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俗

中国古代笑话。一富翁，世不识字。人劝以延师训子。师至，始训之执笔临朱，书一画则训曰“一”字，二画则训曰“二”字，三画则训曰“三”字。其子便欣然投笔，告父曰：“儿已都晓字义，何烦师为？”乃谢去之。逾时，父拟招所亲万姓者饮，令子晨起治状。久之不成。父趣之，其子恚曰：“姓亦多矣，奈何偏姓万，自朝至今，才完得五百余画。”一丞不识字，凡买物即画形簿上。令来，值丞不在，展簿视之，怪其所为，每行用朱笔直抹。丞归视，怒曰：“你衙内买红烛，如何也记在我簿上？”一武弁夜巡，有犯夜者，自称书生会课归迟。武弁曰：“既是书生，且考你一考。”生请题。武弁思之不得，喝曰：“造化了你，今而幸而没有题目。”镇守太监观风，出“后生可畏焉”为题，众俱笑。珰问其故，教官禀曰：“诸生以题目大难，求减得一字也好。”珰笑曰：“既如此，减‘后’字，只做‘生可畏焉’罢。”有掘地得金罗汉一尊者，乃以手凿其头不已，问那十七尊何在。一官府生辰，吏曹闻其属鼠，醵黄金铸一鼠为寿。官喜曰：“汝知奶奶生辰亦在日下乎？奶奶是属牛的。”甲乙谋合本做酒，甲谓乙曰：“汝出米，我出水。”乙曰：“米都是我的，如何算帐？”甲曰：“我决不欺心，到酒熟时，只还我这些水便了，其余都是你的。”一人好讨便宜，市人相戒，无敢过其门者。或携砂石一块，自念无妨，迳之。其人一见，即呼且住，急趋入取厨下刀，于石上一再鐾，麾曰：“去。”一人穿新绢裙出行，恐人不见，乃耸肩而行。良久，问童子曰：“有人看否？”曰：“此处无人。”乃驰其肩曰：“既无人，我且少歇。”主人谓仆曰：“汝出外，须说几句大话，装个体面。”仆颔之。值有言三清殿大者，仆曰：“只与我家租房一般。”有言龙衣船大者，曰：“只与我家帐船一般。”有言牯牛腹大者，曰：“只与我家主人肚皮一般。”甲曰：“家下有鼓一面，每击之，声闻百里。”乙曰：“家下有牛一只，江南吃水，头直靠江北。”甲摇头曰：“那有此牛？”乙曰：“不是这一只牛，怎漫得这一面鼓？”一人见肉担过，唤曰：“拿肉来。”卖肉者歇担持秤，问曰：“官人要用几斤？”其人大言曰：“我们这等人家，问甚斤数？你将这一脚称之便了。”卖肉者称讫，曰：“官人，这脚九斤四两在此。”其人曰：“也罢，只听了九斤，其余都与你用了。”有一吏惧内，一日被妻挝破面皮，明日上堂，太守见而问之。吏权词以对曰：“晚上乘凉，被葡萄架倒下，故此刮破了。”太守不信，曰：“这一定是你妻子挝碎的，快差皂隶拿来。”不意奶奶在后堂潜听，大怒，抢出堂外，太守慌谓吏曰：“你且暂退，我内衙葡萄架也要倒了。”众怕老婆者相聚，欲议一不怕之法，以正夫纲。或恐之曰：“列位尊嫂闻知，已相约即刻一齐打至矣。”众骇然奔散。惟一人坐定，疑此人独不怕者也；察之，则已惊死矣。一怕老婆者，老婆既死，见老婆像悬于柩前，因忆旧恨，以拳拟之。忽风吹轴动，大惊，忙缩手曰：“我是取笑。”有父与子同赴宴，父上坐，而子径就对席者。同席疑之，问：“上席是令尊否？”曰：“虽是家父，然各爨久矣。”有兄弟相约，今后说谎，不许相讶，讶者罚东钱一两。一日，兄曰：“前村井水极佳，昨夜有人盗此井去，为人所觉，追逐之，其人弃于地，跌成三段。”弟讶曰：“那有此事？”兄伸前罚，弟约明早备东。向午不至，兄往询之，见弟尚未梳洗，问何故，答曰：“昨夜有一怪事：弟妇腹痛，至夜半连养下十七八个儿子。”兄讶曰：“那有此事？”弟曰：“准过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