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词 | 望海潮 |
类别 | 中英文字词句释义及详细解析 |
释义 | 望海潮 望海潮词牌名。始见于柳永《乐章集》。据梅禹金《清泥莲花记》载,柳永与孙何为布衣交,后何官杭州,门禁森严。永不得见,遂于中秋夜使歌妓楚楚唱此词,何闻之,遂迎永入内。双调一百零七字,上阕五平韵,下阕六平韵。其它句读小异或押韵稍异者,皆变体。参见“常用词谱”类。 ☚ 夜飞鹊 薄幸 ☛ 望海潮 望海潮别一体上阕第八句作“||-| |”,为上一下四句式,下阕结尾作“-|--, |--| |--”。或上阕第四句作“--| |”,下阕首二字增一韵。 ☚ 西河 沁园春 ☛ 望海潮 望海潮中篇小说。耿小的著。1949年1月上海励力出版社初版。 ☚ 绿翎 热风 ☛ 望海潮 望海潮始见宋柳永所作,《乐章集》入仙吕调(夷则羽)。此词咏钱塘胜景,而钱塘秋涛为天下奇观,调名当取其意。《词律》卷一九列秦观所作。《词谱》卷三四列柳永所作(东南形胜)为正体,因柳词在先,当以《词谱》为是。双调,一百零七字,上片十一句五平韵,下片十一句六平韵,上结前四字与前一四字句例作对偶。《词谱》列别体二种,其一即秦词(梅英疏淡),其一为邓千江词,与柳词同,惟换头藏短韵异。 ☚ 望秦川 望梅花 ☛ 望海潮秦观 梅英疏淡,冰澌溶泄,东风暗换年华。金谷俊游,铜驼巷陌,新晴细履平沙。长记误随车,正絮翻蝶舞,芳思交加。柳下桃蹊,乱分春色到人家。 西园夜饮鸣笳,有华灯碍月,飞盖妨花。兰苑未空,行人渐老,重来是事堪嗟。烟暝酒旗斜,但倚楼极目,时见栖鸦。无奈归心,暗随流水到天涯。 此词汲古阁本《淮海词》题为“洛阳怀古”,非是。按词中所记情事,当是绍圣初(1094)春,朝局大变,旧党下台,秦观贬出通判杭州,离开汴京前怀念旧日派对之作。词中提到“金谷”、“铜驼”等地名,系虚拟洛阳,实写汴京,虚虚实实,盖有忧谗畏祸之意在焉。 此词在结构上比较特别,词意的分段与词调的分片无关,在构思上分三层。开篇的三句为第一层,说梅花渐稀,冰河解冻,年华暗换,又到了早春时节。然后引起往事的回忆。从“金谷俊游”直到下片“飞盖妨花”共十一句为第二层,记往日派对,而以“长记”二字领起。因为格律的关系,“长记”二字后出,但实兼管“金谷俊游”三句。或将三句理解为写今,但“俊游”两字就不好讲了。“金谷园”是西晋石崇的花园,在洛阳西北;“铜驼路”是西晋都城洛阳皇宫前一条繁华的街道,以宫前立有铜驼而得名。此皆借用。元佑三年,苏轼兄弟、黄庭坚、晁补之、陈师道及作者等俱在京,曾雅集于驸马王诜家的西园。七年上巳,“诏赐馆阁官花酒,以中浣日游金明池、琼林苑,又会于国夫人园。会者三十有六人。”(《淮海集·西城宴集诗序》)词中选取了日间春游和夜饮两个场景来写。“误随车”是日间春游情事。语出韩愈《游城南·嘲少年》:“直把春偿酒,都将命乞花。只知闲信马,不觉误随车”,而李白《陌上赠美人》“白马骄行踏落花,垂鞭直拂五云车。美人一笑搴珠箔,笑指红楼是妾家”,张泌《浣溪沙》“晚逐香车入凤城,东风斜揭绣帘轻,慢回娇眼笑盈盈。消息未通何计是,便须佯醉且随行,依稀闻道太狂生”,都可以为之注脚。不过这误会真真假假,因为古人难得士女和会,春游活动中就有社交,就有眉来眼去。以下插入一“正”字领起“絮翻蝶舞”四句,特别是“芳思交加”、“乱分春色”等语,既妙于写蜂飞蝶舞、万紫千红之景,同时照应“误随车”那话,谑而不虐(“乱分春色”隐义是“乱点鸳鸯谱”)。“西园夜饮”三句写西园晚会。曹植《公宴》诗云“清夜游西园,飞盖相追随。明月澄清景,列宿正参差”,曹丕《与吴质书》云“同乘并载,以游后园。(略)清风夜起,悲笳微吟”、又云“从者鸣笳以启路,文学托乘于后车”,词并用二曹诗文中意象。不过曹诗中的“西园”在邺城而已。“华灯碍月”二句,“妨”、“碍”二字用得极妙,写园中的灯彩夺目、使明月减了光辉,众多轿车在园中穿流、不知擦损多少花枝,写灯多车众,而月明花繁之意,一并见之。“兰苑未空”到篇末是第三层,写眼前的冷落,与往日的繁华形成对照,引起茫茫愁绪。西园(“兰苑”)虽在,只是“未空”而已,政局变化,“当时朝士(‘行人’)恐无多”之意,已见于言外。二句逼出“重来是事堪嗟”,与篇首“东风暗换年华”遥应。“烟暝”二句写景,与前文絮翻、蝶舞、柳下、桃蹊形成对照,暝烟、栖鸦象征着人事的萧条。由此逼出“归心”二字,可见汴京不可久居。更耐人寻味的是这“归心”的漫无目标——“暗随流水到天涯”之语妙,完全是一付不知“何处是归程”的样子,写出找不到人生归宿的迷失感,与上片“乱分春色到人家”的充实、迷醉,形成对照,词心深细。它预言作者即将飘泊 天涯,从此回不到家。 词抚今起,抚今结,中间插入往事的回忆,特别富于情趣,从而使今昔对比的含蕴转深,颇耐咀嚼,确是佳作。 望海潮长江波绕,冶城云接,谁家麦饭园陵。萧帝雄才,孙郎霸业,惟余战血栖蝇。谶语记神僧。只台城芳草,绿满寒汀。多少青山,夕阳何处暮烟凝。 六朝往事难凭。叹金莲零落,玉树纵横。擒虎频来,蟠龙安在,萧条白鹭空亭。王气亦何曾。想东南自古,未补天倾。醉误兰成一赋,野鬼哭秋灯。 金陵是六朝古都。古往今来,多少兴亡遗迹,令人凭吊不已。隋唐以降,金陵怀古,于诗于词,一章一阕,真不知有几何许。在众多的金陵怀古诗词中,清吴绮的这首《望海潮》显得很有特色。 “长江波绕,冶城云接”,词的开篇,似一由远而近之鸟瞰镜头: 滔滔江水,从金陵城外绕过; 那早已废弃的冶城废墟,远远看去,似与霞云相接。冶城是地名,在今朝天宫附近,相传是吴王夫差时冶铁之所。如果说,长江冶城是远景,那么,“谁家麦饭园陵”则是一个特写近景镜头。麦饭,是麦屑做的饭,《急救篇》颜师古注曰: “麦饭豆羹皆野人农夫之食耳。”陆游《戏咏村居》曰:“日长处处莺声美,岁乐家家麦饭香。”园陵,指帝王的陵墓。这句是说,当年帝王的陵墓所在地,已成为农夫耕作生活之所了。此取《诗经》 “黍离麦秀”之意。人世沧桑,生死代谢之感,令人油然而生。金陵地灵人杰,在这数千年的历史沧桑之中,消磨了多少英雄豪杰! “萧帝雄才,孙郎霸业,惟余战血栖蝇”,萧帝指梁武帝萧衍,是南朝梁的开国之君; 孙郎指孙策,他奠定了东吴独霸江东数十年的基业。这些当年显赫一时的帝王们,都已是“荒冢一堆草没了” (《红楼梦·好了歌》),只剩下那些由士兵们争夺城池所流淌的鲜血而喂出来的苍蝇还在一代一代地栖息着。萧帝、孙郎,都是六朝人,但这首词绝不仅仅是在写六朝。吴绮生于明神宗万历四十七年(1619),清兵于顺治二年(1645)攻破南京时,他已二十七岁。作为一个出生于南方的汉族读书人,家国的覆亡,对他不能没有深痛的刺激。他在这首词中是借六朝往事凭吊旧朝之现实。切肤之痛使他的这首词在娓娓道来之中显得极为深切感人。但他毕竟又是新朝的官员,这使他有可能在一定程度上超越民族眼界而将这些兴亡感慨上升为一种深沉的哲理思考。“谶语记神僧”,六朝时,佛教盛行,史书与释典中都有着大量的高僧们造谶作偈预言祸福的记载。