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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词 02_290曾傳秋録
类别 中英文字词句释义及详细解析
释义
02_290曾傳秋録

【曾傳秋録】

賤臣於己未居憂之時,我先王以御札諭以依朱子寒泉故事往復經義為可,賤臣以大學疑晦之義録之小册以獻之,即賜答教,命名曰曾傳秋録中庸只成疑義,未及賜答,而龍馭莫攀,蟻蓐未遂,對此書,不覺清血之被面而已。
【 序 】
‘天降生民,則既莫不與之以仁義禮智之性。’夫所謂性者,之‘降衷’,中庸之‘天命’是耳,往古來今,與路人一也。而朱子又曰‘天之生民,各與以性’,大抵‘各’之為言,不一之謂也,故言變化則曰各正,言上下則曰各從,即‘人與人同,物與物同’之所以為分界之處。而既云生民,又云各與者,何謂也?單指氣一邊,而不及本然之故歟?孟子只言性善,而未言氣質二字,惟於‘口之於味’一章氣質、本然兩項對説,豈孟子不知有氣質,而專主‘繼之者善’而然乎哉?誠以學教陵夷,邪説盈塞,不復見先王之盛者,若不以義理而倡明之,則陵夷者日益陵夷,盈塞者日益盈塞,故專以義理為天下昭揭如日星,此孟子所以功不在下者也。孔子曰‘相近’,孟子曰‘善’,本然、氣質之稱已自而始之,至開口便説,則後於者,祇可守而勿失,奉而勿墜而已。苟或别生意見,評騭彼此之同異,考訂辭意之輕重,而徒籍於頰舌,無益於身心,則豈所以仰副古聖人、嘉惠後學之至誠苦心哉!
曰降衷,曰天命,降之命之者皆理也,理只是太極,此云‘各與以性’,猶言‘各具一太極’。來説之訓‘各’為‘不一’,而有此起疑而條問者,吾意則以為未必然。此各字,異於各色、各樣之各,帶得分字義。天以此理均分萬物,人則全有而自明之,物則偏得而或通焉。全與偏之若相不一然者,非是於人如是付予,於物如彼賦與也。分之之理固同,然而受之者有殊,為氣所使也。尊若認得均分之義,則各字之義自當躍如。大抵是理也,始一散萬,複合於一。天子則之,班五瑞於五等諸侯,及其肆覲,輯其前所班者,以瑁圭合而驗其信然。昔夏禹氏君天下也,執玉帛者萬國,惟其班之,是以輯之。欲識各與其性之所以,盍於能盡其性處諦看,而覺得一理之均分耶?故曰:一理,瑁圭也;性,五瑞也。班於諸侯,如各與其性;輯而合之無錯,如能盡其性也。若是,則萬國之玉皆出於四寸之瑁,而執此瑁而驗之者惟一人。今以萬國五等之桓圭蒲璧等各異其制,亦可謂之班之不均乎?一貫之旨,萬川之喻,吾於是乎無間然。
來説又謂‘既云生民,又云各與,單指氣一邊而不及本然’云云。渾説太極,則固全;而各一其性,則似偏。太極圖説‘各一其性’,即謂五行之生;而大學序注‘各與其性’,即謂五常之性也。五行之生是對太極而言者,自歸於氣邊;各與之性只是一個在我之道理,恐難便屬氣邊。然則當於各一、各與之分,可以知氣質與本然之分者耳。
性,氣也。而伊川始有‘性即理也’之語,可與孟子言‘性善’表裏看。而今欲精約説性之字義,則非氣而何?强力湊附,而曰‘性只是理’云爾,則天所賦、人所受以上當更别有一理在於理前耶?孔夫子、於論語只從氣質邊揭訓者,大哉!夫子豈欺後學?聖人遠而異端蜂起,不惟不言性善,或曰惡,或曰善惡,而本然之旨,大中之體,將無以闡揮。則孟夫子之首言性善,豈不誠卓越千古、功光孔夫子也!又況伊川繼而明之,自是厥後,孰不知人皆有本然之性,而本然則皆純善乎?然而世儒徒知本然之為純善,而反忽於氣質之性為有生之頭腦,著書立論,不勝其紛紜。故曰:孔夫子孟子時,則不可不説出本然;孟夫子在今之世,則亦不可不還説出氣質。譬若傳言‘大本之中’,而朱夫子只將人心、道心之不雜不離之義特言於傳之,以是益知之訓,易地則必各不同。自非孔子子思孟子朱子之地位,後人何敢輕易説道?來説下款盡好。
下答中‘人則全有而自明之,物則偏得而或通焉’者,臣無容仰議矣。原初太極之理,人與物同也。而仁義禮智之稟,物不得全,則氣之偏,理亦偏者是也。若以知覺運動,知寒暖,識飢飽,人與物未嘗有不同,遂謂仁義禮智之均分而共賦,則豈有是耶?牛之耕,馬之載,犬之司夜,雞之司晨,皆渠本然,非拘於氣質而與人不同者,則朱子所謂‘觀萬物之異體,〔則〕氣猶相近,而理絶不同’,不其然乎!
