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而】
問:學而篇名。
答:朱子曰,取篇首兩字為别,初無意義。
問:篇題‘入道之門,積德之基’。
答:門言入,基言積。
問:子曰。
答:士冠禮注,‘子,男子之美稱。’疏:‘古者稱師曰子。’○或曰:子,爵名,如某公、某侯之類,蓋尊稱也。未知是否。
問:學而時習之。
答:朱子曰,此是論語第一句,字字皆有味,無一字無下落。學之為言效也,以己有所未知未能,而效夫知者能者,以求其知能之謂也。而字承上起下之辭也。時者,無時而不然也。習者,重複温習也。之者,指其所知之理、所能之事而言也。[1]
問:學。
答:朱子曰,學之一字,實兼致知、力行而言。○或問:‘學有大小,此所謂學者,其大學耶?’曰:‘不然也。學而習,習而説,凡學皆然,不以大小而有間也。’或問。○又曰:學而至乎聖人之事,伊川先生所謂儒者之學是也。蓋伊川先生之意曰:‘今之學者有三,詞章之學也,訓詁之學也,儒者之學也。欲通道,則舍儒者之學不可。’尹侍講所謂‘學者,所以學為人也’,學而至於聖人,亦不過盡為人之道而已。
問:而。
答:馮氏曰,凡曰而者,上下二義。
問:時。
答:先師曰,此時字,日時之時。
問:習。
答:或嘗問於余曰,‘學是知,習是行耶?’答曰:‘不然。學兼知行,習亦兼知行。朱子曰:“知自有知底學,自有知底習;行自有行底學,自有行底習。”’○或問:‘程子之於“習”有兩義,何也?’朱子曰:‘重複思繹者,以知者言也;所學在我者,以能者言也。’或問。
問:注‘學之為言’。
答:為言,謂其説如此也。
問:注‘人性皆善’。
答:易曰,‘一陰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朱子曰:‘易[2]言“繼善”是指未生之前,孟子言“性善”是指已生之後。雖曰已生,其本體初不相離也。’詩曰:‘天生蒸[3]民有物有則。民之秉彝,好是懿德。’朱子曰:‘有耳目則有聰明之德,有父子則有慈孝之心,是民所秉執之常性也。’孟子曰:‘人皆可以為堯舜。’朱子曰:‘性者,人所稟於天以生之理也,渾然至善,未嘗有惡,人與堯舜初無少異。’○問:人性皆善,物之性亦善乎?曰:皆善也。延平答朱子之問曰:‘來諭以謂“仁是心之正理,能發、能用(二)〔底一〕個端緒。如胎育包涵其中,生氣無不純備,而流動發生,自然之機又無頃刻停息,憤盈發泄,觸處貫通,體用相循,初無間斷”,此説〔推擴得〕甚好。但又云:“人之所以為人而異乎禽獸者,以是而已。若犬之性、牛之性,則不得而與焉。”〔若如〕此説,恐有礙。蓋天地中所生物本源則〔一〕,雖禽獸草木,生理亦無頃刻停息間斷者。但人得其秀而最靈,五常中和之氣所聚,禽獸得其偏而已,此其所以異也。若謂流動發生、自然之機,與夫無頃刻停息間斷,即禽獸之體亦自如此。若以為此理惟人獨得之,即恐推測體認處未精,於他處便有差也。[4]’
問:注‘明善而復其初’。
答:陳氏曰,明善者,明本性之善,以知言也;復其初者,復全本性之善,以行言也。
問:注程子曰‘時復思繹’,又曰‘將以行之’。
