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词 | 小弁 |
类别 | 中英文字词句释义及详细解析 |
释义 | 小弁《詩·小雅》篇名。《詩序》以爲周幽王本娶申后,生子宜臼;後得褒姒,并生子伯服,遂信褒姒讒言廢黜申后,放逐太子宜臼,宜臼之傅因作此詩。或以爲是宜臼自傷被廢之詩。丁儀《厲志賦》:“疾《青蠅》之染白,悲《小弁》之靡託。” 小弁 小弁《诗经·小雅》篇名。《毛诗序》云:“《小弁》,刺幽王也。太子之傅作焉。”《毛诗》说认为幽王娶申氏女,生太子宜咎。后又宠爱褒姒,生子伯服。幽王听信褒姒谗言,立伯服为太子,放逐宜咎,宜咎之师傅因作此诗。三家《诗》以为此宣王时大臣尹吉甫之子伯奇作。尹吉甫惑于后妻之谮,逐伯奇,伯奇因作此诗。这是一首被弃逐的儿子抒发忧愤哀怨之诗,表现父亲信谗,弃逐亲儿的题材,当无疑问。诗的背景为宜咎还是伯奇,迄无定论,其实亦无关宏旨。全诗八章,每章八句。善于运用比兴手法,刻画被弃逐的沉痛心情,感人至深。如“惄焉如捣”、“维忧用老”、“疢如疾首”等语,被评为“古今说忧,尽此数语,非身历不知”(钟惺《诗经评点》)。 ☚ 小宛 巧言 ☛ 《小弁》归飞提提②。成群安闲地飞回巢窝。 民莫不穀,人人的日子都好过, 我独于罹③。我独独愁眉紧锁。 何辜于天④,哪里得罪了老天爷, 我罪伊何? 我的罪过是什么? 心之忧矣,我心里忧伤啊, 云如之何! 对它真是莫奈何! 踧踧周道⑤,平坦的大道上, 鞫为茂草⑥。长满了青草。 我心忧伤,我心里真烦恼, 惄焉如捣⑦。烦闷得像棍子在心上捣。 假寐永叹,和衣躺着长叹息, 维忧用老⑧。过度的忧愁使人衰老。 心之忧矣,我心里忧伤啊, 疢如疾首⑨。内心燥热而头痛难熬。 维桑与梓,看到桑树和梓树, 必恭敬止。定然要毕恭毕敬。 靡瞻匪父⑩,我所尊敬的惟有父亲, 靡依匪母(11)。我所依恋的惟有母亲。 不属于毛(12),而今不附着裘皮的毛, 不离于里(13)。又不在裘衣里贴得牢。 天之生我,老天生下我啊, 我辰安在(14)? 我的好时运到何处寻找? 菀彼柳斯(15),茂盛的柳树上, 鸣蜩嘒嘒(16)。蝉儿鸣叫不绝。 有漼者渊(17),深深的水潭边, 萑苇淠淠(18)。芦苇长得十分茂密。 譬彼舟流,真像那船儿在漂荡, 不知所届(19)。不知要漂到哪里。 心之忧矣,我心里忧伤啊, 不遑假寐(20)。顾不得躺下把眼闭。 鹿斯之奔,鹿儿呀奔跑忙, 维足伎伎(21)。脚步快得像飞一样。 雉之朝雊(22),雄野鸡早晨在鸣叫, 尚求其雌。寻求它的好对象。 譬彼坏木(23),譬如那棵病树, 疾用无枝。病得枝叶脱落秃光光。 心之忧矣,我心里忧伤啊, 宁莫之知(24)! 难道没有人知道我的衷肠! 相彼投兔(25),看那被网的兔儿, 尚或先之(26)。还有人来放开它。 行有死人(27),躺在路边的死人, 尚或墐之(28)。还有人来埋葬他。 君子秉心(29),君子啊你的居心, 维其忍之(30)。竟是那样残忍凶狠。 心之忧矣,我心里忧伤啊, 涕既陨之。泪珠儿不断地滚淌。 君子信谗,君子啊听信谗言, 如或酬之(31)。好像接受别人的敬酒。 君子不惠,君子啊没有恩情, 不舒究之(32)。对谗言不细加追究。 伐木掎矣(33),伐树呵,用绳子拽倒它。析薪杝矣(34)。劈柴呵,要顺着纹路。 舍彼有罪(35),放过那有罪的人,予之佗矣(36)! 却让我将罪名背负! 莫高匪山,高莫过于那山颠, 莫浚匪泉(37)。深莫过于那流泉。 君子无易由言,君子啊,不要轻易发言, 耳属于垣。耳朵就贴在墙边。 