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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词 06_586正祖八年講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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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义
06_586正祖八年講義

正祖八年講義

甲辰,選李書九鄭東觀韓致應韓商新亨達洪義浩韓興裕等對。
此云‘道千乘之國’,只舉千乘,而不及於萬乘者,何也?萬乘之國,則不可以五者治之歟?朱子之訓‘千乘’曰:‘諸侯之國,其地可出兵車千乘者。’而後儒又謂‘王畿百里之内為六鄉,六鄉所出之兵車為千乘。此章“千乘”實該天子之國’,此説何如?
義浩對:後儒之説,臣未及考,其得失未敢硬定。而大抵夫子處於戰國之世,欲使當時諸侯舉以措之,故以千乘為言。其實行此五者,則勿論千乘萬乘,皆可得而治矣。
何謂‘敬事而信’也?敬是主一無適之敬,則與臨事畏謹之敬不同,當以體言,而不當以用言。然則‘修己以敬’,‘其猶病諸’,程子以為此言至淺者,何也?
義浩對:集注所謂‘主一無適’者,亦以在事而言,非以在心而言。與夫‘修己以敬’之敬,體用大小固自迥别。
言行不是别有事在,入孝出弟,愛衆親仁,餘力學文,即其大綱。則‘謹而信’一句,不幾於衍語耶?抑此言行,以孝弟親愛之外瑣言細行言耶?
書九對:孝弟親愛,雖不外於言行,而人之日用動静,亦不止此數者。則又必以‘謹而信’言之者,欲其無所不包也。
無諂無驕,樂與好禮,是就兩人説歟,抑指一人説歟?語類曰‘有人合下能樂與好禮,不是從無諂無驕做成’,此以兩人言也;集注曰‘不切則磋無所施,不琢則磨無所措’,此以一人言也。學者將何適從?
興裕對:此章之義,恐當以集注為正。不特切磋琢磨之解為然,許其所已能而勉其所未至者,亦就子貢一人身上言也。以上學而
朱子之訓北辰曰:‘北辰,北極,天之樞也。’而後來諸儒辨論多端,或曰:‘北極第五星為天樞,不可統謂之天樞,且北極與北辰本自不同。’又曰:‘周天無星處皆謂之辰,北辰者,北方之辰也。不特衆星拱北辰,即極星何嘗不拱北辰乎?’又曰:‘不特北極故名北辰,大火謂之辰,五星中之水星謂之辰星,十二支謂之十二辰,日月星謂之三辰,五行之時謂之五辰。辰乃星躔之始,歲紀之始,而北辰居所為經星之長;水星近輔乎日,為行星之長;大火天帝之座,為舍星之長,故長者皆稱辰焉。’此其説不皆有據乎?
書九對:朱子亦未嘗以北極通謂之北辰,故語類云:‘天之空無星處皆謂之辰,緣人要取此為極,不可無個記認,所以取其旁近一小星謂之極。[1]’則集注之以為北極,亦就大綱説。
志學之學,即大學之道;‘而從心所欲不踰矩’,亦不過大學之極功。則十五所志者,已包七十所到之地位耶?且以孔子之大聖,至七十時方自謂從欲不踰,人之不能七十者,雖生知之聖,將不得語此境界耶?
書九對:立志之初,便當以聖人自期。夫子之於十五志學時,固已要做不踰矩。而至於此章年數,恐不必截然局定看,特聖人之心至此自信。藉使生知之聖未及七十,其不思而得、不勉而中,亦豈無不踰矩之意思耶?
耳能聽,目能視,口能言,手能持,足能行,心能覺,皆人所以日用動静,能知而能行者也,今皆不論,而獨以耳順為言者,何也?
書九對:人與物接之時,惟聽最不著力,凡發於聲者,自然入耳,故必以耳順形容其不思而得也。
此云‘百世可知’,承之文者,則固可謂忠,繼亦可謂之質,繼亦可謂之文耶?以仁厚立國,則近於忠而不近於文;且其衰也,又多文勝之弊。一代之始終,而忠文似此嬗變,何也?
興裕對:以寬大而治,固可謂忠;而之詞華,似近於文;之仁厚,似近於質。則忠、質、文之相承,未必秩然有序,只是文極必質,質極必文,即理勢之所不得不然也。至若一代之終始,而文質不同,此因末世之失,而非其立國之本,何足與論於忠、質、文三者耶?以上為政
‘中人以下,不可以語上’,則學者能無暴棄之嘆耶?學者之自期,正在於學聖人;聖人千言萬語,亦無非道聖功之事,而此曰‘不可以語上’者,何歟?