答:陳氏曰,‘采程子二説,以見學習當兼知行〔言〕[5]也。’按:學與習雖非二事,然此二條皆專以習而言也。‘時復思繹’則習於知也,‘將以行之’則時習於行也。
問:注‘坐時習、立時習’。
答:陳氏曰,其言時字,〔亦〕與時時〔之〕意異。
問:‘有朋自遠方’,注:‘以善及人,而信從者衆。’
答:朱子曰,(此)〔纔〕九字〔爾〕,〔而〕無一字之虚設也[6]。
問:‘人不知而不愠’,注‘尹氏曰’下‘程子曰’。
答:朱子曰,先尹氏而後程子,只是順正文解下來,非有高下去取也。
問:注‘不見是而無悶’。
答:此一句易説,而集注引之也。朱子曰:‘古人〔之〕引經,亦吾説已立而資(吾)〔彼〕以為助耳,非初無所主而籍彼以立也[7]。’或問。
或問:‘學之為效,何也?’朱子曰:‘以己之未知而效夫知者以求其知,以己之未能而效夫能者以求其能,皆學之事也。’‘蓋人而不學,則無以知其所當知之理,無以能其所當能之事,固若冥行而已矣。然學矣而不習,則表裏扞格,而無以致其學之之道;習矣而不時,則工夫間斷,而無以成其習之之功。是其胸中雖欲勉焉以自進,亦且枯燥生澀而無可嗜之味,危殆杌隉而無可即之安矣。故既學矣,又必時時習之,則其心與理相涵而所知者益精,身與事相安而所能者益固,從容於朝夕俯仰之中。凡其所學而知且能者,必皆有以自得於心而不能以語諸人者,是其中心油然悦懌之味,雖芻豢之甘於口,亦不足以喻其美矣。此學之始也。’或問,下同。○或問:‘以善及人,而信從者衆,若何而樂耶?’朱子曰:‘理義,人心之所同然,非有我之得私也。向也吾獨得之,雖足以為説矣,然以之告人而人莫之信,以之率人而人莫之從,則是獨擅乎此理,而舉世倀倀,不得於其心之所同也。是猶十人同食,一人既飽,而九人不下咽。則吾之所説雖深,亦曷為而能達於外耶?今吾之學,所以得於己者,既足以及人,人之信而從者又如此其衆也,則將皆有以得其心之所同然者,而吾之所得不獨為一己之私矣。夫我之善有以及於彼,彼之善有以得乎我。吾之所知者,彼亦從而知之也;吾之所能者,彼亦從而能之也。則其歡忻交通,宣揚發暢,雖宫商相宣,律吕諧和,亦不足以方其樂矣。是學之中也。’○或問:‘人不知(以)〔而〕不愠,何以為君子也?’朱子曰:‘常人之情,人不知而不能不愠者,有待於外也。若聖門之學,則以為己而已,本非為是以求人之知也。人知之、人不知之,亦何加損於我哉?然人雖或聞此矣,而信之有不篤,養之有不厚,守之有不固,則居之不安,而臨事未必果能真不動也。今也人不見知而處之泰然,且略無纖芥含怒不平之意,非盛德之君子,其孰能之?自是日進而不已焉,則不怨不尤,下學上達,雖至於聖人可也。此學之終也。’
問:‘君子務本’,注:‘凡事專用力於根本。’‘程子曰:“德有本”。’
答:按,務本,朱子以凡事言,程子專以德言,語意微有不同。
問:注‘或問:“孝弟為仁之本,〔此是〕由孝弟可以至仁否?”曰:“非也。”’所謂非者,以至字為非耶?
答:朱子説仁不可言至,蓋仁以理言,初無形狀、限域之可言。程子以至為非,是也。然或人之問以為孝弟是仁之本,故並與其上下二句而皆非之,觀其所答之辭可知也。○或曰:仁豈不可言至?只由孝弟至仁云則不可。孝弟在仁之中,而今言由孝弟至仁,則是仁與孝弟為兩物相對也,以為不可云爾。
問:小注朱子曰‘仁不可言至’,何謂也?