无逝我梁(38),不要到我的鱼梁上去, 无发我笱(39)。不要拨动我的鱼篓。 我躬不阅,我自身也无法容存, 遑恤我后(40)! 哪里来得及为身后事担忧! [注释] ①弁(pan):鼓翅飞翔的样子。 (yu):鸟名,即寒鸦。斯:语助词,无义。②提(shi)提:群飞安闲的样子。③罹:忧愁。④辜:得罪。⑤踧(di)踧:平坦。周道:大道。⑥鞫:阻塞。⑦惄(ni):忧愁烦躁。⑧用老:因而衰老。⑨疢(chen):热病,这里指内心烦热。如:同“而”。疾首:头痛。⑩瞻:尊敬、仰慕。(11)依:依恋。(12)属:附着。毛:皮裘之毛。(13)离:“丽”的假借字,附着。里:指皮裘的里子。(14)辰:时运。(15)菀(yu):“郁”的假借字,茂盛。(16)嘒(hui)嘒:蝉鸣声。(17)漼(cui):水深的样子。(18)萑(huan)苇:芦苇。淠(pei)淠:草木茂盛的样子。(19)届:至。(20)遑:闲暇。(21)伎(qi)伎:速行的样子。(22)雊(gou):雉的鸣叫。(23)坏:同“瘣”,树木臃肿多瘤。(24)宁:难道。莫:没有。(25)相:察看。投兔:投入网的兔子。(26)先:将网打开。(27)行:道路。(28)墐(jin):掩埋。(29)秉心:居心。(30)忍:残忍。(31)酬:敬酒。(32)舒:缓,慢慢地。究:考察。(33)掎:牵引。(34)析薪:劈柴。杝(chi):顺着木柴的纹理。(35)舍:同“捨”。捨弃、放开。(36)佗(tuo):加。(37)浚:深。(38)逝:往,到。(39)发:拨动。笱:捕鱼竹器。(40)遑恤:无暇顾及。 [赏析] 《小弁》是 一首被弃逐的儿子抒发忧愤哀怒的诗篇,表现后母虐待前娘子女,父亲听信谗言,弃逐亲儿的题材,全诗沉痛之情,从心中流出,语语割肠裂肝,感人至深。 《小弁》共八章。首章总起,弃儿极度悲伤,因而呼天控诉。次章,写弃儿在被逐的路上,看到蔓草,感发兴会,触动心中的忧愁。三章,写儿子敬爱、依恋父母,却得不到父母疼爱的心情,语极沉痛。四、五章,以菀柳藏蝉、漼渊长苇、舟流无止、坏木无枝、鹿儿觅群、雉鸣求偶等多种譬喻,反复诉说自己失去父母之爱、无所依托的痛苦心绪。六、七章,诉说父亲残忍少恩,听信谗言。八章,言人心叵测,告诫自己被弃逐后还得谨慎,也表现了对旧居的依恋。全诗多侧面、多层次地刻画被弃逐的儿子的心绪和情感,展示了被迫害者细致的、丰富的心理状态。 本诗作者运用多种艺术手段,形成了独特的艺术特色。他除了采用像“惄焉如捣”、“维忧用老”一类深沉老练的语句,“无逝我梁,无发我笱,我躬不阅,遑恤我后” 一类古谣谚成语(这四句,在《邶风·谷风》中也出现过,可见是成语),直接抒发情感以外,还非常喜欢运用众多的比兴,将抽象的难以名状的内心深层情感形象地表达出来。比如借“不属于毛,不离于里”,表达自己失去父母之爱后的失落感,借流舟的“不知所届”,表达自己漂泊无定的苦楚,借坏木的“疾用无枝”,表达自己被逐后憔悴不堪的情状,借“莫高匪山,莫浚匪泉”,比喻人情险恶,甚于山川(此用胡承珙《毛诗后笺》说)。尤可注目的是,诗人善用反兴手法以抒情。陈子展评《小弁》首章,说“言乌亦有反哺之乐,反兴己独失父母之欢。”(见《雅颂选译》)鸟类(乌鸦)尚知反哺以报养育之恩,何况人类呢? 以此反衬弃儿不容于父母的痛苦。这类反兴手法,在《小弁》诗里多次运用,“菀彼柳斯,鸣蜩嘒嘒”,以鸣蜩栖身于柳树,芦苇在深水边长得茂盛为喻,反衬弃儿被逐后无容身之地;“相彼投兔,尚或先之”,“行有死人,尚或墐之”,以有人放开捕兔的罗网,有人埋葬路边死人为喻,反衬父亲的残忍少恩情。以上这些都是成功地运用反兴手法的例证。 