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从“美”字看我国古代的审美取向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审美是人类一个永恒的主题。审美意识在我国古代早已产生，在中国古代哲学思想中，“美”被提升为一个无所不包的 “类”，疏而不漏地泛化到人们物质、精神生活的各个领域，从而使一切事物都在某种意义上成为美学的对象，一切认识方式都是某种程度的美学观照。古老的阴阳五行观念，将 “美” (诸如五味、五色、五声之类)与万物的存在形式及产生基础(即五行——金、木、水、火、土及六气——阴、阳、风、雨、晦、明)相关联，即已呈示出美对大千世界中万物存在的广泛渗透。与此相应，在庄子的哲学中，“美”被阐释为宇宙万有的基本属性。与庄子的认识论视角不同，孔子则从伦理的角度辟通了将 “美”导向 “万物”的另一途径，通过强调 “美”与 “善”的统一，将“美”导向整个人生。
这里不去讨论 “美”的哲学泛化问题，仅以 “美”字为例，通过对 “美”字的构形分析，来透视我国古代审美取向点滴。
要了解我国古代的审美取向，就必须先从 “美”字的本义说起。迄今为止，关于“美”字本义的考察，有代表性的几家说法为：
会意说： 汉字学者许慎在 《说文解字·羊部》里对 “美”字作了这样的解释： “美，甘也，从羊从大，羊在六畜主给膳。”^[30]到了宋代，徐铉校 《说文解字》，增加了注释说：“羊大则美，故从大。”这两种说解，都是将“美”字看作是由 “大”和 “羊”两个字符会合字义的会意字。
形声说： 近人马叔伦说： “徐铉谓羊大则美，亦附会耳。伦谓字盖从大，芈声。芈音微纽，故美音无鄙切。《周礼》美恶字皆作媺。《说文解字》： 媄，色好也。是媄为美之转注异体，媄转注为媺。从女微声，亦可证美从芈得声也，芈羊形近，故纳为羊； 或羊古音本如芈，故美之得声。当入大部，盖媄之初文，从大犹从女也。”^[31]
象形加会意说： 李孝定 《甲骨文字集释》 : “疑象人饰羊首之形。”今人萧兵和李泽厚等也以为： “美”的原来含义是冠戴羊形或羊头装饰的大人，最初是“羊人为美”，后来演变为“羊大则美”^[32]。美由羊人到羊大，由巫术歌舞到感官满足，这个词为后世美学诉诸感性又不止于感性奠定了字源学上的基础。^[33]
以上几种比较有代表性的说法，学者们从不同角度入手，各持理据，自成一家之言。这里，我们并不去考究那家说法更符合“美”字的本义，而只是从这些对 “美”字本义的考察中，管窥蠡测，对我国古代审美取向作以下三点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