沙门康僧会曾与吴末帝孙皓辩论因果,释宝志曾作谶预言梁武帝之灾。后来,孙皓果然国破被俘,武帝则遭侯景之乱而困死台城。故词的上阕以“只台城芳草,绿满寒汀。多少青山,夕阳何处暮烟凝”作结。台城本三国时吴国苑城,东晋成帝时改建,为东晋、南朝台省(中央政府)和宫殿所在地,故称台城,据考证当在今南京鸡鸣寺南,在玄武湖解放门西南。这两句是说,这些帝王神僧们也早已烟消云散了,只有皇家池苑旧址上的芳草还在凄清的水边年复一年蓬蓬勃勃地生长着。人世全非,青山、夕阳、暮烟依旧。作者在这里显然已超越了作为明代亡国士人的遗痛,而站在了历史高度——六朝如是,明代如是,清朝何尝又将不如是? “六朝往事难凭”,词的下阕开首即申述此意,以承上启下。“叹金莲零落,玉树纵横”,金莲指六朝宫妃,玉树指六朝士人。南齐东昏侯萧宝卷,曾凿金为莲花以帖地,令潘妃行其上,叫做“步步生莲花”; 《世说新语·伤逝》说,“庾文康(亮)亡,何扬州(充)临葬云: ‘埋玉树箸土中,使人情何能已已!’”这些落难宫妃们早已星离云散,漂零四方了,这些亡国士人们,或另投主上,或罹难死国,或退隐山林,——纵横零落不一,也只赢得后人一叹而已。“擒虎频来,蟠龙安在,萧条白鹭空亭”,擒虎指隋将韩擒虎。公元589年,韩擒虎自横江(今安徽和县)直渡采石,攻入建康,俘获了陈后主,六朝的最后一个王朝灭亡了。“擒”可通“禽” ,“擒虎”对“蟠龙”,巧妙工整。金陵自古有“虎踞龙蟠”之称,但有韩擒虎那样的大将常来光顾光顾,虎踞龙蟠之势又何足恃? 只可惜那白鹭洲上的酒亭再也无人聚会了! 历史上建都金陵的王朝,没有一个能够长久的,所谓“金陵王气”,其实何曾可靠?也许,天倾西北、地陷东南时,女娲从来就没把东南的天也给补一补吧?结句 “醉误兰成一赋,野鬼哭秋灯”,云往事无凭,且去一醉,系词眼所在。“兰成”,是六朝文学家庾信小字。庾信原为南朝大臣,后被羁北朝,闻梁朝覆亡,写下了极为沉痛的《哀江南赋》。生为南人而仕于北朝,这一点正是词人与庾信的共通之处。但他却似乎连《哀江南赋》这样的凭吊文章都没法写。他说是“醉误” ,其实,真正的原因他是不愿说穿的。谁不害怕 “文字狱”的厉害! 江南无人凭吊,金陵无人哀怀,园陵无人祭扫,那就只有让“野鬼哭秋灯”了! 历来的金陵怀古诗词,都是一般地感慨千古兴亡,吴绮这首《望海潮》,以怀古之笔端寄现实之情感,确实有点新意。 望海潮丁己清明日,登定海县招宝山望海 扶桑何许,蓬莱何处?沧海一望漫漫。精卫解填,鼋鼍可驾,凌波直度三韩。云气有无间,只是天是水,无地无山。赑屃鳌掀,飓风俄起昼生寒。 从今不数鲵桓,羡秦人采药,龙伯垂竿。槎信未来,珠光暗徙,群仙约我骖鸾。长啸壮怀宽,且振衣绝顶,酾酒长澜。挥手相招,片帆飞趁暮潮还。 这首词作于元仁宗延祐四年(1317)清明日。此时词人年三十,在杭州从当时名人仇远先生学诗。小序所云“定海县招宝山”,在今浙江省定海县东北八里,为历来观潮胜地,被人们称为天地一奇观。这首正是招宝山上观海潮之作。 “扶桑何许,蓬莱何处?沧海一望漫漫。”词一开始就反问,使得景带上了浓郁的感情色彩。扶桑,传说东方有扶桑之木,其高万仞,日出其下。蓬莱,传说东海中的五座神山之一,山上有长生不老药。扶桑、蓬莱句与沧海句为倒装,是说:云海茫茫一片,哪里能望到什么扶桑、蓬莱呢?这一起三句,虚实结合,初步写出了大海四望浩渺、横无际涯的壮观景致。 “精卫”三句,精卫,传说中的鸟名。古代神话说炎帝的少女名叫女娃,在东海溺死后化为精卫鸟。它不停地从西山衔木石,欲填没东海。鼋鼍,鼋,大鳌;鼍,鼍龙,鳄鱼一类。传说周穆王大起九师,东至于九江,叱鼋鼍以为桥梁,遂伐越。这里以灵秀之虚笔,写出眼前实景,渲染了大海的宽广。 “云气”三句,具体写海云的迷漫、缥渺,使得观者不识天地。这里词人从海云作笔,写海的雄浑以及天地不分的奇景。 “赑屃”二句,写海浪。赑屃,传说中的龟,俗传龙生九子,一日赑屃,形似龟,好负重。《列子·汤问》载东海中五座大山,上居仙人,又有仙药,因五山险波漂动,恐遭流失,天帝令禹强使十五只巨鳌举首戴之。故左思《吴都赋》云“巨鳌赑屃,首冠灵山”。海中灵山,大鳌能以首戴之,可见其猛壮有力。这里写突然间巨鳌翻身鼓浪,瞬间暴风四起,涛声成雷,白波涌起如山。此句虽不直接写浪,但神鳌掀浪,更为海潮增雄。奇险壮丽如此,怎不令人惊畏?故词云“昼生寒”。“寒”字下得妙,一字领出了海潮的惊心动魄。 上片重在写景。词人借精卫衔木、鼋鼍架梁、巨龟掀浪等神话故事写海潮,不仅呈现出海潮的壮观,又使得茫茫东海笼罩了瑰丽的神话色彩,发人遐想。 下片重在抒情,仍从神话传说写起。“从今”三句,直抒己见。鲵,鲸鱼也,其雌曰鲵,大者亦长千里,眼为明月珠。秦人采药是说秦始皇时,派方士徐福带千百童男女往仙山求仙采药之事。龙伯是古代神话中巨人国的人。巨人之国即龙伯之国,其人长数十丈,举足不盈数步而及于五山之所,一钓而连六鳌。这三句,说如今鲵桓算不了什么,只羡慕秦人仙山采药,龙伯钓其灵鳌。其意当与李白《悲清秋赋》“临穷溟以有羡,思钓鳌于沧洲。无修竿以一举,抚洪波而憎忧。归去来兮,人间不可以托些,吾将采药于蓬丘”同,淡淡寄托了自已羡仙的情怀。 “槎信”三句,暗用“海客游仙”的典故。《博物志》卷十载古代传说,天河与海通连,有海滨居民,见年年八月有浮槎来去,不失期,海客便多备粮,乘槎而去,久之到了天河,并见到了“牵牛”。二句写都说海通天河,乘槎可游仙,至今却不见浮槎,唯见大好时光流逝。这两句,好象另有寄托,但词人又埋得很深。“群仙约我骖鸾”,写突然群仙下降,约我乘鸾同去。这是一个转折,词人精神为之一振,心胸为之开阔,感情出现了波峰。 “长啸”三句,一连写了三个动作,“长啸”、“振衣”、“酾酒”;写出了词人长啸一声,振衣登顶,斟酒举尊,面对大海而畅饮的豪放、潇洒的举止,并能使人体会到作者兀立于招宝山之巅,对景抒情的非凡气概。词句充满了仙气道骨,游仙归隐、摆脱人世纷争的情怀,也更加清楚。 最后“挥手”二句,勾勒了一幅优美的意境。挥手相招,一叶扁舟,在暮色的晚霞里,趁着起伏不定的蓝色波浪飞快而去,真似游仙而去呀!一“挥”字,潇洒、超旷之态毕出。 下片,词人情溢于海,写东海上的种种传说,暗示高蹈遗世的情怀,并塑造了性格豪放的自我形象,这个形象正与上片所写的自然景物契合,使得词情景相应。 词人以雄伟的气派尽情泼墨,为我们描述海潮的壮丽,并对天下这一大奇观给以热情的赞美。在手法上,词人对眼前景是写生,但不是照像,复制海潮面貌,而是追求神似,词人抓住海潮宽阔浪高的特点,运用一个个神话传说集中渲染,使词充满奇异的色彩。读后,给我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白雨斋词话》卷三评张翥词:“树骨甚高,寓意亦远。元词之不亡者,赖有仲举耳。”并称之为“一代正声”。就此词来看,确非溢美之词。 望海潮年年此日,登临极目,秋风暗送繁华。