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文公 下】
周霄問。
按:饒氏曰‘三月無君則弔,為先有位後失位者言之’,此説甚得。愚謂‘出疆、載質’,亦猶是耳。
彭更問。
按:彭更之問,雖未知聖人出處,而較諸陳代、周霄之問,則可謂賢弟子。
萬章問曰:宋,小國。止。
問:集注以王偃之‘欲霸天下,謂疑即此時’。萬章孟門高弟也,果不知王霸之别、王偃之惡,而以其欲霸天下,謂之將行王政耶?
誨曰:宋之將行王政,他無所考,但觀戴盈之‘什一,去關市之征’,則其將行王政,據此可知。戴不勝亦宋大夫也,而引薛居州置於王所,則是時宋君猶可與有為,而孟子亦嘗之宋,意必勸行王道,故所以有將行王政之意也。若是王偃,豈於其後因有雀生鸇而遂生霸天下之心,作兩截人如彼耶?王霸之别,萬章雖非高弟,豈有不知之理乎?
‘于湯有光’集注:比於湯之伐桀,又有光焉。
按:書注曰:‘湯之心,驗之武而益顯。’書注則以武王自誓之心而發明伐商之舉,故以湯之心而言其光。孟注則只取‘我武惟揚’之義,故以武王之功而言其光。蔡氏之意,非欲立異於朱子。
公都子曰:外人。
按:‘好辯’章之必置於此者,以上繼許行、夷之之事,陳代、周霄之問,異端與王霸之辨而言耳。
世衰道微。
按:輔氏以紂之亂、周之治為氣化、人事相符相參者,以其有禽獸之禍也。至於此節,則其亂全由於人事,而謂之氣化相符,蓋以世衰道微由於氣化也。是以下文‘處士横議’,亦謂之氣化相符。然則春秋之作、楊墨之闢,亦關於氣化,而謂之純乎人事者,以其道不行於當世故耶。愚意則人事雖由於氣化,而三代以後之治亂,人事為主也。
知我者其惟春秋。
沙溪曰:通考吴氏注曰,‘以後世而知聖人者,君子也,故幸其存天理、遏人欲;以南面而罪聖人者,小人也,故戚其不得肆欲。’愚意吴説未瑩。知孔子者,曰此書之作,遏人欲,存天理,為後世法至深遠也;罪孔子者,曰居非據之作,作,恐‘位’。為犯分之事,為可懼也。知孔子者未必君子,罪孔子者未必小人。孔子之言非以君子、小人分言之也。愚則謂此是孟子自誓之辭,言人雖知我,知我者惟春秋書也;人雖罪我,罪我者惟春秋書也。如夫子所謂‘知我者,其天乎’之意。如此則罪非真罪之意在其中。未知可備一説耶?
我亦欲正人心。
按:上言‘閑先聖之道’者,承上堯、舜、禹、周公而言也;此言‘欲正人心’者,承上‘作於其心’而言也。其實正人心,即所以閑聖道也。
能言距楊墨。南塘曰:辨異端,闢邪説,乃任道之事。若初學之士,於道未有所得,則不可遽以此自任也。然孟子‘能言距楊墨’之義,推之則如老、佛、楊、墨之類,顯然與聖道背馳者,雖初學之士,亦當力辨而深距之。
按:南塘説甚當。異端之顯著者,固初學之亦所辨,而至於學術精微處小差者,己學未到而可以辨斥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