書九對:聖人教人自有次第,人之資質工夫亦有等級。中人以下,資質既非明睿,工夫又未真積,而語以精微,則聽之不喻於心,行之不切於身,徒啓其騖高躐等之患,故曰不可語上。然聖人之言雖有淺深,而聖人之道更無精粗,要在會悟之如何。且學者固以聖人自期,而拈花微笑,立地成佛,初無是理,只從目前地位循序漸進,則久久自然上達。雖不語上,寧有暴棄之嘆耶?雍也
天下事為,可慎者不止齊、戰、疾而已,則門人記夫子之所慎必舉三者為言,何也?事之大者,果無出於齊、戰、疾耶?
東觀對:聖人之心,不待操而常存,則天下之百千萬事,何莫非夫子之所慎乎?然其最重而尤可慎者,果無大於此三者。齊所以求神明也,戰則危事也,疾又無妄也。記之者能標此三者為夫子之所慎,亦可謂善觀聖人矣。述而
先儒云‘興於詩’是小底‘成於樂’,‘成於樂’是大底‘興於詩’,則詩與樂初無二致。此章既曰‘興於詩’,又曰‘成於樂’,得無架疊之嫌耶?且古人之成童也,學樂,誦詩,舞,舞,蓋樂之聲容節奏,固無不習於始學之年矣,然則‘成於樂’者,更是何等功效歟?
致應對:詩是始條理之事,樂是終條理之事;興是初頭起發底,成是末梢成實底。此如大小學之畢竟一串事,而成始成終之次第等級儘有不可紊者。況初學之聲容節奏即習其事,成效之蕩滌消融即涵其理,則尚何疑於言詩而又言樂乎?泰伯
‘罕言利’之利字當作何如看?程子曰‘計利則害義’,若是害義之利,則孔子當絶而不言,不惟不言,當嚴辭以斥之,如孟子之拔本塞源,奚止於罕言而已哉。然而程子之訓釋如此者,何也?若曰非害義之利,而與所稱‘利者義之和’同一利字,則三百八十四爻幾乎逐爻言利,亦非聖人之所罕言也。何以看則為得利字之本意耶?
書九對:‘利’有好底利,有不好底利,而其初只一好底,故之開卷第一義曰‘元亨利貞’是已。雖是好底,纔著計較,便成不好底,故聖人恐人營營尋討,併好底而亦罕言。論語一部中,其或言利者,皆屬訓戒之辭。然則此章利字當以程子所云害義之利為主,而推及於所稱和義之利,則倘庶不悖於聖人之本旨歟。子罕
四科之目,雖各指其所長而言,然聖人教人必也兼内外、該本末,而今以德行也、言語也、政事也、文學也四科分屬十子,然則言語之不事乎德行,政事之不事乎文學耶?
商新對:門十哲,如之德行,固無所不備,而其餘諸子,或有長於此而短於彼者,故以此四科之目分屬十子。則聖人評品之意,蓋就其最優者言也。故能於言語者,非全無德行之可稱也;善於政事者,非全無文學之可觀也。然則之才,恐不可以其列於言語、政事之科,而遂疑其全不事乎德行、文學上也。先進
此章‘一日克己復禮’與‘一日用其力’之一日同歟,抑與‘一日洗其舊染’之一日同歟?朱子於此章集注以‘日日克之’釋之,似與‘一日洗其舊染’之一日同義。而‘三復白圭’章之‘一日’,朱子亦以日日讀此釋之,則朱子之意似於‘一日’、‘日日’無甚分開。學者將何適從歟?如以‘一日用其力’之一日為主,則學者之於道必銖積寸累、循序漸進,然後庶不墜於江西之一朝頓悟。故游定夫之論此章,亦恐‘一日’之或作頓悟看。此説不悖於聖人之本旨歟?且‘四勿’之目,因顔子之叩發而始告之。聖人所以答仁之問者,特‘克己復禮’四字而已。仁道至博,仁體至大,視聽言動,果足以盡仁之術,而所謂克己者,欲其方寸之間私欲浄盡,則不以方寸為訓,而必以視聽言動為訓,何歟?程子以‘克己復禮’為乾道,‘主敬行恕’為坤道。此雖以奮發、静重之氣象分屬,而從古論聖賢之别者,皆以天道、人道言之,未聞以乾道、坤道言之者。程子之必取乾坤,其義亦可詳言歟?