高阁凭虚,危栏独倚,眼前寂寞寒鸦。怅望暮云遮。忆山中伴侣,恣赏烟霞。搔首狂吟,恐应惊动列仙家。 夕阳处处堪嗟,况涛侵城堞,树拥堤沙。舞榭荒凉,梵宫消歇,一行雁阵横斜。何处更吹笳,叹劳劳车马,禁鼓重挝。天付闲身,醉来篱外伴黄花。 九月九日是重阳节,古人每年此日,登高眺望,极目千里,思亲念友之情往往倍加深切。唐代诗人王维有“每逢佳节倍思亲”的名句(《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即写重阳登高之感。 这首词也写重阳节之感,是遥和友人京山寺登楼之作。用原作之韵,谓之次韵,故云“次”。他写的不只是思亲念友之情,同时也表现了深沉的时代感。京山寺可能在湖北省京山县。友人之原作中,可能曾写到江、山、城、寺,故和作中也写到这些景物。上片含两个层次,开头到“眼前寂寞寒鸦”是第一层,着力于客观世界表象的描写: 作者登高而眺,秋风飒飒,繁华景象在秋风中渐见凋零; 倚着高楼危栏,但见乌鸦横飞直过。这一切都透现出主人公的寂寞孤单,“独倚”之“独”强调了这种处境。而孤独寂寞更触动主人公的心灵,于是词人的笔触由表象而进入心理深层。在第二层中,便着力于表现客观环境与内心世界相撞击所产生的强烈情绪。由“怅望”暮云遮蔽的朦胧远景,到回忆往时的恣情赏景,使作者想“搔首狂吟,恐应惊动列仙家”,内心世界充满难以排解的矛盾。这里词人化用了李白《题峰顶寺》中“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诗意。上片第一层的描写大体是静态的,而第二层描写心理动作却是强烈的,跃动的。两个层次又是相互渗透的,不能截然分开。 如果说上片成功地凸现了主人公的寂寞惆怅之感,那么下片就是重在表现荒凉消逝之感。下片开头一变而为深沉的叹息。首句“夕阳处处堪嗟”,并不仅仅是夕阳“堪嗟”,而是夕阳笼罩下的一切景物都令人叹息:浪涛拍击冲刷着城墙,使人想到刘禹锡《石头城》中的名句:“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堤上密密的树木,使人想起韦庄《台城》中的名句:“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一切都在经受岁月的磨洗。水边歌台舞亭一片荒凉; 梵宫(即佛寺)也已渐见败落。一行南飞的大雁排成歪斜的雁阵从空中经过;远处军号之声时时传来,用来约束指挥军队的鼓声也隐约可闻。在诸景的生动描绘中,词人有意突出其荒凉销蚀的成分,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岁月的侵蚀。结句“天付闲身,醉来篱外伴黄花”,是从对外界事物的万千感慨中,回到对主人公自身的交代。“黄花”指菊花,九九重阳节,正是菊花盛开的季节。晋代陶渊明《饮酒二十首》诗中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名句,写自己归隐后的闲适生活。此词结句写“闲身”、“醉”、“篱外”、“黄花”,显是化用陶渊明的诗句,同样表现了主人公对闲适生活的十分向往。下片写景带有主人公强烈的主观色彩,词人用特殊的景物构成一个独特的环境,从而使其特殊的心境得到了有力的烘托。不仅如此,景物似乎也成了心态的一部分,两者的关系是互为补充,互为加强。 这首词以朴实的语言写眼前景、心中情,如信手拈来,不见雕琢之痕。诗词是用以表情言志的,《文心雕龙·物色》篇称: “情以物迁,辞以情发。”是说外界事物往往决定内心情感,内心情感又决定作者的遣词造句。这首词抒情写景高度和谐,情辞兼得,颇耐人寻思。 望海潮地雄幽蓟,襟连恒岳,一山高矗晴空。孤寺罩云,危峰挂月,何人劈破洪濛。呼吸与天通。看下方僧寺,烟雾朦胧,倚榭掀髯,一轮红日海门东。 登临感喟无穷。算沧桑陵谷,回首匆匆。名士谈禅,将军舞剑,者回唤醒晨钟。星斗快罗胸。喜今朝濯足,踏碎芙蓉。我欲披衣散发,长啸激清风。 盘山,在天津蓟县西北。山势峻削,盘旋而上。有上中下三盘,三盘各擅胜景,上盘为松,中盘为石,下盘为水。更有罩云寺、舞剑台诸名胜。最高处为挂月峰,高858米。《图经》云: “自远望之,层峦迭嶂,崒嵂排空,真为雄胜。”故历来为游人登览之地。清乾隆建有行宫,名静寄山庄。 此词当是作者任顺天宁河县知县时所作。上阕写景。开头三句,写盘山的不凡气势,给人以雄奇、高峻之感。“地雄幽蓟”,“地”指盘山之地势,“雄”是动词,此句谓盘山雄踞幽蓟一带。“襟连恒岳”,指盘山与恒岳的襟带关系,此句再写盘山的绵亘态势。“一山高矗晴空”,极言其高,此句更写山的气势。“一山”从意思上讲是直领三句的。 词的一开始,就从纵、横几个方面极写盘山的高大雄伟,颇收摄人心魄,引人入胜之效。“孤寺”四句,进一步具体描绘绝顶所见之景,从仰观的角度落笔。寺在云中,月挂峰顶,本来已是奇观,何况寺名“罩云”,峰名 “挂月”,作者将寺、峰之名来写山上实景,构思精妙绝伦,令人拍案叫绝。见此奇景,于是产生“何人劈破洪蒙”的疑问,直以为此山乃是造化者当年用巨斧劈破。宇宙间的混沌之气,才能造设出如此奇景的。李白《望庐山五老峰》云: “庐山东南五老峰,青天削出金芙蓉”。此句似之。而 “呼吸”一句,又与李白《蜀道难》 “扪参历井仰胁息”之句有异曲同工之妙。“看下方”的下四句,再写俯瞰所见之景。山下的僧寺在烟雾朦胧之中,说明所处地势之高。海门之东的一轮红日冉冉上升,又说明视野的开阔辽远。“倚榭掀髯”一句,勾连上下文,这就是说,偏看俗寺,远望红日,都是身椅榭栏、手捋长须的。几句将作者此时的豪情逸致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了。 换头一句总领,由上片的写景转入下片的抒情,感情也发生了突变。为什么“感喟无穷”呢? “算沧桑陵谷,回首匆匆。” “沧桑”,即沧海桑田; “陵谷”,语出《诗·小雅·十月之交》 “高岸为谷,深谷为陵。”皆隐喻世事的迅变,人生的短促,故接云“回首匆匆”,意谓见到自然界的变迁,不禁联想到自己过去的岁月已经匆匆逝去,永不再来。“名士”三句,再由自己想到社会上的各种人物。不管是谈禅论佛的名士,还是舞剑习武的将军,都免不了成为历史上的匆匆过客,寺院的晨钟暮鼓声,应能唤醒他们争名夺利的迷梦吧。“者回”,这回,意思是说我此番登上盘山之顶,聆听寺院钟声之后,才能有此顿悟。“星斗”句开始,又作转折,极写自己顿悟人生真谛之后的心情和举动。快,这里作畅快、痛快讲,作者大彻大悟后,心情快乐,兴奋之际,恨不能将一切大小星辰罗列到自己胸中。“喜今朝濯足,踏碎芙蓉”两句,表示自己今天终于能够一洗尘俗之念,饱览盘山景色。“芙蓉”,状山峰之秀,李白《望九华山·赠青阳韦仲堪》诗云: “天河挂绿水,秀出九芙蓉。” “踏碎”是夸张之词。“濯足”,表示避世隐居,清空自守。《楚辞·渔父》: “渔父莞尔而笑,鼓枻而去。歌曰: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 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王逸《楚辞章句》云:“渔父避身隐世,钓鱼江滨,欣然自乐。”作者之意当亦如此。“我欲”两句,是作者此时此地在感情上的升华,全词到此,戛然结束,留给读者的,已不复是过片那种意气消沉的“感喟”,而纯粹是一种精神上的追求和寄托,这种追求和寄托在我们今天看来固然是消极避世的,也是不可能实现的,但它们所表达出来的情绪却极高昂,旷放,甚至飘飘欲仙,给人以另一种美的感染和享受。 《望海潮》