或曰:‘人物之性無不同,而循性之道不同。性與道,以為異,則非敢知;以為同,則人物之道異矣,性安得同乎?’或曰:‘以人物言之,一本頭腦則指迥然孤獨,故同,此謂天命之性,為理之本也;萬殊分派則指着於事物,故異,此謂率性之道,為理之萬殊也。’朱子曰‘人物同得天地之理以為性,同得天地之氣以為形。其不同者,獨人於其間得形氣之正,而能有以全其性’,或者之説皆由於朱子此訓。若以前答中‘全有而自明’與‘偏得而或通’云云仔細看得,則吾所謂全有與偏得之指理指氣,自有存焉,惟在覽者自得。吾於致格之工尚在日有孳孳之中,道與器之分豪剖析,竊附三緘之戒者,深有取於夫子罕言之義耳。
八歲入小學,十有五年入大學,自上達下,無貴賤殊也。如成周盛際,未聞康王穆王之入學,而惟高宗,舊學於甘盤,則自灑掃應對至窮理正心修己治人之道,果依大小之節而循序以進,一如朱夫子之訓歟?七月后稷公劉無逸大王王季文王,而積慶累仁,維持鞏固數十百年之遠者,惟在於朱瑟雅奏,洋洋謨訓,追述祖功宗德,而俾後人明征定保,則不待學校節目之詳,而有足以學其學焉歟?顧今離明繼照,睿學天縱,聲律身度,卓越千古,我國家無疆萬億之基,基於斯矣。臣謹按,朱子之序大學淳熙己酉之歲,而因又推演乎三綱八條之義,擬上封事,所謂己酉封事是也。其一曰講學以正心,其二曰修身以齊家,其三曰遠便嬖以近忠直,其四曰抑私恩以抗公道,其五曰明義理以絶神姦,其六曰擇師傅以輔皇嗣,其七曰精選任以明體統,其八曰振紀綱以厲風俗,其九曰節財用以固邦本,其十曰修政事以攘夷狄。為天下國家者要道先務,孰有京於輔嗣?而置之第五之下,何也?蓋大學所以為教,本之人君躬行心得之餘,故乃於封事先之以誠正修齊,而後及於詒謀燕翼之方。不但學教次序之秩然不紊有如此,亦可以見我朱夫子精神心力之無處不周,極高明而盡精微也。臣竊嘗以為大學衍義非始於真文忠也,即此封事為其權輿。雖臣倣賈生保傅之傳,以效願忠納德之誠,亦無出於朱子封事者,幸聖念之時擇而仍賜鐫批焉。
古者教人之法,八歲小學,十五大學,列於學校,天子之適子至於凡民,皆入於此。之與序士、庠生序其齒,豈可以不見於經史疑之耶?至於高宗之學於甘盤,未必一一皆合於次第節目,而自心及身,自家及國,以事父之道事君,待人之道待國人,嘉靖邦之功,丕顯於五十有九年之間,故曰‘念終始典於學’。其‘始’云者,非小學之工而何?其‘終’云者,亦非大學之道而何?然則循序以進,雖謂之一如朱夫子之訓,未為不可。何況大王王季以積累鞏固之業啓我文王文王以熙敬壽考之謨詒厥後昆,此正今日之所可取法。來喻勉我,是哉!是哉!吾欲勉勉,為祈永祝嘏之本。
朱夫子己酉封事之‘以輔皇嗣’條敍之於第六條者,夫子本意以上五條歸之於孝皇之身教。於此益知夫子告君之精義。
下答中‘小學、大學之教’,誠如聖指矣。論語子夏門人小子’章始言灑掃應對進退之節,而程子曰‘灑掃應對與精義入神貫通只一理’,有是哉,斯言也!大學所謂‘物有本末,事有終始’八個字亦見於此章。夫子夏之先教灑掃應對,可謂知所先矣。臣於此有以知子夏循序按節之工,而‘大德不逾閑,小德出入’之説,何其與教人法相反也!小學為大學之本,故敢於下復之辭又煩控稟。
‘先教灑掃應對固是矣,小德出入’云云,先儒亦言其不能無弊,正與‘雖不學謂之學矣’之説當同歸。而‘出入’與‘謂之學’云者,語病從他語病,若斷章取義,不以辭害意,則於學者務本之工為益甚鉅。何嘗讀書,而喜起明良,豈外於學哉!横渠之如許好資品,而早悦晩逃,一朝勇撤,則亦可以成德前小德少之耶!大抵‘未學’之學,即‘則以學文’之學也;‘謂之學’之學,即‘道問學’之學也。大德指大本,小德指細節。此亦以觀過知仁之聖訓恕看,則亦或不悖耶。
【篇 題】
曰‘學者由是而學,庶乎不差’,子程子所以垂詔來世者,而區區竊有疑焉。自格致誠正至修齊治平,即大學之極功,聖人之能事也。學是書者,當以極功能事為準的,如射之至鵠。而今也只曰‘不差’,‘不差’之猶過,而曰以‘庶乎’,則有非後學所可仰認者。抑‘不差’云者,如之戒差毫;而‘庶乎’云者,若顔氏之其殆庶歟?或以初學入德之門也,故但言其向學之次序,不及於盛德之功效而然歟?
