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词 | 兵车行 |
类别 | 中英文字词句释义及详细解析 |
释义 | 兵车行 兵车行短篇小说。唐栋著。发表于《人民文学》1983年第5期。小说通过女卫生员秦月的回忆,描述戍守在喀喇昆仑高山哨卡的某部班长上官星的感人事迹。上官星少年时随“右派”父亲从苏州来到新疆。其父平反后他放弃回苏州的机会当上了边防战士。他驾着汽车来到海拔4000多米的死人沟时,为了分析古人死于此处的原因,与暴风雪搏斗。完成了任务后又去巡逻,为汽车踩路,不幸掉进雪窟壮烈牺牲。这是作者献给当代军人的一曲赞歌。小说通过主人公的侧面描写,热情讴歌喀喇昆仑山战士崇高的革命责任感和无畏的献身精神。作品构思精巧,运用悬念突出主题,在描写军事文学题材方面具有一定的开拓意义。 ☚ 花园街五号 没有纽扣的红衬衫 ☛ 兵车行 兵车行唐诗篇名。七古。杜甫作。见《杜诗详注》卷二。此诗属于杜甫所创制的新题乐府,元稹称之为“即事名篇,无复依傍”(《乐府古题序》),故为郭茂倩收入《乐府诗集·新乐府辞·乐府杂题》。约作于天宝十一年(752)。诗的背景旧有两说:一为明人单复曰:“此诗为明皇用兵吐蕃而作,故托汉武以讽,其辞可哀也。先言人哭,后言鬼哭,中言内郡凋弊,民不聊生,此安史之乱所由起也。”(《读杜诗愚得》卷一)另一为清人钱谦益曰:“天宝十载,鲜于仲通讨南诏蛮,士卒死者六万。杨国忠掩其败状,反以捷闻。制大募两京及河南北兵,以击南诏。人闻云南瘴疠,士卒未战而死者十八九,莫肯应募。国忠遣御史分道捕人,连枷送军所。于是行者愁怨,父母妻子送之,所在哭声震野。此诗序南征之苦,设为役夫问答之词。”(《钱注杜诗》卷一)以后说为胜。前段叙写士卒出发,家人送别的凄惨景象;后段以被征士卒现身说法,直接揭露封建统治者不义的扩边战争给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全诗尖锐地抨击唐玄宗时代的穷兵黩武,表现出对人民疾苦的同情。该诗寓强烈的主观感情于客观的叙述之中,写得哀怨愤激,动人心魄。大量运用口语,句式参差错落,押韵富于变化,具有自然流畅,声情并茂的艺术效果,为杜诗中广传人口的名篇。 ☚ 望岳 前出塞九首 ☛ 《兵车行》《兵车行》
诗歌篇名。唐杜甫作。“行”原是古乐府的一种体裁名称,‘兵车行”是作者根据此诗的内容创造的新乐府。清钱谦益《钱注杜诗》:“天宝十载,鲜于仲通讨南诏蛮,士卒死者六万,杨国忠掩其败状,反以捷闻。制大募两京及河南北兵,以击南诏。人闻云南瘴疠,士卒未战而死者十八九,莫肯应募。国忠遣御史分道捕人,连枷送军所,于是行者愁怨。父母妻子送之,所在哭声震野。此诗序南征之苦,设为役夫问答之词,‘君不闻’已下,言征戍之苦,海内骚骚,不独南征一役为然,故曰‘役夫敢申恨’也。‘且如’以下,言土著之民,亦不堪赋役,不独征人也。‘君不见’以下,举青海之故,以明征南之必不返也。不言南诏,而言山东,言关西,言陇右,其词哀怨而不迫如此。曰‘君不闻’、‘君不见’,有诗人呼祈父之意焉。是时国忠方贵盛,未敢斥言之,杂举河陇之事,错互其词,若不为南诏而发者,此作者之深意也。”清仇兆鳌《杜诗详注》:“单复曰:此为明皇用兵吐蕃而作,故托汉武以讽,其辞可哀也。先言人哭,后言鬼哭,中言内郡凋弊,民不聊生,此安史之乱所由起也。吁!为人君而有穷兵黩武之心者,亦当为之恻然兴悯,惕然知戒矣。”“王道俊《杜诗博议》:王深父云:时方用兵吐蕃,故托汉武事为刺,此说是也。黄鹤谓天宝十载,鲜于仲通丧师泸南,制大募兵击南诏,人莫肯应,杨国忠遣御史分道捕人,连枷送诣军前,故有‘牵衣顿足’等语。按:明皇季年,穷兵吐蕃,征戍骚骚,内郡几遍,当时点行愁怨者不独征南一役,故公托为征夫自诉之词,以讥切之。若云惧杨国忠贵盛而诡其词于关西,则尤不然。太白《古风》:‘渡泸及五月,将赴云南征。怯卒非壮士,南方难远行。长号别严亲,日月惨光晶。泣尽继以血,心摧两无声’。已明刺之矣,太白胡独不畏国忠耶。”清浦起龙《读杜心解》:“是为乐府创体,实乃乐府正宗。齐、梁间,拟汉、魏者,意在仿古,非有所感发规讽也。若古乐府,未有无谓而作者。旧注:明皇用兵吐蕃,民苦行役而作。仇注:首段叙送别悲楚之状,乃纪事;下二段述征夫苦役之情,乃纪言。是一头两脚体。愚按:仇氏分载是,但谓一头两脚则非。两脚则分两柱,诗非两柱也。首段,瞥然而起,只写行色,不言所事,如风来潮来,令人目眩。 ‘道旁’一段,逗出‘点行频’三字,为一诗之眼;又揭出‘开边未已’四字,见作诗之旨。然此段只是历述以前,指陈惨苦;又泛举天下,剔出秦中。盖防秋戍卒,其来已久,还在题前一层也。自‘长者’以下至末,才入时事。‘今冬’二句,乃是本题正面。末则慨叹现在行役之若。盖前段之苦,已事也,此段之苦,本事也。欲人主鉴既往而悯将来,假征人之苦语,转黩武之侈心。此三百篇之遗也。噫!山东近在中土,乃事之可见者,而深宫竟不得闻,青海陷我穷民,宜君所习闻者,而绝域又不可见。两呼‘君不闻’、‘君不见’,唤醒激切。通篇以苦役作主,中间夹写凋敝。”