宋·柳永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萧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注释】形胜:地理条件优越。三吴:《水经注》以吴兴、吴都、会稽为三吴。都会:大都市。风帘:挡风的帘子。参差:指房屋楼阁高低不齐。云树:树木远望似云,极言其多。天堑:天然的险阻,这里指钱塘江。珠玑:珠玉珍宝。盈:充满,言其多。重湖:这里指西湖中的白堤将湖面分割成的里湖和外湖。𪩘(yǎn):小山峰。 清嘉:清秀美丽。嘉,一般作“佳”。三秋:农历九月,泛指秋天。羌管:笛子。这里泛指乐器。弄:音乐吹奏。泛夜:指在夜间飞扬。嬉嬉:欢乐快活的样子。莲娃:采莲的姑娘。千骑:形容州郡长官出行时随从众多。高牙:古代将军旗杆用象牙装饰,这里指军中大旗。烟霞:山水美景。异日:他日。图:描绘。凤池:原指皇帝禁苑中的凤凰池,此指中书省,代指朝廷。 【大意】东南一带地理形势优越、湖山优美的地方,三吴地区的都会,钱塘自古以来十分繁华。如烟的柳树、彩绘的桥梁,挡风的帘子、翠绿的帐幕,房屋楼阁高高低低,约有十万人家。茂密的大树环绕着沙堤。怒涛卷起霜雪一样白的浪花,天然的江河绵延无涯。市上陈列着珠玉珍宝,家里充满着绫罗绸缎,人们竞尚奢华。 里湖、外湖与重重叠叠的山岭非常清秀美丽。有秋天的桂子,十里的荷花。晴天欢快地奏乐,夜晚划船采菱唱歌,钓鱼的老翁、采莲的姑娘都喜笑颜开。千名骑兵簇拥着长官,乘醉听吹箫击鼓,观赏、吟唱山水风光。他日画上美好景致,回京升官时向人们炫夸。 字数:764 李支舜 编著.中学生古诗古文阅读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13.第95页. 望海潮几回梦绕山西⑩。耐疏篷夜雨,惊枕晨鸡 (11)。对无声诗,哦有声画 (12),仪形已见端倪(13)。回首暮云迷。又桐飞金井(14),燕落乌衣(15)。有意相思,双鳞乘羽 (16)莫教迟。 陈德武生当南宋末年,是一位具有抗战爱国忧患意识的词人。对偏安一隅、贪图享乐、不思进取的昏愦当局,他满怀忧愤。他曾写道: “东南第一名州,西湖自古多佳丽。……十里荷花,三秋桂子,四山晴翠。使百年南渡,一时豪杰,都忘却、平生志。” (《水龙吟·西湖怀古》) “感古恨无穷。叹表忠无观, 古墓谁封。棹钱塘, 浊醪和泪洒秋风。” (《望海潮·钱塘怀古》)他感叹朝中无人: “可惜天旋时异。藉何人,雪当年耻”,洗尽“岳将军泪” (《西湖怀古》)。他申述自己的志向:“长安举首何妨”、“平生此志无忘。” (《望海潮·拱日亭》)而他论朋友的标准是: “论交要在知心友。” (《归朝欢·送前王通判惟善赴召》)鲁、李二人或即知心友一类,因此在词中与二人一叙有志难伸、并屡遭打击的愤恨孤凄,二叙两地相思之友情。 作者虽有志北望长安,而且在他看来,连不问世事的隐士,悠闲的儒生,还有他的这两位故人,都同他一样常望王师北还。但爱国有罪,当局不但不予支持,反而一再打击压制,“翼残犹铩,足蹶还羁”。本题 (之一) 开头就说: “南冠一载,西流万里 ”,或即因爱国罪遭到囚禁与流放,此词亦即西流之中所作了。作者又有 《醉春风·三月二十七日出禁谪宁夏安置》,显然是又一次的得罪。“翼”句前着一 “念” 字,表示着作者内心的巨大悲痛; 一想到这些就感到一阵阵的酸楚,悲苦难言。而西去途中的猿啼鸟叫,更增加了词人的孤凄之情。为了排遣这种悲痛,这种孤凄,词人首先想到的是故人的慰藉。几回梦中相见,可惜屡为夜雨晨鸡惊醒; 词人又想以作诗来排遣悲苦,思绪已经理清,然猛一回头,见暮云低垂,心中一下子又迷乱了。又想到此去西流万里,无依无靠,似桐花凤栖于金井,燕归来时,则已非昔日之乌衣。因而更念起老朋友,于是赶紧写就鸡毛信,以慰相思之情,作者把家国恨与朋友情紧密结合,以家国恨引出朋友情,以朋友情温暖因家国恨带来的孤凄的心,从而见出友情的可亲可贵,一如作者所言: “想最苦人间是别情”、“怎撇下,这两字相思,万里虚名。” ( 《沁园春·舟中夜雨》 ) 望海潮(宋)柳永 东南形胜①,三吴都会②,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③,参差十万人家④。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⑤。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𪩩清嘉⑥,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⑦,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⑧。千骑拥高牙⑨。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⑩。异日图将好景(11),归去凤池夸(12)。 柳永是北宋大量作慢词的第一人,对词的兴盛与发展起过重要作用。一般认为,柳永词风婉约,但这首写杭州的词却以大开大阖、直起直落的笔法,描绘了杭州的繁荣美丽,仿佛在读者面前展开了一幅宏伟壮丽的历史画卷。全词概括了钱塘江的壮观、西湖的美景和杭州的繁华,是咏杭州的名篇。据说此词是献给两浙转运使孙何的(见《鹤林玉露》卷十三),孙何帅杭州在真宗咸平中(约1000),至景德初(1004)代还,此诗当作于这段时间内。 【作者】 柳永,北宋词家。原名三变,字耆卿,排行第七,人称“柳七”,建州崇安(今属福建)人。早年随父居于汴京,以填词知名于时,据说有人荐其才,仁宗日:“且去填词。”屡试不第,遂自称“奉旨填词柳三变”,至嘉祐元年(1034)登进士第,任睦州团练推官,历余杭令、定海盐场监官、泗州判官、太常博士,皇祐中迁屯田员外郎,又因填词触怒仁宗而落职飘泊。一生主要致力于词的创作,其词兼有俚、雅,早期多表现较为俚俗的审美情趣,中年以后风格转为雅丽,故受到各方面的欢迎,以致“凡有井水饮处,即能歌柳词”(叶梦得《避暑录话》),对于词的发展起过很大作用,后世词人很多受其影响,有《乐章集》。 