學者之大患,多在於路頭差。蓋是路也,即行到聖域之第一步。一或為差,眼眩於朔南之歧,而身隨乎之輪,東馳西騖,七顛八倒,則顧何以直入夫子宫牆中,觀其百官之富、宗廟之盛也?聖,譬則的也;學,譬則路也。由射於百步之外,必使矢路如繩之直,然後方可言箭箭中紅之妙,未有矢不繩直而能奏鼓淵淵也。今夫大學一書即作聖之準的,而先儒以三綱領譬之室屋間架,八條目譬之室屋中什物,則欲入此室屋而用此什物者,不先尋其門路而入焉,已失階級次第,幾何而不别處走耶?故曰‘由是而學,庶乎不差’。‘不差’云者,恐其次序之或差,而未窺乎聖學閫奥也;‘庶乎’云者,欲其次序之不失,而漸臻於聖學地位也。此莫非慮初學之或差路頭,而如是為説也。觀乎‘由是’二字,則程夫子之意有可以章章者,而其不可與毫差之差、殆庶之庶一例看,亦有不待言者。
下答中‘觀乎“由是”二字,程子之意可以章章’,顧蒙迷之見得以披云覩日,敢云細幸?此所云‘不差’即謂尋門路而由階級者,則中庸篇題‘久而差’云者亦如是義,而不是差誤於傳授之謂耶?此為學者入手處,又此稟裁。
‘久而差’,即文中‘愈久而愈失其真’之意也。聖人心法之久而失真,學者門路之當下失序,尊必欲混並看,又何也?須更詳之。
【經一章】
明德者,心統性情也。近世學者多以明德單指為心,故其為説曰:‘虚靈不昧,具衆理、應萬事者,本然之心也;為氣稟所拘者,氣質之心也。’惡!是何言也?大抵心者,氣之精爽也,性之郛郭也,顧安有本然、氣質之可論哉?洵如學者之言,虞帝所謂‘人、道’亦出於兩個心體,而夫夫也各具人心之心、道心之心,東西並峙,屹然相敵,如兩陣然矣,寧有是哉?朱子分别心性,而曰‘性為太極,心為陰陽’,則豈不以性為理,而心為氣哉?譬之貯水之器,器是心,水是性也。偏信靈覺而為本心,乃釋氏之彌近而大亂者也。故後先能聞君子之大道,如游察院吕汲公諸人,已有横走葱嶺之嘆。而及至陸子静之下樓頓悟,王陽明之滿街是聖,則蠢動含靈,皆具佛性,舉一世入於西域之異類矣。惟我聖明,以之姿處君師之位,道接千聖,學冠百王,明正學,闢邪説,丕有以繼天立極,化民成俗,亶在道率之間,施措之際。敢於請教之書,因請留神焉。
心一也,豈有人心、道心兩個心乎?理與氣判異,亦豈可捏而强合乎?吾則惟知朱夫子之訓焉,有曰‘察夫二者之間而不雜’,‘守其本心之正而不離’云云。曰‘不雜’,則此謂性命、形氣之不可混;曰‘不離’,則此謂此理、本然之不可忽也。大凡言心,便可屬之於形以後,而這個本然之理亦未嘗不在於這個腔子之中。譬之人性,如一團火煨在灰裏,而其中自有(發)〔撥〕開便明之理。明,是氣;明之者,理也。近世學者之論,不必為題外語。
下答心字之教,三復莊誦,有以仰大聖人洞覽理氣之達識真知,顧臣蠢愚,何敢贊一辭哉!第聞朱夫子之言曰‘心性自有分别。靈底是心,實底是性’,‘性便是理,心便是盛貯該載、敷施發用底’,臣嘗以為從古論心説性百千萬語,都不出此三十字。苟從天道流行之時極本泝源而言之,則理自純粹,氣亦湛一。而曰心曰性,即是形以後也,故以理氣分别心性。心焉而曰虚靈知覺,性焉而曰仁義禮智。仁義禮智,理也;虚靈知覺,氣也。虚靈故知覺,非知覺故虚靈。然則以本然氣質屬之於心者,可謂推不及、説不去處。大抵太極為一本,陰陽為分殊。及到分殊之時,不可謂有善而無惡也。今若謂之一般純善,則是二本也。佛氏之認覺為性,王氏之認心為理,貽害於後學,受弊於斯文,莫不以心觀心,有如頭上安頭,則此不可不明卞而痛斥者也。雖以黄文肅之嫡傳,於人心、道心之説,尚以為人道相對,猶之道與器,孟子之氣與義云,後生小子聽瑩之嘆,庸其既乎?朱子曰‘心之〔虚靈〕知覺,一而已’,蓋人道之發,俱是氣發理乘,而本非貳歧、兩轍分界而出來,故其言如此。人莫不有是心,心莫不具是性,心為器而性為道,則近世之主張心純善之論者,得不近於達摩面壁九年,只説人心至善之歸耶?
曰心曰性之解,雖有所戒,於尊何可膠守?略於首條有敷句强答者,而自顧不免如噎在中,何可一味擺脱,不嫌其放倒耶?之後,又詳言之。今之人若就聖賢之訓各隨管窺而領略之,則是猶羣飲於河,各盡其量。量之大小,特各在其人。吾以此答於尊,未知如何耶?
