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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义

 《易·繫辭》曰:“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道無形,器有體,先哲異派而同解。所謂道,指虚無的理念;所謂器,即指宇宙間實有的萬物。但百代尊崇的古聖大儒,却顛倒了道與器的關係,盡以爲始有道,復生器,先道後器,故稱道在上而器在下。因之,我國的民族文化傳統,常重抽象義理,不重具體實踐;常重道德文章,不重物理技藝。古雖有《博物志》、《續博物志》諸典籍,惜頗似《海經》、《齊諧》,娓娓動聽,却無關國計;雖有《茶經》、《酒譜》,只堪比《詩鐘》、《棋品》,津津有味,亦少涉民生。一言以蔽之,儒學重道而不重器。我國歷代雖有絶妙的物質存在與生産,却無如今專司收藏研究的博物院館,没有切實而系統的物態文化探索。清季學者孫詒讓《周禮政要·觀新》載:“西人凡都會之地,皆有博物院、比較場,聚國中之物産器用,陳於一院,以供衆覽,而相與衡較其巧拙優劣。凡有新製一奇器,新得一異物,亦令送入院,揚其姓名,以示表異,而兼以延其聲譽,廣其銷路。”我國之博物院館,可謂姗姗來遲,故宫博物院的正式建立,已是公元1925年的事情了。重道不重器,由此可見一斑。悠悠數千載,其末流餘緒,迄今不衰。試看,某釋某評某論某說,洋洋灑灑,動輒萬言,空泛乏味,於世無補,閱後常有悔不當讀之嘆。每遇名物,則又向壁臆解,似是而非,張冠李戴,指鹿爲馬,自欺誤人。
 嘗讀敦煌曲子詞《浣溪沙·行舟》(伯三一二八號,斯二六○七號),其詞云:“五里竿頭風欲平,張帆舉棹覺船輕。柔櫓不施停却棹,是船行。”(下略)校勘家們以爲“五里竿頭”不可解,逕改爲“五里灘頭”,賞析家們隨而極力稱道,以爲“竿”、“灘”一字之易,文氣大變,全詞豁然貫通。謂船至五里灘頭風漸平息,或張帆或舉棹,皆感船之輕捷,不施櫓,不用棹,兀自暢然而行。但船至五里灘頭,何以風即漸平?風既漸平,何須舉帆?依航行通例,船至灘頭,或耽於擱淺,或耽於迴沉,實無暢然增速之理。原詞“五里竿”,當爲“五量竿”之訛。“五量竿”即五兩竿,爲古代候風儀。《文選·郭璞<江賦>》:“覘五兩之動静,長風颹以增扇。”李善注:“兵書曰:‘凡候風法,以鷄羽重八兩(《格致鏡原》卷三引作五兩),建五丈旗,取羽繫其巔,立軍營中。’許慎注《淮南子》曰:‘綄,候風也。楚人謂之五兩。’”《說郛》卷十引《炙轂子》:“舟船於檣上刻木爲烏,銜幡以候四方之風,名五兩竿。軍行以鵝毛爲之,亦曰相風鳥。”可知五兩竿多刻木作烏鴉形,口銜輕幡或羽毛,伺其飄動情形,以測風向風力。風大時,竿頭幡羽揚起,成水平狀,故而《浣溪沙·行舟》詞中有“五兩竿頭風欲平,張帆舉棹覺船輕”之句。唐·盧綸《渡浙江》詩“五兩頭平北風急”可證。“平”,絶非平静、平息,而是被風扯成水平狀,如此而已。“五里竿”指五兩竿,本就文氣順暢,全詞貫通,臆改爲“五里灘”,反而疑竇叢生,破綻四出。校勘家與賞析家們只着眼文意辭藻,不求名物訓詁,其實質即重道而不重器。此一現象,亦屢見於當今的文壇藝苑。