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吴思道小词

宋李之仪撰。见于《姑溪居士文集》(有《四库全书·集部别集类》本、清伍崇曜辑《粤雅堂丛书》本、商务印书馆《丛书集成》本等)及《唐宋词集序跋汇编》(江苏教育出版社1990年版)等。从内容看，此跋大概原题吴氏小令。所谓“大抵以《花间集》中所载为宗”，“专以《花间》所集为准”，是其显证。作者在跋文中首先指出词“自有一种风格，稍不如格，便觉龃龉”，因而“于遣词中最为难工”。这意味着作者不仅认为诗词之体有别，而且认为词体较诗体更难驾驭，以诗为词，必然凿枘不合。此跋历评北宋诸家词，却只字不及苏、黄，正隐隐见出作者对苏轼“以诗为词”的不满。而强调词“自有一种风格”，又下开李清照的词“别是一家”之说，不失为清照词论的先声。作者视《花间集》为词之正格，强调唐末以还，按声填词之风渐盛，但宜为人们所宗法者却是《花间集》中所载作品。在历评北宋诸家词时，作者便以《花间集》作为参照系。如评柳永词时，作者一方面肯定“至柳耆卿，始铺叙展衍，备足无馀，形容盛明，千载如逢当日”；另一方面又指出：较之《花间集》中的作品，柳词“韵终不胜”。而作者之所以推崇吴思道词并乐于为之作跋，原因也正在于“思道覃思精诣，专以《花间》所集为准，其自得处，未易咫尺可论”。或许可以说，以《花间》为宗的共同趣尚，是李、吴互相推许并进而订交的思想基础之一。当然，对吴思道词，作者也并不一味地作颂美之声，而婉转地提醒吴氏需要取诸名家之长以充实自己，只有如此，才能达到更高的境界，取得不可限量的成就：“苟辅之以晏、欧阳、宋，而取舍于张、柳，其进也，将不得而御矣。”这体现了作者严肃认真的批评态度。至于跋文中称赞晏殊、欧阳修、宋祁三家词妙在卒章，“语尽而意不尽、意尽而情不尽”，则是将司空图的“韵外之致”、“味外之旨”说发挥于令词创作理论，昭示了作者对令词的独特的审美要求，它对于后代严羽等人“言有尽而意无穷”一类的倡导，似有着不容忽视的启迪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