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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词 08_126學而第一
类别 中英文字词句释义及详细解析
释义
08_126學而第一

【學而第一】

朱子曰:學而,篇名也。取篇首兩字為别,初無意義。○後十九篇並同。蓋篇名是記書者之所自命,如周公作詩而命之曰鴟鴞耳。學而第一,言學而為第一也。
此為書之首篇,為字釋於此。故所記多務本之意。朱子曰:皆是先言自修。○胡氏曰:首取其切於學者記之。○新安陳氏曰:揭‘君子務本’一句以為首篇之要。此説本於游氏朱子已采入‘易色’章下,於此又首標之。乃入道之門,積德之基,以門、基二字櫬陪‘本’字。學者之先務也。朱子曰:今‘且熟讀學而一篇,若明得〔一篇〕,其餘自然易曉’。凡十六章。南塘曰:朱子答趙恭父論語分章曰:仲弓子桑顔淵子路不曾分,子賤子貢也、冉求卻分了,蓋一時失於點對,非大義所繫。要之,不若皆析為二乃佳。按:集注分章雖依古本,其當析之義,當以此書為正。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説乎?説、悦同。
每章之首必加圈者,恐其與上章相混而别之也;每篇首章不圈者,無事乎别也。○子,孔子也。不姓而止稱子者,尊而親之之辭。至與君問答,然後謹而姓之。又有非門徒,則外之而稱姓者。且子路一篇,先儒謂之齊論而皆稱姓。異國之稱謂,固宜與邦人異矣。○凡字有二音恐混,及字不甚顯難曉者,必著其音于本文之下。一則别嫌,一則明微,是亦集注時事也。音尤詳云。學之為言效也。胡氏曰:‘某,某也,正訓也;某猶某也,無正訓,借彼以明此也;某之為言某也,前無訓釋,特發此以明其義也。’‘引經傳文以證者,此字義不可以常訓通也。訓釋字義,欲學者先明逐字文義。’○訓詁之例,又有‘者、曰、為、謂’等,其例甚多,胡氏特發此四例以推其他耳。‘前無訓釋’,謂爾雅説文等訓詁之書所無者。○凡謂字訓者,指一字之訓也。其或名物之訓、名言之訓,則皆舉二三字成文而訓之。人名、地名等訓,名物之謂也;如下章注‘犯上作亂’等,訓名言之謂也。人性皆善,人字最宜著眼看,所以示物不得與於性善也。而覺有先後,雲峯胡氏曰:‘覺有先後’,氣質之性也。後覺者必效先覺之所為,雲峯胡氏曰:‘為’猶‘學’也。乃可以明善而復其初也。朱子曰:夫學也者,以字義言之,則己之未知未能而效夫知之能之之謂也;以事理言之,則凡未至而求至者皆謂之學。雖稼圃射御之微,亦曰學,配其事而名之〔也〕。〔而〕此獨專之,則所謂學〔者〕,果何學也?〔蓋始乎為士者〕所以學而至乎聖人之事。伊川先生所謂‘儒者之學’是也。蓋伊川先生之意曰:‘今之學者有三,詞章之學也,訓詁之學也,儒者之學也。欲通道則舍儒者之學不可。尹侍講所謂‘學者所以學為人也,學而至於聖人,亦不過盡為人之道而已’,此皆切要之言〔也〕。夫子之所志,顔子之所(好)〔學〕,子思孟子之所傳,〔皆是學也。其精純〕盡在此。[3]○又曰:學之一字,兼致知、力行而言。○新安陳氏曰:‘明善’以知言,‘復初’以行言。○雖從事訓詁,而一以明義理為主,則是乃儒者之學也,經書注是也。○學字之義最易知,是以經書注未嘗訓學字,而於此特訓之。且以訓法言之,‘學之為言效也’六字已足矣。而又申之以‘人性’以下二十九字,何也?蓋‘明善、復性’四字,是朱子為學之本領,故諸書之注必首明之。如大學因‘明德’而言之,中庸則因‘明誠’而言之,孟子則因‘反性’而益明之,小學題辭亦首及之,此書之首因一學字而明之,蓋此一字非獨蔽此一書,而已實足以盡蔽諸書。諸書雖千言萬語,豈有外於學一字哉?故學之一字,是此書之綱領,而亦諸書之綱領也。學之道何也?在此書則曰仁,在大學中庸則曰誠,在孟子則曰義是也。要其歸,則皆所以明善復性,而免於近禽獸而已。習,鳥數音朔,下同。飛也。禮記月令曰:鷹乃學習。○厚齋馮氏曰:鳥雛欲離巢而學飛之稱。○此習字之本訓也。此下乃重訓之,以歸於此文之本義。其文勢與上之訓學字同,此皆所謂‘一字之訓詁’也。學之不已,如鳥數飛也。朱子曰:習是已學了又去重學。學、習只是一件事。説,喜意也。此以上訓此一節之字義。既學而又時時習之,添既、又二字及一時字。則所學者熟,此四字申‘習’之意。而中心喜説,其心一作‘進’。蓋以末節注‘不已’句觀之,當從‘心’為是;以下文小注‘住不得’語推之,又似從‘進’為長。更詳之。自不能已矣。此七字申‘説’之意。○朱子曰:此學之始也[4],〔只〕説後便自住不得。○自‘既學’至此,釋此一節之文義。其明白非諺釋可及。後並凖此。凡注法,每一節先訓字義,次釋文義,此通例也。又或有一節之中分為數節,而訓釋者或字無可訓,則止釋其文;文無可釋,則止訓其字;或字與文俱無可訓可釋,則兩已之,隨遇察之可見。凡集注釋義之法,每於本文外添一二字語,以襯貼本文,而意義自明,其妙無窮,最宜潛玩也。自‘學之為言’至此,字訓與文釋之正意已畢,此乃一節之正訓正釋也,此下所引之説特其論餘意者耳,至章下注又通諸節而論其大旨與餘意耳。諸書注之訓、釋、論三法,皆以此推之。蓋正意、餘意,賓主自别。而今世初學或有忽略於正意,而致力於圈下餘意者,是不思已矣。程子叔子。○朱子曰:字訓文義,諸家之説有切當明白者,引用而不没其姓名。曰:習,重平聲。習也。彖傳曰:習坎,重險也。○‘重’亦‘不已’之意也,故程子亦有以禽習言者。時復去聲。思繹,南軒張氏曰:紬繹其端緒。浹洽於中,朱子曰:‘如浸物於水’,‘透裏皆濕’。則説也。朱子曰:知上習。○雲峯胡氏曰:習於心。又叔子。曰:學者,猶言學之。將以行之也。時習之,則所學者在我,故説。朱子曰:行上習。○雲峯胡氏曰:習於身。○按:程子二説皆重在習字上。謝氏大全曰:名良佐,字顯道上蔡人。○不言某國者,皆儒也。○朱子曰:謝氏説十分有九分過處,〔其間〕亦有一分〔説得〕恰好處。[5]説雖過,其有病者,集注自當不取之耳。曰:時習者,無時而不習。坐如尸,尸居神位。坐時習也;立如齊,音齋。○祭前之齋。○‘坐如尸、立如齋’,出禮記曲禮。立時習也。新安陳氏曰:謝氏亦姑以坐、立起例,非止謂坐立時也;其言時字亦與‘時時’之義異,朱子姑采以備一説耳。○按:謝氏説重在時字上。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樂,音洛。