此诗通过对送别征人的凄惨场面的描绘和对出征者血泪申诉的记述,深刻地揭露了最高统治者发动侵略战争给广大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无情地鞭挞了唐王朝开边扩土的黩武政策,真实地反映了安史之乱前夕唐王朝的社会现实。在表现手法上,纪事与纪言相结合,寓情于叙事之中,运用夸张与想象,刻画出生动的诗意形象;叙述上铺陈渲染,纵横开阖,有长江大河一泻千里之势,而结构却极谨严。另外,采用了杂言乐府的形式、民歌的句法,创造性的因事立题,直接地反映出人民的情绪和愿望,“述情陈事,恳恻如见“(明胡应麟《诗薮》)。 兵车行[1]《兵车行》是歌行体诗。歌行本是乐府体裁之一,作者采用这个体裁,自创新题,来反映现实。唐玄宗统治后期,穷兵黯武,为向外开边,在边境发动扩张战争,天宝十年之后,出征南诏,进攻吐蕃,战争频连。这首诗大约写在这个时期。 [2]萧萧:马嘶鸣声。行人:行役之人,即出发的士兵。 [3]耶:同“爷”。咸阳桥:在今陕西西安市西北,横跨渭水,为当时由长安去西北的必经之地。 [4]干:冲。 [5]点行频:频繁征兵。点行,按照名册点名征发。 [6]十五、四十:十五岁、四十岁。北防河:唐开元十五年后每年秋冬调兵北上河西防御吐蕃入侵。河,指黄河。西营田:驻兵在西北屯田戍边。 [7]里正:唐制百户为里,设里正,即里长。裹头:男子初成年绾发扎头巾。与裹头,表示被征发时刚刚成年。还戍边:从戍边之地回来。 [8]武皇:汉武帝,喻唐明皇。唐诗多以汉喻唐。 [9]山东二百州:山东,指华山以东,唐时潼关以东七道二百十七州,这里举其整数。千村万落,千万村落。荆杞:荆棘、杞柳之类野生植物。 [10]把(ba)锄犁:扶犁拿锄。无东西:指野草蔓生,田垅农作物长得杂乱,不成行列。 [11]秦兵:关中的兵士。 [12]未休关西卒:唐制征发士兵到一定年限遣发回家,谓之“休”,犹今所谓“复员”。新兵旧兵轮换在冬季进行,因战争频繁,到期关西籍士兵未能复员。 [13]信知:确知。 [14]青海头:青海湖边。唐与吐蕃多次在青海一带进行战争。 [15]啾啾:古人想象中鬼的哭泣声。 《兵车行》是杜甫乐府诗的代表作,他用乐府旧体,不袭用旧题,而自己创题立意,以现实中的重大事件为题材,反映现实社会的尖锐矛盾。这是对乐府歌行体的创造性发展。仇兆鳌《杜少陵集详注》引明单复曰:“此为明皇用兵吐蕃而作,故托汉武以讽,其辞可哀也。先言人哭,后言鬼哭,中言内郡凋弊,民不聊生,此安史之乱所由起也。”诗篇揭露了穷兵黩武的开边政策给人民造成深重灾难,封建帝王的侵略扩张战争,首先使本国人民蒙受骨肉分离、田园荒芜、民不聊生、白骨累累的痛苦。全诗分三段,首七句为第一段,写士兵出发家人送别的悲惨景象。从“道旁过者问行人”到“被驱不异犬与鸡”为第二段,写一个士兵向过路者述说战争给人们带来的灾难。从“长者虽有问”以下至结尾为第三段,写士兵的议论,表现出强烈的怨恨。全诗运用描写情景、让当事人现身说法的表现方法,又化用了乐府民歌和古诗中的若干句意,采用三、五、七言穿插以及口语化和夸张、生动的描写相结合,使作品具有明显的民歌韵调。 兵车行杜甫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道旁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点行频。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田。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君不闻汉家山东二百州,千村万落生荆杞。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况复秦兵耐苦战,被驱不异犬与鸡。长者虽有问,役夫敢伸恨?且如今年冬,未休关西卒。县官急索租,租税从何出?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此诗乃困守长安期间,即天宝后期作。历代注家多以为因玄宗用兵吐蕃而作,因为诗结尾有“君不见青海头”云云;而当代说者则据黄鹤、钱谦益的笺解定此诗为杨国忠征南诏一事而作,同时引《通鉴》为书证略云;天宝十载(751)鲜于仲通丧师于泸南,人畏云南瘴厉不敢应募,杨国忠遣御史分道捕人,连枷送指军所,开拔时行者愁怨,父母妻子送之,所在哭声振野,与本篇开头描写的情景相似。 大抵天宝后期,朝廷一意开边,边将亦贪功好战,安禄山在范阳、哥舒翰在陇右、鲜于仲通在南诏乃至高仙芝对大食都发动过不义战争,与开元时代防御性质的战争不同。此诗虽就征兵一事立题,却并不限于某于具体的战事,而是集中反映天宝年间唐王朝发动开边战争所引起的一系列严重的社会问题,具有高度的艺术慨括力量。 一起七句开门见山,展开出征送行的场面,其声情之悲壮、场面之巨大,令人心惊。诗人选择渭桥这一西行必经的送别之地为背景,按道旁观者感受最强烈的视听印象集中描写:车轮的滚动声,军马的嘶叫声,出征的队伍(特写:新兵腰间的弓箭),夹道奔走相送的男女老少,和遮挡住视线的漫天的尘埃;队伍在西渭桥边稍息,送行的场面一下子就达到高潮,这时亲属拦道牵衣、捶胸顿足,哭的哭、昂的昂,尽情发泄,大放悲声,声振入云;士兵们只能强忍眼泪,劝慰亲人。