如畫面上的關羽夜讀,銀幕中的李清照晨吟,手中所持,盡皆綫裝書,豈知我國的造紙術雖早於東漢的蔡倫,而綫裝書却遲至明代中葉始有。他如電視連續劇《包公》中,常見如下鏡頭:龍圖大學士包拯堂而皇之地安坐於大轎中,前呼後擁,威風凛凛。這又違反了歷史事實。我國的轎,古稱“橋”,先秦已見,原專指以人力擡扛的山行乘具,至西漢始稱轎,亦稱檐,後爲肩輿、腰輿、兜子等的通稱。轎的使用,自漢魏以還,歷朝皆有明令限定,唐宋間尤嚴,以示仁慈人道。《新唐書·車服志》:“開成末定制:宰相、三公、師保、尚書令、僕射諸司長官及致仕官,疾病許乘檐,如漢魏載輿、步輿之制。”宋·朱熹《語類》卷一百二十八載:“南渡以前,士大夫皆不用轎,如王荆公(王安石)、伊川(程頤)皆云‘不以人代畜’,朝士皆乘馬。或有老病,朝廷賜令乘轎,猶力辭後受。”一向清正廉明、愛民如子的包青天.豈肯動輒坐轎?南渡之後,禁令廢弛,但廢而復禁,至明又異其形,廣其用,尊卑等級,尤見差殊。諸如此類的博物研究,尤須着實費工力,切忌耳鼻之學。我國古代的博物研究,重在溯源與正名,其研究主體,即所謂“名物”。我國古代的物態文化,其實質即指名物文化。何謂“名物”?“名物”指物體、器物及其名稱。“名物”一詞首見於《周禮》,其《天官·庖人》載:“庖人掌共六畜六獸六禽,辨其名物。”《春官·司几筵》載:“掌五几五席之名物。”此指名號物色。又《地官·大司徒》載:“辨其山林、川澤、丘陵、墳衍、原隰之名物。”此指名稱物産。我國第一部考釋名物的典籍當推《爾雅》。該書所分十九個類目中至少有十六類同《周禮》指稱的“名物”相合。至東漢則有劉珍的《釋名》,計五十篇,旨在“辨萬物之稱號”(見《後漢書·劉珍傳》),惜久已亡佚;同時又有一《釋名》,係劉熙所撰。二者書名相同,朝代相同,姓氏又同,或以爲同書同人,或以爲後者集前者之大成,衆說紛紜。傳世之劉熙《釋名》,分爲釋天、釋地、釋山、釋水、釋丘、釋道、釋州國、釋形體、釋姿容、釋長幼、釋親屬、釋言語、釋飲食、釋采帛、釋首飾、釋衣服、釋宫室、釋牀帳、釋書契、釋曲藝、釋用器、釋樂器、釋兵、釋車、釋船、釋疾病、釋喪服,計二十七類。其中除却“長幼”、“親屬”、“言語”、“疾病”四類,同《周禮》指稱的“名物”相遠外,其餘二十三類大抵相合。至北魏,劉懋曾撰諸器物造作之始十五卷,名曰《物祖》,這是名副其實的物態文化研究,可稱爲發端之作,惜其書久已亡佚。接踵而來的有隋人謝昊的《物始》十卷,明人羅頎的《物原》一卷,其主旨皆在探物源,正物名,惜亦多亡佚。至清人陳元龍的《格致鏡原》出,我國古代的物態文化研究已臻大成,陳氏光大了古代唯物論與神滅論學說,明確地闡釋了道器關係,即先器而後道,以器載道。其自序曰:“物有萬,塞天地皆物也,知無涯,充吾心皆知也。一物不知,君子恥之,故格致尚焉。用其物之謂事,稱其物之謂名,聚其物之謂類。是故物也者根柢於三才,變化於五行,蔑不聲名昭著,生動活潑,以載道而出,而察於人手目口耳之間,歷萬世而不盡……”云云,這可視爲歷代名物史研究的一篇極精到的總結。其書問世不久,時人談泰即評之曰:“我朝海寧相公著《格致鏡原》一百卷,包羅群義,綜括衆文,每紀一門,必究其原委,詳其名號,流播海内,幾於家有其書。”(見《事物原會序》)首用“名物”一詞標其書名者,爲宋人蔡卞等所著《詩學名物解》,其書長於徵引,力溯物源,堪稱精宏,但因作者蔡卞爲荆公之婿,其解常曲從《字說》。