胡氏曰,‘一章意義可以分斷者,逐節注之’,欲學者‘明逐節旨意’。○一章中分節是朱子自定,以便於解説耳。朋,同類也。自遠方來,自字上似宜有朋字而無者,蒙上也。則近者可知。此五字,本文言外之意也,而實所以訓‘遠’一字也。○此以上,此一節之字義訓畢。程子叔子。曰:以善及人,新安陳氏曰:善,即上節‘性善、明善’之‘善’。○‘善’蓋指上文學習而自悦者。人,指朋字。而信從者衆,‘信從’襯來字,‘衆’襯遠字。故可樂。朱子曰‘此學之中也’,‘立必俱立,成不獨成矣’。○自‘程子曰’以下,此一節之文義釋畢,而‘又曰’以下乃其餘意也。又叔子。曰:説在心,樂主發散句。在外。朱子曰:非以‘樂’為‘在外’也,以為積(備乎)〔滿於〕[6]中而發越乎外耳,‘説’則方得於内而未能達於外。○此又通上節説字,此節樂字,而申明其意義焉。
‘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愠,紆問反。
三節之三‘不亦’字,三‘乎’字,此所謂一章之字眼也。此類特其文勢也,無關於文義,然讀者亦不可不並察。蓋文義之窮處,不可不以文勢斷之。經文猶如此,注文又可知也。愠,含怒意。朱子曰:‘愠’不是大故忿怒,只心有些不平,便是愠。○此與上注‘説、喜’意同,蓋亦在心。君子,成德之名。此以上,此一節之字義訓畢。○君子二字,此章之題目;學字,此章之綱領。題目者,一章之主是也;綱領者,一章之要是也。後皆以此推之,今不能逐章悉著焉。○朱子曰:論語首曰‘不亦君子’,終曰‘無以為君子’,此深有意。○新安陳氏曰:首末皆拳拳以君子望學者。尹氏大全曰:名,字彦明河南人。○朱子曰:論語程先生和靖説只於本文添一兩字,甚平淡,然意味深長。○又曰:尹氏語言最實。○尹氏言本不多,且常依倣於程子説,故於諸氏最寡過。程子所稱‘我死不失其正’,正為是耳。曰:學在己,先舉首節。知略照次節。不知在人,雙峯饒氏曰:‘朋’專主同類,‘人’兼指衆人,上而君、大夫亦是。何愠之有?朱子曰:先尹氏〔而〕後程子,〔亦〕只是順正文解下來。○謂先解‘不愠’,後解‘君子’。程子叔子。曰:雖樂於及人,先舉次節。不見是而無悶,出文言。○新安陳氏曰:不見是於人而無悶於心,引此語解‘不知’‘不愠’。乃所謂君子。文義釋畢。愚謂:承先儒説之下,而著‘愚按’、‘愚謂’等字者,恐其混而别之也,此注之類是也。將言聞於師而先舉愚字者,致謹之辭也。若圈下注以‘愚按、愚謂’等字起頭者,更端之辭也。及人而樂者順而易,去聲。不知而不愠者逆而難,故惟成德者君子。能之。朱子曰:‘此學之終也’,‘庶乎其無慕於外矣’。○覺軒蔡氏曰:程子謂‘不愠然後君子’,朱子謂‘君子然後不愠’,朱子非正解本句,特統而論之耳。○此亦並舉次節,而歸重於此節之‘君子’。然反辭也,轉辭也。德之所以成,此節。亦由學之正、習之熟、説之深,而不已焉耳。首節。○新安陳氏曰:學必貴乎正。○正之一字極有力。○此推此節之‘君子’,而取重於首節。○‘愚’以下以論申釋之。○朱子曰:章末用圈而列之者,或發明文外之意,及反覆此章之餘意,或通論一章之大旨。○胡氏曰,‘合諸節而通言之’,‘欲學者明逐節旨意,然後通一章之旨意’,或發言外之意,‘欲學者先明本旨,而後及之也’。○此所謂章下注者也。程子叔子。曰:樂由説而後得,此總次節首節,而歸重首節。非樂不足以語君子。總次節末節,而歸重次節。○合此上下兩語,是為一章之總論,而樂之一字乃其中間之線脈也。○此為書之首章,故特詳言讀注之法。以此法求之諸篇、諸書之注,亦不外此,而觸目瞭然,可如親承朱子之口訣矣。
有子曰:‘其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弟、好,皆去聲。鮮,上聲。下同。
朱子曰:為人也,指資質。○其者,汎指人之辭。有子孔子弟子。名家語曰:人,字子有。○史記仲尼弟子傳曰:少孔子十三歲。○有子曾子稱子,他弟子稱字,此書之例也。而至與君言,則亦謹而名之。善事父母為孝,善事兄長上聲。為弟。孝、弟二字,此章之題目。犯上,謂干犯在上之人。朱子曰:‘只少有拂戾,便是犯上,不必凌犯。’‘如疾行先長,亦是犯上。’○又曰:‘干犯〔便〕是〔那〕小底亂’,‘人子諫〔父母〕,或貽父母之怒’,‘此是孝裏面事,(不)〔安得〕為干犯’。鮮,少也。作亂,則為悖音佩。逆極重。争鬥少輕。之事矣。則字略照上‘犯上’,而示其重之辭。後多倣此。○字訓畢。此言人能孝弟,凡言‘此’者,指此一節而言。則其心和順,以則字换本文之而字,意益分明。○添此四字,是蓋孝弟之效,而不犯上、不作亂之本根也。少好犯上,以本文觀之,此下似宜有‘不好犯上則’五字而無者,何也?蓋本文‘不好犯上而’五字,朱子謂之重複,象山謂之支離者也,故此及下程子説皆略此一句而解之。讀者必察其所添所略,則集注之權衡有可識矣。雖然,其支離者亦不害為躬行家數馬之篤實云。必不好作亂也。‘鮮’則非‘絶無’也,‘未之有’則‘絶無’。○文義釋畢。
‘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與,平聲。