虽然笔墨不多,由于集中典型,为读者留下想象的馀地,故能以巨大的历史容量震撼人心。 接下来,作为“道旁过者”的诗人,不失时机地进行了现场采访。采访的对象是位老兵,这个并非初次应征、年逾四十的老兵看来是没人话别,冷在一边,倒也乐意回答诗人的问题。老兵答话可分几层,从“点行频”到“武皇开边意未已”为一层,是怨叹朝庭用兵过于频繁。就拿他本人来说吧,十五岁被征至西河(今甘肃、宁夏一带)驻守;到四十岁还在西北屯田(唐王朝为增强河西对吐蕃的防务,在河西屯田)入伍时年纪尚小,里长还替他束过发;回来时有了白发,还被调遣去戍边。读者仿佛听到他那沉重的叹息声:国家总是要征兵的,但征兵次数实在太多了,太多了。从这个老兵,又叫人联想到汉乐府《十五从军征》中的那个老兵,诗中也就借汉武来比唐皇了。 从“君不见汉家山东二百州”到“租税从何出”为二层,谈黩武战争导致农业大幅度减产和民生凋敝等严重的社会问题。诗中“山东”乃指华山以东的广大地区,由于征兵太频,造成农业劳动力投入的不足;旧时妇女从事蚕桑,在农耕方面抵不上男子,如今靠妇女种田,庄稼长势不好,农业欠收是不可避免的了。然后话头转到秦兵、也就是关西兵(关指潼关)、也就是眼前这些子弟兵,说古话就有“关东出相,关西出将”(《汉书·赵充国传》关作山),我们这些关西子弟是耐苦善战的,但也不能鞭打快牛、把我们象鸡狗一样看贱呀。就拿今冬眼前来说吧,还在不停征关西兵,这又怎么得了呢?最妙的是垫上一句“长者虽有问,役夫敢申恨”,口气分明是:要不是先生好心问我,我是不愿说这些话的。说是不敢申恨,而言下已俱是恨声。然后再退一步撇开百姓不说,这样打下去,对官府又有什么好处呢?官府不是要收租吗,没有收成,租税能从天上掉下来?“租税从何出”一问问得好,只怕统治者还没有清醒认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吧。 从“信知生男恶”到篇终感叹作结,是第三层。秦时征发民夫修筑长城,民间便流传着“生男慎勿举,生女哺用脯”见陈琳《饮马长城窟行》),无休止的战争和徭役夺去了大量男子的生命,竟使重男轻女的社会心理转变为重女轻男,在号称盛世的天宝年间竟然又出现了这种情况,不能不发人深省。“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两句实际包含着一个悖论,既然生男不免乎送死,那么生女又嫁谁呢?结果只能是出现许多老女不嫁和许多的寡妇而已。这层比较,发挥了秦时民谣的意思。最后几句,诗人站在历史的高度,通过对古战场阴森恐怖的描写,对自古以来穷兵黩武的战争进行血泪的控述。这里的鬼哭,与开篇的人哭遥相呼应,形象地反映了安史之乱前夕社会出现的不详之兆。 此诗纯用客观叙述的表现手法,前半写出征送行惨状,是记事;后半写征夫诉苦之词,是记言。诗人在诗中虽然只扮演一个采访者的角色,但他和那个主人公的思想感情实际上是打成一片的,所以历来解释此诗的人,往往就“行人”的答词究竟该在何处划句号发生争论,关键就在这个打成一片上。 此诗除句式长短错综,融合了历代民歌各种修辞手法,如顶针、问答、征引、口语化(“爷娘妻子”等语)等等,内容方面的情事紧迫和表达方面的起伏跌宕天衣无缝地统一在一起,不愧为杜诗代表作。 兵车行车辚辚, 马萧萧, 行人弓箭各在腰。 耶孃妻子走相送, 尘埃不见咸阳桥。 牵衣顿足拦道哭, 哭声直上干云霄。 道旁过者问行人, 行人但云: “点行频! 或从十五北防河, 便至四十西营田。 去时里正与裹头, 归来头白还戍边。 边庭流血成海水, 武皇开边意未已。 君不闻, 汉家山东二百州, 千村万落生荆杞。 纵有健妇把锄犁, 禾生陇亩无东西。 况复秦兵耐苦战, 被驱不异犬与鸡。 长者虽有问, 役夫敢申恨? 且如今年冬, 未休关西卒。 县官急索租, 租税从何出? 信知生男恶, 反是生女好; 生女犹得嫁比邻, 生男埋没随百草! 君不见,青海头, 古来白骨无人收。 新鬼烦冤旧鬼哭, 天阴雨湿声啾啾。” 杜甫《兵车行》,是一首反对唐王朝黩武战争的政治诗,也是他最早反映人民疾苦的作品。早在困居长安时期,杜甫就曾经作诗抨击过唐玄宗的穷兵黩武的用兵行为。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这篇《兵车行》。 这首诗的写作时间,一般认定是:玄宗天宝中期(约于十载(751)之时)。杜甫是根据自己亲身闻见来写此诗的。那时正是宰相(唐代始称“相”为“宰相”)李林甫、杨国忠专权,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攻伐南诏,兴兵八万而大败,死者六万。而杨国忠反而称赏仲通有功,并在关中地区大举募兵,再攻南诏。人民听说云南一带多瘴疠,不肯应募。杨国忠就下令分道捕丁,连枷带锁地将其送往军所。父母妻子纷纷奔送,哭声盈野。(详见《通鉴·唐纪》)诗人亲身目睹此种情状,这可能就是《兵车行》之素材。 《兵车行》的历史背景就是这样。但是,关于这个问题历来有意见分歧,至今未完全统一。因为它关系到对诗歌的评价问题,留待下边再作研究。 诗题《兵车行》中的这个“行”字作何解? 在这里,“行”,不是行走,而是古乐府诗的一种体裁。而《兵车行》却是杜甫创制的一个新乐府题(即“新题乐府”)。元稹称它为:“即事名篇,无复依傍”,完全是诗人学习民歌形式来反映现实,出于自己意思来立题的,实是中唐新乐府运动的先声。
