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词 | 桑柔 |
类别 | 中英文字词句释义及详细解析 |
释义 | 桑柔1950—;女台湾基隆人 桑柔 桑柔《诗经·大雅》篇名。《毛诗序》云:“《桑柔》,芮伯刺厉王也。”三家《诗》以为“周厉王好专利,芮良夫谏而不入,退赋《桑柔》之诗以讽。”(《潜夫论·遏利篇》)较《毛诗序》为详。《逸周书·芮良夫解》为芮良夫谏厉王之作,与此诗相表里,可参看。诗的创作年代,有认为作于厉王三十年(前849年),以荣夷公为卿士后;有认为作于厉王奔彘,共和摄政之初,以前说为胜。全诗十六章,八章每章八句,八章每章六句。描写当时兵祸连年,灾荒频仍,奸臣争权夺利,为祸乱之由,厉王刚愎自用,使民心思乱,全面反映了西周末年的危乱形势,同时抒发了自己忧伤国事而无力回天的怨愤心情。兴法赋体交相使用,笔阵开合,动荡有势,极沉郁顿挫之致。 ☚ 抑 云汉 ☛ 桑柔
【注释】①菀(wǎn):茂盛貌。②旬:阴浓。③捋采:摘取。刘:剥落。④瘼:病。⑤殄(tiǎn):绝。⑥仓兄(kuàng):即“怆怳”。悲怆。填:久。⑦倬:明貌。⑧宁:乃。矜:哀怜。⑨骙骙(kuí):马驰不息貌。⑩旟旐(yú zhào):旗子。翩:飞扬貌。(11)夷:平。(12)泯:乱。(13)黎:众多。(14)烬:灰烬。(15)国步:国家的前途。频:危殆。(16)蔑资:无依靠。(17)将:助。(18)疑:定。(19)维:思。(20)秉心:持心。无竞:无争。(21)慇慇:忧甚貌。(22)僤(dàn)怒:盛怒。(23)痻(mín):痛苦。(24)棘:急。 圉(yǔ):边疆。(25)毖:谨慎。(26)忧恤:忧患。(27)序爵:依贤能安排官位。(28)执热:热病。(29)濯:洗。(30)淑:善。(31)胥:皆。(32)溯风:逆风。(33)僾(ài):呃住。(34)肃:进。(35)荓(pēng):使。逮:及。(36)力民:田畯。代食:代蚀。(37)立:位。(38)蟊贼:吃庄稼的害虫。(39)卒:尽。痒(yáng):病。(40)赘:连属。荒:荒芜。(41)旅力:体力。(42)宣犹:明哲。(43)相:辅佐之人。(44)臧:善。(45)肺肠:心肠。(46)甡甡(shēn):众多貌。(47)谮:不信。(48)穀:善。(49)胡:大。畏忌:害怕。(50)迪:进用。(51)顾:照顾。复:通“覆”。包庇。(52)荼毒:毒害。(53)隧:迅疾。(54)式:法。穀:善。(55)征:行。中垢:指坏事。(56)类:善。(57)听言:好听之话。对:应对。(58)诵言:谏言。(59)悖:通“沛”。颠沛。(60)作:为。(61)弋(yì)获:用箭射得。(62)阴:覆盖。(63)赫:威吓。(64)罔极:没有法则。(65)职:主。凉:刻薄。善背:善于欺违。(66)克:胜。(67)回遹(yù):邪僻。(68)力:暴力。(69)戾:定。(70)曰:说。(71)詈 (lì):骂。(72)匪:通“诽”。诽谤。 【鉴赏】这是芮伯刺厉王之诗。 全诗十六章。依诗意此诗当作于厉王奔彘之后。由于厉王无道,变更周法,推行暴政,弄得民不聊生,终于在公元前842年爆发了一次大规模的农奴大起义。厉王闻风逃到彘(今山西霍县)后,起义的怒火仍在各地蔓延。此诗正生动地再现了这一段历史。 首章写国家大乱之由。那茂盛的柔桑,其下浓阴覆盖。若采摘过甚,则枝叶剥落而枯败。诗以此喻百姓之病困是由于厉王残酷盘剥所致。为此,百姓忧心不已,悲怆之情久郁于胸。因无处发泄,只好怨天竟不怜悯我们。这就是致使国家大乱的根本原因。 二至四章写贵族逃散的情景。义军攻克镐京之后,起义的怒火仍在四方蔓延。京城附近君国的贵族们无不纷纷逃窜。马车奔驰不息,旌旗呼呼飞扬。这两句正描绘出贵族们仓皇逃散之状。乱子一旦发生就不会立即平静,没有哪一个国家不处于动乱之中。可见起义浪潮波及甚广。百姓都在起义,贵族们俱为祸乱所毁。唉! 国家的前途异常危殆。国运无有依靠,上天也不相助。如今四方皆乱,百姓流离失所。君子无有贪求之心,这究竟是谁制造的祸难,至今还在害人作梗?想到这里,诗人心里隐隐作痛,无比顾念自己的国土。诗人慨叹自己生不逢时,遭天盛怒。眼下自西到东,无一处可以栖身。我遭到这么多的痛苦,我国的边疆也一定很危急。诗人所见,乱象环生;诗人所感,悲怆凄苦。厉王往日的所作所为顿时涌上心头。 五至十四章历叙厉王的种种政治弊端。五章斥王为政不公。要是当初谋划谨慎周密,这场乱子或许可免。诗人曾告诫厉王要忧国恤民,要重用贤者,安排官爵,但他听不进去。谁能患有热病,不用凉水沐浴呢?这说明治病须良方,治国须善道。而厉王不明此理,倒行逆施,这怎么能有好结果呢? 只能是相率落水沉溺。六章斥王好利贪财。