害之同一關捩，上面許多‘禽獸’字，都是為下面‘無父無君’張本也。湯桀之際雖為治亂之一會，當時未必有虎豹犀象之患，則此章所以略之也。上下參考，其義始通。天下之亂有四：洪水也，夷狄禽獸也，亂臣賊子也，邪説也。暴君不與焉。洪水降割，氣化乖矣；夷狄猾夏、禽獸害人，物理倒矣；臣弑君，子弑父，人性汩矣；邪説惑衆，聖道湮矣。暴君之政不過為殘賊獨夫，苟無邪説協助之，其亂亦不長。至紂之世，邪説始作，夷狄由是而肆，禽獸由是而至，亂賊由是而起，天下遂大亂，此不獨紂之暴為之也。孟子歷數三聖之功曰：‘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兼夷狄、驅猛獸而百姓寧，孔子成春秋而亂臣賊子懼。’然則周公之大業本在兼夷狄、驅猛獸，而如誅紂，則特餘事耳。邪説之害，殆有甚於數者。洪水，氣化更换，故時猶可平；夷狄禽獸，衆情同懼，故智猶可懼；亂臣賊子，衆情同惡，故義猶可誅。惟邪説，下者足以迷愚氓，上者足以亂道德，迭出更新，誰得辨之？畢竟無父無君，滅生靈而後已，又豈洪水之類所可方哉！蓋天下有道，邪説有不足畏。若其風俗弊壞，人皆營營名利，埋没其身，則潔身自高者易以惑衆；人皆自私自利，不能及人，則兼愛天下者易以惑衆。聖人公平中正之道反緩卻些子，曾不以為貴。既入彼則出此，轉輾因循之間，不覺墜坑落塹。向非孟子拔本之論，此道幾乎熄矣。是以孟子好辯，其心則泰誓也，其義則春秋也，其功則禹貢也，故曰‘以承三聖’者也。此章即知言始末，詳見第二卷。
【十 章】
‘己嚬蹙’之己，集注作‘仲子也’。見其饋鵝，已有嚬蹙，為他日‘出哇之’張本，不是‘身己’之己也。
天下善人多，不善人少，而粟則伯夷樹之，室則伯夷築之，間有盜跖之所樹所築，而舉世之所共惡，則君子或不食不居以自潔而厲衆可也。天下善人少，不善人多，而粟則盜跖樹之，室則盜跖築之，將不食不居則無以為生，安得而不食不居而死於溝瀆哉？況母之食、兄之室雖或不義，其食母之食、居兄之室則義也，是不義者輕而為義者重，如之何避之？如或不義者重而為義輕，亦當有隨時之道。盜跖之粟與室，不義之甚也，柳下惠奚可以累口腹而同居哉？聖人之道無可不可，要在處中。如仲子者，使充其操，則其勢必焦死空山久矣。然猶食妻食而居於陵，其必幽暗之際，細微之間，因循苟且，自欺欺人者多也。若以‘出哇’之心推之，天下豈復有可食可居乎？惟其避兄離母，特為善於著顯而不自覺其心術之破綻也。然人皆趨利無厭，而仲子不然，故以巨擘許之者，所以厲俗也。人或以其小者信其大者，故以不廉斥之者，所以扶義也。
此章非特明仲子之非廉，所以教匡章者也。詳在第四卷下篇三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