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园小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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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众芳摇落独暄妍⁽²⁾，

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³⁾，

暗香浮动月黄昏⁽⁴⁾。

霜禽欲下先偷眼⁽⁵⁾，

粉蝶如知合断魂⁽⁶⁾。

幸有微吟可相狎，

不须檀板共金尊⁽⁷⁾。

【原文作者】：林逋

【译】：

金风萧瑟，

百花纷纷摇落，

只有你：

白的似雪

粉的若霞

红的如火，

占尽小园美色。

几枝稀疏的枝影

横斜交错，

映在清莹的

水波，

透入虚无的

澄澈。

醉人心脾的馨香，

静静地漂浮，伴着

浮动的月色。

那些可爱的冬鸟儿，

偷看着你那

美丽的倩影，

却不敢贸然栖落，

严冬里如有粉蝶，

定然销魂断魄，

至于我——

不必檀板击节，

不必金杯美酒，

幸运的有此小歌，

你与我——

共舞婆娑。

【评】：

林逋其人，淡泊功名，隐居西湖，人称“梅妻鹤子”。不仅无意于仕途，而且无意于名，以泉石自娱，信手写出，随手散去。唯其如此，方有此种超凡脱俗之诗作。诗，不是诗人博取生前身后之名的工具，而是诗人心灵、性格、意趣的自然流露，诗即是我，我即是诗。如此方可知《山园小梅》亦即“梅妻鹤子”之别一影象也。

东坡友人王晋卿以为“和靖‘疏影’、‘暗香’之句，杏与桃李皆可用也”。东坡则答以“可则可，但恐杏桃李不敢承当耳”(参见宋人蔡正孙《诗林广记》后集卷九)。若从外形而论，“疏影”“暗香”确非梅之所独有，但若与全句之“水清浅”、“月黄昏”结为一体，与全诗之“先偷眼”、“合断魂”共处一尊，自可体味到一种“杏桃李”等难与之相比的清高，一种陶潜式的情趣，林黛玉式的孤傲。

林逋其时，正当西昆体风靡之际，故日人吉川幸次郎评：“全诗的格局趣味，仍然偏于纤细而过于柔软。或者可以看作西昆体情感的另一表现”。(《宋诗概说》第69页)此论确有新见，但只见其承脉而无视其新创。林逋其诗，确有唐人风骨，但又有宋人风味缭绕其间。疏影暗香，偷眼断魂，真宋人风致，而作为自然界的一种花卉——梅，也就成为继孔子之松、陶潜之菊，唐时之牡丹之后的另一种具象征意味的国花——应该说是时代之花。如果说，松柏经过孔子的赞美而成为不惧严寒的有德之士，菊花经过陶潜的礼赞而成为无意功名的隐者化身，梅花则成为化松柏、菊花为一体的孤高自赏的士大夫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