由于“厉始革典”,加重了剥削,使得百姓的生活极度痛苦。其苦状有如逆风而行,简直喘不过气来。这一比喻是多么深刻。百姓虽有向善之心,但使他们不能达到目的。原因何在?就是因为厉王专制贪财。他特“好稼穑”,派农官代为剥蚀百姓;只知道“稼穑”是宝贝,只知道宠信那些暴敛之辈。如此吮吸民脂民膏,难怪百姓会铤而走险。七章斥王重用小人。天降丧乱,灭我在位之王。由此可见厉王已逃离镐京,名存而实亡。上天降下这些“蟊贼”,把庄稼吃得一干二净。这是比喻厉王重用小人,纵容他们四处搜括民财。为此,诗人长吁短叹;可悲呀中国,到处一片荒凉! 唯恨自己无力挽救,只好向上苍呼号。八章斥王不用贤者。凡贤君均为人们所景仰。他持心明哲,慎重选择辅佐贤相。凡昏君皆刚愎自用,别具心肝,使民发狂。厉王显属后者,致使百姓被迫作乱。九章斥王离群索居。诗以林中麇鹿结伴而行,反兴厉王不能容纳善人。他猜忌朋友,不能以善道彼此相处。如此,只会使自己进退两难,无路可走。十章斥王目光短浅。凡贤君目光远大,凡昏君狂妄自喜。厉王正是这种“愚人”。他人也并非不能言,为何缄口如此畏忌?盖因厉王暴虐,人不敢言。十一章斥王善恶不明。这善良之人,厉王不去寻求而进用之;那残忍之人,厉王则眷顾而庇护之。厉王如此善恶不明,难怪百姓作乱,宁愿造出这种灾祸。十二章斥王怙恶不悛。凡大风必迅疾,凡大谷必空旷。诗以此比喻善人做事皆合法,恶人做事必污秽。十三章斥王不纳善言。凡大风必迅疾,凡贪人必败善。厉王对好听的话就应对,对谏诤的话就装醉。由于厉王不纳善言,致使我颠沛流离,四处逃窜。十四章斥王滥施威力。哎呀朋友,我难道不知你的所作所为?犹如那飞鸟,会被射中、捕获。我出于忠心庇护你,可是你却对我大发脾气。厉王不知好歹由此可见一斑。 末二章总叙百姓作乱之因。百姓作乱,其因有二:一是因为厉王暴虐。百姓无法无天,是由于厉王刻薄善欺,大肆残害百姓,无所不用其极。百姓犯上作乱,是由于厉王使用了暴力。二是因为厉王聚敛。百姓作乱未息,是由于厉王巧取豪夺。我曾说这样不可,你反而在背地骂我。尽管你如此诽谤我,我终于作了这首歌。 《诗序》说是“芮伯刺厉王”。此说正确。方玉润《诗经原始》说是“芮伯哀厉王”。恐非诗旨。一“刺”一“哀”,感情色彩大不相同。“刺”表达的是愤慨之情,“哀”表达的是悲痛之情。通观全诗,当以“刺”说为善。 《桑柔》其下侯旬②。树下一片好凉荫。 捋采其刘③,叶儿采尽枝条稀, 瘼此下民。晒苦树下藏身人。 不殄心忧④,不绝忧愁袭心头, 仓兄填兮⑤。丧亡祸乱久酿成。 倬彼昊天⑥,天哪光明又广大, 宁不我矜⑦! 怎不哀怜我人民! 四牡骙骙⑧,强壮四马驾车行, 旐有翩⑨。 旌旗飘飘奔不停。 乱生不夷⑩,祸乱发生不太平, 靡国不泯(11)。无国不乱能安宁。 民靡有黎(12),百姓死亡无少壮, 具祸以烬(13)。俱遭兵火成灰烬。 於乎有哀,呜呼长叹心悲痛, 国步斯频(14)! 国运危急势将倾! 国步蔑资(15),国运艰难资财尽, 天不我将(16)。天不救助我人民。 靡所止疑(17),没有地方可安身, 云徂何往。要走不知往哪行。 君子实维(18): 君子扪心问一问: 秉心无竞(19)? 没有争权夺利心? 谁生厉阶(20),是谁挑起这祸端, 至今为梗(21)! 至今作梗危害人! 忧心慇慇(22),忧心忡忡好悲伤, 念我土宇。忧我国土念故乡。 我生不辰,我生没逢好时候, 逢天怒(23)。 正遇老天怒火旺。 自西徂东,从那西头到东头, 靡所定处。没有安身好地方。 多我觏痻(24),我遭灾难实在多, 孔棘我圉(25)。十分紧急我边疆。 为谋为毖(26),国事善谋又谨慎, 乱况斯削。祸乱状况会减轻。 告尔忧恤,劝你尽力忧国事, 诲尔序爵(27)。教你合理任群臣。 谁能执热(28),谁要解除那炎热, 逝不以濯(29)? 能不用水洗得勤? 其何能淑,国事果真办不好, 载胥及溺(30)。全都落水丢性命。 如彼溯风,好比逆着大风走, 亦孔之(31)。 呼吸非常不顺畅。 民有肃心(32),人民本有进取心, 荓云不逮(33)。 使他有力用不上。 好是稼穑,爱占这些农作物, 力民代食(34)。百姓劳力你坐享。 稼穑维宝,本来庄稼是个宝, 代食维好(35)。不劳而获心儿贪。 天降丧乱,丧亡祸乱天上降, 灭我立王。意在灭我所立王。 降此蟊贼(36),降下这些蟊与贼, 稼墙卒痒(37)。庄稼全部糟蹋光。 哀恫中国(38),真可哀痛我中国, 具赘卒荒(39)。连绵大地尽饥荒。 靡有旅力(40),可怜无力能回天, 以念穹苍。(41) 只有祈祷求上苍。 维此惠君(42),顺从民心贤君王, 民人所瞻。人民对他也景仰。 秉心宣犹(43),治国有道心明了, 考慎其相。慎重考察选国相。 维彼不顺,君王违理不顺民, 自独俾臧。偏说所用都善良。 自有肺肠,别有一副怪心肠, 俾民卒狂。