《小弁》诗在艺术上最突出的地方,莫过于人物的心理刻画,也就是深层心理的剖析和表现。全诗凡258言,无非说一个“忧”字,诗人既注意面的铺开,多侧面地表现弃儿“忧”的具体内容,反复回环、悱恻彷徨,将内心的哀怨,尽情地倾吐出来。诗人更注意发掘人物内心深处所萌生的种种意念、感受和情绪,即是深层心理的刻画。而深层心态又通过外在的动作和情感,加以表露,这种双向心态的交互作用,使诗篇更具有感人的艺术力量。例如第二章,弃儿暂时平静的情绪,被外物“周道”上的“茂草”所触发,想到父子 一朝隔绝,像茂草将大道阻塞一样,难再会合,内心涌上无限的感情波澜。“惄焉如捣”、“维忧用老”二句,正是刻画了这种深层心态。而这种内心活动,又借助于“假寐永叹”、“疢如疾首”的表层情绪和动态,加以外化。又如第六章,当弃儿想到“相彼投兔”,尚且有好心人将它放开,“行有死人”,尚且有好心人将他埋葬,而自己却被父亲抛弃,毫无恻隐怜悯之心,因而怨恨父亲的意念,在心底深处油然而起。而这种内心的奥秘,通过“涕既陨之”的外在情绪表露出来了。 最后谈一谈这首诗的作者问题。《诗序》说:“《小弁》,刺幽王也。太子之傅作焉。”朱熹注《孟子》时,从《诗序》说;作《诗集传》时,又说是太子宜臼自作,没有定见。清代姚际恒是反对“太子之傅作”一说的,他说:“哀怨出于中情,岂可代乎?”(《诗经通论》)我们也以为没有亲身经历,是很难写出这种流自肺腑、情真意切的好诗来的,当是某位诗人自写遭遇而成的诗篇。三家诗以为《小弁》是周宣王时名臣尹吉甫之子伯奇作。伯奇生性至孝,后母进谗言,父亲就虐待他,弃逐他,因而作《小弁》。后代又有许多关于伯奇受后母谗害的民间传说,见《文选》马融《长笛赋》李善注引《琴操》,《太平御览》卷五八八琴部引扬雄《琴清英》。尽管这些传说未可全信,但对诗意的了解是会有帮助的,可以参考。 小弁踧踧周道,鞫为茂草,我心忧伤,惄焉如祷,假寐永叹,维忧用老。心之忧矣,痰如疾首。 维桑与梓,心恭敬止。靡瞻非父,靡依匪母。不属于毛,不离于里、天之生我,我辰安在。 菀彼柳斯,鸣蜩嘒嘒。有漼者渊,佳苇淠淠。譬彼舟流,不知所届。心之忧矣,不遑假寐。 鹿斯之奔,维是伎伎。雉之朝雊,尚求其雌。譬彼坏木,疾用无枝。心之忧矣,宁莫之知。 相彼投兔,尚或先之。行有死人,尚或墐之,君子秉心,维其忍之。心之忧矣,涕既陨之。 君子信谗, 如或之。 君子不惠, 不舒究之。 伐木椅矣,祈薪衪矣。舍彼有罪,予之佗矣。 莫高匪山,莫浚匪泉。君子无易由言,耳属于垣。无逝我梁,无发我笱。我躬不阅,遑恤我后。 关于《小弁》的本事和作者,自古有许多争论。《毛诗序》认为:周幽王放逐太子宜臼,宜臼之傅作此诗。三家诗的鲁诗认为: 宣王时尹吉甫惑于后妻,逐前妻之子伯奇,伯奇作此诗。对于这些说法的纰漏,前人已有辨驳。我们从全诗表达的感情看,这是子被父放逐,抒写忧愤之作。 全诗共八章,每章八句。第一章诗人呼吁上天,自诉内心的忧患:鸟儿欢快地啼叫,成群结伴飞归窠去,这是一幅多么欢乐和睦的图景啊? 诗人以此反衬被放逐的忧伤痛苦。他扪心自问,不知犯下什么罪过,便责问苍天:“何辜于天,我罪伊何?”他忧心如焚,却又无可奈何。诗的首章就鲜明直接地把那样一种深深的忧怨之情表达出来了。第二章诗人写放逐离家的路上见到的景象: 本是平坦的大道生满了茂草,一片荒芜杂乱,这景象更触发诗人内心的烦闷、痛苦,他和衣而卧,终因愤怼悲伤而不能成寐,只有叹息不止。在痛楚郁抑情绪折磨下,他衰颜早现,痛心疾首。第三章诗人道出了忧愁的原因。房前的桑梓是父母亲手所栽,故不敢不敬,对父母的恭敬孝顺由此可知了。