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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词 论贵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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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义
论贵粟疏

论贵粟疏

散文篇名。西汉晁错作。一作《重农贵粟疏》。是晁错上汉文帝的著名奏疏。文章继承先秦重农抑商思想,指出土地兼并严重,农民破产流亡,富商大贾投机牟利,已严重危及汉王朝统治;建议汉文帝重农贵粟,以充实国用,加强边备,巩固政权。此建议为汉文帝所采纳,对促进汉初农业的发展起有较大作用。文中运用古今对照、正反映衬手法,以增强说服力;笔势雄健,风格质朴; “理既切直,辞亦通畅”;曾被鲁迅誉为“西汉鸿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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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贵粟疏》

晁错

圣王在上,而民不冻饥者,非能耕而食之,织而衣之也,为开其资财之道也(1)。故尧、禹有九年之水,汤有七年之旱,而国亡捐瘠者,以畜积多而备先具也(2)。今海内为一,土地人民之众不避汤、禹,加以亡天灾数年之水旱,而畜积未及者,何也(3)?地有遗利,民有余力,生谷之土未尽垦,山泽之利未尽出也,游食之民未尽归农也(4)。民贫,则奸邪生(5)。贫生于不足,不足生于不农,不农则不地著,不地著则离乡轻家,民如鸟兽(6)。虽有高城深池,严法重刑,犹不能禁也(7)。夫寒之于衣,不待轻暖; 饥之于食,不待甘旨;饥寒至身,不顾廉耻(8)。人情,一日不再食则饥,终岁不制衣则寒(9)。夫腹饥不得食,肤寒不得衣,虽慈母不能保其子,君安能以有其民哉(10)! 明主知其然也,故务民于农桑,薄赋敛,广畜积,以实仓廪,备水旱,故民可得而有也(11)

民者,在上所以牧之,趋利如水走下,四方亡择也(12)。夫珠玉金银,饥不可食,寒不可衣,然而众贵之者,以上用之故也。其为物轻微易藏,在于把握,可以周海内而亡饥寒之患(13)。此令臣轻背其主,而民易去其乡,盗贼有所劝,亡逃者得轻资也(14)。粟米布帛生于地,长于时,聚于力,非可一日成也(15); 数石之重,中人弗胜,不为奸邪所利,一日弗得而饥寒至(16)。是故明君贵五谷而贱金玉。

今农夫五口之家,其服役者不下二人,其能耕者不过百亩。百亩之收,不过百石(17)。春耕夏耘,秋获冬藏,伐薪樵,治官府,给徭役(18); 春不得避风尘,夏不得避暑热,秋不得避阴雨,冬不得避寒冻,四时之间,亡日休息; 又私自送往迎来,吊死问疾,养孤长幼在其中(19)。勤苦如此,尚复被水旱之灾,急政暴虐,赋敛不时,朝令而暮改(20)。当具,有者半贾而卖; 亡者取倍称之息,于是有卖田宅、鬻子孙以偿债者矣(21)。而商贾大者积贮倍息,小者坐列贩卖,操其奇赢,日游都市,乘上之急,所卖必倍(22)。故其男不耕耘,女不蚕织,衣必文采,食必粱肉,亡农夫之苦,有仟佰之得(23)。因其富厚,交通王侯,力过吏势,以利相倾(24);千里游遨,冠盖相望,乘坚策肥,履丝曳缟(25)。此商人所以兼并农人,农人所以流亡者也。今法律贱商人,商人已富贵矣; 尊农夫,农夫已贫贱矣(26)。故俗之所贵,主之所贱也; 吏之所卑,法之所尊也。上下相反,好恶乖迕,而欲国富法立,不可得也(27)