这是一首叙事诗,篇幅较大,三十四句。但它的层次结构却比较单纯,即两大段:前一段为送别场景的描绘;后一段则全写征夫诉苦。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耶孃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这里的辚辚与萧萧,前者指行车声,后者为马鸣声,均为象声辞。行人,这里指行役之人,即征夫。耶孃,即爷娘。咸阳桥,架于渭河上之大桥,即渭桥。干云霄,即直上云霄。干,干犯,即冲破。 前二句是说,车马声响成一片,出征的人佩弓带箭,一切均已装束停当,出发了。 接着四句说,父母老婆都赶来送别,那出征与送别之人的众多,弄得尘头高扬,把偌大的一座渭水桥都遮住看不见了;大家扯衣顿足地拉着亲人啼哭,几乎使队伍难以行进,那哭声之高,简直是冲破云霄。 诗人在这里用风潮骤起的笔势,将一片征夫与家人哭别惨景呈现于人们眼前。这不但在开头,即震撼人们的心弦,又为下边各段详叙作了铺垫,并为全诗介绍了背景。这样的描写,给人以视觉上和听觉上的强烈冲击。 这一大段,是作者直接描述,以第三人称出之。下边的诗歌纯用“行人”回答“道旁过者”问的形式,即设为问答的方式纪录征夫的诉苦。这是本诗的重点所在。
这是本篇诗歌的主体,约有五层意思—— 一、频点行,血成海(7—14)——常开边衅,行役频仍 唐玄宗等统治者在开边拓疆政策下,进行了长期的黩武战争,接二连三地“点名”出征,更换差役。 道旁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 “点行频! 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田; 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 先对若干疑难词语作解释,然后语译大意: 点行,据《汉书》云,点行,谓之“更行”,以丁籍点照上下,更换差役。“点行频”,即多次点兵出征。 防河,派兵驻扎黄河以西(即今甘、宁一带),防止吐蕃入侵。 营田,即屯田,戍边士卒平时垦荒耕作,有警则作战。“西营田”,也是为了防备吐蕃之举。 里正,即里长。唐制百家为里,里置里正一人掌管。 与裹头,即给他裹头,征夫年龄太小,常由里正代为裹头。古人头巾三尺,由皂罗(黑绸)制成。 边庭与武皇,前者指边境;后者原指汉武帝,此借指唐皇玄宗。 这段文字的大意是说: 过路的人问征夫,征夫只说:按名册抽丁打仗是多次了;有的从十五岁就到北边西河一带防守,直到四十岁还得到边境垦田。应征时有的年纪尚小要里正为之包头;回来时头发白了还要去防守边境。边地战争频繁,积血成海,可是,帝王们用武力拓边的企图还没有改变。 二、万户生荆杞,陇亩无东西(15—20)——战争摧残生产,经济严重破坏 你看,生产破坏到了何种程度? 君不闻 (见),汉家山东二百州,千村万户生荆杞。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况复秦兵耐苦战,被驱不异犬与鸡。 汉家山东,这里借汉言唐,华山之东,实有七道二百十七州,此用成数。东西,此非名词之“东西”,犹言条理的意思。无东西,即不成行列。 这六句的大意是: 你看不到华山以东二百州的地方,成千上万荒村野田,长满了荆辣和枸杞。即使有强壮妇女(即“健妇”)在扶犁耕田,可是长在地里的庄稼,横七竖八,不成行列。更因为关中的兵丁素称坚韧耐战,于是,就无休止地像驱赶鸡狗那样征调上战场。 诗人在这里虽未明点“民不聊生”,但从开边不已、村野萧条,夫征妇耕和既言“秦兵”,又及“山东”,可见行役之事,无地不行、无处不有,战争给国家和百姓带来的难以言状的苦难与不幸,历历在目。这种从点及面地驰骋想象的写法,扩大了诗篇的容量,也增强了诗意的深度。 三、征未休,急催租(21—24)——不仅行役连连,而且租赋频交 长者虽有问,役夫敢申恨?且如今年冬,未休关西卒。县官急索租,租税从何出? 这几句是说,你老人家虽然向我询问,但我岂敢说出心头的怨恨啊! 这里的敢,是岂敢、不敢的意思。然而,他还是诉说了起来:就像今年冬天吧,没让驻扎陇西一带士兵休整一下,又调去打吐蕃了。关西卒,即函谷关以西的兵卒,即“秦兵”。不仅如此,人刚一走,官府又紧跟着催租要税来了。你想,壮丁都抓走了,哪来得租税可交? 这一层征夫诉说目前时事,正好同前边追诉往事相照应,并起着补充作用。前边已言明,“健妇把锄”,已经暗示“家中无男丁”,既然“无男丁”耕种田地荒芜,那当然“租税从何出”呵! 诗人这样描写,不仅将事件写得充分而深刻,而且在语言上也是很周密的,逻辑性极强。