使民迷惑使民狂。 瞻彼中林,看那山野树林中, 牲甡其鹿(44)。众多鹿儿聚成群。 朋友已谮(45),朋友之间相欺骗, 不胥以穀(46)。不以善意相亲近。 人亦有言: 人们有话这样说: “进退维谷。” “进退两难无途径。” 维此圣人,明哲之人有眼力, 瞻言百里(47)。目光远大望百里。 维彼愚人,那些蠢人无眼光, 覆狂以喜。反而狂妄自得意。 匪言不能(48),并非哑巴不能说, 胡斯畏忌? 为何害怕多顾忌? 维此良人,这些心地善良人, 弗求弗迪(49)。不去贪求不钻营。 维彼忍心,那些生性残忍者, 是顾是复。反复无常不讲理。 民之贪乱,百姓因此心思乱, 宁为荼毒(50)。宁遭残害头不低。 大风有隧(51),大风呼呼刮得急, 有空大谷。山中大谷皆空空。 维此良人,这些心地善良人, 作为式穀(52)。多行好事人称颂。 维彼不顺,那些倒行逆施者, 征以中垢(53)。行行陷入污泥中。 大风有隧,大风呼呼刮得急, 贪人败类。贪利小人是败类。 听言则对(54),顺耳的话就答理, 诵言如醉(55)。一听劝谏就装醉。 匪用其良,不是采用忠良言, 覆俾我悖。反而说我行逆悖。 嗟尔朋友,叫声朋友听我说, 予岂不知而作(56)。我岂不知你所行。 如彼飞虫(57),好像那些高飞鸟, 时亦弋获。有时也被射手擒。 既之阴女(58),早已掌握你底细, 反予来赫(59)。如今反来恐吓人。 民之罔极(60),民心所以无定准, 职凉善背(61)。只因信那善骗人 为民不利,你做危害人民事, 如云不克。好像惟恐做不成。 民之回遹,人民要走邪僻路, 职竞用力。因用暴力来执政。 民之未戾(62),民心未能得安定, 职盗为寇(63)。只因盗臣相侵夺。 凉曰不可(64),说你不能行贪虐, 覆背善詈(65)。反而背后大骂我。 虽曰匪予(66),虽然我身遭诽谤, 既作尔歌。终究为你把诗作。 [注释] ①菀:茂盛的样子。桑柔:即柔桑。②侯:维,是。旬:树荫均布。③刘:剥落稀疏,指桑树被捋采后叶尽枝疏。④殄(tian):断绝。⑤仓兄:同“怆怳”,凄凉纷乱的样子。填:久 ⑥倬(zhuo):大而明的样子。⑦宁:何。不我矜:不矜我的倒文。矜,怜。⑧骙骙:马强壮的样子。 ⑨旐:画有鹰隼龟蛇的旗子。 ⑩夷:平。(11)泯:乱。(12)黎:黑首。(13)具:通“俱”。(14)国步:国运。频:危急。(15)蔑:无。(16)将:助。(17)疑:通“凝”,定。(18)维:通“惟”,想。(19)秉心:存心。无竞:无争。(20)厉阶:祸端。(21)梗:灾害。(22)慇慇:忧伤的样子。(23)(dan):大。(24)觏:同“遘”,遇见。痻(min):病,灾难。(25)孔:甚。棘:通“急”。圉(yu):边疆。(26)毖:谨慎。(27)序爵:合理安排官爵。(28)执热:解除炎热。(29)逝:发语词。(30)载:则,就。 胥:皆。(31):呼吸不畅的样子。(32)肃心:进取心。(33)荓(ping):使。云:有。(34)力民:使民劳动出力。(35)代食:指不劳动的官僚坐吃粮食。(36)蟊贼:危害庄稼的虫,吃根的叫蟊,吃节的叫贼。(37)卒:完全。痒:病。(38)恫(tong):痛。(39)赘:通“缀”,连属。(40)旅:通“膂”,体力。(41)念:感动。(42)惠:顺。(43)宣:明。犹:通“猷”,道。(44)甡(shen)甡:同“莘莘”,众多的样子。(45)谮(jian):通“僭”,相欺不相信。(46)胥:相。穀:善。(47)言:语助词。(48)匪:非。(49)迪:进,钻营。(50)荼毒:残害。(51)有隧:隧隧,风迅疾的样子。(52)式:语助词。(53)征:往,行。中垢:陷入污垢。(54)听言:顺从的话。(55)诵言:劝告的话。(56)而:你。(57)飞虫:指飞鸟。(58)阴:通“谙”,熟悉。(59)赫:通“吓”。(60)罔极:无定准。(61)职:只。凉:通“谅”,信。善背:惯于背信的人。(62)戾:安定。(63)职盗为寇:《郑笺》:“为政者,主作盗贼,为寇害,令民心动摇,不安定也。”《诗集传》:“由有盗臣为之寇也。”(64)凉:通“谅”,诚。(65)善:大。詈(li):骂。(66)匪:通“诽”,诽谤。 [赏析] 《诗序》说:“《桑柔》,芮伯刺厉王也。”芮伯指周厉王的卿士芮良夫。《左传·文公元年》引用《桑柔》第十三章时,明确指出这是“周芮良夫之诗”。东汉王符《潜夫论·遏利篇》说:“昔周厉王好专利,芮良夫谏而不入,退赋《桑柔》之诗以讽。”可知此诗确为怨刺厉王而作无疑。 《逸周书·芮良夫篇》,说是“厉王失道,芮伯陈诰”之作。芮良夫谏厉王说:“民归于德,德则民戴,否德民仇。”又说:“后除民害,不惟民害。害民乃非后,惟其仇。后作类(善),后,弗类,民不知后,惟其怨。民至亿兆,后一而已,寡不敌众,后其危哉!”