此入德之君子。凡君子,有以成德言者,有以入德言者,隨文推之可見。務,專力也。本,猶根也。朱子曰:木有根、有榦、有枝葉。仁者,愛之理,心之德也。程子曰:論語書要在知仁。○朱子曰,‘“愛之理”是偏言,則一事’,此章所言之類是也;‘“心之德”是專言,則包四者’,後章所言之類是也。‘〔故〕合而言〔之〕,則四者〔皆〕心之德,而仁為〔之〕主;分而言〔之〕,則仁是愛之理,義是宜之理,禮是恭敬辭(讓)〔遜〕之理,知是分别是非之理。’其實愛之理所以為心之德。○諸葛氏曰:論語言‘為仁’,故先言‘愛之理’;孟子首章言‘仁’,故先言‘心之德’。○又或有單言‘心之德’,或有單言‘愛之理’,其分合倒置,各隨其本文而不同耳。○農巖曰:論語注訓‘仁’有三:愛理、心德,仁之義也;當理無私,仁之事也;全體至極,仁之分也。○‘至極’,恐‘不息’之訛,‘不佞、忘食’注可考。○新安陳氏曰:‘仁’為論語一書之大綱領。南軒張子嘗類聚論語中言仁處,名曰洙泗言仁録,此其首章云。為仁,猶曰行仁。恐讀者把為字意貫至本字,故訓之如此。與者,疑辭,謙退不敢質言也。字訓畢。言君子凡事專用力於根本,根本既立,則其道自生。亦以則字换本文而字。○朱子曰:‘務本、道生’,是汎言,以起下句之實,所以集注下一凡字。○‘自生’與下注之‘自此而生’同。若上文所謂孝弟,以此節‘孝弟’而合於上節‘孝弟’。乃是為仁之本,文義釋畢。此下十二字乃所以補本文未足之意也。學者務此,則仁道自此而生也。兩‘此’字皆指‘孝弟’。○於本文言外為此二句,以實上文汎言之‘務本’‘道生’語。○程子叔子。曰:孝弟,順德也,上注中‘其心和順’四字蓋出於此。故不好犯上,以故字换本文而字。豈復去聲。○於此二字可見‘作亂’之為‘犯上’上一等惡耳。有逆理亂常悖逆。之事?小惡且無,況大惡乎?德有本,汎言德也,非指上‘順德’也。本立則其道充大。二字襯生字。蓋生則必至於充大。孝弟行於家,本立。而後仁愛及於物,道生。所謂此下將引他書之語,故著此二字。後多倣此。‘親親孝弟。而仁民’也。仁愛。○出孟子盡心。故為仁以孝弟為本。慶源輔氏曰:以其施於外者言也。○新安陳氏曰:以上解此章正意,下句别是一意,又推本言之。論性,則以仁為孝弟之本。慶源輔氏曰:以其發於内者言也。○此句與上句為對舉,以起下説,而先總提如此。或問:‘一作‘謂’。孝弟為仁之本,此是由孝弟可以至仁否?’此問非謂‘孝弟是仁之本’。曰:叔子。非也。朱子曰:仁是義理,不是地位,不可言至。謂行仁集注之以‘行仁’訓‘為仁’,蓋出於此。凡朱子注多用程子,既為定論,而又必表出程子本説,寧涉於辭有重複,而不欲没其實云。自孝弟始,答或人問意止此。蓋‘自始’二字與‘由至’二字略相近,然彼以地位之遠近言,此以義理之始終言,所以曰非也。孝弟是仁之一事。此下承或人答問之意,而乃言仁所以為孝弟之本之故。謂之行仁之本則可,朱子曰:孝弟固具於仁,以其先發,故是行仁之本。○可,非僅可之可,猶曰‘是是’。謂是猶即也。仁之本則不可。至此猶汎論,此下乃明言之。蓋此等蓋字與夫字義同,非疑辭也。仁是性也,孝弟是用也,朱子曰:仁之用。性中只有個猶此也。仁義禮智四者而已,曷嘗有孝弟來。栗谷曰:來,語辭,如莊子‘有以語我來’。○此以上論仁為孝弟之本之故既畢,此下又轉而歸之於本文正意。然仁主於愛,愛莫大於愛親,以愛一字作仁與孝弟間線脈。故曰:‘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
○子曰:‘巧言令色,鮮矣仁!’
朱子曰:聖門之學,以求仁為要語。其所以為之者,必以孝弟為先;論其所以賊之者,必以‘巧言令色’為甚。記語者所以引二者於首章之次,而其序如此。巧,好;不著也字者,統於下也字,後多倣此。令,善也。訓畢。好其言,善其色,致飾於外,‘巧令’之狀。務以悦人,‘巧令’之情。則人欲肆當理無私者,仁也。而人欲肆,則其不仁可知。而本心之德亡矣。心德亡,則不仁可知。○初若不顧本文之鮮字,而直以不仁斷之。此下乃徐論鮮字,而亦歸之於不仁。○新安陳氏曰:此章乃專言之仁也。聖人辭不迫切,此下似宜有故言鮮三字而無者,涵蓄而意已明矣。專猶重也。言鮮,則‘絶無’可知,下一專字以引‘鮮’歸‘無’。○朱子曰:‘絶無’二字,述程子非仁之意。○釋畢。學者所當深戒也。朱子曰:‘巧令’之病所從來,只是有所為而然。○東陽許氏曰,‘此章大意似聖人觀人’,然其辭甚嚴,‘警省學者之意為多’。○釋義既畢,又以此七字終之,所以致言外丁寧之意。後多倣此。夫四子之書,何莫非學者之當務?而至其最緊要處,輒表出而為之言,曰‘所當深戒’,曰‘精察’,曰‘潛心’,曰‘當勉’。凡如此處,實是吃緊為人之法,而唤醒夢覺之關也。若讀者歸之例談,不甚用力,則殊非朱子之意也。○程子叔子。曰:知巧言令色之非仁,朱子曰:巧言,如今世舉子弄筆做文字。○又曰:‘色厲、内荏’是‘令色’之尤者也。則知仁矣。東陽許氏曰:‘就此〔句〕翻轉看,則知直言正色之為仁,然此只就言色上論。’蓋本注‘人欲肆、心德亡’,所包者甚廣,恐學者只於言色上致察,故著程子之説於圈外,使人隨事致察。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省,悉井反。為,去聲。傳,平聲。