【傳首章】
‘道之大原出於天’,天所以命者,即至善之所存也,故中庸先言‘天命之謂性’,次言‘率性之謂道’。而大學傳之首章則先言‘明德’,次言‘明命’,恐有倒序之嘆矣。或者‘重在“顧諟”,而次之於“克明”之下’云爾,則‘顧諟’之下又承以‘克明’矣;抑‘重在“明德”,而先之於“明命”之上’云爾,則‘明命’之下又承以‘明德’矣。天未始不為人,人未始不為天,則明德與明命固不可分而二之矣。夫‘文理接續,血脈貫通’,即朱夫子大學八字打開之妙契默識者,而顧此疑晦尚未剖劈,幸有以裁諭,俾開蔀見。
明德、明命之序,豈有先言、後言之可言者哉!‘明明德’之明字,即與‘顧諟明命’之‘顧諟’字同義。而明德即本心也,得於天以後之稱;而明命,如中庸首章言‘天命之謂性也’。又欲於此細析明命之義,則‘明命’之命字屬於‘天命’之天字,‘明命’之明字屬於‘天命之謂性’之性字。吾則如是看得,未知如何?
下答中‘明德即本心也’,大哉,一哉,聖人之訓也!此為章句中以心言明德之旨。而心者,氣也。才言心,舍氣不得;才有氣,純善不得。所謂明德者,但指此心之光明,而不帶氣説去而然也。考諸庸、學或問,段落分明,有不可誣者矣。
‘才言心,舍氣不得’云云,固是;‘才有氣,純善不得。所謂明德者,但指此心之光明,而不帶氣説去’云云,不可。昔朱夫子論知言,以為‘同行而異情’尚可,‘同體而異用’不可云者,可於此條借用來説。所謂‘不帶氣’云云,必錯看前輩‘本然之心’之説而有此問,可嘆。
【傳二章】
‘明明德於天下’者,自明其明德,推以新民,俾天下皆有以明其明德。則文王之明德既自明,而又明之於天下,用做新民之化者也。若盤銘,非新民之義,乃自新之辭。雖反之者,反之則聖人也。所謂新字,對舊染之汙,則曾謂聖人乃如是耶?陳定宇以為‘德日新’之藴自仲虺發之,採以為銘。仲虺所以言新字之前後,顧何以的定於數千載之遠乎?其前其後之泝以究之,實無關於明新之本旨。而‘舊染汙俗,咸與維新’,仲康已先而言之,則其於新民之義,胤征較緊於盤銘。然傳二章之引用則在此而不在彼,何歟?意者之作銘也,汎言其濯舊滌染之工,使夫天下後世之人知所以警策而已,不但為自己之日新而然歟?然則日新即民之自新也,故其下節以自新者之振作歸之在上者,以為層級階梯,從可知矣。第未有先儒之明訂者,兹敢仰候指教。
是反之之聖也,反之以前,豈無舊染之可新乎?只以‘德日新’看解,亦未有不可。而如此看,則與‘温故知新’之新其義甚襯似。而即無論‘舊染可新’之新與‘德日新’之新與‘知新’之新,其實則新是同義。德日益新,則今日以前之猶未到得十分,可知矣;温故然後知新,則温故之前亦不能温得十分,可知矣。雖與舊染之可新有輕重之分,而其為有可新之迹則誠有之,此所以性之、反之之有層節也。及其‘聖敬日躋’,至於聖域,何敢便説有舊染而始可新乎?至於以‘日新’歸之於民之自新,吾未知為信然。然而章句則釋‘新’以‘人之洗濯’,而‘苟日新’之苟字拈出發明,三復玩味,其味津津。如是看,則都妥帖。
下答中‘性之、反之之有層節’,聖教炳若丹青。而張子曰‘形而後(而)有氣質之性,善反之,則天地之性存焉’,此與孟子集注所謂‘不失其性,善反其性’同一義也。所以善乎反者,於何考得耶?且其用工次序始於何處?而有如行百里者盡百里,不止於九十九里,然後可以為大聖地位,然則及其成功,一也,而邵子以春夏秋冬排比於三皇五帝,何歟?
之善反,後人何敢議到?苟强焉,則仲虺之誥、丹書一篇或可考得耶?其曰‘建中于民’,即傳所謂‘大本’也;其曰‘敬勝怠(則)〔者〕[1]吉’,即帝典所謂‘欽明文思安安’也。至於康節皇王帝霸之詠,未可謂醇乎醇,則四時之排比亦非深加講究之義。
【傳三章】
‘盛德至善’,以後,惟文王追琢其章,金玉其相,以之綱紀四方,則其講習討論之事,省察克己之功,比之衛武公自有賢聖之分。而夫所謂四方之綱紀者,亦謂其天下之人振作而咸歸,則民不能忘是耳。然則為此傳者,不以棫樸,而以淇澳,果無取舍之失歟?朱夫子於章句、大全不言衞武公之所以致此,而祇解其訓詁者,自有深意,蓋欲明傳之者取其義不及其人之意歟?
棫樸,專言新民之至善;淇澳,兼言明德、新民之至善,而為學次第之詳視棫樸較又縝明白。聖之取此章,不其然耶?章句之不言衛武之所以致此,有若存微意於其間云者,決未知其為然。誠如來説,傳九章三引不及關雎,亦當起惑耶?
下答中‘不言衛武,決未知其然’,臣意亦不外於此矣。但古人之引也,斷章取義,不以辭害意。故魯僖公之‘思無邪’,蔚然為三百篇之宗,而蘇氏以為‘為詩者未必知此,孔子有合於心,是以取之’。臣亦於此章以為衞武固賢也,若其道德光輝之盛,不能如詩人之所咏嘆矣。洵如詩義,則雖文王,何以加此耶?