在诗人的意念中,子女没有不敬仰父母,没有不把父母作为人生依靠的,但是他却不能获得父母之爱,难道不是父母的亲生骨肉吗? 无奈,他只得归咎于上天“天之生我,我辰安在”。第四章以舟作比,见逐子失亲,无所归依之苦。“菀彼柳斯,鸣蜩嘒嘒。有漼者渊,佳苇淠淠。”这是路上所闻所见:繁茂的柳树丛中蝉在鸣叫,深深的池塘里长满茂密的芦苇,诗人联想到自己的命运,就象激流中飘荡的小舟,不知何处是归宿,想到此,心里愈发忧伤,难以入睡。第五章又以枯木作比。野鹿在原野上奔驰时,成群结队; 早晨雄雉 鸣以求其雌,而诗人则孤独无依,孑然一身。就象那枯木,因伤病而不能生长枝叶,“疾用无枝”的“枝”与“知”是谐音双关,意谓着诗人内心的痛苦忧伤,无人知晓。这两章诗人继续抒写“忧愁哀伤”这一主题情感,他不是枯燥地感叹“我心忧矣”,而是运用一个个生动的形象、画面,把自己的感情融合于具体的形象之中。第六章写父亲残忍: 投入罗网的兔子尚且有人放走它,路上饥饿而死的人尚且有人埋葬他,恻隐之情,向善之心,人皆有之。可是“君子秉心,何其忍之?”这里君子指他的父亲。第七章写自己被小人陷害,而父亲不察。他指责君子听信谗言,如同接受敬酒那样容易。对人不施恩惠,不能从容地考察是非曲直,从而放弃真正有罪之人,却加我以非其罪。在这一章中诗人由“忧”进而发展到“怨”,从哀叹忧愁,进而对自己不公平的遭遇感到怨愤,怨小人以谗言陷害人,也怨父亲不明是非,听信谗言。第八章诗人激烈的感情有所收敛,而是较为冷静地痛定思痛: 为全身远害,不得不谨言慎行。就象高山深泉那样,高深莫测。因为隔墙有耳,谗言害人,这是非常可怕的。这种谨慎小心很准确地反映了被害者的心理。“无逝我梁,无发我笱。我躬不阅,遑恤我后。”这四句诗亦见于《邶风·谷风》,《诗集传》曰:“盖比词也。”诗人告诫家中人不要去到我的鱼梁,不要打开我的鱼篓,但转念一想,自己的性命已难以保全,还哪里顾得上以后的事呢? 这是深感前途渺茫无路。 全首诗围绕着“忧怨”的感情基调,反复吟咏,淋漓尽致,使诗人深重浓厚的哀怨忧伤之情充溢纸上,深深地打动了读者,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作者抒写感情时,采取了多变的艺术表现手法,或以眼前之景兴起心中之情,如第四章“菀彼柳斯,鸣蜩嘒嘒、有漼者渊,佳苇淠淠”,便以眼所见所闻兴起内心忧愁; 或运用“比”的手法,如第四、第五章分别自比为“舟流”、“坏木”; 或正面描写,或反面映衬,这诸多的艺术手法交织使用,使诗人的感情以具体生动的形象方式抒发出来。 在结构上,全诗布局精巧,“整中有散,正中寓奇”,“离奇变幻,令人莫测,” (方玉润《诗经原始》) 全诗八章,每章句数相等,字数基本相同,(只有第八章出现一个六字句,其余均为四言),“心之忧矣”象一条红线反复出现于第一、第二、第四、第五、第六章中,使忧怨的感情基调成为整首诗的内在逻辑结构的主干。 《小弁》是一首刺诗,也是一首怨诗,它抒写忧怨之情直率激烈,富于感染力量,正因此才引起孟子以“温柔敦厚”的诗教对这首诗的一番解释。孟子不得不承认《小弁》所表现的情感中有“怨”的成份,虽然以“《小弁》之怨,亲亲也。亲亲,仁也。”来文饰,但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了这确是一首抒情浓厚,感染力强的好诗。 小弁弁彼鸒斯, 归飞提提。 民莫不穀, 我独于罹。 何辜于天, 我罪伊何? 心之忧矣, 云如之何? 踧踧周道, 鞫为茂草。 我心忧伤, 惄焉如𢭏。 假寐永叹, 维忧用老。 