答:子思曰,‘仁者,人也。’朱子曰:‘具此生理,自然便有惻怛慈愛之意。’又曰:‘〔其〕一體之中,即無絲毫欠剩;〔其〕一氣之運,亦無頃刻停息,所謂仁也。’由是觀之,仁不可以至言也。蓋仁之全體具於一身之中,其用發見於事親、從兄之間,其孝弟盡處便是仁也。如言‘惻隱之心,仁也’,仁是體,惻隱是用。其不可謂由用而至於體也,明矣。
問:注‘孝弟來’。
答:來,語辭。
或問:‘仁何以為愛之理也?’朱子曰:‘人稟五行之秀以生,故其為心也,未發則具仁義禮智信之性以為之體,已發則有惻隱、羞惡、恭敬、是非、誠實之情以為之用。蓋木神曰仁,則愛之理也,而其發為惻隱;火神曰禮,則敬之理也,而其發為恭敬;金神曰義,則宜之理也,而其發為羞惡;水神曰智,則别之理也,而其發為是非;土神曰信,則實有之理也,而其發為忠信。是皆天理之固然,人心之所以為妙也。仁之所以為愛之理,於此其可推矣。’或曰:‘然則程子以孝弟為行仁之本,而又曰“論性則以仁為孝弟之本”,何也?’曰:‘仁之為性,愛之理也。其見於用則事親、從兄、仁民、愛物,皆其為之之事也。此論性而以仁為孝弟之本者,然也。但親者我之所自出,兄者同出而先我,故事親而孝,從兄而弟,乃愛之先見而尤切。人苟能之,則必有不好犯上作亂之效。若君子以此為務而力行之,至於行成而德立,則自親親而仁民,自仁民而愛物,其愛有(等差)〔差等〕,其施有漸次,而為仁之道生生而不窮矣,又豈特不好犯上作亂而已哉?此孝弟所以為行仁之本也。’曰:‘然則所謂性中只有仁義禮智而無孝弟者,又何耶?’曰:‘此亦以為自性而言,則始有四者之名,而未有孝弟之目耳,非謂孝弟之理不本於性而生於外也。’曰:‘然則君子之務孝弟,特以為為仁之地也耶?’曰:‘不然。(天之所以與我仁也)〔仁者,天之所以與我〕而不可不為之理也;孝弟者,天之所以命我而不能不然之事也。但人為物誘而忘其所(得)〔受〕乎天者,故於其不能不然者,或忽焉而不之務。於此不務,則於其所不可不為者,亦無所本而不能以自行矣。故有子以孝弟為〔為〕仁之本,蓋以為是皆吾心之所固有,吾事之所必然。但其理有本末之殊,而為之有先後之序,必此本先立,而後其末乃有自而生耳,非謂本欲為彼而姑先借此以為之地〔也〕。大率聖賢之言若此類者甚衆,皆以是説求之,則不失其立言之旨矣。’曰:‘然則義禮智信為之亦有本耶?’曰:‘有。’請問之。曰:‘亦孝弟而已矣,但以愛親而言,則為仁之本也;其順乎親,則為義之本也;其敬乎親,則為禮之本也;其知此者,則為知之本也;其誠此者,則為信之本也。蓋人之所為五常百行之本,無不在於此。孟子之論仁義智禮樂之實者,正為是爾。此其所以為至德要道也歟?’[8]或問。
問:有子、曾子。
答:楊氏曰,‘此書首記孔子之言,而以二子之言次之,蓋其尊之亞於夫子’,‘至於閔損、冉求亦或稱子,則因其門人所記,而失之不革歟’。
問:鮮矣仁。
答:朱子曰,‘巧言令色,心皆逐物於外,大體是無仁了。’朱子又曰:‘所謂鮮矣仁者,蓋〔曰〕如是之人少有仁者〔之〕云耳,非謂如是之人其仁少也。’‘夫人心本皆仁,雖或賊之,而豈可以多少論哉?’或問。按:朱子二説不同,當更詳之。○朱子曰:吕謝氏‘所引若多端者,然一言以蔽之,亦曰為己為人〔之不同〕而已。蓋意誠在於為己,則容貌詞氣之間,無非持養用力之地。一有意於為人而求其説己,則心失其正而鮮仁矣。故夫子告顔淵以克己復禮之目,不過視聽言動之間;而曾子所言“君子所貴乎道”者,亦在於容、色、辭氣三者而已。所謂遜以出之、情信辭巧者,但不欲其直情徑行以招悖入之患而已。至於詩人所謂“令儀令色”者,則大賢成德,能遠暴慢之效;鄉黨之所記“恂恂、怡怡”者,則聖人盛德之至,動容周旋,中禮之妙也。若夫小人訐以為直,色厲内荏,則雖若與為巧令者不同,然覈其矯情飾僞之心,則實巧令之尤者耳。’或問。
問:‘三省吾身’,注:‘盡己之謂忠,以實之謂信。’
答:按,此程叔子之言也。程伯子云:‘發己自盡謂忠,循物無違謂信。’大學章句、論語集注各采其説。勿齋程氏謂‘叔子之言為切’,然論語或問曰伯子之言‘加密’云。○或問:‘程子謂“忠信者,以人言之,要之則實理”者,何也?’朱子曰:‘夫信之為信,實有之理也。凡性之所謂仁義禮智,皆實有而無妄者,信也,所謂實理者是也。其見於用,則出於心而自盡者謂之忠,以循物而無違者謂之信。而凡四端之發皆必以是為主焉,所謂“以人言之”是也。蓋五行之氣各居乎一方而王一時,惟土無不在,故居中央而分王於四季。是乃天理之本然,而人之所稟以生者莫不象之。此人之所以克肖天地,而為萬物之靈也。’或問。
問:‘道千乘’,注‘論其所存、反覆相因’。
答:所存,謂心也;相因,下因乎上,上因乎下。
問:賢賢易色。
答:朱子曰,古人以德、色相為消長。謝氏以‘如好色’為‘易色’,非是。中庸亦以遠色為勸賢之事。或問。
問:注‘賢人之賢,而易其好色之心,好善有誠也’,孟子曰:‘好色,人之所(同)欲(也)。’大學曰:‘誠其意者,如好好色。’若賢賢而如好色之心,則是謂好善有誠耶?