最初‘子曰’之下,繼之以有子;又次‘子曰’之下,繼之以曾子,此記者之意。曾子孔子弟子。名,字子輿史記仲尼弟子傳曰:南武城人,少孔子四十六歲。盡己之謂忠,以實之謂信。朱子曰:忠就心上説,信就事上説,表裏之謂也,只是一事。○新安陳氏曰:程伯子云‘發己自盡為忠,循物無違為信’,大學章句已采之。集注乃采程叔子之説,叔子之説為切。傳,平聲,如字也。本不必著音,而恐讀者作為‘書傳’之傳,故特著之。後篇‘所否’之否,‘待賈’之賈之類,皆推此。謂受之於師。習,謂熟之於己。亦首章‘學習’之意也。○訓畢。曾子以此三者朱子曰:‘其他〔處〕固不可不〔自〕省,特此三者較急。’‘只是見得此三事上實有纖毫(不)〔未〕到處。’○添以、者二字,而置‘日省’於其下,然後‘三省’之義瞭然。日省其身,釋畢。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新安陳氏曰:此二句出於大象傳。蓋‘有則改之’易知也,‘無則加勉’非深知曾子之心不及此,使自省而無失,只如此而已,則三失將又生矣。無則加勉四字可補本文意之所未盡。○此是就本文言外而言。其‘三省’後所做之事,極實極力,甚得曾子之意。若無此,則‘三省’亦徒然耳。其自治省身。誠切如此,改勉。可謂得為學之本矣。勉齋黄氏曰:曾子天資醇厚,志學懇篤,於大學既明誠意之旨,至其自省,又皆一本乎誠。○此一層説也。三者皆為本也。此二句又於言外贊美曾子之善學也。而三者之序,則又以‘忠信’為‘傳習’之本也。此又一層説也。三者之中,又二者為本,所謂本之本也。此又就言外以己意斷之,而歸重於忠信二字,可以見朱子之得為學之本矣。○尹氏曰:曾子守約,見孟子公孫丑,引以襯‘省身’。○朱子曰:所守者約。故動必求諸身。動,猶動輒也。謀、交、傳非一事,故言動。○説重在約一字,而論此章正意。謝氏曰:諸子門諸子。之學,皆出於聖人,其後指諸子之弟子,又其弟子。愈遠而愈失其真。新安陳氏曰:如子夏田子方,其流為莊周之類。○真,謂聖學之正。獨曾子之學,專用心於内,襯‘省身’。故傳之無弊,單提本文中一傳字以立説。觀於子思孟子可見矣。觀於子思孟子之相傳無弊,而可見其學之專心於内也。惜乎!其嘉言善行,去聲。不盡傳於世也。消失於火。其幸存而未泯彌盡反。者,通指論語中所載曾子之言行,而歸重於此章。○新安陳氏曰:三省,早年事;一貫,晚年事。學者其可不盡心乎?廣平游氏曰:推類而日省之,則學者之所省又不止此而已。○説重在内一字,而於此章正意外贊美曾子之學以勉學者云。
○子曰:‘道千乘之國,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道、乘,並去聲。
凡文句中間著而字者,上下為二義;著以字者,上下為一義。道,治也。朱子曰:政教法令,治之事也;道者,治之理也,以為政之心言也。千乘,諸侯之國,其地可出兵車千乘者也。馬氏曰:八百家出車一乘。〔一乘〕[7]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朱子曰:此等處只要識得古制大意,細微處亦不必大段費力考究。敬者,主一無適之謂。程子曰:‘主一’之謂‘敬’,‘無適’之謂‘一’。○朱子曰:‘自以來,無人識敬字,至程子方説得親切’,‘故此合而言之’。○覺軒蔡氏曰:敬該動静,此章主動而言。敬事而信者,敬其己也。事而信於民也。朱子曰:信是不欺其民。○此十三字,因訓敬字而遂訓此一句之言,如上‘孝弟’章之訓‘為仁’也。蓋添其民二字,以足本文未足之言。時,謂農隙乞逆反。之時。訓畢。此下當釋文義。而文義無可釋,故止通論五者而已。言治國之要治道非止於五,而止言五,故云要。要字雖是言外,而實是正意。在此五者,敬,信,節,愛,時。亦務本之意也。照前章而云‘亦’。○本字從要字來。○慶源輔氏曰:前四章是為學之本,此五者是治國之本。○此雖通論一章,而此章既不分節,故通論者在此,而只以論餘意者置之圈下。○程子叔子。曰:此言至淺,然當時諸侯果能此,句。亦足以治其國矣。聖人言雖至近,上下皆通。此三言者,若推其極,之治去聲。亦不過此。此以上論此章之文。若常人之言近,則淺近而已矣。此又言文外之意,而收淺近二字。楊氏大全曰:名,字中立,號龜山延平人。門高弟。○朱子曰:龜山解經,常有牽引纏底病。曰:上不敬則下慢,此下似宜又有上字而無者,蒙上也。不信則下疑,下慢而疑,收上二句。事不立矣。以事字並該‘信’,而把此一句作一串事論之,蓋依本文三句而為説,不復分為五事,與朱子意少異。敬事而信,以身上之身。先之也。以上論‘敬事而信’一句。彖傳。曰:‘節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蓋侈用則傷財,傷財必至於害民,此申解語,而此下遂引以歸之本文之意。故愛民必先於猶‘以’也。節用。以上論‘節用愛民’一句,而亦把作一串事。然此然字承‘愛民’之意,蓋將論‘使民以時’,而並帶‘愛民’意下來,若曰‘愛民必在於使以時’云。使之不以其時,則力本者新安陳氏曰:謂農事。不獲自盡,出咸有一德,言不得自盡其力也。雖有愛人之心,而人不被其澤矣。以上論‘使民以時’一句。然此然字通承上三句意。此特論其所存而已,謂存於心者。○此句通論此章之言。未及為政也。程子曰:‘敬事’以下論其所存,未及治具,故不及禮樂刑政。○政則文外之意也。苟無是心,則雖有政,不行焉。此又歸重於此章之言。胡氏大全曰:名,字明仲,號致堂建安人。○朱子曰:(欽)〔敬〕夫[8]殊不取胡明仲説。他雖有未至處,若是説得是者,豈可廢?曰:凡此數者,又皆以敬為主。五者中歸重於敬而為之本,非惟為五者之本,凡天下之事寧有敬不為本者哉?愚謂五者反復覆同,一作‘覆’。相因,各有次第,讀者宜細推之。朱子曰:‘能敬方能信,能敬信方能節用,能節用方能愛人,能愛人方能使民時,是下因乎上’。‘敬了又須信’,‘信了又須節用’,‘節用又須愛人’,‘愛人又須使民時’,‘是上因乎下。須看能如此方能如此,又看能如此又不可不如此之意’。
○子曰:‘弟子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汎愛衆,而親仁。行有餘力,則以學文。’‘弟子’之弟,上聲。‘則弟’之弟,去聲。