南宋則有方逢辰的《名物蒙求》,是爲啟蒙讀物之始。其後則有明人耿隨朝的《名物類考》,其書旁蒐廣採,分門别類,亦稱洽博,惜體例不嚴,徵引闕據,紀昀論云:“是書詮釋名物,分十五門,蓋《爾雅》之支流。而往往闌入故實,已爲自亂其例,又皆不著出處……是不亦齊東之語乎!”(見《四庫全書總目提要》)稍後,劉侗的《名物考》付梓,其書分二十三部,皆輯綴類書中之實體名詞而成。惜卷帙無多,羅致甚隘。據以上之論臚可知,國學傳統中所謂“名物”,當指與中華民族繁衍生息相關聯的形態紛呈之萬物,我國之物態文化即名物文化。
 我國漢學家向重名物研究,時將名物與制度並列,藉以考證歷史之沿革,朝代之興替。金人王若虚曾論曰:“三代損益不同,制度名物,容有差殊。”這已是明確的理論上的肯定。自樸學興起,尤重名物考釋,“名物”與“制度”時相牽涉。清人汪中曾論曰:“古之名物制度,不與今同也,古之語不與今同也,故古之事不可盡知也。”(見《述而·内篇一》)其時,名物制度研究之風大盛,形成了中國古代學術史上之巍峨峰巔——即以考據著稱的乾嘉學派。現代學者楊樹達在其《擬整理古籍計劃草案》中,曾計劃編纂《名物制度通考》,並以重墨開設了該書之專章,其稱“余謂名物制度之事,决當以此法爲之,唐宋以來類書及清儒《五禮通考》、《禮書通故》之類,性質相近,但不完備”云云。今人金景芳先生亦有編纂“名物制度大典”之計劃,終因工程浩繁,復又“闌入故實”,難以如願。宏圖未酬,不無遺憾。但筆者却自有感慨,一千四百餘年前,北魏劉懋之《物祖》問世,本應揚起物態文化研究的大波,蕩起汹涌澎湃之巨瀾,未料竟成曇花一現。二百年前集大成的《格致鏡原》問世,其影響遍及華夏,而經史學家談泰在贊揚之餘,又責其“祇及物而不及事”、“精而不博”,鼓勵《事物原會》的作者,及物更要及事,强調注意“某事肇於某人”(見《事物原會序》),於是《格致鏡原》之後,復出一批雜揉之作。可嘆秋風蕭瑟,往事依舊。我國的物態文化研究,本當大纛獨立,自成一軍,結果却是聚散無定,難立部伍。余也不才,力求縱觀我國之名物研究史,探其源,逐其流,冀現我國獨有的物態文化研究體系,遂萌發編纂《中國古代名物大典》之念。“名物”在我國古代典籍中俯拾皆是,然古今時變,名物相應而變,或則同物而異名,或則同名而異物,又或朝代異制、方域有别,種種情况,幻如雲狗。故今人多感其形難考,義難明,較之普通語詞,更多疑惑。當代的社會科學、自然科學、邊緣科學之探討物源,青年學子之日常自學,亟待此類工具書之問世。余在古代文獻學之教學中,更時有所感,編此大典之决心遂定。
 歷時三載,書稿告竣。嚴冬秉管,指僵若失;酷夏揮扇,汗流如浴。伏案既久,腰背難展,雖苦不堪,未敢稍怠。數百同仁,亦多如是,翻檢、查考、撰文、繪圖,且見闔家投入者。所成大典,是一部凝聚自家心血、每有新意的非辭藻型的中國古代類義辭書,或可徑稱爲中國古代物態文化百科全書。它涉及了中國古代文明的各個領域,關聯多種學科。因而它既不同於普通語文辭典,又不同於其它專門工具書。本大典約九百萬字,插圖二千幅,内容浩繁,關涉廣博,兹分三十七大類,計有天象、地物、人體、耕獵、紡績、冠服、飲食、宫室、交通、神異、科技、朝制、禮俗、貨幣、教育、文具、函籍、武備、日用、香奩、珍寳、資產、樂舞、游戲、雕繪、旌旗、刑罰、宗教、占相、醫藥、穀蔬、花卉、木果、獸畜、禽鳥、水族、蟲豸。