答:朱子於‘賢賢易色’,既曰‘遠色勸賢之事’,則集注之意亦當以遠色看。蓋以好色之心移之於賢賢,則是謂‘好善有誠’云爾。
問:注‘必其務學之至,雖或以為未嘗為學’。
答:按,子夏之意以為有能如是之人,則是生質之美也,苟非生質之美,則必是已學者也。故設或以為未嘗為學,我則謂之已學云爾。注所謂‘必其務學之至’者,正意也;‘雖或以為未嘗為學’者,設辭也。
問:注‘抑揚太過’。
答:‘雖曰未學’是抑也,‘吾必謂之學’是揚也。
問:‘無友不如己者’,謂人莫己若,可乎?
答:非此之謂也。朱子曰:‘人之賢否優劣隱之於心,則有準則,非彼我好惡之私所能蔽也。故學者之心雖不敢輕謂人不如己,然至於接人待物之際,或親或疏,或高或下,亦有不容以分别為嫌者。故於齒德之殊絶者,則尊而師之;於賢於己者,則尚而友之;其不若己者,雖不當就而求之以為吾友,然亦必有矜而容之、勉而進之。是皆理勢之自然,非我之敢為自滿,而亦未嘗輕以絶人也。彼賢於我者,其視我者亦若是耳。且世之陋者之所以樂以不若己者為友者,其故亦可知已。蓋樂於縱恣,故憚直諒者之正己,而不敢親;安於淺陋,故忌多聞者之少己,而不肯問。至於凡庸(醜)〔嵬〕瑣之流,則喜其(臨己)〔可臨〕而足以為高[9];便僻佞柔之徒,則説其下己而足以自肆也。夫其所以定取舍者如是,是以賢智日遠,而所與居者無非廝役徒隸之人,雖有美才良質亦且忽不自知,而墮於小人之歸矣。是則聖人安得不一言以警之?然亦曷嘗使之輕為自滿,而謂“人莫己若”也。’或問。
問:章下注‘賢者〔亦〕未必樂告以善道’。
答:此道字與‘忠告而善道’之‘道’不同。
問:夫子至於是邦。
答:朱子曰‘非〔其〕居魯時矣’。或問。
問:夫子之求之也。
答:或問,‘夫子未嘗求聞諸侯之政,而子貢有“夫子求之”之説,何也?’朱子曰:‘此就子禽之言,借其求字而反言之,以明夫子之未嘗求。如孟子之言伊尹以堯舜之道要湯也。’或問。
問:章下注‘親炙’。
答:退溪曰,炙字有二音,肉之方燔,之石切,‘親炙、熏炙’皆從是音;已燔,之夜切,‘膾炙、嗜秦人之炙’皆從是音。
問:章下注‘蓋見聖人之儀刑而樂告之’。
答:胡氏曰,凡人未見聖,若不克見;既見聖,亦不克由聖。彼既語夫子以政矣,未聞一君舉國以聽其所為,然是亦可以為之兆也。而聖人一言不契則委而去之,未嘗屑就者,濟時行道之心雖篤,而未嘗屈道以信身也。或問。
問:三年無改於父之道。
答:朱子問於延平曰,‘東坡謂可改者不待三年。熹以為使父之道有不幸不可不即改者,亦當隱忍遷就,於義理之中使事體漸正,而人不見其改之之迹。則雖不待三年,而謂之無改可也。此可見孝子之心。’答曰:‘所謂道者,是猶可以通行者也。三年之中,日月易過,若稍稍有不愜意處即率意改之,則孝子之心何在?東坡之語有所激而然,是亦有意也。事只有個可與不可而已,若大段有害處自應即改,何疑?恐不必言“隱忍遷就”,使人“不見其改之之迹”。此意雖未有害,恐處心如此,即駸駸然所失卻多。’延平答問。○朱子曰:‘為人子者本以守父之道,不忍有改為之心。至有所遇之不同,則隨其輕重而以義制之耳’,‘其不可改(者)則終身不改,固不待言;其不可以待三年者,則又非常之變,亦不可以預言矣。善讀者推類而求之,或終身不改,或三年而改,或甚不得已則不待三年而改’,‘但不忍之心則不可無耳’。或問。○西山真氏曰:自人君而言,則武繼文志,則終身無改;宣承厲之烈,則不待三年而改。若可繼雖不若文,而當改又不如厲,則所謂‘三年無改’者也。○按:此義明,則天下無不孝之人矣。