【注释】 ①形胜:地理形势重要的地方。②三吴:古称吴兴郡、吴郡、会稽郡为“三吴”。③风帘翠幕:挡风的帘子和翠绿色的帷幕。④参差:大约,约略。⑤天堑:天然的险阻。⑥重湖:西湖以白堤为界,分外湖、里湖,故称重湖。叠𪩩(yan):重叠的山峰。此指灵隐山、南屏山、慧日峰等重叠的山峰。清佳:清秀、美丽。⑦羌管:少数民族羌人制造的笛子。⑧莲娃:采莲女。⑨高牙:军前大旗,此指高级官员出行时的仪仗。⑩烟霞:湖光山色。⑪异日:他日。图:绘画。⑫凤池:凤凰池,唐宋时最高行政机构中书省所在地,此用以指朝廷。 望海潮(清)张景祁 插天翠壁,排出雪浪,雄关险扼东溟①。沙屿布棋②,飙轮测线③,龙骧万斛难经④。笳鼓正连营⑤。听回潮夜半,添助军声。尚有楼船,鲎帆影里矗危旌⑥。追思燕颔勋名⑦,问谁投健笔⑧,更请长缨⑨?警鹤唳突⑩,狂鱼舞月,边愁暗入春城。玉帐坐谈兵⑾。有獞花压酒⑿,引剑风生。甚日炎州洗甲⒀,沧海浊波倾? 【题解】 基隆位于台湾岛北端。市内有狮球岭,高155米,俯瞰基隆全市。因其为扼守入台的要冲,且地势险要,历史上曾发生过多次著名的争夺战。此词前原有小引: “基隆为全台锁钥。春初海警狎至,上游拨重兵堵守。突有法兰(西)兵轮一艘入口游奕,传是越南奔北之师,意存窥伺。越三日始扬帆去,我军亦不之诘也。”此词写基隆港险要的形势,也写到了清末台湾岛险恶的局势和诗人的担忧,从而希望有人能奋起保卫海疆。 【作者】 张景祁,清末著名词人,生平见前《齐天乐(客来新述瀛洲胜)》词。 【注释】 ①东溟:即东海。②布棋:“棋布”的倒装,形容岛屿像棋子一样遍布浅海。③飙轮:原指御风而行的车,这里指帆船。④龙骧:晋龙骧将军王濬伐吴,造大船连舫,一舟可载2000人,后因以“龙骧”指代大船。此处指巨型战舰。⑤笳鼓:笳与鼓,皆军中乐器。⑥鲎帆:即船帆。鲎,其形如龟的动物,其腹部甲壳可以上下翘动,上举时,人称“鲎帆”。危旌:高高的旌旗。⑦燕颔:指东汉时班超。《汉书·班超传》:“相者指曰:‘燕颔虎颈,飞而食肉,此万里侯相也。’”这里指追思班超当年建功西域的功勋。⑧投笔:东汉班超年轻时曾担任抄写文书的小吏,一日投笔叹曰:“大丈夫无他志略,犹当效傅介子、张骞立功异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笔砚间乎?”因投笔从戎,立功西域,封定远侯,见《后汉书·班超传》。⑨长缨:用汉终军请缨故事。 《汉书·终军传》载,汉武帝时“遣使南越说其王……军自请: ‘愿受长缨,必羁南越王而致之阙下。”⑩唳:鸟鸣。(11)玉帐:古时指军中主帅所居的军帐,取如玉之坚之意。(12)獞:旧时原指壮族,清陆次云《峒溪纤志·獞人》:“獞人居五岭之南。”清魏源《圣武记》卷七:“若粤之獞之黎,黔楚之猺。”此代指当地土族人。“獞花”,指当地土族女子。(13)炎州:泛指南方。《楚辞·远游》:“嘉南州之炎德兮,丽桂树之冬荣。” 望海潮〔1〕本篇是柳永慢词长调代表作之一。它是作者的自度曲,双调,一百零七字,上下片各十一句,上片五十三字,五平韵;下片五十四字,六平韵。《鹤林玉露》说:“此词流播,金主亮闻歌,欣然有慕于‘三秋桂子,十里荷花’,遂起投鞭渡江之志。”此词描绘杭州的繁华景象,杭州是当时东南最大的都会。 〔2〕“东南”三句:形胜,地理形势优越超过其他地方。三吴,《水经注·江水》以吴兴郡、吴郡、会稽郡“世号三吴”。三吴,一本作“江吴”。钱塘,旧属吴郡,即今杭州市,五代时吴、越曾建都于此。三句概括写出杭州的地理形胜。 〔3〕“烟柳”三句:烟柳,烟笼翠柳。画桥,彩绘的桥。风帘,挡风的帘子。翠幕,绿色的帷幕。参差,形容楼阁房舍高下不齐。三句写杭州城市外貌。 〔4〕“云树”三句:云树,树木高耸茂密如云。霜雪,形容浪花。天堑,天然的险阻。这里指钱塘江。三句写钱塘江的雄伟壮观。 〔5〕“市列”三句:珠玑,珍珠,圆者为珠,不圆为玑,这里泛指珠宝类物品。罗绮,绸缎类丝织品。三句写杭州市区繁荣富庶。 〔6〕“重湖”三句:重湖,西湖以白堤为界,分内湖、外湖,故称。叠𪩩(yan),重叠的山峦。清嘉,清秀,一本作“清佳”。三秋桂子,三秋即阴历九月,正是桂花开放之时。西湖满湖莲荷,故称十里荷花。三句写西湖自然美景。 〔7〕“羌管”三句:莲娃,采莲姑娘。三句写西湖平民之乐。 〔8〕“千骑(ji)”三句:千骑,一人一马为一骑,千骑形容州郡长官出行护从之众,仪仗之盛。高牙,军前大旗饰有象牙,这里代指州郡长官。烟霞,指山光水色。三句写州郡长官等达官贵人游湖情景。 〔9〕图将好景:画出这美好的风景。凤池:凤凰池的省称,魏晋时称中央机关的中书省为凤凰池。这里用以代指朝廷。 这首长调描述和赞美杭州的繁华和西湖的佳丽。歌咏了杭州的地理形胜,钱塘江潮的壮观,城市的繁华和富庶,西湖的山光水色和昼夜鼓乐,一片太平景象。柳永还有歌咏苏州、扬州、成都、洛阳、汴京的词,为宋代都市留下历史的画卷。这是他扩大词的表现领域的主要表现之一,即从恋情、闺怨、伤别等传统题材扩展到抒写山河的壮丽和城市生活,呈现写实的倾向。 这首词也体现了柳词长调的艺术特点。“铺叙展衍,备足无余”,他的“铺叙”能抓住具有特征的事物,概括而又形象地逐次展开,笔调饱含激情又带有夸张。 望海潮献张六太尉 云雷天堑,金汤地险,名藩自古皋兰。营屯绣错,山形米聚,襟喉百二秦关。鏖战血犹殷。见阵云冷落,时有雕盘。静塞楼头,晓月依旧玉弓弯。 看看,定远西还。有元戎阃命,上将斋坛。区脱昼空,兜零夕举,甘泉又报平安。吹笛虎牙间。且宴陪朱履,歌按云鬟。招取英灵毅魄,长绕贺兰山。 刘祁《归潜志》云:“金国初,有张六太尉,镇西边。有一士人邓千江者献一乐章《望海潮》云云,太尉赠以白金百星,其人犹不惬意而去。词至今传之。”元好问《中州乐府》收此词,题为“上兰州守”,文字亦有出入。 这首词是献给驻守兰州的张六太尉的,所以先从兰州写起。首二句写兰州形势。《南史·孔范传》云:“长江天堑,古来限隔,虏军岂能飞渡?”此处借“天堑”指兰州城北的黄河,其“岂能飞渡”之意已包含其中;再用“云雷”修饰,便将黄河之上波浪排空、云雷激荡的险恶情景展现于读者眼前耳际。仅四个字,写得何等有声有色!《汉书·蒯通传》:“边地之城,……必将婴城固守,皆为金城汤池,不可攻也。”颜师古注云:“金以喻坚,汤喻沸热不可近。”此处借“金汤”写据有“地险”之利的兰州城池。兰州本属“边地”,用典可谓恰切,而“不可攻”、“不可近”之意,也见于言外。这两句,对偶极工丽,描写极生动,读者不禁要问: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而当你正等待分说之时,作者便及时点出:“名藩自古皋兰。”“藩”的本意是藩篱、屏藩,引申为屏藩内地的边城。皋兰之所以成为自古以来的“名藩”,首二句已作了充分的铺陈,但作者还嫌不够,接下去又作进一步申说。“营屯绣错,山形米聚”,又是两个工丽的对偶句。前一句用“绣错”(如锦绣交错)描状军营密布,后一句用“米聚”比喻山形陡削,极新颖,也极形象。