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词的直叙手法

海外学者梁丽芳认为，柳词结构的关键是铺叙，强调精心营造意象，写得层次分明。按语言风格和情节的差异，论者将柳词分为两大类，即直叙的词和情景交融的词。柳词中有近50首，都是不借助于客观景物，直接叙述的，这类词多表现妇女题材。直叙的词中，有近30首，是写爱情的，这些词情节庸俗，常常以狎妓开头，接着描写妓女的美貌和才智。除了地点的变化外，词的第二段几乎无一例外，全是描写夜间作爱的情景。这些词精心刻画了妓女的美貌和才能，也通过室内意象为作爱营造了一种亲眼、浪漫的气氛，其实只不过是作者冲动、放荡行为的记录，并非对自己私生活的反省，因此显得浅薄，没有太大价值。论者更看重柳永以平易质朴的白描手法写成的另一些词作。这些词中作者以平易的、通俗的语言展现内心世界，其主题也因此富于变化，包括闺怨、爱情和离情别绪。论者以《婆罗门令》为例进行了具体分析。她说，这首词开头用反复手法，引人注目，写主人公和衣而睡，昨霄一如今霄，其百无聊赖，无精打彩的情状跃然纸上。接着通过几个精心选择的、平凡的意象：霜天、风、窗、灯等，细致入微地刻画出主人公的心态。词的第二段，以“云雨”象征两性作爱，与他当时的寂寞形成鲜明对比。“展转”一词，传达他焦虑不堪的精神状态，“倚视”暗含他重温鸳梦的渴望。然而恋人梦里近在咫尺，醒来都远隔千里。结尾处词的感情达到高潮，恋人之间彼此炽烈的爱情，却被“空有”“未有”所否定。由于无法与恋人相守，于是陷入深深的沮丧、悲哀。这是全句中心，并与开头呼应，形成一个感情的循环：要忘掉自己，忘掉世界才喝酒、才情绪低落，因缠绵的恋情才相思无绝，因这种爱情无法实现，才惆怅不止。这种感情的流动方式，使全词显得叙述紧凑，结构严谨。论者还从修辞、格律诸方面详细分析了柳词直叙手法的突出成就，尤其是词中重复、叠字、对仗和平仄押韵的艺术感染力与音乐效果等。她在谈到这首词的语言特征时认为，词通篇没有用典，仅有的藻饰是关于“云雨”的象征描写。词在意境上的开拓是平淡无奇的，但大量的口语使柳词的直叙手法更加突出。而且，第一人称的采用，给人以作者似在自叙爱情经历的印象。总之，这种白描手法，赋予柳词一种亲眼的，放荡的特性。(参见梁丽芳《柳永词的结构》一文，载台湾期刊《淡江评论》1977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