問:注尹氏曰‘孝子之心有所不忍’。
答:朱子曰,尹氏説得孝子之心,未説得事。
問:注游氏曰‘在所當改而可以未改’。
答:朱子曰游氏‘於事理上説得聖人語意出’,又曰‘“三年無改”是半上落下之事’。○按:游氏説與朱子此説同義,蓋謂事在終所當改,而今姑不必遽改者耳。
問:先王之道斯為美。
答:朱子曰,所謂‘斯為美’者,皆指禮與和而言。或問。
問:有所不行。
答:先師曰,‘有所不行’,猶言不可為也。程子語意略同。○或曰:上文斯字指禮與和而言,則此亦謂禮與和有所不行云爾,未知然否?○延平曰:禮之道雖以和為貴,然必須體其源流之所自來而節文之,則不失矣。若小大由之,而無隆殺之辨,知和而和,於節文不明,是皆不可行,則禮之體用失矣。○按:延平亦曰‘是皆不可行’,則或説‘禮與和不行’云者似是。
問:注‘非復禮之本然’。
答:復,扶又反。或以復禮看,非是。
問:注‘禮勝則離’。
答:按,此段全用正文,而只添‘禮勝則離、樂勝則流’八字,朱子所謂程子説‘於本文添一兩字’,而‘意味深長’者也。
問:‘食無求飽’,注:‘楊墨學仁義而差者也,其流至於無父無君。’
答:按,楊墨學仁義,則雖有差,而似不至於大假。然以其不學,故其流如此云爾。○或曰:楊墨之至於無父無君,非不學之致,乃異端之故也。當云不就正於有道,故其學如此云爾。
問:貧而無諂,富而無驕。
答:朱子曰,子貢‘以其志之所存與其學之所至,庶乎其不諂不驕者,故以質之夫子而審其淺深也’。或問。
問:貧而樂,富而好禮。
答:蘇氏曰,‘磋者,切之至者也;磨者,琢之詳者也。切之可矣,而復磋之;琢之可矣,而復磨之。君子之學也,欲其見可而不止也’,‘子貢言“貧而無諂,富而無驕”,此之〔所〕謂可者。蓋貧則防其諂也,富(則)〔而〕防其驕也,紛紛乎自防之不給。〔孔〕子曰:“貧而樂,富而好禮。”夫貧而樂,雖欲諂不可得也;富而好禮,雖欲驕不可得也’,‘然未可以為至也。自是而上,見可而不止,則必有至焉者矣’。胡氏非之曰:‘貧而樂,非顔子不能;富而好禮,非周公不能。夫子所以誘掖子貢者高矣,猶以為未至,則孰可以為至者耶?’朱子曰:‘胡説當矣。’[10]或問。
問:‘如切如磋’,注:‘又知義理之無窮。’蓋‘貧而無諂,富而無驕’,如切如琢也;‘貧而樂,富而好禮’,如磋如磨也,是所謂義理之無窮耶?
答:非也。朱子曰:‘所謂“義理無窮”,不是説樂與好禮,自是説切磋琢磨,精而益精耳。’勉齋黄氏曰:‘須是見〔得〕切磋琢磨在無諂無驕、樂與好禮之外,方曉得所已言、所未言。’
問:注‘雖有得焉,而未可遽自足’。
答:按,子貢以其志之所存與其學之所至,有以及乎其無諂無驕者,故自以為得矣。今聞夫子樂、好禮之言,又知義理之無窮也,雖有得焉而未可遽以為自足也。蓋謂事理皆合如此,非專謂貧富一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