心之忧矣, 疢如疾首。 维桑与梓, 必恭敬止。 靡瞻匪父, 靡依匪母。 不属于毛, 不离于里。 天之生我, 我辰安在? 菀彼柳斯, 鸣蜩嘒嘒。 有漼者渊, 萑苇淠淠。 譬彼舟流, 不知所届! 心之忧矣! 不遑假寐。 鹿斯之奔, 维足伎伎。 雉之朝雊, 尚求其雌。 譬彼坏木, 疾用无枝。 心之忧矣, 宁莫之知! 相彼投兔, 尚或先之。 行有死人, 尚或墐之。 君子秉心, 维其忍之。 心之忧矣, 涕既陨之! 君子信谗, 如或酬之。 君子不惠, 不舒究之。 伐木掎矣, 析薪扡矣。 舍彼有罪, 予之佗矣! 莫高匪山, 莫浚匪泉。 君子无易由言, 耳属于垣。 无逝我梁, 无发我笱。 我躬不阅, 遑恤我后! 那些欢快的鸟儿,成群结伴地飞回窝巢。人们莫不好好地生活,我却偏偏落在苦难之中。我有什么得罪于上天,我的罪过是什么呢?心中忧伤啊,叫我如何是好! 平坦的周京大道呀,已长满了荒草。我的心忧伤啊,好像有东西在捣我的心,和衣卧睡长叹不息,忧愁使人易见衰老。心里忧愁啊,痛心而疾首。 宅前的桑梓树,父母所栽,必定要敬重。谁不仰仗父亲,谁不依靠母亲?而今自己却像不附着皮的毛,又像不被裹在裘内的里。老天生下我呀,好运到何处寻找? 茂郁的柳树丛呀,蝉儿怡然自乐地鸣叫。深深的潭水呀,芦苇长得茂密。就像那漂荡不定的小舟,不知它要漂荡到何方。心中忧伤啊,难以入睡。 鹿儿奔跑,顾恋其群; 野鸡鸣叫,求其配偶。就像那病枯的树木,枝叶不再生长。心中忧伤啊,没人知晓。 瞧那被网捕住的兔子,或许有人会放走它。倒在路上的死人,或许还有人埋掉他。君子的存心,何等残忍啊。心中忧伤啊,眼泪滚滚地流。 君子听信谗言,就像接受敬酒一样。君子不给人恩惠,不能考察是非曲直。砍伐大树时,要拴住绳子;劈开柴薪,要顺着纹理。放过进谗的人,却把罪名加给我! 不高就不是山,不深就不是泉。君子不要轻易言谈,小心墙那边有耳。不要搬动我的鱼梁,不要拨开我的鱼篓。而今我连自己都难以保全,哪还顾得上以后的事情呢! 《小弁》八章,章八句。关于此诗的主旨和作者说法不一。《毛诗序》曰: “《小弁》刺幽王也,大子之傅作焉。”朱熹曰:“幽王娶于申,生大子宜臼。后得褒姒而惑之,生子伯服。信其谗,黜申后,逐宜臼,而宜臼作此诗以自怨也。”另一说法认为此诗为周宣王大臣尹吉甫之子伯奇所作。尹吉甫娶后妻,生子曰伯邦。伯邦谮伯奇于吉甫,伯奇被逐于野。魏源即曰:“《小弁》,尹吉甫之子伯奇被放而作也。”王先谦亦赞成此说。今人多认为: 上述旧说,都起于汉代,显然为汉儒据诗比附,在先秦典籍中均不见有记载,故其可靠性也就大成问题。关于诗的主旨多赞同为周王朝时一个贵族子弟因其父听信谗言被逐出家门,流落在外,作此诗表达内心的愤怨。 首章,诗人侧重表述自己无罪被逐的忧伤心情。“弁彼鸒斯,归飞提提”一句是起兴,引出 “民莫不穀,我独于罹”的感伤。“穀”,善的意思; “罹”,忧愁、苦难。这两句诗造成强烈的对比反差: 以鸟儿成群结伴飞归巢穴的欢快场面,反衬诗人孤单凄冷、流落在外的忧伤痛苦,给人心灵以强烈震动。故诗人仰天责问: “何辜于天,我罪伊何?”表达了无可奈何的怨愤之情。第二章,诗人表达被逐离家、蹒跚于道上触景生情的感伤和其忧心如焚的心情。这一章,诗人连用“忧”字,反复诉说,陈述“忧伤已极”的痛苦。三个“忧”字,曲尽其妙,故钟惺赞曰:“古今说忧,尽此数语,非身历不知,只维忧用老一句,何等深沉!”第三章,诗人道出自己本来孝敬父母却失欢于父母之爱的不幸。在无可奈何情况下,诗人禁不住发出了“天之生我,我辰安在”的责问。