書九對:‘白圭’章‘一日’與‘日三省’之日字同,南容每一日必三復此詩之義,故朱子以日日讀此釋之;‘一日滌舊染’之一日與‘一日用其力’之一日俱是前雖不能如此,斷自一日奮發之義,故朱子皆以‘一朝’釋之。此章‘一日’與‘白圭’章‘一日’固不同,而與‘用力’章、‘日新’章‘一日’亦似同而實異。先儒所云‘彼指其用工之日言,此指其成功之日言’者,是也。江西頓悟,奚啻論語言仁體者至鮮,皆是為仁之方,而克復最切,則不使下功於方寸之間,只以視聽言動為目者,誠若可疑。然制於外所以養其内,故‘九容’亦為持敬之要。能視聽言動,固屬耳目口體,而所以能視聽言動,而又辨其禮與非禮者,豈非心耶?克己之目,舍此何先?從上論聖賢,每以天道、人道為言者,惟在自然不自然之别。顔子仲弓之學雖有淺深,其未到自然地位一也。而就此人道中,克、復有向前廓清底意,敬、恕有持重自守底意,則此又所以但取乾坤之氣象相近者言,而不以天道、人道言也。顔淵
為治之道,富然後庶。是以古之聖王制民之産,必使之仰事俯育,樂歲有終身之飽,凶年無仳離之患,此所以富然後庶也。然則冉有之問,不及於何以則庶矣,而直以為‘又何加焉’者,似失先後之序。夫子亦只答以‘富之’,而不言其本,有若庶然後富者,何也?
亨達對:夫子所以先言庶矣,次言富之,而不以富然後庶為訓者,非論其為治之本也,適當過之時,見其民生之既庶而不富,故言之如此。冉有之不問庶之本,夫子之只以富為答者,皆因所見而汎然問答也。子路
孔子之入而告其君,出而告三子,可見其嚴於討賊。而程子則以為必告之天子,胡氏則以為先發後聞可也。程子之論則可謂深得孔子之意,而胡氏之説,則不但不同於程子之論也,果可以先發後聞,則孔子豈不為之乎?朱子雖以時義二字答或人之問,而孔子之時,恐不可先發後聞。雲峯胡氏雖以經權二字明二説之所以不同,而末端所云謂,非謂孔子者,亦恐非説本意,故後儒或以為胡氏此説不必附集注。此論果何如?
書九對:胡氏此論,以義理言則固可,以形勢言則不可;謂魯國當然則固可,謂孔子當然則不可。夫以鄰國之大夫,不告天子、方伯,直興問罪之師,竊恐行之不得。且是時夫子年老致仕,雖欲如此,誰可從者?大抵聖人力不足以討賊,故不得已借空言以代鈇鉞。誠如説,何必作春秋以見其志而已乎?若之君臣,則是我與國也。亂賊之謂何,豈忍恬然坐視,雖直興問罪之師,有誰禁之耶?雖然,義理每患不明,懲討惟恐不嚴,而胡氏家學自文定春秋,類多激切之論,朱子之取此説,亦出寧過無不及之義。雲峯之宛轉為説,固是曲護;慈溪之必欲删去,亦恐未允。憲問
‘一以貫之’,注曰:‘説見第四篇。然彼以行言,〔而〕此以知言也。’此章果全屬知邊耶?以行邊言,則曰忠恕;以知邊言,則當云何也?朱子又曰:‘視自然明,聽自然聰,色自然温,貌自然恭。’如此,則又是行邊説也。當以何説為主耶?
書九對:兩章‘一貫’,朱子雖以知行分屬,然既云‘一貫’,則初無二致。聖人特就曾子子貢學力所到處,各加點化而已。若因此而抹倒子貢行一邊,又非本旨。然前章‘一貫’既云‘忠恕’,則此章‘一貫’似當云‘格致’,格致之極,便是一貫。而但聖人格致,初不著力,則與學者格致不同。至於視聽色貌,雖近行邊,‘九思’之思字,亦屬知邊。此所云‘自然’二字,豈非不思而得耶?衛靈公
此曰:‘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壯也,血氣方剛,戒之在鬥。’在色之戒,尤在於血氣方剛之時,而只言血氣未定之時,何也?然則及壯之後,雖耽縱沈湎不至於大悖義理歟?