这正是杜甫“新诗改罢自长吟”、“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那种认真精神的表现,是用苦功锻炼出来的。 四、生男随百草,生女嫁比邻(25—30)——逼得人们心理反常:轻男重女。 且看,当时人们是怎样说的? 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 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 信知,即确知。恶(wù),可恶、鄙弃。比邻,近邻。即紧紧挨着的邻居。随百草,同百草一并。随,即“跟”。 这四句是说: 现在才真正知道,生儿子是件倒霉的事,反而不如生女儿的好。生了男孩被抽去打仗,死在沙场,跟随野草埋在一起、烂在一块;如果生了女儿家,还有机会嫁给近邻,四时八节,还可串门访亲。 这层文字的中心意思是:频繁的战事,逼得人们心理反常,从轻女重男变成了重女轻男。这就是说,战争改变了社会心理,价值观也不同了。在封建社会,人们一般心态是,重男轻女是正常的,现在反过来了,成为当时的一种反常现象,这当然不是征夫在宣扬什么“大女子主义”,那是由于他们悲痛欲绝而说的“愤慨话”! 至于“大男子主义”,还是当时的统治心理,我们不必为唐代男士们的社会地位耽心。 诗人就是这样层层递进地把问题推向深入,让“征夫”原来不敢申诉的却尽情地倾吐了出来。这就是最后一层意思—— 五、鬼哭声啾啾(31—34)——人怨鬼哭,预示“太平盛世”的结束 君不见 (闻) 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此处的君不见与上边的君不闻,据清人施鸿宝云:“今按‘见闻’二字似互误。村落荆杞当云见,不当云闻;鬼哭啾啾当云闻,不当云见也。”(《读杜诗说》) 青海头,古战场,唐朝同吐蕃交战常在青海附近进行。钱谦益注杜诗时,曾引《旧唐书》:“吐谷浑有青海,周围八九百里。……开元中,张景顺……王忠嗣先后破吐蕃,皆在青海西。天宝中,哥舒翰筑神威军于青海上,又筑城龙驹岛,吐蕃始不敢近青海。” 声啾啾,鸣咽之声。传说,洛阳城每逢阴雨,常有鬼哭声。这当然不足信,这里是指古人想象中的鬼哭声。 这四句诗的意思是明白的,是说—— 你听不到,那青海边上的古战场,白骨霭霭,自古无人收葬,那里的新鬼、旧鬼都在怨天哭地哪,特别是当阴雨天色,更是鬼声呜呜咽咽响成了一片! 这些都是“开边不已”造成的恶果。至此,诗人所要抒发的激切奔越、结郁深沉的思想感情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杜甫记叙征人的苦难到此结束,诗歌也就推向了高潮,封建统治者的穷兵黩武的恶行也就暴露不遗,诗人忧国爱民之心也充分显示了出来。诗篇虽已结束,但此诗的韵味、诗人注入的情意和所创造的艺术境界,却发人深思,给人以长久的体味和启迪。 以下,着重分析几个问题: 一、《兵车行》的思想价值与历史背景 对作品思想价值的评估,其中一个重要的因素,是历史背景问题。这是因为,对于反映战争题材的诗歌的评论,首先要搞清所拥护、所歌颂,或者所反对、反暴露的战争,是属于什么性质?如歌颂的是正义战争,无疑的应当受到肯定;如果歌颂的是不义战争,那不仅不当肯定,而且还要批判。现在,我们应用这个标尺来量一量杜甫这首诗。因此,首要的一点,就是先弄清诗歌创作的背景。 自古以来,人们对此就有分歧看法。如—— 有的说它是,“此为对明皇用兵吐蕃而作”。这是清人仇兆鳌(《杜少陵集详注》作者)及其所引的单复等人都持此说。 另一说是,此诗序南征(征南诏)之苦。这是钱谦益(《钱注杜诗》作者)的主张。他是以《通鉴》所叙玄宗时征南诏的事实同诗中所写的情节相吻合为依据而作出的判断。 由于以上二说都有一定的道理,且均有所本,至今未得统一。这使今人的意见更为纷纭。至少有三种不同主张: 一说是,沿用古人的“为伐南诏而作”之说。如林、冯的《历代诗选》的主张等。 二说是,两说均通,倾向于古人的前说。如朱东润主编《中国历代文学作品选》的题解,即持是说。 三说是,不确指某一战事而作。其中又有两种不同情况:①虽不确指,但倾向于“为伐南诏而作”。如《唐诗选》、《中国文学史》(余冠英等主编)等。②完全不带倾向性。如游国恩等的《中国文学史》。 真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但我认为以今人第三说的第一种主张(余冠英等人的主张)较为切合实际。因为,我们从杜甫许多反映战争的诗作中,可以看出诗人对什么战争抱什么态度是比较明朗的。比如,他对征讨“安史之乱”的正义战争,是坚决支持而抱歌颂态度的。如叙写当时战绩的《悲陈陶》、《悲青坂》和劝人从军平叛的《新婚别》等,均是如此。对于不义战争,他则坚决反对,并给予无情的揭露。如《前出塞》、《后出塞》和《征夫》等诗作,就是适例。现在我们从《兵车行》所看到的反战思想是十分明显而强烈的。因此,从这一点看,也可作为此诗含有讽刺唐明皇坚持武力开边政策,不义攻伐南诏的错误决策的一点佐证。正如古人黄家舒在《杜诗注解》序中所说:“均一兵车行役之泪,而太平黩武,志在安边;神京陆沉,则义严讨贼。”这从战争性质上指出:杜甫由反战到主战,同样都是从国家人民利益出发的。这是很有见地的。明代诗论者张綖对此说得更是透彻入木—— 凡公 (指杜甫) 此等诗,不专是刺。盖兵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故可已而不已者,则刺之; 不得已而用之者,则慰之哀之。若《兵车行》、前后 《出塞》 之类,皆刺也,此可已而不已者也。