來説是矣。而‘思無邪’章,吾則曰‘為此詩者其知道’,解亦堪備之一説。
【傳四章】
先臣問於先師韓元震曰:‘明明德為一綱領,新民為一綱領。而止至善則不是明德外别有所謂善,只就明德中到得極處;不是新民外别有所謂善,只就新民中到得極處,則此一句恐非别綱領。’先師答曰:‘止至善只是明德、新民之做到極處,似不當於明德、新民之外别為一綱領者,盛諭似矣。夫子連下三在字,可見其共列為三綱領。使夫子果如高明之意,則必不為連珠説矣。曾子之傳之也,於“明德”、“新民”二傳並説止至善之意,而又别立一傳以釋止至善者,别為一綱領之意也。’臣於父師問答無容議為,而有疑晦於傳之四章者。經一章即曾子孔子之言,而傳十章蓋所以敷衍闡發於三綱八條之旨,則忽於第四章釋本末二字,恐似突兀。其所謂‘本末’亦非别般物事,明德為本,新民為末。自首章至三章,雜引經訓,緊束堅把,字字精彩,莫非釋明、新之本末,則更將本末而别作一傳以著三綱八條之外,其所發凡起例,未知為恰。然朱子曰:‘以經之本文乘之,〔則其〕當屬於此。’與程伯子所以考定者大相逕庭,何也?
傳四章别釋本末一段,如經首章别立止至善一綱。
下答傳四章别釋之旨,臣固仰信聖訓。而‘物有本末’者,明德為本;‘其本亂’者,身為本。本則一也,或以明德,或以身者,果何故耶?‘此謂知本’之本,即謂明德耶,抑謂身耶?
‘物有本末’章,釋以明德為本,就明、新分言也;‘本亂末治’章,釋以本謂身,就身、家分言也。一指綱領之本末,一指條目之本末。苟非吾朱夫子直接之盛德極工,安能若是善形容乎?何況明德為本在於第三章,本謂身在於第七章,而聖人文章如日月之高照耀,讀之自有手舞足蹈之趣。
【傳五章】
‘格致’章之補缺,即朱夫子平生大力量也。格物之於大學,如堪輿家最初起峯,人而不知格物之義,則遺其本而舍其源也。然而聖遠言湮,正路榛荒。扞御外物,司馬公之説也;扞去外誘,孔周翰之説也;精神易敝,陸象山之説也;格其非心,王守仁之説也;格眼之格,王心齋之説也。喙喙争鳴,指不勝僂。若非朱夫子發前聖之微意,啓後學之真諦,黄花緑竹只自歸於般若真如之科矣。大抵人性皆善,而其有不善者,氣稟與物欲也。使人人者無氣稟之拘、物欲之蔽,則其知也亦無不善矣,更安用格致之工耶?然則格致二字,為中人以下之所以勉焉者,而不可擬議於上智地位耶?如六藝之名物,七政之圖書,雖聖人亦不可不致知而後能知。則夫子每事之問,亦為格致中一事耶?至若帝王之所以格致,則當以知人為先。而唐堯之廷有四凶,何歟?知人則哲,惟帝其難。齊桓公管仲易牙漢孝武汲黯公孫弘唐德宗盧杞陸贄宋神宗範鎮王安石,為千古志士仁人懊恨嗟咄者。若使之君,以其知小人之可用,而反之於君子之不可不用,則其為治豈止於斯哉!然而知其賢愚而不能用舍,與不知不遠。知之非艱,行之惟艱,此豈非人君之炯鑑耶?知者,所以行之也。既曰致知,則包得行意,如理氣之元不相雜,可以不言而喻矣。伏未知如何?
格致之義,訓詁家論説幾乎汗牛馬、充棟宇,而其要旨即不過窮理二字也。吾之所知推以至於極處,則這極處即亦事物之理十分到底地界。大抵知之未至,由於理之未窮,窮此理則物之格在其中。曰致曰格,雖不可相混,亦不可相離。因其吾心之靈、已知之理,明之窮之,彌堅彌鑽,則久當豁然。此政放翁詩所謂‘明日云開天萬里’,此乃知之致時,物之格處。譬之若磨鏡,磨而益明者,如知至;鏡得至明之本體而來照者,如物格。於是乎不可混亦不可離之所以然,不難卞也。諸家之説,將此而衡尺之如何?