读后一句,自然会联想到马援“聚米为山,指画形势”(见《后汉书·马援传》)的典故,作者也正是化用此典,锤炼出这个佳句的。这两个对偶句和开头两个对偶句虽然都是写皋兰之所以为“名藩”,但着眼点各不相同。“云雷”句写黄河,“金汤”句写城池,“营屯”句写众营,“山形”句写群山。其山河之险要,城池之坚固,军备之森严,一一跃然纸上,令人惊心骇目。于是水到渠成,用“襟喉百二秦关”一句强化名藩皋兰在屏障中原、捍卫王室方面的军事价值。“百二秦关”,自《史记·高祖本纪》“持戟百万,秦得百二”化出,是说秦地关河险固,易守难攻,二万人足当诸侯百万雄师。“襟喉”,襟带、咽喉也,此处作动词用。全句是说秦关已极险要,而皋兰又是秦关的襟喉,守住皋兰,秦关便可平安无事。就因为这样,皋兰自古便是西来之敌企图攻入秦关、进窥中原的必争之地。就在金代,皋兰一带也经常与西夏发生军事冲突。“鏖战血犹殷”一句中的那个“犹”字,实在用得好!既富历史感,又饱含感情色彩。“自古”以来的多少次激战过去了,不久前的一场酷烈厮杀也已经结束了,而遍地战血,斑斑犹现殷红!作者只展现这个画面让张六太尉看,让读者看,并不曾抒发什么议论和感慨,但这画面本身所蕴含的议论和感慨却是无限丰富的。接下去,词人又将读者的视线从战场上的斑斑血迹引向寥阔的天宇:“阵云”虽已“冷落”,却并未散尽,而“时有雕盘”。以“阵云冷落”为背景,又给鏖战初过的边城笼罩以何等阴森凄厉的氛围。那些老雕仍然在空际盘旋,其敏锐的目光当然是向下的,在战场上的殷红血迹中间,难道还残留着可供它们果腹的尸体吗?总之,杀声已歇,而天上地下的一切都还使人想到战争。“静塞楼”大约是皋兰城楼的名称。词人此时仿佛就在楼上眺望,而当他看到一弯晓月惨白如玉的时候,激战中弯弓射箭的景象又再现眼前,楼头的晓月竟与军中的“玉弓”叠合为一,把读者带入战斗。“静塞楼头,晓月依旧玉弓弯”两句,真是神来之笔!在这里,无须从错觉的运用方面分析其构思的巧妙,而应该从词人为什么会有“杯弓蛇影”似的错觉以及他从“静塞”与“玉弓”的复杂关系中所表现的厌恶战乱、向往和平的高尚情怀。 邓千江《望海潮》(云雷天堑)词意 上片由皋兰地势的险要、军备的森严,写到战斗的酷烈和战后的阴森景象。“晓月依旧玉弓弯”,但那毕竟是晓月,敌人总算退却了。词是献给张六太尉的,自有将击退敌人归功于张六太尉的意思,下片正以此开头。“看看”是估量时间的词儿,这里相当于“正当”、“当前”。西汉班超出使西域,被封为定远侯,这里借班超指张六太尉,以“看看,定远西还”一句称颂他刚建定远之功,奏凯西还。立了功,自然要受赏,以“有”字领起的两个对偶句,就写他受赏加官。“元戎”,即军事统帅。“阃命”,将令也,亦即元戎的任命。《史记·张释之冯唐列传》:“阃(郭门)以外者,将军制之。”后来因称将令为阃命。“斋坛”,拜将的坛场。《史记·淮阴侯列传》载汉王欲拜韩信为大将,“萧何曰:‘王必欲拜之,择良日,斋戒,设坛场,具礼,乃可耳。’王许之。”“有元戎阃命,上将斋坛”两句运用此典,说明张六太尉得到新的任命,以更高的军衔坐镇皋兰。自“区脱”至“歌按”诸句,写敌军远遁,设宴庆功。“区脱”,匈奴语,意为防哨,此指西夏营垒。“兜零”,置薪草举烽火的用具,每夜初放烟一炬以报平安,名平安火。“甘泉”,秦、汉宫名,汉文帝时匈奴入侵,烽火通于甘泉宫,事见《汉书·匈奴传》。“区脱昼空,兜零夕举,甘泉又报平安”数句,写得兴会淋漓。敌垒已空,平安信息直报到皇宫,统帅与将士当然都沉浸于胜利的欢乐之中。于是奋笔直书,从不同角度渲染胜利的欢乐。“吹笛虎牙间”,从将士方面表现欢乐。扬雄《执金吾箴》:“如虎有牙,如鹰有爪。”以“虎牙”、“鹰爪”比“武官”。将士中间既然响起一片笛声,则主帅欢乐,自不待言。由“且”字领起的“宴陪朱履,歌按云鬟”两个对偶句,意为宾客陪宴,美女奏乐,其主人当然是统帅,即坐镇皋兰的张六太尉。《史记·春申君列传》:“春申君客三千余人,其上客皆蹑珠履。”此处以“朱履”指代高级门客,与指代歌姬舞女的“云鬟”属对,既典丽,又稳贴,而主帅之豪奢,也暗寓其中。主帅和他的将士、门客既然都陶醉于宴饮歌舞之中,那么又有谁去防御西夏的再犯呢?全词以“招取英灵毅魄,长绕贺兰山”收束,既与“鏖战血犹殷”照应,针线细密;又思入幽渺,脱去寻常蹊径。 兰州自古是西北军事重镇,当时又是金人防御西夏的前沿阵地。作者从这一点着眼进行艺术构思,表现了他的卓识。前六句,极力描状兰州的山河险要,意在突出其襟喉秦关、屏藩中原的军事价值。他不去铺写自古以来在这里发生过多少次战争以及战争如何酷烈,只用“鏖战血犹殷”五字激发读者的无穷想象,而用节省下来的篇幅描写景物、渲染氛围,不独妙于剪裁,而且以景寓情,强化了艺术感染力。 就作者所酝酿的艺术气氛而言,其上片始而惊险、森严,继而阴惨、凄厉。见楼头晓月,犹心悸于玉弓仍弯。这里面当然饱含厌战情绪。但厌战并不等于主张开关迎敌。作者之所以突出皋兰的屏藩地位和襟喉作用,其用意正在于加强防卫。读者从自己的审美体验中也可以领悟到这一深层意蕴。下片的艺术气氛恰与上片形成强烈对照。从“定远西还”以后,始而主帅受赏,继而欢庆胜利,似乎忘记了喋血沙场、壮烈捐躯的战士,也丧失了对敌人卷土重来的警惕。作者因而回应上片,写出了匠心独运的结尾。“招取英灵毅魄”,不是让他们归依故土,而是让他们“长绕贺兰山”,何等新警,何等悲壮,何等引人深思,发人深省!作者创作这样一首词献给张六太尉,看来是含有深意的。“太尉赠以白金百星,其人犹不惬意而去”,未必只是由于赠金还不够多。 这首词前人评价极高。陶宗仪云:“邓千江《望海潮》,可与苏子瞻《百字令》、辛幼安《摸鱼儿》相颉颃。”(《南村辍耕录》)杨慎云:“金人乐府,称邓千江《望海潮》为第一。”(《词品》)细读全词,并与苏轼的《念奴娇(百字令)》(大江东去)、辛弃疾的《摸鱼儿》(更能消几番风雨)相比较,便感到这些评价是十分中肯的。 望海潮插天翠壁,排山雪浪,雄关险扼东溟。沙屿布棋,飙轮测线,龙骧万斛难经。笳鼓正连营。听回潮夜半,添助军声。尚有楼船,鲎帆影里矗危旌。 追思燕颔勋名。问谁投健笔,更请长缨?警鹤唳空,狂鱼舞月,边愁暗入春城。玉帐坐谈兵。有僮花压酒,引剑风生。甚日炎洲洗甲,沧海浊波倾? 自十七世纪初开始,西方殖民主义者就一直觊觎我国的宝岛台湾。基隆为台湾咽喉重镇,是台湾的北大门,更成为他们首先夺取的目标,曾先后沦于西班牙和荷兰殖民者之手。至十九世纪末,法帝国主义者又开衅端,屡次派兵侦伺。台湾学者连横所著《台湾通史》卷十四载: “当是时,法舰辄游弋沿海,以窥台湾。(光绪)十年春三月十八日,法舰一艘入基隆,三人上岸,登山瞭望,似绘地图……”序言中“突有法兰兵轮一艘”云云,当即指此事。清政府的福建巡抚、督办台湾事务大臣刘铭传虽增兵把守,但军队腐败已久,将贪兵猾,积重难返,基隆终于光绪十年(1884)秋再度沦于敌手。作者此词作于基隆失陷之前。