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條】
日三省其身,不曰‘仁’,不曰‘孝弟’,而乃曰‘為人謀’、‘與朋友交’、‘傳不習’云已乎?
仁也者,性之德也。孝悌也者,為仁之本也。君子之自修必貴乎審察其身,而人之大倫宜莫先於孝悌也。曾子日三省其身也,只言忠信及傳習之事,而不及於孝悌求仁之方者,何也?曾子之至行實德專在於孝悌。視於無形,聽於無聲,一日十二時,未敢一息之或怠,則豈止於日三察而已哉?朱子曰:‘曾子不是截然不察别底,只是見得此三事上實有纖毫未到。’可謂深知而善言之也。夫為人謀者,易忽而或有所不誠也;與朋友交者,易慢而或有所不實也;傳習之道,易怠而或有所不力也。必於易忽、易慢、易怠之事特加深察,而為人謀而其有不忠乎?與朋友交而其有不信乎?傳得師説而有不習者乎?以曾子謙約之志,審察於日用之間者乃至於三,而有則必改之,無則加勉之,念念在兹,孜孜不已,猶恐一毫之不誠。然而求其實,則不能親親而能忠於人乎?不能長長而能信於人乎?夫發於心而自盡則為忠,驗於人而無違則為信。忠是信之本,信是忠之發,只是一理而相為體用。五常百行,若非忠信,則何以實其心而行其事乎?受之於師者,退而服習,則何莫非孝悌之推、求仁之方乎?臣以為忠信之中可以見仁孝之實行也。噫!後之學者有感於曾子三察其身,如曰事君有不足於忠歟?事親有不足於孝歟?行或愧於心而言或浮於行歟?推是而日加審察,則曾子之誠身庶可學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