第一、真意寓于不言之中 在我国古典诗歌中,杜诗是最为含蓄蕴籍的,容量大,境界阔。从《兵车行》中可以看到:诗人十分巧妙地抓取日常生活现象加以典型化,并把自己的主观感受融人客观叙述之中,让事物本身去感染读者。这是本诗的一个主要特色,也是杜诗中许多叙事诗的最大特色。 我们看见,从诗的开头到结尾,诗人始终没有直接出来讲话,全是客观地记事和记言,“行人”诉苦的话说完了,诗篇也就结束了。诗之主旨,始终不予点破,更不像两晋玄言诗那样,在诗中大发议论,大讲哲理,而是对穷兵黩武的揭露与批判,完全寓于客观事件的记叙之中,虽不明加谴责,而讽意自见。诗之真意,比直言的更加沁入心脾。对于这首诗,古人单复有过很好的评述。他说: 先言人哭,后言鬼哭,中言内郡凋蔽,民不聊生,此安史之乱所由起也。吁! 为人君而有穷兵黩武之心者,亦当为之恻然兴悯,惕然知戒矣。
第二、首尾照应,最为奇出 不论作文或赋诗,一般都会重视起句和结句的经营。以煅字炼句闻于史的杜甫,当不例外。《兵车行》这种出奇的开头和结尾,充分说明了诗人在这方面的成就比一般人为大,手法更加高超脱俗。 这首叙事长篇乐府歌行,用喧闹的兵车辚辚、战马长鸣来作诗之发端,有如风潮突起,不可迫视;而诗之最后,竟以“阴风惨惨,鬼哭啾啾”作结,更是奇特骇人,不禁悚然。这里的凄惨低沉的色调同开头的人声鼎沸的气氛,这里悲戚哀怨的鬼泣同起首的惊天动地的人哭,均成为强烈的对照,起着十分感人的渲染作用。 另外,在诗意转折和诗情跌宕之际,诗人穿插了一些问答句和民歌中的发语句(如“君不见”、“君不闻”等),也很好地避免了长段叙述中的板滞毛病,而且还起着不断提示、惊醒读者的醒目作用,造成诗歌的回肠荡气的艺术效果。此诗在艺术构思上的这种超凡脱近的作法,使诗歌很有一点“动天地,泣鬼神”的气势。 这首诗在写作技巧上,还有其他若干特色,如:在叙事章法上的舒敛得宜,序次交错和变化有序;在韵律上的平仄相间,抑扬起伏,声情并茂;以及在遣句上的民歌接字法(如顶真法等)的运用,通俗口语的摄入,等等,都使诗歌增强了艺术魅力。 兵车行[唐]杜甫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道旁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点行频。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田。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君不闻汉家山东二百州,千村万落生荆杞。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况复秦兵耐苦战,被驱不异犬与鸡。长者虽有问,役夫敢申恨?且如今年冬,未休关西卒。县官急索租,租税从何出?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兵车行》是唐代诗人杜甫所作的新题乐府。这首诗反映唐玄宗天宝年间征讨吐蕃的战争。唐玄宗早年励精图志,后重用李林甫、杨国忠等,妄开边衅,连年攻打吐蕃。天宝六年,玄宗派王忠嗣攻吐蕃石堡城,忠嗣不从。天宝八年,玄宗复使哥舒翰攻石堡,唐兵死者数万,天宝九年冬十二月,玄宗又派关西游奕使王难得征兵击吐蕃,此时杜甫正在长安,感时而作这首《兵车行》。另说此诗写天宝十年击南诏事,与诗意不符,前人已斥其非。 诗的第一段,诗人勾勒出一幅“送别图”,形象地表现诗人反对唐王朝无休止的开边拓疆,穷兵黩武。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三言两语,写出战士出征行军的紧张场面。 “辚辚”,众车声;“萧萧”,马鸣声;“行人”,指出征的人。车马的喧闹,征人的行进,拉开了悲剧的序幕: “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宵”。一个“走”,写出了“行色匆匆”,因为“走”字在古代意思是急行、奔跑。 “行人”被逼匆匆出征,老弱妇孺只好奔跑呼喊着跟亲人告别,人多拥挤,尘土飞扬,远远望去,咸阳桥也笼罩在尘埃之中。咸阳桥,位于咸阳县西南,横跨渭水,是长安通往西北的必经之地。在离别的最后时刻,有的依恋不舍,“牵衣”相偎;有的义愤填膺, “顿足”无奈: 有的不顾一切, “拦道”苦留;官道上,人人都在伤心哭泣,哭声直冲云霄,一时间天昏地暗, 日月无光,这远征前的哭别声,就是对唐玄宗穷兵黩武政策的控诉。 紧接着,诗人运用记言形式,通过对话表现人民对唐王朝的怨恨,反映唐王朝由于不断对外用兵,造成农村生产凋败,百姓惨不堪言的社会现实。 “道旁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点行频。” “点行频”以下,都是征夫的诉说。由于抽丁征兵的频繁,有的从十五岁就开始服役,到黄河西北设防,抵抗吐蕃侵扰;待到四十,仍在营田服役。服役时因年太少而里正为之包扎头巾,归来时头发己白,仍要戍边。 “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己。”所有的灾难,全是由唐玄宗扩张疆土的野心尚未满足而造成的。武皇,即汉武帝,唐人多以汉武帝比唐玄宗。由于唐玄宗的穷兵黩武,秦地士卒苦于兵役,而及山东二百州。无地不在行役,千村万落田园荒芜,无人耕作,诗人特地用“健妇”反衬,愈见百姓苦不堪言的真实情况。“长者虽有问,役夫敢申恨”?一个“敢”字,明言在高压政策禁如寒蝉,却又因积忿在心、欲忍不能:“且如今年冬,未休关西卒,县官急索租,租税从何出?”且如,即就如;休,罢兵。关西卒,即秦兵,战国时,秦国地处潼关以西。面对残酷的现实, “行人”继续哭诉到:“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秦始皇时,使蒙恬筑长城,尸骨遍野,民歌曰: “生男慎勿举,生女哺用脯。不见长城下,尸骸相支拄。”“行人”的哭诉,化用这首民歌,好象面对“爷娘妻子”诀别赠言,极为沉痛。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青海头,即青海边;啾啾,鸟叫声,用以形容“鬼”的叫声。诗的开头,诗人描绘送别场面,以人哭叙起,卒章则照应开头,以鬼哭作结,前后对应,给人以联想: “目中之行人,皆异日之鬼队也。”想来真是“悲惨之极”(方东树语) 。 杜甫的乐府诗,继承了汉乐府“缘事而发”的现实主义传统,即事名篇,摆脱了乐府旧题的局限,这首《兵车行》的创作,既可看出乐府中“皆军旅辛苦之辞”的“从军行”的影响,又可看到杜甫天才的创造。 兵车行杜甫 车辚辚①,马萧萧②,行人弓箭各在腰③。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④。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⑤。道旁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点行频⑥。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田⑦。去时里正与裹头⑧,归来头白还戍边⑨。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⑩。君不闻汉家山东二百州,千村万落生荆杞(11)。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12)。况复秦兵耐苦战,被驱不异犬与鸡(13)。长者虽有问,役夫敢伸恨(14)?且如今年冬,未休关西卒(15)。县官急索租,租税从何出(16)? 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17)。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18)。君不见青海头(19),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20)。 【解题】 此诗背景历来有攻打南诏和用兵吐蕃二说,实为揭露玄宗发动黩武战争,约作于天宝十一载(752)前后。其时战争频繁,抽丁拉夫事常有。诗中揭露黩武战争给人民和社会带来巨大灾难,开头叙送别惨状,后均记征夫诉苦之词,“生女”二句更是悲愤沉痛,感人至深。题目不用《从军行》等乐府旧题,而自创新题写现实,句法长短参差,三、五、七言杂用,极尽新题乐府诗之妙。 【注释】 ①辚(lin)辚:象声词,与“邻邻”同,车行声。《诗· 秦风· 车邻》:“有车邻邻。” ②萧萧:象声词,马嘶声。《诗· 小雅· 车攻》:“萧萧马鸣。” ③行人:行役之人,被遣出征的士兵。④二句谓父母妻子跑来送行,行人和车马扬起的尘埃遮蔽了咸阳桥。耶:同“爷”。咸阳桥:在今陕西咸阳西南十里渭水上,秦汉时名“便桥”,为当时由长安通往西北、西南的必经之路。⑤干云霄:冲犯云霄。⑥但云:只说。点行:按壮丁名册顺序抽调人伍。频:频繁。⑦十五:指年龄。北防河:在黄河以北防守。唐自开元十五年(727)后,以吐蕃为边患,曾派陇右、河西、关中、朔方等军分兵戍守。四十:亦指年龄。西营田:在西边屯田。有警则征战,平时则耕种。⑧里正:百户之长。唐制:百户为一里,置里正一人,管户口、赋役等事。与:为(他)。裹头,古以黑绸(或布)三尺裹头作头巾。因应征者年小,故由里正替他裹头。⑨此句谓差役频繁,回来时虽已白发,还要去驻守边防。⑩武皇:原指汉武帝,此处以汉喻唐,借指唐玄宗。开边:用武力开拓边疆。意未已:意图未止。(11)汉家:喻指唐朝。山东:指华山以东。二百州:唐代在关东共有二百多个州,此处举成数。