他指责同僚说:“今尔执政小子惟以贪谀事王,不勤德以备难,下民胥怨。财力单竭,手足靡措,弗堪戴上,不其乱而?”又说:“尔执政小子不图大艰,偷生苟安,爵以贿成。贤智钳口,小人鼓舌。逃害要利,并得厥求。唯曰哀哉!”这些都与《桑柔》诗义正相表里,对于理解《桑柔》主旨大有裨益。 《桑柔》共有十六章,可以分为两个部分。 第一部即前八章,通过对周王朝风雨飘摇、岌岌可危的形势的描述,暴露和讽刺了周厉王的贪虐无道,祸国殃民。 首章总述全诗大意,初步反映了国势的衰败,人民的苦难和诗人的忧虑。诗说周王朝建立之初,曾如枝繁叶茂的巨桑,荫庇万邦,何等兴盛,而今这树却叶尽枝疏,衰亡在即,使下民无所归依。桑树一喻,精当巧妙,饶有意味。桑树前后变化,不仅形象可感地表现出周王朝由盛而衰的颓势,而且蕴藏着更深一层含意,即如前人所说:“黄叶有渐,捋采速尽,见亡国由人也。”(钟惺语)这就把辞锋悄然指向周王及其诸侯。周王用兵不得其所,诸侯之间争战不已,乃是祸乱丛生之由。二、三两章即写争权夺利、征战不息所造成的灾难。兵连祸结,使国家物尽财竭,人民离乡背井,自不待言;而诸侯之国无论大小,非残即灭,无一幸免,天下百姓惟余老幼,少壮尽亡,不见黑头,灾难深广竟至如斯,真是怵目惊心! “乱生不夷,靡国不泯。民靡有黎,具祸以烬。”这几句凝练非常,直如史笔。祸患不止于此。内乱纷扰,适长寇虐,第四章写了外族的猖狂入侵和诗人的爱国殷忧。面对内乱外侮,诗人不能自己,他以救热救溺为喻,言救国救民之道。“告尔忧恤,诲尔序爵。”他要求周王刷新政治,振兴邦国,救民水火。这就是诗的第五章。六、七两章继续叙写动乱现实。“好是稼穑,力民代食。”指厉王好“专利”,剥削过度。“降此蟊贼,稼穑卒痒。”指严重的灾害。天灾人祸并至,生产惨遭破坏,以至于饥荒千里,饿殍遍地。所有这些,诗人认为咎在厉王。第八章说君主有两类,有的君主顺应民心,任用贤良,治国有道。有的君主违背民意,宠幸小人,一意孤行。诗人就正反两面评论是非,而美刺之意从对比中自然流露,鲜明可见。 诗的后八章为第二部分,主要揭露和讽刺执政小人,勾画了一幅群丑图。 九至十二诗章,或刺同僚尔虞我诈,互相倾轧;或讥之目光短浅,不敢谏君;或斥之贪求残忍,逼使民变;或责之不肯为善,行止污秽。诗人就臣与臣、臣与君、臣与民等关系分别进行铺叙,充分暴露执政同僚的小人嘴脸接着,十三、十四两章继续指责同僚。“匪用其良,覆俾我悖。”“既之阴女,反予来赫。”诗人用感慨良深的笔触,叙写自身遭遇,有力地揭露了小人的阴险无赖。末尾两章,“三言民俗之败,皆归咎于执政之人。上欺违则民心罔中矣;上尚力而不尚德,则民行邪僻矣;上为寇盗之行,则民心不能安定矣。”(陈启源《毛诗稽古编》),诗人以极大的勇气,揭示了一个事实:人心思乱,乱由上作! 总之,这首诗广泛深刻地反映了厉王时期政治的黑暗和社会的动乱,成为西周末年现实状况的艺术写照。虽然诗人旨在挽救周王朝的覆灭,但他对昏君佞臣的指斥,对社会问题的揭露,仍然有着重要意义。 这首诗在艺术上也有较高的造诣。它是政治讽刺诗,也是诗人泄忧抒愤之作。它是社会矛盾的产物,又是诗人思想感情的结晶。诗人亲见朝政昏乱,痛感国运危艰,于是慷慨陈辞,长歌当哭,以冀振聋发聩,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他指陈时事,议论得失,大胆直率,痛快淋漓,锋芒锐利,无所顾忌。而他所叙之事,所论之理,无一不曾经过自己感情的炮制和酿造,渗透了无限的忧伤、怨愤和感慨。吟诵全诗,读者自会深切感到,诗人浓烈而复杂的情感充溢于字里行间。尤其是诗人在叙述议论之中,不时地长吁浩叹,甚至呼天抢地,其肺腑之声,更是动人心魄! 如首章写到国家垂亡、人民遭难,诗人情不由己,怨诉于苍天:“倬彼昊天,宁不我矜!”二章在叙写战祸深重之后,他又仰天长叹:“於乎有哀,国步斯频。”由于叙事说理都与情感的抒发有机地融为一体,加上恰当地采用了第一人称的写法,诗时时激起读者心灵的火花,使人产生强烈的共鸣。 为了广泛深刻地再现现实,以讽谏君主,儆戒奸佞,诗主要采用赋法以写实,发挥赋的特长,增强了思想内容的真实性和现实感。它不靠夸张去获取讽刺效果,而将讽刺寓于铺陈叙写之中,诗风朴实而刺意显明。诗的第八、十、十一、十二、十三章,还在直陈铺叙时,从正反两面着墨,构成强烈、鲜明的对比,借以突出昏君奸臣的形象特征,从而极大地增加了揭露与讽刺的力度。 为了更加形象地叙事说理和抒情,诗也灵活运用了各种比喻。譬如,以林中善良的野鹿相聚成群,和谐融洽,反喻朝中同僚相互欺瞒,尔虞我诈;以空中飞鸟有时难免被射手捕获的事实,警告执政群小,不要以为自己的污行劣迹别人无法知道,等等。诸如此类新巧精当的比喻,生动地表达了诗人的冷嘲热讽,极大地丰富了诗的形象。