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_103子使漆雕開仕章

【子使漆雕開仕章】

吾斯之未能信。
語類　信者，自保得過之意，知與行皆然。自保得知得，自保得行得。漆雕開只是見得分明，然亦不敢自保如此，故曰‘吾斯之未能信’。蓋其絲毫隱微之間，自知之爾。端蒙。○問：‘他説未能信，恐是自覺行處有些勉强在。’曰：‘未須説行，在目即便有些小窒礙處。’胡泳。○問：‘注謂信是“真知其如此，而無毫髮之疑”，是如何？’曰：‘便是“朝聞道”意思。須是自見得這道理分明，方得。’問：‘是見得吾心之理，或是出仕之理？’曰：‘都是這個理，不可分别。漆雕開卻知得，但知未及深耳，所以未敢自信。’。○‘斯’之一字甚大，非只指誠意正心之事。以下見小注。
纂疏　黄氏曰：‘謝氏説一毫不自得，不害為未信，似指心之所存者而言。集注言“真知如此，而無毫髮之疑”，則專指所知而言。安知未信之言，非兼知行而言耶？’曰：‘觀“斯”字之義，則指斯道而為言，非指此心之志於道而言。故但可以知為言也，然謂之真知則是心理相契，無復疑礙，安有所存所行之未實乎？故但言知而謝氏之意在其中矣。’
蒙引　此聖人所不能知而開自知之，聖人豈不知開之未能無毫髮之疑，但以為亦可以仕，而不知開之立志高遠如此，則有出於夫子意料之外者，故一聞其言而深喜之。‘斯’字所指甚大，所包甚廣，‘吾斯之未能信’非謂無所見也，但未盡耳。
存疑　‘信’最難，不止是知。尋常知得義理合當如此，臨做時卻又不如此，這便是不能信。亦緣知得未真耳，若知得十分透徹時，就見得決要恁底做，不恁底做不得，任是生死也不能惑，這方是信。○信是知至地位，朱子曰：‘人知鳥喙之殺人不可食，斷然終於不食，是真知之也。知不善不可為，而猶或為之，是特未能真知也。’愚按：知之真自不食不為，這就是信。○‘吾斯之未能信’，這意思不是小可，他於天下義理都要到那盡頭處，方肯出來應世，其一念求道之志，直欲到十分地位。若一念未到，決不肯已，非苟且隨世以就功名者。○聞見得道理須要到那自信處，方可應世，便有大學明德、新民、止至善規模，這處見解與尋常瑣瑣者不同，故曰已見大意。○知得治己工夫須到盡頭處方可出來治人，又知得自家未到信地位，此皆見道分明處。
已見大意。
語類　問：‘已見大意。’曰：‘所謂“斯之未信”，“斯”者，非大意而何？但其文理密察，則或未之及。’又問：‘“大意”竟是如何？’曰：‘若推其極，只是“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壯祖。【眉批】　謂之見，則於履行處有所未及；謂之大意，則於精微處有所未盡。湖上。○楊承問：‘如何謂之大意？’曰：‘規模小底，易自以為足；規模大，則工夫卒難了，所以自謂未能信。’璘。
讀書録　程子言漆雕開已見大意，即道也，道即性也。又曰：‘“斯”指此理，而理即性也，天下萬理不出於一性，知性則可悟道。’
曾點、漆雕開。
語類　問：‘明道所言“漆雕開、曾點已見大意”，二子固是已見大體了。看來漆雕見得雖未快，卻是通體通用都知了。曾點雖是見得快，恐只見體，其用處未必全也。’先生以為然。。【眉批】　按：明道言‘曾點、漆雕開已見大意’，所以語類諸説皆與點並説也。集注則載明道説，而删曾點二字。○曾皙只是天姿高，便見得恁地，都不曾做甚工夫，卻與曾子相反。曾子便是着實步步做工夫，到下梢方有所得。曾皙末流便成老莊。想見當時聖人亦須有言語敲點他，只是論語載不全。賀孫。○或問：‘曾點、漆雕開已見大意。’曰：‘曾記胡明仲説“禹、稷、顔回同道”。其意謂禹稷是就事上做得成底，顔子見道，是做未成底，此亦相類。開是着實做事，已知得此理。點見識較高，但卻着實處不如開。開卻進未已，點恐不能進。’銖。○問：‘漆雕開與曾點孰優劣？’‘舊看皆云曾點高。今看來，卻是開着實，點頗動蕩。’可學。○‘曾點已見大意’，卻做得有欠缺。漆雕開見得不如點透澈，而用功卻密。點天姿甚高，見得這物事透澈。如一個大屋，但見外面牆圍周匝，裏面間架卻未見得，卻又不肯做工夫。如邵康節見得恁地，只管作弄。(明作)〔賜〕。
不安於小成。
語類　譬如一株樹，用為椽桁，已自可矣，他不伏做椽桁，又要做柱，便是不安於小成也。文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