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文明
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把资本主义时代称为“文明时代”,这个概念与资产阶级启蒙时代的思想家所使用的“文明时代”这个概念,在本质上是一致的。据有些文献上的记载,“文明”这个范畴是在18世纪出现的,当时的法国资产阶级启蒙思想家——百科全书派,在反封建主义的意义上使用了“文明”这个概念,他们将建立在理性和公正基础上的社会称之为文明社会。这就是说,他们把与封建主义制度相对立的资本主义制度,称之为“文明”的制度。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18世纪的法国百科全书派使文明这个范畴具有了政治性质,即资产阶级政治制度与封建主义政治制度相比较,是一种文明的政治制度,而封建主义的政治制度是野蛮的政治制度。很显然,这里所说的野蛮和文明的本质区别,就是封建专制和资产阶级民主的区别。我们在这里,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使用 “政治文明”这个范畴的。这说明,政治文明是与人类社会的原始时代、蒙昧时代、野蛮时代相对而言的,因此,政治文明也有不同的历史发展阶段,即奴隶制时代、封建主义时代、资本主义时代和社会主义时代的政治文明。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马克思1844年11月在《关于现代国家的著作的计划草稿》一文中,明确提出并运用了 “政治文明”这个范畴,他是把“集权制”和“政治文明”作为对立的范畴来进行研究的。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认为,从近代以来,资本主义制度的建立和发展,使人类社会在文明的大道上前进了有历史意义的一步。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说,资本主义政治制度代替封建主义政治制度,开辟了人类政治文明的一个新时代。当然,这里所说的“政治文明”是指资本主义的政治文明,即资本主义的政治制度和政治思想。在这里,由资本主义的政治文明与封建主义政治文明相比较,我们就可以看出近代以来政治文明的一些本质特点,而这也就是一般政治文明的本质特点,现代政治文明正是由此发展而来的。
那么,政治文明的本质特点是什么呢?从根本上说,政治文明是作为整体的人类文明的一个组成部分,它反映的是人类社会政治发展的文明水平,是在改造客观世界和主观世界过程中所实现的政治进步和所取得的政治成果。在社会的政治发展中,政治主体文明、政治行为文明、政治意识文明、政治关系文明、政治制度文明等,构成一定社会政治文明的总体。在政治文明的这个总体中,有决定意义的是政治主体文明和政治制度文明。也就是说,人的政治素质的提高,政治制度的进步,这是一定社会政治文明水平中有决定意义的因素。
那么,现代社会所说的政治文明,其基本标志是什么呢?2001年1月10日江泽民同志在全国宣传部长会议上的讲话中指出,法治是属于政治建设,属于政治文明。这就是说,法治的政治文明的实质性内容,或者也可以说,法治是政治文明的基本标志。总之,从人治到法治的转变,这标志着人类社会政治文明发展的一个新的历史阶段。因为从人治转变为法治,社会和国家在治理方式上的这个根本性的转变,是人类社会政治文明发展过程中一个质的飞跃。在我国,总结长期以来的经验教训,中国共产党第一次明确提出加强民主和法制建设,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这也标志着我国在政治文明发展上已经前进到了一个新的历史水平。
在谈到法治之所以是人类社会的政治文明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首先要对与法律相联系的政治文明这个概念的含义有一个正确的理解。美国著名法学家庞德是把这种文明与社会控制联系在一起的。他说,有人认为,文明是使人类力量得到最大可能的展现。但是,倒不如说,“文明是人类力量不断地更加完善的发展,是人类对外在的或物质自然界和对人类目前能加以控制的内在的或人类本性的最大限度的控制。文明的这两个方面是互相依赖的。如果不是由于人们所已达到的对内在本性的控制,他们就难以征服外在的自然界。”
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法律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因为没有一件事情比人类对自己的控制是更难的了。所以,由人治转变为法治,这是人类政治文明的一个巨大进步。
同时,我们之所以说法治是人类社会政治文明发展的重要标志,其根本原因还在于,与以人治的治理方式为主的社会相比,在法治社会中,大多数人的自由和平等权利,可以得到最大限度的保证。人类社会所达到的自由和平等的历史水平,标志着社会政治文明所达到的程度; 在一定的意义上也可以说,人类社会在政治上的价值追求,就是自由和平等权利得到日益可靠的保证。所以,社会的法治化,是政治文明发展的重要历史阶段。
那么,法治作为现代政治文明的主要标志是什么呢?首先,从人治转变为法治,之所以说是政治文明发展中质的飞跃,在于它的首要标志是从根本上否定了封建专制主义的统治方式,在法律上肯定并能够在实践中保证实行民主主义的国家治理方式; 其次,法治之所以是现代政治文明的重要标志,还在于在法治社会中,社会中的大多数人成为国家的实际权力主体; 第三,法治作为现代政治文明的重要标志,还由于它从根本上否定了任何形式的特权意识和特权现象,因为在任何社会中,权利或权力上的实际平等,是政治、经济、文化发展进步的一个必要的前提,也是政治文明方面的一个明显进步; 第四,法治之所以与政治文明是联系在一起的,这是因为,法治是建立和维护一定的社会秩序不可缺少的条件,很显然,建立在现代法治基础上的社会政治秩序,反映了整个现代文明发展的基本趋势。我国实行社会主义法治,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则是正确反映了人类社会政治文明法治的这个历史趋势。
与封建专制主义政治不同,近代以来的民主主义政治,非常重视国家权力的合法性问题,而权力的取得和权力运行的合法性,则是近代社会用来衡量一个政权是否具有政治文明性质的重要标准。所谓合法性,其本质的特征就是一种政治权力实体(或者一种政治权力结构模式) 及其权力运行得到该社会大多数成员的普遍承认,或者说是普遍的认可,而社会成员的这种普遍赞同,一般是通过法律手段而取得的。所以,政权及其权力运行合法性的基础,是法治。完全可以这样说,在现代社会中,没有健全的法治,就不可能有政权及其权力运行的合法性。政权及其权力运行合法性之所以是现代政治文明的重要内容,主要是因为合法性有利于保证社会的有序运行和稳定。所以,有的学者认为: “合法性是保持社会政治秩序的基础。没有它,领导者们就必须依靠压制来保持他们的权力,但是单靠这种压制又是不能保持系统的稳定的。” 当然,合法性的标准常常具有主观性质,因为一般的合法性,对大多数社会成员来说,是一种政治价值观。
事实证明,作为现代政治文明要素的合法性问题,对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建设也是有重要意义的。我们的政权和权力运行的合法性问题,实质就是能不能得到绝大多数人的真正认可或赞同的问题。对于我们的党和国家来说,其权力及其运行的所谓合法性,当然一方面需要有必要的法律程序,但是,更重要的则是党和国家的领导,是不是真正代表绝大多数人的根本利益。这也是社会主义政治文明与资本主义政治文明的一个本质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