大學始教,使學者先用工於格致。如來説,固為向學初程。而觀於程夫子之説,則舉一部大學而歸之於初學入德之門,然則平天下亦可歸之於初學之向學初程乎?昔文純文成以求放心之並屬與否,往復辯訂,其説多可觀。兩儒之邃見達識,猶且未免於參差爛熳之同異,況後學之萬萬不及者,宜其起此惑也。吾則於此自信吾見,常曰‘中人以下勉焉而為,上智以上不勉亦為’云云。若曰不可擬議,則其將就八條中删卻格致二條,豈其可乎哉?復有因是而復焉者,格致不可擬議於上智,則誠正何獨不然?誠正如此,則三綱中明明德之明字亦當以勉强用力邊看,得之耶?之贊之德也,始言‘欽明文思安安’,安安者,不待乎勉强也;終言‘格於上下’,格之為言至也,不惟性之之德被四垠、孚神人,神人亦自有來格之理。雖謂之致格為上聖之功用,未為不可耶。
盈兩間之件件物物,何莫非吾人致知中一事,則知人亦未必外於是。但盡吾知則自可知人,知人為盡吾知之工則不可。來喻以帝王之格致當以知人為先,若是,則匹庶之格致又當何先?且致知或可屬知人,物格尤欠黏着,卻恐為語病,望須更商。
來説以為知之所以行之,既曰‘致知包得行意’,大抵加一致字於知字之上,則致便帶得行底意思。直於此句斷曰‘包得行意’,意誠心正之目卻歸於贅疣,未知其可。
下答中格字之義,臣拜手擎讀,欽仰感誦,益仰前聖未發,後聖有以發之也。大凡格者至也,德之盛,無遠不至,上至於天,下至於地,故曰‘格於上下’,與禹貢之‘漸被暨訖’,其義相似焉。‘格物’之格如‘格於’之格,而‘物格’之格如‘來格’之格耶?
‘格物’如‘格於’,‘物格’如‘來格’,來説甚當。而前答中吾亦如是説去,旋即結之以未為不可也者,竊恐後學借用此答,以格物、物格之工與功便謂之平天下極處地位,則致知、知至以下條目將作閒説話。聖人寧為剩語?此意不可不深會。
【傳六章】
傳之六章,即為善去惡之大頭腦也,故第一節言善,第二節言惡,而無論善惡,結之以‘君子慎獨’之戒;第三節兼言善惡,第四節言其為善去惡之功效,故不言慎獨而言誠意,以照第一節發語之義。首尾一百有二十言之間,八窗玲瓏,四柱匀停,無一空缺,無一滲漏。則如是分解,果不悖於意義歟?顧臣班聯邇密且二十年,每侍中清讌,論大學至此章,教以曾子以誠意為毋欺,朱子以毋欺為實。實是毋欺,毋欺是實,正言反言之間,千載一揆。若使為善之心有一毫徼福意思,去惡之心有一毫矜人意思,便不是誠。臣退而書紳,奉若球璧,因有檃括於中者。夫所謂誠之為言,不徒以毋欺二字勘之。如自强不息,物與无妄,何莫非誠實底道理?而潛龍確乎不拔,之誠也;‘人不知而不愠’,夫子之誠也,此固屬於慎獨之工也。決九潦,征四國,一怒而安天下,動時亦誠也。以至顔子之不違,曾子之日省,孟子之不動心,周子之静,程子之敬,邵子之數理,無往而非誠也。至我朱夫子審幾之訓,則抽關啓鍵,示我周行,人皆可以入其門庭。而幾之審也必謹,然後意可誠也。然則其所謹之之工,何者為先耶?
發於心之謂意,而欺者誠之反也,惟天下至誠能盡誠之之道。而雖在學者,穿過此關,然後始可免鬼為人。來喻所問謹之之工,吾則曰:莫先於敬之一字。朱夫子有言曰‘常存敬畏,雖不見聞,亦不敢忽’,又曰‘迹雖未形,幾則已動。人雖不知,己獨知之’,於此尤加謹焉。謹獨之工本之敬畏,而常常提掇,常使此心存得大中之本體,則發必中節。中節之謂和,和則心廣體胖。此乃誠其意之極工。
下答中敬畏之教,謹聞命矣。蓋敬者,無可以把執,無可以形容,故以正衣冠、尊瞻視為持敬之資。如威儀之謂德隅,則衣冠瞻視不可不正,不可不尊。而陸棠之敬,非不正且尊也,因不知其直内,其弊至於失身。然則直内方外,夾持而交須,然後可以言敬矣。先正李珥曰:‘直内之敬,敬以存心也;方外之義,敬以應事也。’儒臣韓元震曰:‘畏固非敬,朱子以近之為言,畏則自然能敬。’臣於此二者服膺而不已也。
主敬之工,即不過主静。偏於静,則其弊也不入於禪,則歸於。今以衣冠瞻視之正且尊謂只此是敬,則其弊反有甚於偏静。而若不制之於外,則無以保得在内之本體,所以詩、敬箴之如是説得。而‘敬以存心’與‘畏則自然能敬’之説,亦甚恰好。大抵欲存心也,故不得不收斂。收斂,舍威儀何以?且欲自然能敬,又不得不使其心兢兢,不容一物,常念未有箕踞而心不慢之戒。箕踞,亦獨非威儀中一節乎?