弟子,指初學。行,謂行上有六事。○二弟字,恐其相混,故兩著音。謹者,行去聲,下‘德行’同。之有常也。信者,言之有實也。專指言之信。○文言曰:庸言之信,庸行之謹。○朱子曰:謹慎,言行相顧之謂。汎,廣也。衆,謂衆人。添人字。○惡人不在此中。親,近也。仁,謂仁者。者,猶人也。添此一字而本文乃明。○朱子曰:汎愛而不〔説〕[9]親仁,又流於兼愛。餘力,猶言暇日。雲峯胡氏曰:六事中,每行一事有暇。以,用也。言以暇日也。於則、以二字可見汲汲孜孜、惟日不足之意。文,謂六藝之文。朱子曰:古人小學。○訓畢。無釋。○學文二字,此章之題目。○程子叔子。曰:為行也。弟子之職,六事。力有餘則學文,正説此章。不修其職而先文,非為去聲。己之學也。南軒張氏曰:篤實為己。○又反説之。尹氏曰:德行,本也。亦務本之意。文藝,末也。窮其本末,知所先後,可以入德矣。以小學言,故云入德。入德即此章之七事。○按:二説以行為重,乃此章之正意。洪氏大全曰:名興祖,字慶善丹陽人。曰:未有餘力而學文,則文滅其質;此章之正意。有餘力而不學文,則質勝勝文。而野。野,猶今言無識。○此言外之意。○按:説對舉文行,而微有重文之意。愚謂:力行而不學文,則無以考聖賢之成法,識事理之當然,而所行或出於私意,直情妄行。非但失之於野而已。雙峯饒氏曰:朱子發明文字甚重,蓋但知文輕則將有廢學之弊,故交致抑揚之意。○按:朱子又因洪氏下説而推言野字之弊。雖是言外,實足以補此章未足之意。○勿軒熊氏曰:此章是小學,故先行;‘四教’章是大學,故先文。
子夏曰:‘賢賢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與朋友交言而有信。雖曰未學,吾必謂之學矣。’
子夏孔子弟子,姓,名家語曰:人。○史記仲尼弟子傳曰:少孔子四十四歲。賢人之賢添‘人之’二字。而易其好去聲,下同。色之心,朱子曰:伊川云‘見賢而變易顔色’、‘變易顔色有僞為’者,孔子兩言‘未見好德如好色’,中庸亦以‘遠色’為勸賢之事,范氏‘好色’之説為長。○添‘其好’‘之心’四字,然後‘易色’之義乃明。此等處訓詁甚覺費力。好善有誠也。‘好善’襯‘賢賢’,‘有誠’襯‘易色’。大學論‘誠’亦曰‘如好好色’。致,猶委也。委致其身,謂不有其身也。朱子曰:不為己之私計。○訓畢。四者皆人倫之大者,雙峯饒氏曰:‘賢賢亦朋友之倫也’,‘好善有誠,方能行下三事’。中庸[10]以‘尊賢’先‘親親’。而行之必盡其誠,此誠字自‘好善有誠’來,而並誠於三者。學猶日學也者。○學一字,此章之題目。求如是四事。而已。此句本伊川説。○先汎論,此下乃釋其文。故子夏言有能如是之人,能行四事之人。苟非生質之美,胡氏曰:以‘未學’為‘生質之美’者,人固有氣稟清粹,所為暗與理合。○此句先破言外意,此下乃緊及本意。蓋生質在天,難矣;務學在己,易至。必其務學之至。亦於文外為此一句,先作‘吾必謂學’之根基,以救子夏之語病。雖或對‘吾’言‘或’。以為未嘗為學,我必謂之已學也。添嘗、已字。○釋畢。蓋上四事已明於訓詁,故至此只以‘如是’二字省文總提,而特反覆釋末二句。○游氏大全曰:名,字定夫建安人。曰:三代之學,皆所以明人倫也。此二句檃括孟子‘經界’章語,以入本文之意,但孟子以學舍言,此以學問言。能是四者,則於人倫厚矣。學之為道,猶曰‘學之道’。何以加過也。此。本文意畢。子夏以文學名,知名。而其言如此,凡則字上之為將然之辭,常也。而又有作已然之辭,此等處是也。須察之。則古人之所謂學者可知矣。新安陳氏曰:非事文藝之末,而重躬行之本。○此又就言外而論子夏之學之有本。故學而一篇,大抵皆在於務本。此又通論首章以下,而歸重於第二章之務本二字。吴氏大全曰:名,字才老建安人。曰:子夏之言,其意善矣。先揚子夏之意。然辭氣之間,抑‘雖曰未學’。揚‘吾必謂學,與二能字。太一作‘大’。過,其流之弊,將或至於廢學。朱子曰:子夏之論矯枉過正。○又曰:與子路‘何必讀書’之説同。○將或,謹而不敢質言之辭。○末流之弊,非惟廢學而已,遂至於為異端耳。○此乃抑子夏之言,而知其學之有弊。必決之之辭。若上章夫子之言,然後為無弊也。朱子曰:子夏欲人務本,不可謂不是。但以夫子之言比之,則見其偏。其言傾側不平正,險絶不和易,狹隘不廣大,故未免有弊。○勉齋黄氏曰:子夏務實行而抑文學,曾子‘三省’務實行而兼傳習,是則子夏之所不能及。○此又引夫子之言,以救子夏之弊。○凡中夫子之言,無間然矣,亦然。其餘諸子之言行少有病者,集注必救正之。朱子之功,於是為大矣。
○子曰:‘君子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
朱子曰:此是説君子之道大概如此。○二則字,上實下虚。重,厚重。威,威嚴。固,堅固也。訓畢。輕乎外者,襯‘不重、不威’。必不能堅乎内。襯‘不固’。故不厚重則無威嚴,而所學亦不堅固也。添而字以引‘不固’,並蒙於‘不重’耳。‘不威’之諺釋恐失此而字義,讀者察之。○以亦字换則字,諺釋猶泥則字,而失此亦字義。○朱子曰:輕最害事。○慶源輔氏曰:人不重厚,則見於外者無威,存於中者不固。○釋畢。○此節重在一重字。若論一章之題目,則學一字是也。
‘主忠信。
人不忠信,則事皆無實,朱子曰:忠為實心,信為實事。為惡則易,去聲。為善則難,先反論之,以襯本意。故學者照上節學字。必以是為主焉。諺釋依此以字勢。○朱子曰:此章四者皆是修身之要,就其中‘主忠信’又最要。○有釋無訓。○此下一有圈。程子伯子。曰:人道惟在忠信,朱子曰:以人言之,則為忠信;不以人言之,則只是實理。不誠則無物,出中庸。○此物字蓋指上人字,言人道滅矣。且更端之辭。‘出入無時,莫知其鄉’方也。者,人心也。出孟子告子。若無忠信,西山真氏曰:盡得忠信,即是誠。豈復去聲。有物乎?此物字蓋指上心字言。人心亡矣,人心尤切於人道矣。○農巖曰:程子此説語意曲折,從前所未洞然。
‘無友不如己者。
無、毋通,禁止辭也。友所以輔仁,見顔淵。不如己,則無益而有損。益、損見季氏。○朱子曰:不如己者來,‘又焉〔而〕得卻之’。‘我求勝己者’,‘不如己者又來求我’。○有訓無釋。
‘過則勿憚改。’