荆杞(qi):荆棘、枸杞,野生灌木。(12)二句意谓壮男出征后,留下来的虽有强壮妇女耕种,但种出来的庄稼长得杂乱不堪,行列不整。无东西:不成行列。(13)二句意谓更何况关中的兵能经苦战,所以更被当作像狗和鸡一样随便频繁地征调差遣。秦兵:指关中兵。(14)二句意谓你长者既关心问我,我岂敢发泄怨恨?长者:对老人的尊称,指上文“道旁过者”。役夫:征人自称。敢:岂敢。 (15)二句意谓就像到今年冬天,还未停止去年征调的关中兵。且如:就如,举当前例说明。未休:未停。关西卒:即“秦兵”,关中兵。(16)县官:官府。租税从何出:与前“千村万落生荆杞”相呼应。(17)二句意谓现在才真正知道生男是坏事,反而不如生女的好。封建社会重男轻女为正常现象,因战乱而造成“生女好”的反常现象。信:真正。(18)比邻:近邻。埋没随百草:指尸体无人收葬,埋没在野草中。(19)青海头:青海边。唐高宗时青海一带为吐蕃占领后,唐与吐蕃屡战于此,造成大量人员死亡。(20)啾(juu)啾:象声词,呜咽声。 兵车行年代:唐代诗人 作者:杜甫 ←上一篇:别房太尉墓 下一篇:春宿左省 → 诗词简介: 诗篇名。唐杜甫作。见《杜少陵集》。此诗之背景,旧有二说:一说作于天宝九载(750),刺玄宗用兵吐蕃事;一说作于天宝十载或十一载,刺杨国忠掩鲜于仲通南诏之败并大募士卒事。虽是即事名篇,实为当时频繁的开边战争所致灾难的艺术再现,具有高度的典型意义。诗用乐府问答形式叙写行者、送者生离死别的惨状及千村万落荒芜萧条的情况,并以“武皇开边意未已”句揭示其根源在于玄宗之穷兵黩武。诗以人哭始,鬼哭终,悲愤沉痛之情至切,讽喻请命之意至明,而开阖变化、造句选韵无不与所叙情事相应,千载之下读之仍觉恳恻如见。清方东树云:“此篇真史、汉大文,合诗、书六经相表里,不可以寻常目之。”(近代高步瀛《唐宋诗举要》引)
兵车行短篇小说。唐栋著。发表于《人民文学》1983年第5期。描写女卫生员两次赴喀喇昆仑的亲身经历和内心感受。获全国第四届优秀短篇小说奖。 兵车行 兵车行唐杜甫的七言古诗。约作于唐玄宗天宝十载(751 )。*咸阳桥,即西渭桥,位于今西安西北沣、渭交汇之处,为长安通往西域和巴蜀的交通要道。天宝年间,唐王朝对西北、西南少数民族地区连年征战。《资治通鉴》卷216载: “天宝十载四月,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讨南诏蛮,大败于泸南。……士卒死者六万人,仲通仅以身免。杨国忠掩其败状,仍叙其战功。……制大募两京及河南北兵以击南诏。人闻云南多瘴疠,未战,士卒死者什八九,莫肯应募。杨国忠遣御史分道捕人,连枷送诣军所。……于是行者愁怨,父母妻子送之,所在哭声振野。”此诗正是天宝年间这种乱离现实的艺术再现和典型概括,揭露了唐玄宗穷兵黩武的开边政策给人民造成的巨大灾难,并描绘出朝廷租赋苛重、农村经济破产的真实图景。“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哀痛悲愤,触目惊心。“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以汉喻唐,锋芒尖锐。通篇设为役夫问答之词,以人哭始,以鬼哭终,前写亲人送别惨状,是纪事,后述征人诉苦之词,是纪言,纯以客观叙述手法出之,即事名篇,自创新题。 ☚ 乐游园歌 同诸公登慈恩寺塔 ☛ 兵车行 兵车行唐杜甫的七言古诗。约作于唐玄宗天宝十载(751 )。*咸阳桥,即西渭桥,位于今西安西北沣、渭交汇之处,为长安通往西域和巴蜀的交通要道。天宝年间,唐王朝对西北、西南少数民族地区连年征战。《资治通鉴》卷216载: “天宝十载四月,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讨南诏蛮,大败于泸南。……士卒死者六万人,仲通仅以身免。杨国忠掩其败状,仍叙其战功。……制大募两京及河南北兵以击南诏。人闻云南多瘴疠,未战,士卒死者什八九,莫肯应募。杨国忠遣御史分道捕人,连枷送诣军所。……于是行者愁怨,父母妻子送之,所在哭声振野。”此诗正是天宝年间这种乱离现实的艺术再现和典型概括,揭露了唐玄宗穷兵黩武的开边政策给人民造成的巨大灾难,并描绘出朝廷租赋苛重、农村经济破产的真实图景。“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哀痛悲愤,触目惊心。“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以汉喻唐,锋芒尖锐。通篇设为役夫问答之词,以人哭始,以鬼哭终,前写亲人送别惨状,是纪事,后述征人诉苦之词,是纪言,纯以客观叙述手法出之,即事名篇,自创新题。 ☚ 乐游园歌 同诸公登慈恩寺塔 ☛ 《兵车行》bing che xingThe Chariot→杜甫 (Du F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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