【傳七章】
此章四‘(所有)〔有所〕’者,即可已而不可已者也。不憤不啓,近於忿懥;臨事而懼,近於恐懼;樂山樂水,近於好樂;患所以立,近於憂患。顧臣蒙迷之見,竊以為心不正者,非有此四者而然也,四者不得正,則心不正云爾。若曰才有此四者便不得其正,則‘三月不知肉味’亦可謂‘心不在’之病耶?其明白指的,殊異於論語之‘絶四’。故朱夫子於章句謂以‘人所不能無者’,闡明傳文之餘意。而四者之為病固均矣,就其中分其淺深輕重之别,則淵冰之戒、苞桑之圖,恐不可與嗔目語難、耽淫盤游者同日語也。
這四字,雖謂之可已而不可已,尚可;而四‘有所’,亦謂之可已而不已,不可。四者心之所有,但不可使之有所私。夫欲食、欲飲,聖凡之所同。然而才有形氣,當有所欲,須使無求飽、不及亂,可免於不得其正。大抵四‘有所’與七情,其訓義稍殊。喜怒憂樂,此乃形氣之所不能免者,中節則謂之和,為天下之達道,而發以前只是渾然全體,炯然一理。至於此章忿懥、恐懼、好樂、憂患四者之名目,與傳單説喜怒憂樂有不可混並看,其為不得其正之弊,未必只關於‘有所’二字。忿而懥,已違於可怒在彼,餘皆倣此。來喻所謂‘心不正,非有此四者,四者不得正,則心不正’云爾者,何乃太忽於探賾之工耶?夫子之三月不知肉味,謂之喜可也,謂之樂可也,魯論本文何曾有好且樂之語耶?來喻又以四者分屬於聖訓者,尤有不然。憤是‘發憤忘食’之憤,與‘忿嫉’之忿音義判然,何況懥是所謂‘叨懫’者耶?下三者之取譬,亦皆未知為是矣。然而此章之四者,雖未可謂純善,亦難勒歸之於欲之流於欲,則與‘論語之“絶四”不同’云者,此則來説甚是。而四者之淺深輕重,别無深旨,不必致究。
下答四‘有所’之卞,有如身游夫子之門,而得聞之訓也。昔有問於人者曰:‘四者之中,喜樂似未甚害。’答曰:‘凡酒色之害,皆喜樂為之也。’此言有足警發。方其喜樂之極也,不知其縱而至於亂,則其為害豈下於三者耶?先儒有言曰:‘氣之決驟,軼於奔駟,敬則其銜勒也;情之横放,甚於潰川,敬則其堤防也。’敬是徹上徹下之工,無處不在,無時不有。意之所以正,心之所以誠,惟敬一個字可以該得矣。
敬是大學之大旨,則何處不着這一字?而既曰‘所以誠、所以正’,又曰‘一敬字該得’,‘所以’云者尚可,‘該得’云者何謂?朱子傳章句雖示通看動静之微旨,而今於誠正工夫便謂之‘該得’,其可乎?
【傳八章】
此章始言‘好而知其惡,惡而知其美’,而愚見每以為好惡二字蓋自三章始,而通十章宗旨無出於斯矣。何者?三章之‘盛德至善、親賢樂利’,四章之‘使無訟’,五章之‘表裏精粗無不到’,六章之‘惡惡臭、好好色’,七章之四‘有所’、‘不得其正’,九章之‘仁暴’,十章之‘絜矩’,或直言,或婉言,細究其脈逕,則皆從好惡説。而權輿於經一章厚薄之訓,則豈不以好惡統於知,而致知為大學之所必先者乎?然而好惡所以得其方者,惟公與明是耳。為天下國家,不可以循一己之好惡,任獨斷之聰明。故使之即其所養之中,而因其所發以啓其明之之端。既又曰‘咨兢兢業業,而猶不無偏私’,失中之慮也。於是乎公天下之好惡,以亮天工焉。是以於十章明言其好惡相反是謂拂性之義,而遂及於上而好仁下而好義,與夫‘所好好之,所惡惡之’之事,以為治平之大要。此夫子所謂‘惟仁者能好人,能惡人’者也。臣於此反復探賾,淫液咏嘆,有以見二夫子為萬世開太平之至公血誠,自不覺感激而泣下也。顧謏劣之知,恐有硬解錯認之失,兹敢仰質於萬幾之暇,而惟聖明聖而益聖之美,新而日新之工,有非螢爝之光所可仰裨,而食芹思獻之忱,亦有寓於經旨請益之中,敢蘄淵鑑之俯燭焉。顧今日師道在上,義理精微,豪分縷析,千世在前,百世在後,雖聖人復起,無容措説。而横目之列,往往有不從順、不率教之嘆,每中夜不寐,蹶然而起者屢矣。朱子中庸首章以禮樂刑政裒然為修道之本焉,意者聖上出治之法,禮樂勝而刑政不足而然也。然而道齊之間,‘免而無恥’與‘有恥且格’自有梯級,臣固不敢以刑政二字進言於鑽仰之地,而愚衷耿耿,有此附陳,皇仄!皇仄!