全诗以赋为主,兼用比喻,既得心应手地表现了丰富深刻的思想内容,又使全诗增添了艺术感染的魅力。 此外,将错综纷纭的社会现象和强烈复杂的思想感情,概括、提炼,组织在一个长篇之中;篇幅虽长,而叙事、说理与抒情,安排得脉络清晰,条理井然;诗中句式整齐,而语气自然流畅,毫无板滞沉重之感,这些也都体现了诗人高度的艺术才能和浑熟的表现技巧。 桑柔菀彼桑柔, 其下侯旬, 捋采其刘, 瘼此下民。 不殄心忧, 仓兄填兮。 倬彼昊天, 宁不我矜? 四牡骙骙, 旐有翩。 乱生不夷, 靡国不泯。 民靡有黎, 具祸以烬。 於乎有哀! 国步斯频! 国步蔑资, 天不我将。 靡所止疑, 云徂何往? 君子实维, 秉心无竞。 谁生厉阶, 至今为梗? 忧心慇慇, 念我土宇。 我生不辰, 逢天僤怒。 自西徂东, 靡所定处。 多我觏𤸅, 孔棘我圉。 为谋为毖, 乱况斯削。 告尔忧恤, 诲尔序爵。 谁能执热, 逝不以濯? 其何能淑? 载胥及溺! 如彼溯风, 亦孔之僾。 民有肃心, 荓云不逮。 好是稼穑, 力民代食。 稼穑维宝, 代食维好。 天降丧乱, 灭我立王。 降此蟊贼, 稼穑卒痒。 哀恫中国, 具赘卒荒。 靡有旅力, 以念穹苍。 维此惠君, 民人所瞻。 秉心宣犹, 考慎其相。 维彼不顺, 自独俾臧。 自有肺肠, 俾民卒狂。 瞻彼中林, 甡甡其鹿。 朋友已谮, 不胥以穀。 人亦有言: 进退维谷。 维此圣人, 瞻言百里。 维彼愚人, 覆狂以喜。 匪言不能, 胡斯畏忌? 维此良人, 弗求弗迪。 维彼忍心, 是顾是复。 民之贪乱, 宁为荼毒。 大风有隧, 有空大谷。 维此良人, 作为式穀。 维彼不顺, 征以中垢。 大风有隧, 贪人败类。 听言则对, 诵言如醉。 匪用其良, 覆俾我悖。 嗟尔朋友,予岂不知而作! 如彼飞虫, 时亦弋获。 既之阴女, 反予来赫。 民之罔极, 职凉善背。 为民不利, 如云不克。 民之回遹, 职竞用力。 民之未戾, 职盗为寇。 凉曰不可, 覆背善詈。 虽曰匪予, 既作尔歌! 那柔嫩而茂盛的桑树,它的下面遍是阴凉。捋采摧残了它,使得树下纳凉人们痛苦难当。心中的忧伤难以断绝,丧乱凄凉长久地填塞在心。高明的那苍天,怎么对我们毫不哀怜。 驷马奔忙不停,旌旗猎猎舞动。乱子发生难以复平,没有一处不是动荡不安。百姓死亡人稀少,大家遭祸丧亡只有余烬。可叹,如此哀伤,国家命运急急沦丧。国运已到了民穷财尽,老天不把我们抚养。没处能够定下来,说是去吧,又到哪儿去呢?君子大人们,请扪心思考自问: 你所秉持的用心,没有争强夺利?是谁生下这种种祸根? 至今还在害人作梗。 忧伤的心,在隐隐作痛,感念我的国土我的家园故乡。我生的没有赶上好时候,正赶上老天盛怒。从西奔走到东,没有一处可以栖身安命。感受得多的是我遭逢的痛苦,很紧张的,是我们在边疆御侮。 为了国家善为谋划,作到慎重,祸乱的状况就可能减削。劝告你如何忧虑国事,教导你如何序官爵、任群臣。有谁为了解除炙热的痛苦而不用凉水去洗濯?这样怎么能够好起来,大家一个跟一个落水惨遭灭亡。 好比那个人迎面对着大风,也就很让他透不匀气。人都有进取心,可今日王政,如向风而噎,使人不能向前企及。你爱好这种耕种收获,可是却劳苦别人代为耕种你安享其食。耕种收获是宝中宝,可你以为的是别人耕种你无功而食天禄才是好! 老天降下这丧乱,要祸害我们所立的王。降下这些吃苗根的蟊,吃苗节的贼,所有的庄稼都遭了蟊贼虫害的祸殃。哀痛国中之人竟这般,都被兵役连累,家家空虚。没人能有回天之力,只有时常想到这高远的上苍。 只有这至德顺遂民意的国君,是人民所共同瞻仰的。他秉执正心,遍谋于众人,谨慎地选择他的群臣辅相。那不顺理的君王,自己单单硬讲他使用的人都善良。他是自有一番肺肠谋自家心事,使得大家都迷惑如同发了狂。 看那山野林间,众多的鹿相聚成群,有多和协。可朝中的群臣相互欺诈,都不以善良之道相处。人们也曾经这样讲:进也难、退也难,都无途径可走。 有这圣哲大智之人,卓有远见,一眼就看穿百里之遥。那浅见短识的愚蠢之人,反而狂妄欢喜。贤人一事当前并非讲不出是非,为什么如此地害怕多顾忌? 这些善良的人,不苟且营求,不进取。那些生性残忍的人,如此地瞻顾,如此地反复无常,人民困苦不堪而好乱,宁愿遭受困苦也心安! 大风刮得这样的迅急,这样空空的大山谷。这些善良的人,作起事来都用善道。那些不顺理的人,天性就要往污垢中走。 大风刮得这样的迅急,贪利的小人败坏善类。恭维他的话他就答对,听见规谏的话就像醉了酒,装做听不见。身居上位不用善良的人,反而逼使我们狂悖为行! 你们这些同类朋辈,我怎么不知道你们所行所为?好比那钻天的飞鸟,有时也难免被人射中捕获。早已掌握了你们的底细,如今反而来恫吓我? 民心之所以没有定准,只因相信那善骗的人。你做危害人民的事,好像唯恐自己不能成功。