词的上片描绘基隆地理形势与守备,下片表达对军情的忧虑和对守军将领的不满。 开头六句极力渲染基隆形势之险要,先从基隆城的外围写起。“插天翠壁,排山雪浪”二句破空而来,将山势险峻,海浪汹涌的情景写得惊魂摄魄。第三句“雄关险扼东溟”就使读者想象出一座突兀于群峰之上、俯临万顷风涛的雄伟城池。而且“险扼东溟” 四字不仅强调其险,更强调其位置之重要,也就是序言所说的“全台锁钥”。接下来“沙屿布棋” 三句,作者的视线扫向近关海中星罗棋布的小岛屿。基隆附近海域中的小岛有社寮、中山、桶盘等,这些小岛周围的水域或浅或深,明礁暗沙散布其中,须得有船只仔细探测水道,方可航行。既有如此险要可据,因此作者认定敌人纵有万斛巨轮,亦万难从我关前经过。这句“龙骧万斛难经”实是前六句的小结。 形势叙写已毕,作者又进而写武备。作者抓住两点来写我军武备之强: 一是“笳鼓”,一是“危旌”。前者是军营之声,后者是楼船之形。笳鼓连营,其音激越悲凉,恰如壮士慷慨高歌; 危旌高悬,猎猎随风,愈显军容之盛,仿佛正待冲风破浪。作者又以夜半潮声、渔船帆影作为衬托对比。大海涛声,隐隐如雷,和悲鸣的笳鼓混合在一起,在夜空中传播振荡,更使人有惊心动魄之感。渔船较小,渔帆较低,与巨大的楼船、高耸的舰旗相比,后者更显出姿态的威武雄壮。这些正与序言中“重兵堵守”之句相应。 形势如此之险,军备如此之强,真是金城汤池,万无一失,敌人便插翅也应难近。然而,序言中明说“突有法兰兵轮一艘入口游奕……越三日始扬帆去……”敌方是 “奔北之师”,败军之将不可以言勇,却居然孤船深入达三日之久,而我军竟“不之诘也”,则守军将领之失职已到了何种地步! 因此,作者在下片就对基隆守将提出了尖锐的指责。 “追思燕颔勋名”三句,以怀古的形式发泄胸中对守将的鄙视和不满。燕颔、投笔均指东汉班超,相面人说他是“燕颔虎颈,飞而食肉,此万里侯相也。”他年轻时因家贫,常为公家抄书以自供养,曾投笔於地而叹曰: “大丈夫无它志略,犹当效傅介子、张骞立功异城,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笔砚间乎?”后来他抗击匈奴,平定西域地区少数民族贵族的叛乱,封定远侯。请缨,为西汉终军事,他在出使南越时,曾对汉武帝表示“愿受长缨,必羁南越王而致之阙下”。作者之所以“问谁投健笔,更请长缨”,正是慨叹今日无人肯投笔从戎、万里请缨,抵御异国的入侵;作者“追思燕颔勋名”,正是对守军将领懦怯无能的严厉指责。 班超、终军这样抵御外侮的英雄已不复可见,今日的局面却是“警鹤唳空,狂鱼舞月” ,敌人十分猖獗。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作者虽有忧时之心,但手无寸铁,只能在此春城之中黯然神伤。而那些手握重兵的将领却只是在帐幕中饮酒欢宴、高谈阔论。拔剑出鞘,剑挟寒风,姿式固似英雄,但对打上门来的敌人竟然“不之诘”,这样的谈兵舞剑於边防何用?於国事何补?作者思念及此,不禁慨然长叹: “甚日炎洲洗甲,沧海浊波倾? ”炎洲指台湾。作者欲挽沧海之波一洗南疆兵甲,并非是现在就想把武器收藏入库,乃是希望在驱逐夷虏、恢复国土之后,再洗甲收兵,共享太平之庆。 这首词以豪迈劲峭之语,抒忧时伤世之意,景象阔大,意旨沉郁。其写景角度多变,写情语含暗讽。这些特点从上文的分析中已可见大概。本词另一可注意之处是序和词的互补。序是理解这首词的钥匙。无序,便难以理解这首词的思想内容,特别是下半阕的内容。象“玉帐坐谈兵”三句讥讽守将,手法就相当隐晦含蓄。如果理解为作者自己的行为,似亦无不可,只有与序言结合起来读,才能抓住作者的真实含义。(作者遣词之所以如此含蓄,可能与他当时任淡水县知县,距基隆不远有关。)但词又并非是序的韵文注释,词的内容比序要丰富、深广得多。序和词的结合,共同奏出了一曲爱国主义的慷慨悲歌。 望海潮从军舟中作 地雄河岳,疆分韩晋,潼关高压秦头。山倚断霞,江吞绝壁,野烟萦带沧州。虎旆拥貔貅。看阵云截岸,霜气横秋。千雉严城,五更残角月如钩。 西风晓入貂裘。恨儒冠误我,却羡兜鍪。六郡少年,三明老将,贺兰烽火新收。天外岳莲楼。想断云横晓,谁识归舟?剩著黄金换酒,羯鼓醉《凉州》。 折元礼词传世甚少,今天我们能读到的作品只有收于《中州乐府》的这一首《望海潮》了。然此词写得雄浑高古,气象宏阔,非胸襟博大者不能为,非词中上手不能作,“孤篇横绝,足为大家”(王闿运语)矣。 词写军伍生活。上片以浑厚的笔触描绘了潼关一带的险要地势及森严的军阵。潼关,后汉建安中所建,西薄华山,南临商岭,北距黄河,东接桃林,向来为用兵要塞。起三句突出了此关地处要冲的位置,“地雄河岳,疆分韩晋,潼关高压秦头。”前二句之主语亦为“潼关”,蒙后而省。潼关雄踞黄河、华山之间,扼守韩晋之冲,势如高压秦地之首。韩晋即古韩国,以其与魏、赵瓜分晋国而成,故曰韩晋。其疆域在今山西东南和河南中部,介于魏、秦、楚三国之间,为兵家必争之地。作品写地形地势,重在写其气概。“雄”、“分”诸词比一般平实之语更传神。“高压秦头”的形象亦极有气势。 接下来转为侧笔:“山倚断霞,江吞绝壁,野烟萦带沧州。”山,巍巍耸立,直破云天;河(即这里所谓“江”),滔滔奔泻,撞击险壁。何等气势!“倚”、“吞”诸字拟人,带来动态之感,带来雄奇之风。天边霞光射照,水滨(“沧州”)野烟映带,山色若明若暗、似隐似现,多么奇幻!这种近乎瑰丽的色彩,非但没有削弱雄关的浑厚,反而显示了它的英武。从断霞、绝壁到沧州,视角跳荡急转,与那峭拔直立的山势正自合拍。上文提及的“倚”、“吞”等字,前人诗词中虽亦用过,而用于本篇仍给人以新奇之感,也许这是由于诗人创造的整体境界颇为新颖的缘故吧。以上写潼关地势,让人联想到守关军士的勇武与豪迈。 “虎旆拥貔貅”,紧承上句,是写景,也是写人。虎旆即虎旗,军中旗帜。李白《司马将军歌》“扬兵习战张虎旆”亦谓此。貔貅似熊,辽东称为白罴。此兽凶猛,旧传可以教战。后以为勇士之称。这句说,猛士营阵上一面面虎旗猎猎飘扬。虎与貔貅都是极凶猛的形象,借以显示军阵的声威。接着,“看”字领起,写阵云,写严城,直贯“月如钩”。这领字多少暗示了观者的出现,与下片直抒胸臆相呼应。“阵云”,谓战阵如云,字面与“霜气”相对。“千雉”,以城上女墙之多言此城之长。几句将城堞营阵与秋霜夜色夹写,壮武中有峻严,豪迈中不无悲凉。至若“五更残角”之句,则径用杜工部“五更鼓角声悲壮”(《阁夜》)诗意了。 过片转入抒情。“西风”句承上霜秋与弯月,引出抒情主人公自我。“恨儒冠误我,却羡兜鍪。”兜鍪即头盔。《齐书·周盘龙传》:“貂蝉从兜鍪出耳。”言功名富贵出自战功。书生无用,深自感慨。“误我”句,同于杜甫“儒冠多误身”(《奉赠书左丞丈二十二韵》)句,皆怀才不遇的激愤之辞。这种愤闷,融合在对军旅生活的迫切向往中表达出来。“六郡”、“三明”皆是用事。六郡谓陇西、天水、安定、北地、上郡、西河。汉兴,六郡良家子,还给羽林、期门,以才力为官,名将多出焉(见《汉书》及唐颜师古注)。