三章以下之章章有好惡底意思,歸重於經一章厚薄之訓,又以好惡謂之統於知,而所以得其方曰惟公與明者,來説甚是。但公如衡、明如鑑,在於察之之如何。而其察之之工,先致吾知,然後物之來照者,自不敢掩其妍媸。又其能致吾知之道,在於窮事物之理。於其理若未窮,則知有不盡,莫得以察之。知既至而察之精,則這般以後,特一而守之而已。‘精一’二字,即千聖相傳之大經大法也。後之人主之有天下國家者,惟其察之未精,以是守之未堅,其所施之於事為注措之際者,亦未能大畏民志,長夜昏衢,一轍滔滔。大抵師之所在,道之所存。而今日師道不在於下,亦不在於上,則今日先務在於修明此道,吾所夙夜慥慥也。
下答中‘精一’二字,真程子所謂‘遠如天,近如地。其遠也,若不可得而知;及其近也,亦可得而行’者也。惟聖上接之統,而處之位,敬天勤民,崇儒重道,明義理,樹風教,時則當一治之運,而俗則無三古之美者,何也?‘望道如未之見’,雖帝王之盛節;‘師存而道亦存’,即古今之通誼。顧臣私憂過計,竊有惜於我聖上撝謙冲挹,聖不自聖,既有菲薄之意,又多退縮之思。光御二十餘年,治不徯志,僅做小康,則是豈聖上所以自期,而臣民所以仰望者哉!臣奉教於君子,豈忍為諂媚之態,以溷崇聽?皋陶之贊,以臣而尊君也;子貢有若之贊夫子,以弟而尊師也。臣則兼有之於三代之後,吾生可謂榮且幸耳。伏望聖明慨然以師道自任,奮發振作,丕新一世之耳目,則世道之光,生民之福,此豈臣一人之言也?後千百載,必有想其時而為之感涕者矣。難逢者,時也,時不可失。惟聖念之穆覽遐圖,俾有以明其明德而至於新民也。
時之義,大矣哉!曰:‘不見是而無悶。’論語曰:‘人不知而不愠。’此皆指在下位之君子,然則但當慥慥而已。來喻極是。
【傳九章】
仁敬孝慈信,此五者,即文王所以止於至而為治國平天下之本。則九章、十章言治平之效而只舉孝悌慈三者,其義何居?所謂悌者,又是五者之外,曰仁、曰敬、曰信之中,當屬何義歟?一家仁讓一國化,而興於仁讓,則有攘貨,有竊屨,何歟?之化,化於一家,而未及化於一國,非臣愚所敢知也。且之民皆能從仁,則共工驩兜以在廷之君子獨阻聖化,亦何故歟?顧天地生物之仁,雖飛走無知之物,宜皆為麒麟、鳳凰,不必生虎豹、鴟鴞,而麒麟、鳳凰不常有,虎豹、鴟鴞不常無,則此亦理也。雖聖人在上,梗頑者不能化,自古伊然,何以此而少聖人哉!然而人君位育之功,則當以無一物不遂為懼為警,不當以物有難化而暫忽於涵囿也,審矣。
‘治平’章只舉孝悌慈三者,即亦絜矩之道。能於邇事者,當能遠事,能於遠事者,亦可以信於國人矣。悌字之屬於仁敬信何者云云,别無深意,屬仁屬敬,俱無不可。孟子曰‘孩提之童’,‘及其長也,(莫)〔無〕不知敬其兄’,有子曰‘孝悌也者,〔其〕為仁之本’,有是哉兩説!尊必强欲屬之仁與敬信中一義,則敬似較襯。而仁讓云云,本言在上者自家及國之化。攘貨、竊屨,干甚事,而有此疑乎?之屏黜,不在時常所為惑,寧有之德絲毫不及歟?至於四靈之以為畜,實原於位育之工,來説甚好。
下答中‘四靈之畜原於位育’,甚盛矣,臣何庸更議。蓋人君位育之功,久道化成,薰蒸瀜液,而後諸福之物,可致之祥,不期而自至。若不能躬造三代之盛,而先有意想於四靈,則漢武之神馬也,唐文之甘露也。故虞帝心中不曾着一個鳳鳥,而簫韶成而來儀,則是自然而然也。試以大學一部言之,興仁興讓,為孝為悌,以至聚斂之臣不進於朝,拂人之政不行於世,則曰福曰祥,孰有大於此者耶?
先有意想於四靈,正類諺所謂‘科前倡竹’,而其實有大不然者在。於科前先求倡竹固不可,而並與決科之準的莫或留着於肚裏,必期立身揚名,果是何許道理乎?做治者當以為治不及三代為恥,使動植之物,風雨霜露之所沾被者皆得其所,而休徵嘉瑞,麟鳳龜龍之屬莫不備至,為自己之能事,然後可有可致之理。苟非然者,何異於孟子所謂‘自暴自弃’乎?莫曰虞帝心中不曾着一個鳳鳥,吾觀魯論夫子發嘆於鳳鳥之不至,如子之説,聖心中謂之着個鳳鳥可乎?
【傳十章】
六章之二‘必慎’,七章之四‘有所’,八章之‘五辟’,九章之‘二在’,十章之六‘所惡’,蓋所以反復丁寧,詔我來學者,一節深於一節,無容贅説。而臣謂此章之‘絜矩’,即論語之‘忠恕’也。‘盡己之謂忠,推己之謂恕。’矩者,心也,忠為中心,恕為如心。而所謂盡與推,絜也。如是看得,果不悖於大義歟?
來喻以為‘此章之“絜矩”即論語之“忠恕”’云者,大體盡好。論語‘盡己之謂忠’[2],此章之‘上老老’是也;此章之‘而民興孝’,論語‘及人之謂恕’[3]是也。然而矩是制方之器,而俗呼曲尺者,將此尺絜度之,‘老吾老’之上老字、‘興孝’之孝字,當屬於矩,惟於自然感發而興起處始可言絜度之意。此果如何?
下答中絜矩之義,伏承牗迷之音矣。絜,度也;矩,為方者也。上下四方整齊方平,譬之中庸‘天下國家可均’之義,脗然暗合,此所以‘不患寡而患不均’也。雨露不擇地,巖谷皆春,即天地無私之仁也,故人君體之以為絜矩之道。而究其本,則物格知至四字是耳。
物格知至之本又在於格物致知,又其本在於大本之中。上下四方均齊方平之理,皆寄旺於吾人之方寸間。方寸是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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