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祥《除夜》

文天祥《除夜》

乾坤空落落，岁月去堂堂。

末路惊风雨，穷边饱雪霜。

命随年欲尽，身与世俱忘。

无复屠苏梦，挑灯夜未央。^②

【注释】 ①除夜：这是元世祖忽必烈至元十八年(1281)除夕，文天祥被关在燕京(今北京)牢狱里写的。②屠苏梦：旧历新年，有合家喝“屠苏酒”的习惯。

【译文】 乾坤一片空空荡荡，岁月流逝，浩浩茫茫。虽是人生末路，抗元救国鏖战曾经撼动风雨；而今在荒远的边地，又饱尝寒雪冻霜。生命随着年限就要结束，我对自身和世界都已淡忘。不再有新年喝屠苏酒的梦想，我独自挑灯，深感夜的漫长。

【集评】 今·程千帆：“这篇诗中所表现的，他身处牢狱，面对死亡，既无所畏惧，也不抱幻想，既慷慨而又从容。这种高贵的精神状态，永远是鼓舞我们的力量。”(《古诗今选》第605页)

今·沈时蓉：“诗的首联，从广袤无垠的空间和绵长不尽的时间下笔，气魄不凡”;“(尾联)今昔强烈对比，令人倍觉凄凉。……多少忠愤之情，多少难言之意，都尽包含在这默默无语的‘挑灯’动作里了。”(《宋诗鉴赏辞典》第1370—1371页)

【总案】 此诗虽似万念俱灰，但并不消极悲观，作者的精神已达圆满无愧的崇高境界，故能超越时空，远离生死，给人以遗世独立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