人民要铤而走险干邪僻的事,只因为你为政者蛮横施用暴力。 民心至今还动摇不能安定,只因为你执政强盗的侵夺。我以为强暴为政真的不行,反而背后骂我骂得紧。你虽然抵触拒纳我的话,我已经作了这首歌,你应当听之而知悔。 《毛诗序》:“桑柔,芮伯刺厉王也。”芮伯即周厉王卿士芮良夫。芮良夫以恢宏的笔调,宏阔的画面描绘出了周厉王之时暴虐为政,群小当道,民不聊生,国运殆尽的天下惨象。长诗是一幅涵容万千,真实而深刻的历史画卷。 全诗十六章,结构井然。《许氏名物钞》云:“此诗前八章刺王,后八章刺臣,故前以桑为比,而后再以鹿起兴。然用臣不当,亦君之过,故总言刺王。”可说是对该诗结构、旨趣的准确揭示。 首章,毛 《传》 云: “兴也。”《许氏名物钞》断为“比”。就前八章说它是“兴”,兴不游离于义,故又兼比; 以 “兴” 引起前八章,以“比”总括全诗之义。桑比国家,荫庇下民,厉王不恤国政,强暴肆虐“捋采其刘”,故下民无所依托,病苦滋甚,乱象丛生,以致“国步斯频”。首章用比形象生动地描绘出了天下情事,强调指出乱由人为,引起下文。以此起兴,一下奠定了其“所咏之词”的全诗基调。这种用法在《诗经》中不乏其例,然而此诗却是运用得十分精彩的一例。 二三两章写内乱——戎车奔驰,战旗翻飞,没有一个诸侯国不陷于战乱,所有壮丁都卷入战争,人民走投无路,国家民穷财尽。这一惨烈宏阔的画面,浑朴、真实地展示了当时情景,令人震惊,令人扼腕。四章写外患——边患无已,御侮孔亟,“自西徂东,靡所定处”。这里与前面相互映照,将周王朝内忧外患、内外交困,不堪收拾的局面勾画得清晰沉实。接下来第五章,诗人以救热救溺为喻,讲述好自为谋,妥善用人救国救溺的道理,表现出诗人忧心如焚的心情。六七章讲厉王剥削无度,使人民无法承受; 天灾人祸,使农事惨遭破坏。农业一向是国家立国之本,农业崩溃,周室政权就失掉了经济基础,使王朝等同于无本之木。这样,不只是人民动荡不安,它更是周室大厦将倾。这一切都是从何而来?在第八章诗人直接点破——是人为的祸害,是厉王的存心不善,“俾民卒狂”。前半部分,充分揭示厉王为政的恶果,锋芒锐利,深刻沉痛。在诗的骨子里渗透着作者一腔怨愤,无限忧伤和沉痛的感慨,完全是一曲长歌当哭的衰世挽歌。 后八章诗人集中描写了厉王的昏庸和谗佞之臣的祸乱政事,揭示了王朝政乱的根源。这一描述先以林中群鹿作比而起兴,引出谗佞丑类竟不如鹿,他们全无善性,自己内部勾心斗角,互相倾轧,他们短见愚蠢,对上助成君恶,对下逼民为乱。诗人充分揭露,这个集团执政,正是小人当道,是他们搞得人心思乱,天下汹汹,他们执政只能使王朝危殆。在叙写过程中,诗人将其亲身遭遇融入诗里,使其观察、感受、描写都具有准确的真实性,使诗篇具有史诗的真实与深刻。 全诗采用赋的写法,长篇铺排,一气贯注,以写实的手笔,将一组一组画面不断推开。前半部分诗人更多地使用了场面的推移、切换,由国内动乱写到边患无已,由王朝对下民的沉重剥削写到天灾人祸迭起,由劝君拯溺救热到直刺国君逼民为乱,将天下情事生动地展现在读者面前。诗中画卷的真实、场面的恢宏,作者忧患的深重无一不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后半部分,诗人更多地采用了对比的写法。作者将矛盾的两极客观地摆列出来,这本身就具有强大的征服力量,使读者在是非判断中更清楚地认识到昏君乱臣,佞人群小的嘴脸,谁都不难从中对前半部分天下动乱的原因找到答案,使诗篇对矛盾的揭示,根源的挖掘都深刻有力,也使诗篇由表及里完整地描述了那一历史过程的全图。全诗在真实地描述、精辟地议论和鲜明地对比之中,时时处处都郁积着诗人那种复杂而饱满的情感,诗人的歌哭感慨,长吁浩叹,忧愁悲怆与画面圆融无间,深深地震撼、感染着读者的心灵,使该诗成为《诗经》中最优秀的政治讽刺诗。 桑柔菀彼桑柔,其下侯旬。①捋采其刘,瘼此下民。② 不殄心忧,仓兄填兮。③倬彼昊天,宁不我矜?④ 四牡骙骙、旟旐有翩。⑤乱生不夷,靡国不泯。⑥ 民靡有黎,具祸以烬。於乎有哀!国步斯频。⑦ 国步蔑资,天不我将。⑧靡所止疑,云徂何往?⑨ 君子实维,秉心无竞。⑩谁生厉阶,至今为梗?(11) 忧心殷殷,念我土宇。(12)我生不辰,逢天僤怒。(13) 自西徂东,靡所定处。多我觏痻,孔棘我圉。(14) 为谋为毖,乱况斯削。(15)告尔忧恤,诲尔序爵。(16) 谁能执热,逝不以濯?(17)其何能淑。载胥及溺。(18) 如彼遡风,亦孔之僾。(19)民有肃心,荓云不逮。(20) 好是稼穑,力民代食。(21)稼穑维宝,代食维好。 天降丧乱,灭我立王。降此蟊贼,稼穑卒痒。(22) 哀恫中国,具赘卒荒。(23)靡有旅力,以念穹苍。(24) 维此惠君,民人所瞻。秉心宣犹,考慎其相。(25) 维彼不顺,自独俾臧。