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_212子罕言利章

【子罕言利章】

罕言利。
精義　伊川語録曰：‘子罕言利，非使人去利而就害也，蓋人不當以利為心。易曰：“利者，義之和。”以義而致利，斯可矣。’或問：‘所謂利者何？’曰：‘不獨財利之利，凡有利心便不可。如作一事，須尋自家穩便處，皆利心也。聖人以義為利，義安處便為利。如釋氏之學，皆本於利，故便不是。’
或問　程子至矣。范氏以利為有二，則非也。蓋利一而已，自義而為之，則君子之為；自利而為之，則小人之事也。范氏曰：利者，義之和也。其大者如天地之於萬物也，無所不利，故言之也難。若小人所謂利，則君子所不言也。
大全　問：‘程子謂計利則害義，害義則勿道可矣，罕言何也？’曰：‘有自然之利，如云“利者，義之和”是也。但專言之，則流於貪欲之私耳。’答李堯卿。
語類　利字是個監平聲。界鏖糟底物事。若説全不要利，又不成特地去利而就害。若纔説著利，少間便使人生計較，又不成模樣。所以孔子於易只説‘利者，義之和’，又曰‘利物足以和義’，只説到這裏住。孟子只説個仁義，‘未有仁而遺其親，未有義而後其君’，只説到個義，掉了那利字不説了。僩。○利不是不好，但聖人恐人一向去趨利，故罕言之耳。老蘇嘗以為義剛而不和，惟有利在其中，故和。此不成議論，蓋義之和即是利，卻不是因義之不和，而遂用些少利以和之。後來東坡解易亦用此説，更不成議論也。時舉。○問：‘“子罕言利”，孔子自不曾説及利，豈但罕言而已？’曰：‘大易一書所言多矣。利只是這個利，若只管説與人，未必曉得“以義為利”之意，卻一向只管營營貪得計較。孟子曰：“未有仁而遺其親，未有義而後其君。”這個是説利，但人不可先計其利。惟知行吾仁，非為不遺其親而行仁；惟知行吾義，非為不後其君而行義。’賀孫。○問：‘或曰：“罕言利，是何等利？”楊氏曰：“一般，若‘利用出入’之利，皆是。”竊謂夫子罕言者，乃“放於利而行”之利。若“利用出入”，乃義之所安處，卻不可以為一般。’曰‘“利用出入”之利便是“放於利”之利’云云。詳見小注。○必大。○或問：‘龜山“一般”之説似可疑。’曰：‘易所言利字，謂當做底。若“放於利而行”之利，夫子誠罕言。二利字豈可做一般！’。【眉批】　按：下録似是一時所聞，而所記不同，恐當以吴録為正。
罕言命。
語類　‘命，亦是個監界物事。孔子亦非不説，如云“不知命”之類。只是都不説着，便又使人都不知個界限；若只説着時，便又使人百事都放倒’云云。僩。○問：‘子所罕言之命，恐只是指夫人之窮通者言之。今范楊尹氏皆以“盡性”、“知性”為言，不求之過否？’曰：‘命，只是窮通之命。’必大。
罕言仁。
精義　程子曰：‘罕言仁者，以其道大故也。論語一部，言仁豈少哉？蓋仁者大事，門人一一記録，盡平生所言如此，亦不為多也。’
或問　楊氏謂仁則未嘗言者，不若程子之説，為孔子但罕言耳，豈未嘗言之謂哉！問：‘論語言仁處，何語最為親切？’楊氏曰：‘皆仁之方也。若正所謂仁，則未之嘗言也。互見小注。惟孟子言“仁，人心也”最為親切。’
語類　問：‘子罕言仁，論語何以説仁亦多？’曰：‘聖人也不容易説與人，只説與幾個向上底。’淳。
【通　論】
精義　伊川解云云。見集注。○張子曰：愛人以德，論於義者常多，故罕及於利。盡性者方能致命，未達之人，告之無益，故不以亟言。仁大難名，人未易及，故言之亦鮮。
或問　‘利者，義之和也，惟合於義，則利自至；若多言利，則人不知義，而反害於利矣。命者，天之令也，然人當修己以竢之，然後可以立命；若多言命，則人事不修，而反害於命矣。仁者，性之德也，然必忠信篤敬，克己復禮，然後能至；若多言仁，則學者憑虚躐等，而反害於仁矣。三者皆理之正，聖人所不能不言，而其憂深慮遠，則又不可以多言也，故罕言而已。’曰：‘諸説如何？’曰：‘程張至矣。’
語類　罕言者，不是不言云云。見小注。聖人若不言，則人又理會不得如何是利，如何是命，如何是仁，故不可不言。但雖不言利，而所言者無非利；雖不言命，而所言者無非命；雖不言仁，而所言者無非仁。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