勿,亦照上注。禁止之辭。憚,畏難也。訓畢。自治不勇,則惡日長,上聲。○雲峯胡氏曰:過流而為惡。○亦反言之以襯本意。故有過則當速改,朱子曰:最要在速字上著力。不可畏難而苟安也。釋畢。程子叔子。曰:學問之道照首節學字。無他也,見孟子告子。知其不善,則速改以從善而已。重釋餘意。○程子叔子。曰:君子自修之道‘自修’與‘自治’同。當如是也。新安陳氏曰:提首句‘君子’字總説全章四節。游氏曰‘君子之道,以威重為質’,慶源輔氏曰:先言威,便文耳。而學以成之。學之道,必以忠信為主,而以勝己者輔之。然或吝於改過,則終無以入德,而賢者亦一無亦字。未必樂音洛。告以善道,故以‘過勿憚改終’焉。慶源輔氏曰:自始學至成德,惟改過最急。○此章集注分節之意,蓋以四者各為一意。而説則以質、成、終、必、而、然等字作線脈,連接四節為一串意,而歸重於末節,亦自備一義,然終有牽合底意,不如程子説之為自在耳。
曾子曰:‘慎終追遠,民德歸厚矣。’
慎終者,凡朱子注諸書,遇慎字輒以謹字易之,避孝宗諱也。此訓字義,故本文不動,而下釋義乃用謹字。凡諱處以此推之。喪盡其禮;追遠者,祭盡其誠。雲峯胡氏曰:集注依伊川説,以禮、誠二字易古注哀、敬二字。民德歸厚,謂下民化之,其指民。德亦歸於厚。添亦字以歸重君上。○訓兼釋。蓋終者,人之所易去聲,下同。忽也,而能謹之;遠者,人之所易忘也,而能追之。以常人之情言之,以緊本意。厚之道也。故以此自為,則己之德厚,添二句以歸責於君上。下民化之,則其德亦歸於厚也。釋兼論。
子禽問於子貢曰:‘夫子至於是邦也,必聞其政,求之與?抑與之與?’‘之與’之與,平聲。下同。
夫子,指孔子。是邦,猶云一邦。求之、與之,言夫子求之與,或時君自與之政與?○本文中又有上聲與字,故特表出‘之與’之與字。後多倣此。子禽,,名音剛。○家語曰:人。子貢,姓端木,名家語曰:人。○史記仲尼弟子傳曰:少孔子三十一歲。皆孔子弟子。或曰:子貢弟子。之問於子貢者二,問於伯魚者一,而未嘗問於孔子,故知其為子貢弟子。未知孰是。朱子曰:集注有兩存者,是二説皆通,然大率前一説勝。○又曰:有兩説相似而少異者,亦要相資。有説全别者,是未定也。○後皆以此兩説推之,可見凡兩存二説之下,必有朱子斷辭。曰‘未知孰是’者,兩疑之辭;曰‘亦通’者,略予下説之辭;其無斷辭者,以上説為主之意也。抑,反語辭。猶云‘不然、則’。○有訓無釋。
子貢曰:‘夫子温、良、恭、儉、讓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諸異乎人之求之與?’
以字當輕看。温,和厚也。良,易去聲,下同。直也。禮記樂記曰‘易直慈良’。恭,莊敬也。西山真氏曰:莊主容,敬主心,自中發外。儉,節制也。朱子曰:非止‘儉約’,只是‘收斂’之意。讓,謙遜也。五者,夫子之盛德積中。光輝發外。接於人者也。此以上本伊川語。其諸,語辭也。不敢質言之辭。人,他人也。訓畢。言夫子未嘗求之,四字先從言外打破求字。但其德容如是,五者。故時君敬信,此二句亦伊川語,後凡如此者,不能盡録焉。自以其政就而問之耳,此三句釋‘得之、求之’二語,而全體面目以明其不求而自得也,蓋子禽問‘求與’二字,而子貢只答求字,未嘗答與字,然其辭則‘求’也,其意則‘與’也。非若他人必求之而後得也。朱子曰:‘子貢謂夫子之求之,此承子禽之言,借其求字而反言之,以明夫子未嘗求。如孟子伊尹之道要也。’子貢他語亦多類此,此正其善為説辭處。○釋畢。此下又於言外贊美夫子之德以勉學者。聖人過化存神之妙,‘所過者化,所存者神’,出孟子盡心,引之以觀時君敬信之意。未易窺測,雙峯饒氏曰:此語微寓抑揚之意。然即此此節。而觀,則其德盛禮恭‘德言盛,禮言恭’,出繫辭,引之以襯五者。而不願乎外,此出中庸,引之以襯‘不求’。亦照‘未易’字。可見矣。朱子曰:此子貢舉夫子可親之一節耳。若論全體,須如‘温而厲,威而不猛,恭而安’。學者所當潛心而勉學也。朱子曰:要看此五字是如何氣象,體之於我則見得。○謝氏曰:學者觀於聖人威儀之間,亦可以進德矣。汎論以入子貢。若子貢亦可謂善觀聖人矣,亦可謂‘善言德行’去聲。矣。雙峯饒氏曰:三亦字,微寓抑揚之意。○善言德行,出孟子公孫丑。蓋善觀固不易,而善言為尤難。今去聖人千五百年,以此五者想見其形容,尚能使人興起,以字照‘進德’。而況於親炙之者乎?出孟子盡心。炙,薰也。親炙以喻親受業。○由今而後,歸之於子貢。○按:説因子貢之善言而嘆其善觀。張敬夫大全曰:名,號南軒廣漢人。○凡不稱氏而稱字者,皆朱子同時朋友也。惟注稱廣漢張氏云。曰:夫子至是邦必聞其政,此章之本意。而未有能委國而授之以政者。言外之意。○以上先設疑,此下乃解之。蓋見聖人之儀刑法也。而樂音洛。告之問之。者,秉彝所執之常性。好去聲。德之良心也,秉彝好德,出烝民。○解‘必聞其政’之故,而倒言之。而私欲害之,是以終不能用耳。解‘未能授政’之故,而順言之。○按:説因時君之問政,而惜其不能授政。
○子曰:‘父在,觀其志;父没,觀其行。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行,去聲。
朱子曰:道,猶事也。言道者,尊父之辭。○其,指子也。父在,子不得自專,而志則可知。志在内,故言知。父没,然後其行可見。朱子曰:‘“父在觀其志”一句,已有處變意思。’必有為而言,觀其文意,其子志行與父不同者。○行在外,故言見。故觀此志行。足以知其人之善惡,朱子曰:上二句觀人之大概。○此八字就言外補本文尤未足之意。然又必能三年無改於父之道,添‘然又’二字,而後‘三年’以下乃為轉辭。○著‘必能’二字以難其事。○朱子曰:此〔章〕是言父之所行有不善。乃見其孝。以‘乃’易‘可’,而後‘可’不為‘僅可’之歸。○朱子曰:下二句就其行細看其用心。○本意畢。此下又就言外反言之。不然,則所行如字。雖善,慶源輔氏曰:就事而言。○此善字即上‘善惡’之善字。亦照雖字。不得為孝矣。慶源輔氏曰:就心而言。○有釋無訓。○尹氏曰:如其道,雖終身無改可也。如其非道,二道字與本文道字微異。何待三年。此上以事而汎言之,此下乃入本文。然則三年無改者,孝子之心有所不忍故也。朱子曰:存得(不忍之)〔此〕心,〔則〕雖或〔不得已而〕改〔焉〕,亦(不)〔無〕害其為孝。[11]○按:元祐之改元豐也,嘗有此議,朱子‘改其事,存其心’之説蓋有為而發,此足以補本文言外不盡之意。但孔子此言未必指帝王家也。夫帝王家事,非一人之所得專,與士大夫之家不同。況元祐之改,以母改子,非以子改父者耶?○此三句以心而推言之。游氏曰:三年無改,亦謂在所當改在字釋於此。○此句重説。而可以未改者耳。此句輕説。○朱子曰,‘是半上落下之事’,‘事之權衡,〔則〕游氏之説盡之’。游氏〔則〕於事理上説得聖人語意出。尹氏説得〔孝子之〕[12]心,未説得事。○按:二説與圈上正意微不同,蓋為元祐回護耳。