(26)自有肺肠,俾民卒狂。(27) 瞻彼中林,甡甡其鹿。(28)朋友已谮,不胥以谷。(29) 人亦有言,进退维谷。(30) 维此圣人,瞻言百里。(31)维彼愚人,覆狂以喜。 匪言不能,胡斯畏忌? 维此良人,弗求弗迪。(32)维彼忍心,是顾是复。 民之贪乱,宁为荼毒。(33) 大风有隧,有空大谷。(34)维此良人,作为式榖。 维彼不顺,征以中垢。(35) 大风有隧,贪人败类。(36)听言则对,诵言如醉。 匪用其良,覆俾我悖。(37) 嗟尔朋友,予岂不知而作。如彼飞虫,时亦弋获。(38) 既之阴女,反予来赫。(39) 民之罔极,职凉善背。(40)为民不利,如云不克。 民之回遹,职竞用力。(41) 民之未戾,职盗为寇。(42)凉曰不可,覆背善詈。 虽曰匪予,既作尔歌。(43) 【注释】 ①菀(wan晚):茂盛的样子。桑柔:即柔桑,柔嫩的桑树。侯:维,是。旬:树阴遍布。②刘:剥落稀疏。瘼(mo莫):病。③殄(tian舔):断绝。仓兄:即怆怳,忧伤失意的样子。填:久长。④倬(zhuo卓):广大而明亮的样子。昊(hao浩)天:苍天。矜(jin今):怜悯,同情。⑤骙(kui葵)骙:奔跑不息的样子。(yu于)旐(zhao兆):画有鹰隼、龟蛇的旗子。⑥泯:乱。或灭。⑦国步:国运。频:危急。⑧蔑资:无财。将:助。⑨疑:通“凝”,定。徂:往。⑩实维:所为所做。秉心:存心,操心。无竞:无,不为义;竞,争。一说无竞即无争。(11)厉阶:祸根,祸端。梗:灾害。(12)殷殷:忧伤的样子。土字:土地,疆土。(13)(dan但):厚,盛,大。(14)觏(gou构):通“遘”,遭遇。痻(min民):病困。棘:通“急”。圉(yu雨):边陲。(15)毖:谨慎。削:减少。(16)恤:忧虑。(17)执热:解治炎热。逝:发语词,不为义。濯:沐浴。(18)淑:善,好。载:则。胥:皆。(19)遡:同“溯”。逆。僾(ai爱):窒息,呼吸不畅。(20)肃:进取。荓(ping乒):使。逮:及。(21)稼穑:农事。代食:代替食禄。(22)蟊贼:吃庄稼根、节的两种害虫。痒(yang羊):病。(23)恫(tong通):痛。赘(zhui缀):连属,接连发生。(24)旅:通“膂”,膂力,体力。穹(qiong穷)苍:昊天。“穹,言其形;苍,言其色。”(《诗集传》)。(25)宣犹:遍谋。一说通达顺理。(26)臧:善。(27)肺肠:心思。(28)牲(shen申)牲:同“莘莘”,众多的样子。(29)谮(jian见):通“僭”,不亲不信。胥:相与。谷:善。(30)进退维谷:“进退皆是山谷,没有出路,陷于绝境。”(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谷,穷。(31)言:句中语助词,不为义。(32)迪:干进,钻营。(33)荼(tu途)毒:毒害,祸乱。(34)隧:风迅疾的样子。(35)垢:通“诟”,耻辱。一说污秽。(36)败类:败德之人。(37)悖(bei贝):谬误,悖逆。(38)飞虫:飞鸟,即桃虫,又名鹪鹩。弋(yi 义):用丝绳系于矢而射。(39)阴:窥知内情。赫:震怒的样子。(40)罔极:无准则,不正当,不良。职:只,唯独,专。凉:即薄,语助词,不为义。善背:善于欺诈,背信反覆。(41)回遹(yu 玉):邪僻。(42)戾(li 力):安定。一说善。(43)匪:通“非”。一说通“诽”。既:终。 【译文】 茂盛柔嫩的桑树,那下面浓阴遍布。又捋又摘枝叶剥落,下方之民忧伤痛苦。内心忧愁无止尽,失意悲痛久久不去。无垠明亮的苍天,怎不给我怜悯救助? 四匹公马奔跑不停,鹰隼、龟蛇之旗飘动。祸乱四起难平息,哪国不乱得安宁。百姓遭殃人丁少,灾祸齐加唯余生。唉呀呀好不悲伤,国运如此危急不幸。国运艰难民穷财尽,上天不肯扶助我们。没有安歇的住处,到哪里去存身?贵族大人们的所作所为,一门心思争利损人。是谁制造了这祸端,祸国殃民到如今? 内心忧虑阵阵痛楚,时时眷念家国疆土。我生不逢时,正值上天盛怒。从西走到东,没有安居之处。遭遇的苦难实在多,边疆的形势十分危急。善于谋划慎于言行,昏乱之状才能减轻。告诉你为政要忧国忧民,教给你用人需以能论差等。谁要解除炎热之苦,而不用水去洗冲?如今这一套怎能把事情办好,到头来都要溺水丧命。好比顶着大风跑,呼吸困难受不了。人们徒有进取心,使他想做做不到。退而喜爱农耕之事,代替食禄与民同劳。农桑之事令人珍爱,可代食禄其乐陶陶。上天降下大难祸殃,要灭掉我们所立之王。降下这般吃庄稼的害虫,所有庄稼被糟踏个精光。可怜我这国土家园,接连不断遭此灾荒。没有什么大的力量,足以能够感动上苍。只有通理顺民的君王,才为百姓所敬仰。操心遍谋为民众,慎重选用群臣辅相。不通理顺民的君王,偏以为用人皆忠良。各有心思各行其事,使人迷惘失却方向。