第四、第五章,诗人以“鸣蜩依柳”、“萑苇依渊”起兴,以 “舟流无届”、“鹿奔觅群”、“雉雊求雌”和 “坏木无枝”作比,诉说失亲无家的痛苦。第六章,诗人以 “投兔先之”、“路毙墐之”对比,反衬其父之残忍无情。第七章,诗人责怪其父“君子信谗,如或酬之。君子不惠,不舒究之”,埋怨其父曲直不辨,偏信谗言,造成冤屈。末章,诗人于痛定思痛后,冷静思索:“君子无易由言,耳属于垣”,即要谨言慎行,全身远祸。但“无逝我梁,无发我笱,我躬不阅,遑恤我后”四句,也沉痛地表达了前途渺茫无望之痛苦。 孙就此评曰:“说诗最苦切,真出于中心之恻怛,语语割肠裂肝,此所谓情来之调。” 总之,全诗情文并茂,曲折动人,比兴手法纯熟而贴切,反复吟咏,一唱三叹,真切细腻地表达了主人公的 “忧怨伤感”的情绪。 小弁
【注释】①弁(pán):喜乐。鸒(yù):乌鸦。②提(shí)提:悠闲貌。③穀:善,美好。④罹:遭遇忧患。⑤何辜:有何罪。⑥踧(dí)踧:平坦。⑦鞫(jú):尽是,满是。⑧惄(nì)焉:忧思之貌。捣:敲打。⑨假寐:不脱衣冠而睡。⑩用老:因此而衰老。(11)疢(chèn):发烧。疾首:头痛。(12)桑、梓:家宅傍常种的两种树。(13)靡……匪……:否定之否定,表示肯定。瞻:敬仰。(14)属:连接。毛:外在之形体。(15)离:附丽,依附。里:内在的气血。(16)辰:时辰,命运。(17)菀(yù):茂盛貌。(18)嘒嘒:蝉鸣声。(19)有漼:漼漼,水深貌。(20)萑(huán)苇:芦苇。淠 (pèi) 淠:繁茂貌。(21)届:至。(22)奔:觅群,求偶。(23)伎(qí)伎:缓行貌。(24)雊(gòu):野鸡叫。(25)坏木:一作“瘣木”,有瘿瘤的树。(26)用:因。(27)相:视。投兔:投网之兔。(28)尚:犹。先之:放开网。(29)行:道路。(30)墐(jǐn):掩葬。(31)其:何其。忍:狠心。(32)酬:敬酒。(33)舒究:仔细考察,研究。(34)掎:以绳索拉住树身或树梢。(35)析薪:劈柴。扡(chǐ):顺着纹理。(36)予之佗:强加于别人。(37)浚:深。(38)无易由言:不要轻易发言。(39)耳属于垣:将耳贴在墙上偷听。(40)逝:往。梁:拦鱼的坝。(41)发:打开。笱:鱼篓。(42)阅:为人所容。(43)遑:何。恤:忧虑、顾及。 【鉴赏】这是弃妇之诗。 全诗八章。关于此诗的主题,有以下几种说法:一是讽刺幽王宠褒姒逐太子宜臼;二是讽刺宣王之臣尹吉甫虐待儿子伯奇;三是讽刺父亲放逐儿子。但从诗的内容来看,当是一首弃妇之诗。 首二章写弃妇忧伤之情。那归飞的小鸟比翼而翔,诗以此反兴自己被弃孤独无依。看到别人的家室都和睦美好,唯独自己遭到不幸,她仰首问天:“何事得罪于天?我有何罪过?”这说明她是无故被弃,因而内心无比忧伤。那平坦的道路上长满茂草,诗以此比喻夫妻间的正常情感遭到破坏。面对这种变故,她心中不宁,坐卧不安,因忧愁而显得憔悴衰老,烦闷得连头都疼。 三、四章写弃妇眷念父母。桑树与梓树为父母所栽,尚且必加恭敬。况父母至尊至亲,岂不瞻仰,岂不依仗。可如今父母不在身边,既不著于父亲之皮肉,也不附于母亲之血气。老天生下我,我的命运究竟在哪里?看到郁葱的柳树枝上蝉儿在嘒嘒地叫着,看到渊泓的深潭边芦苇茂盛地长着,这更增添了她的思家之情。现在她的命运就像一只随波漂流的小船,不知将要流往何方。她因忧伤连和衣假寐也睡不着,可见她思亲是何等殷切。 五、六章写弃妇斥夫薄情。原野上那野鹿为了求偶在缓缓地走着,清晨田野上那野鸡为了求偶也在咯咯地叫着。再看看自己就像一棵病树枝叶枯萎。自己的忧伤难道丈夫真的不知道吗?人都有恻隐之心,对于投网之兔、路毙之人都有人同情,为何对自己却如此狠心! 