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五代词选序

晚清冯煦撰。见于《唐五代词选》(有清光绪十三年冶城山馆刻《蒙香室丛书》本、1928年上海商务印书馆铅印《国学基本丛书》本、1987年上海书店影印本)及《唐宋词集序跋汇编》(江苏教育出版社1990年版)等。此序着重阐释成漱泉（肇麟）氏编纂《唐五代词选》之旨，它所针对的是“近世学者”不甚重唐五代词的倾向，因而较具现实意义。作者认为：“词有唐五代，犹文之先秦诸子，诗之汉魏乐府也。”唯其如此，作者很难容忍近世学者轻忽唐五代词的现实。序中不仅披露了这一现实：“近世学者祖尚南渡，天水而上罕或及之。”而且理直气壮地质问道：“殆文祢唐宋八家，而祧东西京；诗学黄涪翁而不知有苏李十九首，可谓善学乎？”其目的当然是试图扭转时尚。而在他看来，成氏的《唐五代词选》正为扭转时尚而编纂。作者称赞该书“既审且精”，并谈到在编纂过程中他们曾“日夕三复，雅共商榷，损益百一”。如此斟酌再三，才“授之劂氏”，刊刻行世。可知本着扭转时尚的动机，其态度是极为慎重与严谨的。作者在序中还陈述了他对词体与词格的认识：“词虽小道，本末烂然，先河后海，蒙有取焉。夫诗有六义，词亦兼之。是雅非郑，风人恒轨。”基于这一认识，他深知辑入《唐五代词选》的作品中不乏有乖“贞烈”者：“是编涉乐必笑，言哀已叹，率缘情靡曼之作，感遇怨悱之旨，揆厥所由，或乖贞烈。”但他认为这是特定的时代环境造成的，不应归咎于作者。序中辩解说：“然晚唐五季，如沸如羹，天宇崩析，彝教凌迟，深识之士，陆沉其间，惧忠言之触机，文俳语以自晦。黍离麦秀，周遗所伤；美人香草，楚累所托。其词则乱，其志则苦，义兼盍各，毋劳刻舟。”就中，“惧忠言之触机，文俳语以自晦”，“其词则乱，其志则苦”等语，或不免穿凿，却见出作者对唐五代词人的创作心态有着独特而深微的体认。序末，作者对南唐冯延巳在词史上的贡献大加赞许：“抑思之，吾家正中翁，鼓吹南唐，上翼二主，下启欧晏，实正变之枢贯，短长之流别。编中所采，亦为收弁。而《阳春》一录，罕睹传本，世有好事，愿以是编征之。”称冯延巳为“吾家正中翁”，颇见身为冯氏苗裔的自豪之情与自得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