三明指段纪明、皇甫威明、张然明,并知名显达,京师称为“凉州三明”(《后汉书·段熲传》)。东坡亦尝有诗云:“山西从古说三明,谁信儒冠也捍城。”贺兰山,又名阿拉善山,在今宁夏中部,当时为金与西夏争夺之地。词以六 郡少年、三明老将,比于搴旗斩帅的骁将勇士。以少年与老将相对,益见雄姿英发与壮心不已交相映射。几句设想之词,借以表达自己的渴望。吉今虚实,自成妙趣。 岳莲楼在西岳华山附近。此句折回原地,回应前文并引起下文。“天外”极言楼山之高,遂触发念远之思矣。谢朓《之宣城郡出新林浦向板桥》诗云:“天际识归舟,云中辨江树。”柳永《八声甘州》词云:“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折元礼“想断云横晓,谁识归舟”用其意而益转凄凉悲切。一笔荡开,虚际转身。歇拍随即跌回:“剩著黄金换酒,羯鼓醉《凉州》。”千金一掷,买醉歌酒,又慷慨,又悲凉。黄金换酒,古来常见。如阮孚“以金貂换酒”(《晋书》本传)之类,皆豪爽事。羯鼓,旧传由羯族传来,声急促高亢。《凉州》,唐大曲名,此泛指音乐歌舞。二句写军人生活的豪放,同篇首写雄关险隘在映照中呼应,将诗人投笔从戎的情怀写到了极致。 此词以险关的雄奇,军阵的勇武,词人胸襟的豪壮,形成了雄浑高古的气象。时人邓千江亦有同调之作,或谓堪与苏子瞻《百字令》、辛幼安《摸鱼儿》相颉颃(明陶宗仪《南村辍耕录》)。笔者以为折词风调之雄奇,似不在邓词之下。 望海潮柳永 东南形胜,江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𪩩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词咏北宋时的杭州,属汉唐京都诗、赋一路,在题材上已突破花间、尊前的传统。 上片描绘杭州湖山之美与都市繁荣。“东南形胜”三句先从地理与人文上予以总的赞美。“形胜”这个双声叠韵词儿,兼有位置重要、风光优美两重含义,王勃《滕王阁序》起云“南昌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无非是“形胜”二字。“都会”即都市,然而更有人众荟萃,财货聚集的涵义。“东南”、“三吴”是空间的、地理的展开,“自古”二字则是时间的、历史的追溯,说明杭州不仅是地灵人杰的所在,而且是历史悠久的名城——在春秋时名钱塘,汉属会稽、为西部都尉治所,陈置郡,隋唐置州,是其大致的历史沿革。 “烟柳画桥”是对“都会”的铺陈描写,从城市交通(“烟柳画桥”)、市容市貌(“风帘翠幕”)、城市人口(“十万人家”)几个方面写来,可见城市的规模之大,不愧“东南第一州”(仁宗诗语)。“参差”二字,兼关民居建筑,备极生动。“云树绕堤沙”三句是对“形胜”作具体刻画,从西湖堤沙、钱塘潮汐、长江天堑几个方面写来,大处落笔,将湖山特色与地位之重要,概括俱足。“市列珠玑”将杭州作为东南商贸中心和消费城市的特点钩勒得相当有力。 下片歌咏杭州呈现的国泰民安之承平景象。“重湖叠”𪩩三句再描湖山,然而不是强调其“形胜”的一面,而是突出其“清嘉”,为一篇警策所在。“清嘉”亦作“清佳”,即“清丽”也,而有双声叠韵之美。“重湖”二字,尽揽内湖与外湖之胜;“叠𪩩”二字,则尽收山外青山之奇。“三秋桂子”二句,则一偏山色,一偏湖景,盖杭州灵隐寺多桂,相传是月中桂子落地所生,故白居易有“山寺中寻桂子”之句;而西湖的荷花是大面积盛开,不同别处荷塘,故杨万里有“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之句。“三秋”、“十里”以时空为对,“桂子”秋实,“荷”为夏花,亦自然工整而有概括之妙。南宋罗大经《鹤林玉露》载“此词流播,金主亮闻歌,欣然有慕于‘三秋桂子,十里荷花’,遂起投鞭渡江之志。近时谢处厚诗云:‘谁把杭州曲子讴?荷花十里桂三秋。那知卉木无情物,牵动长江万里愁。’”这不是事实,却是关于此词的一段佳话。以下写杭人游乐风俗之盛(可参《武林旧事》)。“羌管弄睛”三句写市民的游乐,“弄晴”、“泛夜”是夜以继日,“钓叟”、“莲娃”概尽男女老少,“羌管”、“菱歌”兼写演奏与清唱,文辞组织颇妙。“千骑拥高牙”三句写长官的游乐,也就是与民同乐。按通常情况,行政长宫事务繁忙,没工夫、也不可以随便游山玩水的。然而杭州有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人在画图中,不必远出即可观游,此其一。同时杭州经济繁荣,市民富足,社会风气及治安情况良好,也就减轻了长官的负担,使之有“醉听箫鼓,吟赏烟霞”的时间,此其二。当然,这也是长官政绩的表现。所以结尾顺理成章,预言郡守“异日”将提拔到中央(“凤池”为唐中书省)供职,这当然是好事,但离开杭州、又不免生出许多留恋。不得已的办法,就是把杭州风景画下来,挂在“凤池”办公室,一方面可以夸耀于人,一方面也可以随时象白居易那样看着画儿,唱一唱“江南忆,最忆是杭州”。这个结尾应该说是偶得妙想,相当精采,极富情趣的。其意之远,直到汉唐人著想不到之处。 望海潮 望海潮词牌名。双调。宋柳永创调。见柳永《乐章集》。 ☚ 解连环 一萼红 ☛ 望海潮 望海潮柳永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𪩩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词人善于铺叙,用生花妙笔,描绘出一幅幅杭州风景画。既写出湖光山色的秀美,又描绘了高树江涛的壮观。“三秋桂子”与“十里荷花”相映,一上一下,一秋一夏,有香有色。作者有意打破时空界限,尽情驰骋,使人陶醉在一片美丽的花丛之中。画面、音律皆美,别具神韵。 ☚ 夜半乐 玉蝴蝶 ☛ 望海潮 望海潮秦观 梅英疏淡,冰澌溶泄,东风暗换年华。金谷俊游,铜驼巷陌,新晴细履平沙。长记误随车。正絮翻蝶舞,芳思交加。柳下桃蹊,乱分春色到人家。 西园夜饮鸣笳。有华灯碍月,飞盖妨花。兰苑未空,行人渐老,重来事事堪嗟。烟暝酒旗斜。但倚楼极目,时见棲鸦。无奈归心,暗随流水到天涯。 《白雨斋词话》谓“柳下桃蹊,乱分春色到人家”“思路幽绝,其妙处令人不能思议”。试从不能思议处观其入妙之理,盖以胜事绮情从背面敷粉,暗暗衬托出苦涩、感伤的怀旧况味耳。词中“暗换年华” “暗随流水”之两“暗”字,正吾说之力证也。 ☚ 鹧鸪天 八六子 ☛ 望海潮 望海潮词牌名。双调。宋·柳永创调。见柳永《乐章集》。 ☚ 解连环 一萼红 ☛ |
随便看 |
|
文网收录3541549条中英文词条,其功能与新华字典、现代汉语词典、牛津高阶英汉词典等各类中英文词典类似,基本涵盖了全部常用中英文字词句的读音、释义及用法,是语言学习和写作的有利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