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波词序

清唐允甲撰。见于《衍波词》(有《国朝名家诗馀》本、《榆园丛刻》本、《四部备要·集部总集 ·十五家词》本、《丛书集成初编·文学类》本及1936年开明书店铅印《清名家词》本等)。作者在序中首先指出，由于“词为小道”这一传统观念的束缚，词人很难面对种种讥议而求得作品之工：“词者，乐府之变也，小道云乎哉？悲慨用壮者，时邻于伧武；靡曼近俗者，或仳于俳优。两者交讥，求其工也难已。”这中间，分明融入了作者自身的感慨。接着，作者辨析了王士禛《衍波词》的个性特征与风格渊源，充分肯定王氏在“求其工也难已”的创作情势下所取得的卓越成就：“同盟王子贻上，文宗两汉，诗俪初盛，束其鸿博淹雅之才，作为花间隽语，极哀艳之深情，穷倩盼之逸趣，其旖旎而秾丽者，则景、煜、清照之遗也；其芊绵而俊爽者，则淮海、屯田之匹也。”作者又将王氏与近代词坛名家相比较，认为王氏足以与他们并驾齐驱：“求之近代，即用修长于用博，元美妙于取境，未之或先。”作者还通过引录王氏的“夫子自道”之辞，强调王氏与宋代的苏轼一样，驰骋文坛，无所不宜：“贻上告予曰：‘某之为此也，博奕犹贤云尔。’曩苏文忠节义文章，有宋一代之冠，而长言短阕，士女争传。然则是集也，固贻上游艺之一端，亦以见才人驰骋文囿，其无所不宜类如此。”这固然是称赞王氏博通众艺，但其中也包含着作者唯恐读者误以为王氏仅仅以词名世的苦心。而究其实质，盖因作者亦不免受制于“词为小道”的传统观念。又，同时代的邱石常、丁宏诲、邹祇谟、沈履夏、徐夜等五人亦曾分别为《衍波词》作序(俱载于《衍波词》卷首)。丁序评《衍波词》之艺术特色及成就云：“朦胧萌折，明隽清圆，即令小山选句以争妍，淮海含毫而竞秀，谅无愧夫入室，或兴叹于积薪。”又称赞王氏兼才难得：“向人谓词能损格，故近代何、李诸大家，并有阙如之憾。以观贻上，异曲同工若此，诗之异词，一耶二耶？而贻上兼才，不可及矣。”邹序强调：“即如诗馀一事，于阮亭直雕虫耳。”作者如是表达他对《衍波词》的读后感：“以余读之，篝灯萧寺，中夜琅琅，觉十年中离别之苦，哀乐之多，无不怦然欲动，而艳思绮语，令人手推口维，而不能解。则阮亭之移我情，与我情之合于阮亭，诚有不自知者，又何‘色飞魂绝’之足拟也哉？”作者不同意明人王世贞提出的“《花间》者，《世说》之靡也；《草堂》者，《文选》之变也”以及“字必色飞，语必魂绝”等说法，而在序中对此进行了驳诘与辨正：“《花间》句雕字琢，调或未谐，句无不致，是昌谷之靡也；《草堂》音协调流，句或未妍，体无不秀，是《西昆》之变也。至所云‘字必色飞，语必魂绝’，则美出自然，诚非缘借矣”。沈序赞扬王氏“抱宋子之才，而结怀秋之想，每叶一调，可使明妃嫣然解语，红叶殷勤渡沟，境会情真，写照欲绝”。并悬想道：“设令李密十二女郎在，按拍隶歌，讵不为一字一珠圆耶？”徐序对王氏及其《衍波词》的评析亦中肯綮：“贻上弱龄，性近骚怨，流连极致，爰有是编，流商激楚之音，发皓扬清之枝，所为企羡于时年，顿伤乎迟暮者，较之昔人所叹，兹为称耳。”凡此，俱堪参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