看那野外树林中,成群的鹿儿相聚行。同僚朋友不信任,相互交往心不诚。人们早有这样的话:进退两难陷绝境。那德高睿智的圣人,一视百里眼力超群。那愚昧无知的蠢人,反一味糊涂自欢欣。不是有话不能说,为何如此害怕小心? 只有这心地善良之人,不为名位钻营干进。而那内心残忍之人,总看风使舵藏私心。至于说到民之好乱,实在是受苦受难难存身。迅疾的大风呼呼地刮,山谷空旷是那样的大。只有心地善良之人,自怀善道品行俱佳。而那不顺事理的小人,定会招致耻辱难以洗刷。迅疾的大风呼呼地吹,贪暴之人是败类。顺耳的好话你对答,逆耳的讽谏你装醉。忠臣良策你不用,反逼我们把理背。我说我的同僚诸公,我既已作歌岂不知情。即如那小小的桃虫鸟,有时也会被箭矢射中。既已掌握你们的底细,你们反过来对我大发雷霆。人心不正哪有准绳,一味口是心非反覆无行。只做些对民众不利的事,还嫌没有做到顶。难怪人们言行邪僻,只因盛行暴力你抢我争。 民众不能安居乐业,只因强盗成帮结伙。我说这样下去绝对不行,你反而不听忠告大骂我。虽说对我的话不以为然,最后我还是冲你作了这首歌。 【集评】 《毛诗序》:“《桑柔》,芮伯刺厉王也。”(《十三经注疏·毛诗正义》卷十八) 清·姚际恒:“《左传》文元年,秦穆公引《大风有隧》篇,称为‘芮良夫之诗’,故《小序》谓‘芮伯刺厉王。’何玄子曰,‘篇中不敢斥言王,而但斥当时执政者信用非人,贪利生事,以致祸乱,大抵为荣夷公辈发也。”(《诗经通论》卷十五) 清·方玉润:“《桑柔》,芮伯哀厉王也。”(《诗经原始》卷十五) 清·陈奂:“诗为芮良夫所作,传有明文矣。又《潜夫论》《遏利篇》亦曰:周厉王好专利,芮良夫谏而不入,退赋《桑柔》之诗以讽。三家诗,亦谓芮良夫刺厉王。”(《诗毛氏传疏》卷六) 清·王先谦:“《鲁诗》曰,昔周厉王好专利,芮良夫谏而不入,退赋《桑柔》之诗以讽。言是大风也,必将有隧;是贪人也,必将败其类。王又不悟,故遂流于彘。(《潜夫论·遏利篇》)”(《三家义集疏》) 今·孙作云:“《大雅·桑柔》是周厉王、周宣王时代(公元前9—前8世纪)芮国诸侯(芮国在镐京之东,属于畿内诸侯,在今陕西东边朝邑县)芮良夫所作。作这首诗的时间是在公元前842年起义最炽烈时期之后,而且正是在他的国家内也在起义的时候。以当时人、当事人记当时事,所言自属可信,可以认为是有关这一次大起义的最珍贵的第一手史料。(《诗经与周代社会研究》,中华书局,1966年版) 【总案】 此篇题旨,毛诗三家诗所言不悖,且同声皆谓“芮良夫谏厉王”之作,俱引东汉王符所撰《潜夫论》中所记为据,可谓“真有其事”。然而,“诗之真趣,又在意似之间。认真则又死矣。”(明·陆时雍《诗镜总论》)若以之解《桑柔》,过于落实,反自受制,而且有伤其“意广象圆”“机灵而感捷”(同上)之总体。因此尽管《史记·周本纪》中明明写着“厉王即位三十年,好利,近荣夷公,芮良夫谏厉王,不听。卒以荣公为卿士,用事。王行暴虐侈傲。三十四年,王益严。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三年乃相与叛厉王,厉王出奔于彘。”据此似可推定《桑柔》一诗作于厉王三十年或其后不久。但诗中偏又有“天降丧乱,灭我立王。”于是朱熹大惑不解曰:“此诗之作,不知的在何时,其言灭我立王,则疑在共和之后也。”(《诗集传》卷十八)于是又引出了方玉润等对“哀”还是“刺”厉王的一番周折。其实方玉润自己所讲的一番话正是解决问题的一种办法,那就是“全篇合读,求其大旨所在”(《诗经原始》卷十五)。而且对于有真人实事可循者,又千万不能忘了“诗之真趣,又在意似之间”。因为这是诗毕竟不是史,诗自有其特性和包括史学价值在内的广泛的社会价值。所谓芮良夫讽谏厉王所作之《桑柔》,绝不只是一人对一人的陈述,其“意广象圆”的蕴含,正是一人对一人的陈述中所见到的“那一个”社会。“民困已深,呼天自诉”,“兵役不息,为祸乱之本”(陈子展《雅颂选译》),“乱生不夷,靡国不泯”,“忧心殷殷,念我土宇”,这正是周季一代的社会缩影和忧国忧民之士的心境。若只以某某“美某”、“刺某”说诗,必将大谬不然。 桑柔 桑柔〔原文〕 ☚ 抑 云汉 ☛ 草木叶 草木叶树叶:木(木叶;木衣) 林衣 树衣 ☚ 绿叶 荷叶 ☛ 桑柔《诗·大雅》篇名。相传作者芮良夫,是西周畿内诸侯,入为周厉王卿士。诗中对时政的黑暗,统治者的贪婪,人民的疾苦,都有较深刻的反映。 桑柔即《诗·大雅·桑柔》。周厉主臣芮良夫作。斥责执政大臣,讽刺周王,对当时黑暗腐败政治多有揭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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