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四名臣词集序

清李慈铭撰。见于《南宋四名臣词集》(有清光绪间王鹏运辑《四印斋所刻词》本)及《唐宋词集序跋汇编》(江苏教育出版社1990年版)等。作者首先称赞王鹏运氏汇刻赵鼎、李光、李纲、胡铨这四位南宋名臣之词集的良苦用心：“呜呼！王子之用心，何其至哉！”接着申述宋代名公巨卿不废填词之史实：“词之为道，儒者所不屑言。然宋时名公巨人，如韩、范、欧阳无不为之。降至南宋，其学益盛。”这就引出所要品评的南宋四名臣。作者强调南宋四名臣并非以词名世者，他们乃以忠义而著称，而其忠义大节又主要见之于文章：“四公者，居南北宋之间，未尝以词名。所为文章，忠义奋发，振厉一世，而其立论，皆和平中正，字字近情。与朋友言，尤往复三叹，不胜其气下而词敛。”在作者看来，填词不过其馀事而已，但以其卓绝才情，“间为长短句，皆曲折如志，务尽其所欲言。”作者因此而赞叹道：“岂非所谓至人者，其气与天地自然流行，无所往而不称其物者乎！”作者又进而采用比较研究的方法，对南宋四名臣词的风格特点进行了辨析：“四公中得全居士之词为最艳发，似晏元献。三公多近东坡，而尤与后来朱子为似。虽处阨穷患难，而浩然自得，无一怨尤不平之语，则非东坡所及焉。”作者由四名臣的文学成就联想到其政治抱负，痛惜其为昏君佞臣所排斥，宏图难展，功业未竟。序中设想道：“使高宗能用之，举创极既亡之天下，一惟四公之所为，则金人且自守之不遑，岂止还两宫复故土哉！”但史实却是：宋高宗“亡亲事仇，仅一亡秦老奸，能中其欲”，作者不能不为之慨叹再三。由于情难自已，这以后，作者暂时撇开词论，淋漓尽致地抒写他对南宋政局之所见以及对四名臣当年的孤危处境之悲悯，笔端若有雷贯火燃。序文最后，收笔于王鹏运汇刻《南宋四名家词集》之意旨：“知人论世，学者之责。王子之刻《四名臣词》，故欲廉贪立懦，使人兴起。尤以见临安一隅，歌舞湖山。”作者且向读者提示说：“后人读南宋诸家之词，贤者当知其谲谏主文，感伤时事；不贤者当知其导谀亡国，陷溺君心，兴观群怨之旨，庶有在焉。”与此序相若，王鹏运所撰《南宋四名臣词集跋》(亦见于《四印斋汇刻》本《南宋四名臣词集》及《唐宋词集序跋汇编》)亦较多涉及四名臣词的思想艺术特色，俨然有导读之意。跋中指出：四名臣词“其思若怨悱，而情弥哀，吁号幽明，剖通精诚，又不欲以为名也。于是则摧刚藏棱，蔽遏掩抑，所谓整顿缔造之意，而送之以馨香芬芳之言与激昂怨慕不能自殊之音。盖至今使人读焉而悲，绎焉而慨。伉真洞然大人也，故其词深微浑雄，而情独多。”如此深具会心，亦可谓四名臣之异代知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