有子曰:‘禮之用,和為貴。先王之道斯為美,小大由之。
新安陳氏曰:斯,指禮之和。禮者,天理之節文,朱子曰:節者,等級也。文者,不直截而回互之貌。人事之儀則也。勉齋黄氏曰:‘如三加揖讓升降’,‘此是儀’,‘若天子冠禮則當如何,諸侯則當如何’,‘此是則’。○陳氏曰:‘儀’與‘文’相應,‘則’與‘節’相應。○胡氏曰:天理,體,故先節後文;人事,用,故先儀後則。和者,從七容反,下同。容不迫之意。訓畢。○和字,此章之題目。蓋禮之為體雖嚴,嚴是禮之本。然皆出於自然之理。‘自然’字襯‘和’字。○朱子曰:‘吾心安處便是和’,‘禮中本來有〔個〕和’,‘不可分作兩截’。○覺軒蔡氏曰:有子專以‘禮之用’言和,朱子兼以禮之體言和。故其為用,必從容而不迫,乃為可貴。先王之道,此其所以為美,而小事大事添事字,蓋從由字而得。無不由之也。由於和也。○釋畢。○此節重在和。
‘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禮節之,亦不可行也。’
行字自上節由字而來,始而汎言,曰‘不行’;指其事而切言,曰‘不可行’,亦字承上之辭。承上文而言,如此‘小大由之’。而復去聲,下並同。有所不行者,以其徒知和之為貴照上節貴字。而一於和,添徒、貴、一三字。不復以禮節之,則亦非復禮之本然矣,指嚴也,蓋言其本然曰嚴,言其自然曰和。所以流蕩忘返,一作反。○此言和而流。而亦不可行也。沙溪曰:猶言不可為。○有釋無訓。○此節重在禮而亦不遂拋卻和字。○程子叔子。曰:‘禮勝則離’,出禮記樂記。‘禮勝’言‘一於嚴’也。離,不合也。故‘禮之用,和為貴。先王之道以斯為美’,此四字與上注‘此其為美’之意微有不同。而‘小大由之’。‘樂勝則流’,亦出樂記。‘樂勝’言‘一於和’。○新安陳氏曰:借樂字以言和字。故‘有所不行’者,‘知和而和,不以禮節之,亦不可行’。於上下節各引樂記一句,以襯本意。其下直用本文,而只添以、而、者三字,而意亦明矣。程子説每如此,尹氏説亦然,朱子蓋善之云。范氏大全曰:名祖禹,字淳夫成都人。曰:凡禮之體主於敬,猶嚴也。而其用則以和為貴。首節之意。敬者,禮之所以立也;和者,樂之所由生也。此則‘禮’與‘和’對言之,不復歸重於‘和’。若有子可謂達禮樂之本矣。至此遂以和字硬作樂字。愚謂:嚴而泰,新安陳氏曰:指上節。和而節,新安陳氏曰:指下節。此理之自然,泰和。禮之全體也。嚴節。毫釐有差,則失其中正,雲峯胡氏曰:‘嚴而失其中’,‘和而失其正’。而各倚於一偏,其不可行猶云不可行者。均矣。引下節之不可行三字,而並蒙得上節之意。
有子曰:‘信近於義,言可復也;恭近於禮,遠恥辱也;因不失其親,亦可宗也。’近、遠,皆去聲。
朱子曰:也字只是個矣字。信,約信也。禮記曲禮曰:約信曰誓。義者,事之宜也。復,踐言也。恭,致敬也。胡氏曰:約信致敬,皆指人之行此而言,非信恭之本體也。禮,節文也。雲峯胡氏曰:義〔者〕,心之制事之宜。此獨曰事之宜;禮,天理之節文,此獨曰節文。蓋所謂信恭者非信恭之本體,故所謂禮義者,亦非指本體〔而言〕。集注未嘗輕下一字。因,猶依也。朱子曰:勢敵而交淺,如先主之依劉表。宗,猶主也。朱子曰:彼尊我賤,而以之為歸,如孔子之主司城貞子。○訓畢。言約信而合其宜,朱子曰:未言之前,先度其事之合宜。則言必可踐矣。致恭而中去聲。其節,雙峯饒氏曰:有子氣象從容,辭不迫切,於禮義皆以近言。集注恐其寬緩,故直以合義中節言之。則能遠恥辱矣。朱子曰:過與不及,必取辱矣。所依者不失其可親之人,添所、者、可三字。則亦可以宗而主之矣。朱子曰:今日依之,〔則〕後日〔有時而〕(主)〔宗〕之。[13]東陽許氏曰:三事各開看,非相因之辭。○釋畢。此下又通論之。此言人之言行去聲。交際,朱子曰:言是約信,行是致恭,交際是依人。皆當謹之於始朱子曰:上一截信恭因。而慮其所終,朱子曰:下一截復遠宗。○二可字有慮之之意。○雲峯胡氏曰:此章皆謹始之意。○慮終是謹始中最要事。○正意畢。此下又反言之。不然,則因仍苟且之間,朱子曰:‘因仍’與‘苟且’一樣字。將有不勝平聲。其自失之悔者矣。引下句之失字,而並蒙得上二事之意。○至此則無及矣。
○子曰:‘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也已。’好,去聲。