義浩對:常人之血氣有時衰旺,私慾之闖發隨處牽制,則衽席宴安之不可懷,好勇鬥狠之所當禁。若無少壯之别,而少艾之慕易偏於知慮未長之日,衽革之習輙發於膂力方强之時。自非克己復禮,去聖一間之地位;持志無暴,養吾浩然之工夫,則安得無慾動情勝、罔念鴆毒之戒,惟怒難制、自犯暴虎之譏乎?然則夫子此戒,蓋欲就氣質偏梏處猛念早治之意也。季氏
尚書言天降恒性,言繼善成性,中庸言天命之性,孟子言人性皆善,禮記言‘人生而静,天之性’。凡言性者,皆就理一邊,不雜乎氣者言。而其論氣質,則必在於已發境界,故曰‘若夫為不善,非才之罪也’。從上聖賢傳授旨訣,奚啻明白。而此章所訓獨以氣質言性,然則告子之‘生之謂性’,佛氏之‘作用是性’,陽明之‘能視聽言動底便是性’,有何悖於聖門之言性歟?夫性者,學者窮格之開卷第一義,天命氣質之地頭,吾儒異端之差醜,須悉條陳之。
書九對:性即理也,而所寓者氣也。若從理一邊推將下來,則理無不善,故性亦善。非徒性也,才與情亦無不善。故孟子曰:‘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又曰:‘若夫為不善,非才之罪也。’若從氣一邊惟將上去,則氣有清濁,故才有好不好,情有中不中。非徒才與情也,性亦不無善惡。故程子曰:‘惡亦不可不謂之性。’又曰:‘才説性時,便已不是性。’由此極論天命氣質之地頭,則亦有二層。人生以前,只可謂之理;人生以後,此理已墮在形氣中,不全是性之本體,此一層也。雖墮形氣,若其本體,又未嘗外此。就此一性中單指理而言,曰天命之性;兼指氣而言,曰氣質之性,此又一層也。此章性字雖説氣質一邊,之繼善成性,又説天命一邊,則謂夫子言氣質而不言天命,固不可。況相近云者,又豈非氣質雖或不齊,天命元無彼此之謂乎?若告子、佛氏、陽明之説,雖各有所主,而其見氣遺理,認心為性,則一也。大本一差,與吾儒天命氣質之論,奚啻薰蕕冰炭之不相似也。陽貨
君子之仕也,行其義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知道之不行,而猶且仕焉,則危邦不入,亂邦不居,何也?遇危亂而不仕者,皆為潔身亂倫之歸歟?門弟子不仕者惟,而夫子與之,至於荷蓧則斥之甚嚴,何也?
亨達對:仕者所以行其義也,義行而道行,則固善矣。道雖不行,義苟可仕則仕,義苟可去則去,皆所以不廢義也。危亂之不入不居,尚何疑之有焉。至於顔淵之不仕,以聖人在,而亦欲其行藏之合乎義而已,豈可與荷蓧之潔身亂倫者比而論之乎?微子
‘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仁在其中矣’,‘篤志’二字帶得力行之意,故程子曰‘志不篤,則不能力行’。而集注則以為未及乎力行而為仁,二説似不同,何也?程子又曰:‘了此便是徹上徹下之道。’而後儒以四者屬徹下,以仁屬徹上,此果得程子本旨歟?上達地位著不得四者之工歟?
義浩對:程子之訓,要人立志於確實地頭,以明不如是則不得行也;朱子之注,總言學問思辨之事,而勉在分曉得上面為仁工夫也,此蓋單言合言之殊。而至於徹上徹下之義,雲峯所云似或大煞分開。若謂已到上達地位,而却於學問思辨中一有所未了,則不幾近於鵝湖餘姚擺却‘道問學’之説耶?子張
館學儒生元允孫安光宇李東運李日煒宋文晦鄭遂龜辛耆寧閔種吉朴孝成南涑等對。
此章聖人之訓專以生稟為主,而程子之説又以自暴自棄當之,則此指工夫而言也。故先儒亦將不知學、不肯學二端分析之同異,然皆牽强傅會,不敢致疑於同異之故,惟蔡虚齋之論頗能直截道破。而程子之必如此立説,竟無所發明,豈程子不識聖人之本旨歟?抑後儒不識程子之本旨歟?