末二章写弃妇被弃之因。家庭破裂是因为丈夫听信谗言,而又不加深究,因而错怪了自己。没有高的不是山,没有深的不是泉。诗以此比喻人心之险犹如山川。因此,君子不要轻易发言,因为耳朵就贴在墙的外边。那偷听者必然会迎合其心意,并从中挑拨离间。最后她决绝地说道:不要到我的鱼梁上去,不要动我的捕鱼篓。自己现在尚且不见容,怎能顾及身后之事呢? 《诗序》说:“刺幽王。”幽王宠褒姒逐太子宜臼,因而宜臼自作或其师傅代作。《鲁诗》说:“伯奇仁人,而父虐之,故作《小弁》之诗。”程俊英《诗经译注》说:“这是一首被父亲放逐的人抒发心中哀怨的诗。”这三种说法均与诗意难合。诗言“维桑与梓,必恭敬止”。桑梓是平民园宅所种,怎能代表帝王之宫?见桑梓而思父母,完全是普通百姓的心态,不能移用于宜臼、伯奇身上。诗言“假寐永叹”“不遑假寐”,这分明是家居的语气,如果流浪草野,随地坐卧,绝不是这种写法。诗言“雉之朝雊,尚求其雄”,显然不可施于父母子女之间。末章“无逝我梁,无发我笱。我躬不阅,遑恤我后”四句在《邶风·谷风》这首弃妇诗中也出现过,可见二诗主旨应该相同。 小弁弁彼鸒斯,归飞提提。①民莫不谷,我独于罹。② 何辜于天?我罪伊何?心之忧矣,云如之何! 踧踧周道,鞫为茂草。③我心忧伤,惄焉如捣。④ 假寐永叹,维忧用老。⑤心之忧矣,疢如疾首。⑥ 惟桑与梓,必恭敬止。靡瞻匪父,靡依匪母。⑦ 不属于毛,不离于里。天之生我,我辰安在?⑧ 菀彼柳斯,鸣蜩嘒嘒。⑨有漼者渊,萑苇淠淠。⑩ 譬彼舟流,不知所屈。(11)心之忧矣,不遑假寐。 鹿斯之奔,维足伎伎。(12)雉之朝雊,尚求其雌。(13) 譬彼坏木,疾用无枝。(14)心之忧矣,宁莫之知? 相彼投兔,尚或先之。(15)行有死人,尚或墐之。(16) 君子秉心,维其忍之?心之忧矣,涕既陨之。 君子信谗,如或酬之。(17)君子不惠,不舒究之。(18) 伐木掎矣,析薪杝矣。舍彼有罪,予之佗矣。(19) 莫高匪山,莫浚匪泉。(20)君子无易由言,耳属于垣。(21) 无逝我梁,无发我笱。(22)我躬不阅,遑恤我后!(23) 【注释】 ①弁彼鸒斯:弁,快乐的样子。鸒,乌鸦。斯,语词。提提:群飞安详的样子。②谷:善。罹:忧思。③踧踧:平坦的样子。周道:大路。鞠:尽。④惄焉:难堪的样子。⑤假寐:不脱衣而睡。⑥疢如疾首:疢,疾病。疾首,头痛。⑦依:依靠,亲近。⑧属:相连。离:附着,附贴。里:代表骨肉心腹。辰:命运,运气。⑨菀:茂盛的样子。鸣蜩嘒嘒:蜩,蝉。嘒嘒,鸣声。⑩漼:很深的样子。萑苇淠淠:萑苇,芦荻。淠淠,茂盛众多的样子。(11)屈:至。(12)伎伎:安舒的样子。(13)雉之朝雊:雉,野鸡。朝,早晨。雊,鸣叫。(14)坏木:枯萎的树。(15)投兔:投入网罗的兔子。先:开脱。(16)墐:埋葬。(17)酬:酌酒敬客。(18)舒究:平心静气地考察。(19)掎:伐木时以绳拉树控制下倒的方向。杝:顺着木材的纹理劈柴。佗:担负,承受。(20)浚:深。(21)属:连通。此句即隔墙有耳之意。(22)梁:拦水的坝,鱼梁。笱:捕鱼器。(23)阅:容纳。遑:何。 【译文】 那快乐的乌鸦,安详地群飞而归。人们没有不活得好好的,唯独我却处于患难之中。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于上天呢?我的过错是什么?心中的忧伤呵,如何是好! 平坦的大路,尽变成茂密的野草。我内心的忧伤,好像有棍棒在捣。难眠而长叹息,忧思催人衰老。内心的忧愁,仿佛患着严重的头疼病似的。见了桑梓,必加恭敬,因为它们是父母手植之物。