不求安飽者,换‘無’以‘不’,以便文耳。志有在新安陳氏曰:在學。而不暇及也。朱子曰:不求安飽,是存心處。○此合二事而訓釋以作一事。敏於事者,勉其所不足。慎一作謹。於言者,不敢盡其所有餘也。中庸曰:不足不敢不勉,有餘不敢盡。○朱子曰:行常苦不足,言常苦有餘。○又曰:敏事謹言是〔其〕用功處。○雙峯饒氏曰:非特行事,凡學問窮理皆事也。○此以二事作對而訓釋之。然猶不敢自是,勉齋黄氏曰:此言足以見好學。○然猶,承上之辭也。猶云雖已能此四事矣,猶且爾爾。○此四字先以就正之心而言。而必就有道之人添二字。以正其是非,换‘而’以‘以’,而後上下之文不為二事。○本文不言所正何事,故添‘是非’字。○‘就正’一句,是此章之歸重所在。非惟集注説為然,本文之意亦然,詳味之可見。則可謂好學矣。以上訓兼釋畢。此下又摘出道字而别訓之。○‘好學’二字,此章之題目。凡言道者,通指‘一貫’之道字,而他書道字亦可該矣。皆謂事物當然之理,人之所共由者也。雲峯胡氏曰:共由者,〔則〕大路也。○朱子曰:‘以其各有條理〔而言〕,則謂之理’;‘以其共由〔而言〕,則謂之道’。○雲峯胡氏曰:此篇三言道,‘父之道、先王之道’字,,汎此一道字切,故獨於此釋之。○尹氏曰:君子之學,援末句之學字而冠於首。能是四者,上四句。可謂篤志力行者矣。勉齋黄氏曰:不求安飽,篤志;敏事慎言,力行。○此因本文上四事而一揚之。然上注然字蓋出於此。不取正於有道,未免有差,如假如之辭。學仁義義。而差者也。其流末流。至於‘無父無君’,見孟子滕文公。謂之好學可乎?此又反説本文末二句之意,且引之弊而一抑之以警學者,亦歸重之意。
子貢曰:‘貧而無諂,富而無驕,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貧而樂,富而好禮者也。’樂,音洛。好,去聲。
不求安飽,則能無諂而樂,上下章之意實相承。○者字指事,或曰指人。諂,卑屈也;驕,矜肆也。先訓二字。常人溺於貧富之中,慶源輔氏曰:‘為貧所困’,‘為富所張’。而不知所以自守,故必有二者之病。諂驕。○次就言外反説常人之病以緊接本文。無諂無驕,則知自守矣,自字有未能忘其貧富之意。○一揚之,此子貢之意也。而未能超乎貧富之外也。朱子曰,‘子貢初年也’,與子路‘不忮不求’相似。○厚齋馮氏曰:猶有所用力。○超字已含忘字。○一抑之,此則下句夫子之意也。凡曰可者,與上章注‘凡言道者’同。後凡此類皆同。僅可而有所未盡之辭也。樂則心廣體胖,音盤。○四字出大學。○東陽許氏曰:烏得有卑屈。而忘其貧;好禮朱子曰:只是不奢侈。則安處上聲。善,樂循理,六字出漢書董仲舒傳,言安於處善,樂於循理也。○東陽許氏曰:烏得有矜肆。亦照上忘字。不自知三字亦一忘字。其富矣。以上訓而兼論,此下釋而兼論。子貢貨殖,音湜。○見先進。蓋先貧後富,而嘗用力於自守者,貧時用力於無諂,富時用力於無驕。○引其事以實其言。故以此此‘此’字指上一半。為問。不云問曰而直下曰字,又以‘何如’二字繫之,玩其辭,有自足其能,自信其説之意。而夫子答之如此,夫子之所答,亦夫子所能之事。○此‘此’字指下一半。○以二‘此’字總本文二事,蓋省文釋法也。蓋許可也。其所已能,無諂、驕。○著二蓋字,以忖度子貢與夫子之心。而勉未若。其所未至也。樂、好禮。○此二句雖言外,而實本意也。
子貢曰:‘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謂與?’
磋,七多反。與,平聲。其,指所引詩。斯,指上節四事。‘其斯之謂’,非謂其真謂此也,猶云與此相類。衛風淇澳於大反。之篇,言治骨角者,既切之以刀鋸。而復去聲,下同。磋之;以鑢鐋。治玉石者,既琢諺音誤。之,以椎鑿。而復磨之。以沙石。治之已精,切琢。而益求其精也。磋磨。○所引訓畢。子貢自以無諂無驕為至矣,如既切既琢。聞夫子之言,又知義理之無窮,如復磋復磨。雖有得焉,而未可遽自足也。猶切琢未極其精。○以上只論其意,此下乃用省文釋法。故引是詩以明之。朱子曰:子貢之意,不是以此為樂好禮工夫,蓋見得一切事皆合如此。○釋畢。
子曰:‘也,始可與言已矣!告諸往而知來者。’
子貢之名。孔子於門人必爾汝而名呼之,至孟子則子之,則字之,此正古今異宜,而聖賢殊規處。○此而字與則字義相近。往者,其所已言者;朱子曰:處貧富之道。來者,其所未言者。所引。○二其字,指孔子。○告往知來,是其聞一知二處。告,是孔子告之;知,是子貢知之。○有訓無釋。○愚按:此章問答,再問再答,實一意。其淺深高下‘無諂驕、切琢’則淺下,‘樂好禮、磋磨’則深高。固不待辨説而明矣。以故此章注議論居多,而不屑屑於釋義。○此正意也。然不切則磋無所施,不琢則磨無所措。雖以‘切磋、琢磨’言,而實‘無諂驕、樂好禮’之意也。○此二語猶文之於質,毛之於皮云耳。○此言外意也。故上下間順换之辭。學者此圈下注只為學者而設,故特表出此二字。雖此雖字與上固字皆過説而不歸重之辭。不可安於小成,安於‘無諂驕’。而不求造音糙。道之極致;造道,猶云進道。○不求至於‘樂好禮’。○‘雖不可’三字意貫至此。○此又應正意。亦此亦字與上然字皆反説而將歸重之辭。不可鶩音務。於虚遠,馳心於樂好禮而徑欲求之。而不察切己之實病也。不察己之尚未能於無諂驕也。○‘亦不可’三字意貫至此。○雲峯胡氏曰:常人二者之病就貧富上説,學者切己之實病就義理學問上説。○此又應言外意而遂歸重焉,有足以補本文之餘意,而作學者循序之指南也。蓋本文為已能無諂驕之子貢而設,故其言若彼;圈注為未能無諂驕之學者而設,故其言又如此,非故欲扶子貢一邊也。其語意與‘入孝’章注‘愚謂’以下相類云。
○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蔡氏曰:與首章‘人不知不愠’意實相關。里仁憲問衛靈公篇又三致意焉。○雲峯胡氏曰:‘始以“不知不愠”,終以此章,學而一篇之終始也’。‘始則結以“患不知人”,終則結以“不知言”’,‘論語一書之終始也。門人紀次,豈無意歟’。○不己知,猶云不知己。尹氏曰:君子求在我者,求為可知之實也。此四字又足以並蔽下句。故不患人之不己知。慶源輔氏曰:其病在人。○釋上句。不知人則是非邪正或不能辨,朱子曰:宰相不知人,‘不能進賢退不肖’;學者不知人,‘不能辨益友損友’。○又曰,學至‘知人地位,已甚高’。故以為患也。慶源輔氏曰:其病在己。○釋下句。○有釋無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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