光宇對:經文則只指不可移之人,而程子則謂無不可移之人,此其為説固與夫子之旨不甚相合。諸家必欲牽合,多歸穿鑿,惟蔡虚齋之論謂‘分明與孔子不合,(而主)〔至〕[2]於垂訓則可,故朱子置圈外’,儘一刀兩斷,説得直截矣。雖然,程子之説亦以氣質言,而不但以習言也。若道專就習上言,則與夫子之旨相去,恐非程子本意。蓋下愚有二種,有至昏至愚而不可移者,有自暴自棄而不肯移者。自暴自棄雖曰人事,而本由於氣質之稟得强戾,則是亦可以氣質言也。然則程子之只舉不肯移而闕却不可移者,政以不可移則夫子已明白言之,故特推廣乎夫子所未及之餘意也歟。
此章君子小人,或指受教者説,或指主教者説。蓋一邑之中,必有君子焉,有小人焉,皆不可不學道,此為受教者言也。君子學道,則當以所學之道使人;小人學道,則當以所學之道使於人。此對牛刀之説,而為主教者言也。兩説皆通,而集注所訓别無從違之的據,故諸家紛紜,迄無定論,不知當從何解方得妥帖。
遂龜對:君子小人固有以位言者,而此章之旨似是專指受教者言也。蓋君子學道則愛人,小人學道則易使。此二句在夫子本是大概汎説,在子游引之,正見無人不當學道,武城雖小,亦當以禮樂治之。集注之别無從違,豈以兩説為皆可通也歟?
此章集注曰,弗擾‘與陽貨共執桓子,據邑以叛’。然考左傳,則陽虎桓子五年,而但曰陽虎季桓子公父文伯,未聞有公山弗擾共其事也。若據邑以叛,則在十二年墮之時,經云季孫斯仲孫何忌帥師墮公山弗擾以畔。而是時夫子已為司寇,親命大夫申句須樂頎弗擾仲由則又身在師中,安得有召孔子子路不悦之事?此必有可據之實迹,然後可以證明其疑案,博雅者其各無隱。
東運對:朱子節取史記孔子世家,弁之論語篇首。而據此則定公九年,公山弗擾季氏,召孔子,欲往;十二年使仲由為宰,墮三都云。而又按左傳陽虎之囚桓子實在於定公五年,是時未聞有弗擾之共其事。至定公八年,弗擾陽虎欲去三,則弗擾陽虎俱是悖逆之臣,而常同其謀,從可知矣。豈五年之亂,弗擾亦嘗與其謀,而史或闕之耶?抑集注所記,正指八年之事而言耶?參互考證,則弗擾之召孔子九年,無疑矣。夫子之欲往,亦以弗擾季氏之叛臣,而季氏僭臣,則弗擾之叛,實季氏有以啓之。其後弗擾自立,而不復臣于季氏。至十二年,夫子為司寇,欲墮三都。則季氏之肯先墮,亦以弗擾之所據,而非其有故也。弗擾之率,亦以此也。然則前後年紀,似無相左。而小注只載十二年墮都之事,遺却九年叛季氏之事,恐欠精密。
此章集注曰‘匏瓜繫乎一處而不能飲食’,此本於何晏集解。而説則‘匏瓜得繫一處者,不食故也;(我是)〔吾自〕[3]食物’,‘不得如不食之物繫滯一處’。夫所謂不食者,言不可食,非不能食也;所謂食物者,言我是可食之物,非能食之物也。而集注以為不能飲食,則似與説稍異。植物而能飲能食,亦有其説歟?
種吉對:此章最難曉處,在‘不食’二字,故釋之者有不可食、不能食之説。夫不可食者,謂匏瓜之苦者不可以食也;不能食者,謂匏本無口,不能飲食也。二説果不無稍異者。而但辨釋此章者,必以匏字對吾字説去,然後其説方通。若如説,以匏為不可食之物,則便以我為可食之物也。其説之不通,可以立辨,此集注所以必以不能食當之者也。至若植物之能飲食,不但元無是理,既云不能食,則又何必置疑於能食耶。
程子以序和言禮樂之本,以敬和為禮樂之本。而朱子之於或問説為當,及著集注,以敬和自為之訓釋,而説則以備一義,豈其初晩之不同而然歟?抑序和、敬和不同之中有實同者存歟?
