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世疾邪诗二首

 

其一

 河清不可俟，人命不可延。^①顺风激靡草，富贵者称贤。^②
 文籍虽满腹，不如一囊钱。^③伊优北堂上，抗脏倚门边。^④

其二

 势家多所宜，咳吐自成珠。被褐怀金玉，兰蕙化为刍。^⑤
 贤者虽独悟，所困在群愚。且各守尔分，勿复空驰驱。
 哀哉复哀哉，此是命矣夫！
 
 【注释】 ①俟：等待。河清：传说黄河水清，世道才会太平。②激：疾吹。靡草：细弱的草。③文籍：文章典籍，指学问。④伊优：卑躬屈膝、谄媚讨好的样子。北堂：北边的厅堂，富贵者所居。抗脏：高亢刚正的样子。⑤被：穿。褐：粗布衣。金玉：比喻美好的才德。刍：牲畜吃的干草。
 
 【译文】 (其一)黄河水清不可等待，人的生命不能延长。小草顺着风吹一边倒下，富贵的人就被称为贤良。肚子里虽然装满了文章典籍，价值却抵不上金钱一囊。那些谄媚之徒总是得到礼遇，正直刚强的人只能靠在门边呆望。(其二)有权势的人做什么事都被认为恰当，随便说一句话就为人所珍。穿粗布衣裳的人怀抱着金玉般的才德，兰蕙香草只能喂养畜牲。贤明的人虽然独自醒悟，却被愚蠢的人群所困。大家姑且各守本分，不要再作无谓的驰奔。唉呀伤心复伤心，这难道就是命！
 
 【集评】 梁·钟嵘：“元叔散愤兰蕙，指斥囊钱。苦言切句，良亦勤矣。斯人也，而有斯困，悲夫！”(《诗品》卷下)
 明·钟惺： “如此即是疾恶矣。此诗有二首，前首太露，故删之。”(《古诗归》卷四)
 清·陈祚明：“忼激之词，情极奔涌。”(《采菽堂古诗选》卷四)
 
 【总案】 赵壹有《刺世疾邪赋》,假秦客、鲁生对话形式而成。诗二首系于其中，前为赋中秦客辞，后为鲁生辞，故亦题《秦客诗》、《鲁生歌》。二诗大意自与赋之立意相同。既如钟嵘所说表现了赵壹“斯人”“斯困”,同时也是对东汉末年黑暗现实的揭露和抨击。诗的主题用“刺世疾邪”四字可以概括无余。诗最感人者，实为诗人愤世疾恶之精神及耿直、刚烈之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