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食色性’節
竊意:玩告子自來論性之意,只認人所生得底惟是蠢動底一個能言語運動之物耳,故到此指目而曰‘食色性也’。必曰食色者,特指其不涉理義底界分,以容人類推而觀性也。以此類推之,固見仁是内而義則外,到此方見譏切儒者意。以為凡儒者所謂許大道理者,舉不是性分上所有,惟其大綱説仁愛之當為者,則固是性内所有,而至其所謂精微裁量,則初不是性内所有云爾,所以明其不必立心為此,要盡夫儒者所言底道理也。此即告子貽弊關鍵,故孟子連二章辨别之詳。
‘以長為悦’節
竊意:告子既承上節而言,則非不知長之之是義者,但以為雖曰長之者是義,而畢竟義曰外起,則從他裁制等差舉屬之外爾。大抵告子本何曾以敬為外,但以長吾亦長楚等凡儒者所謂許多般裁量等差之宜者,即是非吾敬而是外云爾。此見下章。必以行吾敬喻旨,而彼竟以所敬非所長分排反詰上,其意可見。孟子已知其然,故自上節言長之之為義,亦不堇言敬之為義,正是説凡於義上許多等差,縱緣外境而制,而莫不有從中不自已之關,亦與惻隱惡愛等雖是緣物而情從中感者無别,則是内非外云爾。故曰長之者是義,而其旨明矣。告子亦未嘗不知義有差等者,但不識所以差等者舉從吾敬耳,故到此復申其説,此正下章所長非所敬之意也。殊不知不敬其長之不安於心,即同不愛吾弟之不安於心。何者?為莫不是吾敬所及而自成個逐處之宜也,亦無異者矣。一般詳玩末節,答意可明。
告子劈初起論處在於食色性三字,而孟子辨闢處卻不提起及此者,何也?竊意:食色原非性外事,則此不消闢破。而且其不止此論性之意,則上章已明。且告子之言此也,只以證義外之見而已,初不是立論主意,固不消深辨,只斥其義外之説,知仁義之非外,則知性之為性矣。知性之為性,則知食色之不足以當性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