孝成對:就事上言之,則序和為禮樂之本;就心上言之,則敬和為禮樂之本。或問之以説為當者,就事上言之也;集注之取諸説者,就心上言之也。前後之見雖若不同,統而論之,則由心而有事,由敬而有序,體用一原,本末該貫,初無彼此之殊,則不同之中自有所同者,誠如聖教矣。
‘色厲而内荏’與‘温而厲’有何分别,而一則為聖人之德,一則為穿窬之盜歟?鄉願與十室忠信有何異同,而一則聖人竊比之,一則聖人深惡之歟?
對:‘色厲而内荏’,則外似威嚴,而内實柔弱也,是猶大學所云閒居為不善,見君子而厭然掩者也;‘温而厲’,則温恭之中兼有莊嚴之象也,是猶所云‘寬而栗’,大雅所云‘柔惠且直’者也,其間不啻天淵矣。鄉願謂似是而非者也,忠信謂生質之美者也,聖人之一則深惡,一則自比者,蓋以此也。
朱子語類以上章‘德之賊’、此章‘德之棄’對舉而互言之,則德為主而人為客;集注以‘不為己有,自棄其德’為訓,則人為主而德為客。以文理推之,語類較似平穩,豈集注猶有未定之論耶?
日煒對:人與德互為賓主,從人視德,則人為主而德為客;自德指人,則德為主而人為客。如此如彼,俱無不可。而但德之棄云者,似謂人棄其德也,不當謂德棄其人也,然則集注説恐不可歸之未定之論也。
‘患得之’三字,蘇氏謂:‘當云“患不得之”,闕文也。’朱子亦引何氏説,以‘患不能得’釋之。而傳經之體,必其萬不得已,然後疑之以闕文。此章所謂‘患得之’者,以其必欲得之,故患其得之之方也。故朱子之於或問,嘗謂語意本直,不必添不字讀。而集注則似此立説,恐是失之照勘,如何?
耆寧對:‘患得之’之義,誠如聖問。以其必欲得,故患其得之之方,固不待添一不字而後可通。然從之説,則亦自有言外之一義焉。患其不能得,故必患得之之方,雖無一不字添入,義固自包於裏面。然則集注之引説,所以備兩義之旁通。而至於蘇氏必欲以闕文斷之,故或問則斥説,以垂一不字不必添之訓。一則示經旨參看之例,一則示傳經謹嚴之體,豈以朱子之縝密而或失於照勘耶?
程子嘗謂上蔡曰:‘爾等在此,只是學某言語,故心口不相應,盍行之?’上蔡問如何。曰:‘且須静坐。’先儒以為與此章之旨合,然則此章當屬静一邊歟?但四時行,百物生,亦有不動之動。天機之往過來續,何曾有一息間斷?聖人與天合德,自當‘純亦不已’。然則朱子與張敬夫書中所謂‘未發者,特姑未發’云者,便有得於天道聖德之精藴。而晩年定論一反前説,至有作書布告於湖南諸儒,又何故也?此實義理源頭,問學肯綮,其深思對揚焉。
允孫對:程子‘静坐’説與夫子‘予欲無言’之訓相合。此章之旨,雖當以一静字為主,然既曰四時行、百物生,則二氣流行,品物咸亨,即天道之静而動也。聖人體天,精義入神,妙道發見,亦自有寂感之妙。此章之義,豈容專屬於静一邊耶?朱子與張南軒書乃其初年以心為已發,故曰‘其所謂未發者,特姑未發’。及夫後來一反前説,而布告儒者,蓋指其未發底中、已發底和。朱子初意直以心為已發,而日用工夫只以察識端倪作最初下手處,則闕却平日涵養一段,使人胸中擾擾,無沈潛純一之味,而有急迫浮露之病,安得不以晩年定論嘉與同志共訂,俾有以表裏交正,體用相須也乎?
張南軒之論此章曰:‘女子陰質,小人陰類,所望於人者常深,故難養。’此以為惡之小人言也。若為惡之小人,惟當斥遠之不暇,何有於養乎?朱子集注亦以僕隸釋之,而南軒之説必有所主之見,欲聞之。
文晦對:南軒之説既以為惡之小人言之,則與集注之意大相逕庭矣。第‘難養’二字,可用於僕隸下賤,而不襯於為惡小人。故朱子或問論此章之義,而斷之曰:‘諸家之説皆失其旨。’然則集注之訓當為定論。而南軒所主之見,似不出於諸儒之舊説也。以上陽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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