人生在世,所尊敬者,不是父亲吗?所依靠者,不是母亲吗?有谁不连属于父母的发肤?有谁不连属于父母的骨肉?苍天呵,把我生下来,我的时运在哪里? 那茂盛的柳树上,蝉儿嘒嘒的叫着。那深渊的水中,芦苇密密地长着。我像那四处漂泊的小舟,不知道自己的归宿在何处。心中的忧伤呵,连眨一下眼的假寐都无暇顾及。觅群的鹿儿,两腿迅疾地奔跑着。野鸡早晨鸣叫,为的寻求它的雌配。我却像那些坏死的树木,枯萎了就没有枝叶。心里的忧伤呵,难道没有人可理解吗? 瞧那投网的兔子,或许还有人放走它。倒在路上的死人,或许还有人来埋葬他。君子的存心,难道就这样的残忍吗?心中的忧伤呵,不由得流下泪来。君子爱听谗言,就好像沉湎于烈酒一样。君子不关怀我,又不能平心静气地加以辨析。伐木者要斜牵树顶引绳控制方向,劈柴者要顺着木纹。放任那些有罪的人,却把罪名加在我的身上。不高的不是山,不深的不是泉。君子不可轻易发言,谨防隔墙有耳。不要去掉我拦鱼的鱼梁,不要拨开我捕鱼的笱器。如今我自身还不能见容,何暇忧虑到我以后。 【集评】 《毛诗序》: “《小弁》,刺幽王也。太子傅作焉。”(《十三经注疏·毛诗正义》卷十二) 《毛传》:“幽王娶申女,生太子宜咎。又悦褒姒,生子伯服,立以为后,而放宜咎。”(同上) 《鲁说》:“《小弁》,《小雅》之篇,伯奇之诗。伯奇仁人,而父虐之,故作《小弁》之诗。”(清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卷十七引) 汉·班固:“谗邪交乱,贞良被害,自古而然。故伯奇放流,孟子宫刑,申生雉经,屈原赴湘,《小弁》之诗作,《离骚》之辞兴。”(《汉书·冯奉世传赞》) 明·钟惺:“古今说忧,尽此数语,非身历不知。只‘维忧用老’一句,何等深沉。”(《评点诗经》) 明·孙鑛:“说诗最苦切,真出于中心之恻怛,语语割肠裂肝,此所谓情来之调。”(《孙月峰先生批评诗经》) 清·朱鹤龄:“诗言‘踧踧周道,鞠为茂草’,是忧国家之将亡,非宜咎作,必无此语。”(《诗经通义》) 清·姚际恒:“哀怨出于中情,岂可代乎?”又:“此诗尤哀怨痛切之甚,异于他诗。”(《诗经通论》卷十) 清·方玉润:“沉痛迫切,如泣如诉,亦怨亦慕,与舜之号泣于旻天何异?千载下读之,犹不能不动人。”又:“或兴或比,或反或正,或忧伤于前,或惧祸于后,无非望父母鉴察其诚,而怨昊天之降罪无辜。此谓情文兼到之作……至其布局精巧,整中有散,正中寓奇,如握奇率;然离变幻,令人莫测。”(《诗经原始》卷十一) 【总案】 这是一首被父亲弃逐的儿子抒发忧愤哀怨的诗。全诗沉痛之情,从心中流出,语语割肠裂肝,催人泪下。它的作者已无法确指,当是某位诗人自写遭遇而成。因为,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是很难写出这种出自肺腑、情真意切的好诗来的。诗以弃逐途中的景物起兴,生机盎然、欣欣向荣的大自然,同诗人飘泊无依的不幸遭遇形成强烈的对照。“何辜于天,我罪伊何?”及“天之生我,我辰安在?”一系列设问和反问句式的交叉使用,令人似见呼天抢地、顿足捶胸之状。深层心理的剖析和表现,是本诗艺术上独到之处。全诗多侧面、多层次地刻画被弃逐人物的心绪和情感,展示了被迫害者细致、丰富的心理状态。 小弁 小弁〔原文〕 ☚ 小宛 巧言 ☛ 小弁xiǎo pán〖名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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