大類之下又分中類、小類,綱目明晰,頗便閱覽。讀者可根據各自意願,在相應的類目中預先檢索到所需名物,獲悉其得名淵源及其後的異名流變,這顯然有别於普通辭書。普通辭書即使收録某一名物,也只能臨文備檢,解决閱讀中偶遇之疑難。要而言之,本大典具有古代類書與當代辭書的雙重功效。它既可分類預檢,按圖索驥,又可求得答案,辨惑解疑。
 擬編《中國古代名物大典》設想一出,即得到各級領導的關注,雖已時當1989年底,仍毅然將其列爲山東省社會科學“七·五”重點研究課題。其後,國内外學者聞訊亦給予鼓勵,上海古籍出版社同仁並面予教示,濟南出版社領導與有關負責人更給予多方支持。先後惠示者有苗楓林、劉守璞、婁禮生、姜亮夫、蔣禮鴻、徐復、袁世碩、安作璋、劉蔚華、周冀倉、王禮訓、李國章、陳稼禾、王誠、劉崇剛、侯琪、錢玄、任繼愈、季羡林、周一良、鄧廣銘諸先生。國家新聞出版署及時將此選題納入“八·五”重點出版規劃,在此並致謝忱。參與編撰諸君,遍及大江南北,或爲故人,或只神交,尤多陌生朋友,崗位有别,學派亦異,且多爲兼職,人員調度,差旅往來,組稿審稿,編目校樣,千百編務,幾集於主編一身,幸得衆心同歸,步履劃一。如書目文獻出版社之李凭博士,雖爲一社之長,百忙之中,亦率部操觚。藉以維繫者何? 除却共重《大典》,以弘揚民族文化爲己任外,唯友誼與信任耳。先期審委會諸君及張標、王强、陳聖安、王菡、袁華、錢興奇、彭子光、劉崇德、李索、劉景耀等友人尤多勞苦。諸友皆執教於南北高校,或帶助教,或爲研究生導師,或學有專擅,初露頭角,無不覃思極慮,刻苦爲學。在濟的張太龍、盛岱仁、張友臣、張建華諸君於撰稿之外,又分擔了許多雜役,太龍君星夜受命,倥偬赴京,幾於病倒,尤令人難忘。
 三年征程,困苦多於喜悦,教訓勝過經驗。《大典》初創時,試圖突破歷代文史人員編書撰史之通例,形成了文史、博物、生物、醫藥四大系統的結合,並進而以省城濟南爲中心幅射開來,又形成了華北、華東、京津地區聯袂協作的局面。先後參加者有北京大學、北京農業大學、南京大學、南京師範大學、天津師範大學、河北師範學院、河北師範大學、河北中醫學院、中國軍事博物館、故宫博物院、北京農業展覽館、南京文化藝術研究所的教學與研究人員。視野既已開闊,各領域的研究成果,得以及時汲取,從而使《大典》在學術上有所建樹,但因名物研究多涉古代墳典文籍,兄弟學科專家多長彼疏此,重物例,輕書證,是今疑古,雖學風至爲謹嚴,求學術觀點與文風統一,却甚不易。間有些許青年,雖有好學之志,然根柢本淺,欠用工力,時有疏漏,審委諸君雖竭力補救,終因骨架已定,難以全璧。竊以爲《大典》篇帙繁重,擷摭廣博,體例唯新,但不敢妄稱開啟,自信孜孜求精,矻矻從善,竭盡心力,或有一得而已。今謹掇大耑,就正方家。
 余華髮早生,宿願綿綿,更期有同道者繼賡焉。是以爲序。

華夫
 書於山東師範大學東籬齋
 壬申年五月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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