方今之务,莫若使民务农而已矣(28)。欲民务农,在于贵粟; 贵粟之道,在于使民以粟为赏罚(29)。今募天下入粟县官,得以拜爵,得以除罪(30)。如此,富人有爵,农民有钱,粟有所渫(31)。夫能入粟以受爵,皆有余者也; 取于有余,以供上用,则贫民之赋可损,所谓损有余补不足,令出而民利者也(32)。顺于民心,所补者三: 一曰主用足,二曰民赋少,三曰劝农功(33)。今令民有车骑马一匹者,复卒三人(34)。车骑者,天下武备也,故为复卒(35)。神农之教曰: “有石城十仞,汤池百步,带甲百万,而亡粟,弗能守也(36)。”以是观之,粟者,王者大用,政之本务(37)。令民入粟受爵,至五大夫以上,乃复一人耳,此其与骑马之功相去远矣(38)。爵者,上之所擅,出于口而亡穷(39); 粟者,民之所种,生于地而不乏。夫得高爵与免罪,人之所甚欲也。使天下人入粟于边,以受爵免罪,不过三岁,塞下之粟必多矣(40)

〔注释〕(1)圣王: 圣明帝王。食(si)之: 给他们吃。衣(yi)之:给他们穿。资财之道: 获得物质财富的途径。(2)九年之水: 九年水灾。七年之旱: 七年旱灾。亡:无。捐: 抛弃。瘠: 瘦弱。捐瘠:这里是饿死饿瘦的意思。备: 指备灾的物资。具: 充分准备。备先具:备灾的物资早就准备齐全。(3)海内为一: 全国统一。不避: 不让,不亚于。畜积未及: 指粮食的储备赶不上汤禹的时代。畜: 同“蓄”。(4)遗利: 余利,指土地还有潜力。山泽之利: 山林湖泊中的物产。游食之民: 游荡吃闲饭的人。(5)奸邪: 指奸诈邪恶的事情。(6)著:附着。地著: 定居下来依附土地为生。离乡轻家: 离开乡土,不恋家庭。民如鸟兽: 老百姓象鸟兽一样到处乱飞乱跑,随处就食。(7)池:护城河。(8)轻暖: 指又轻又暖的衣服。甘旨: 甜美的食物。不顾廉耻: 不考虑廉洁和羞耻,指农民起来反抗。(9)人情: 人的实际情况,指生活需要。再: 第二次。不再食: 不吃第二餐饭。终岁:一年到头。(10)保:抚养,养育。君安能以有其民: 君主怎能拥有他的百姓。(11)务:使……专力从事。务民: 使百姓努力从事。薄: 轻。赋敛(lian):赋税。广: 扩大。(12)上: 指皇帝。牧: 牧养,引申为统治。趋利: 追逐财利。如水走下: 如水向低处流。亡择: 没有选择。亡: 同 “无” 。(13)把握: 手掌里。在于把握: 拿在手中。周: 遍,此为走遍、周游的意思。患: 忧虑。(14)背: 背离,背叛。去: 离开。劝: 鼓励,这里有助长的意思。亡逃者: 逃亡的人。轻资:轻便易于携带的财物。(15)长于时: 长成要一定的时间。聚: 聚集,这里指收获。聚于力: 收获要费很多人力。(16)石: 古代一种容量单位,以十斗为一石,一百二十斤。数石: 意即若干石的粮食。中人: 中等体力的人。弗胜: 拿不动。奸邪: 指奸诈邪恶的坏人。利: 认为有利。所利:所贪求。(17)服役: 给官府服劳役。(18)薪樵: 木柴。治官府: 修理官府的房屋。给:供给。给徭役: 应官差。(19)私自: 私下,即个人之间。送往迎来:指交际往来。吊死问疾: 祭奠死人,慰问病人。孤: 幼而无父。养孤: 抚养孤儿。长: “养育” 的意思。长幼: 抚育儿童。(20)尚、复;都当 “还”讲。被: 遭受。政:同 “征” ,征收。急政: 紧急征收赋税。不时: 不定期,指无节制。朝令而暮改:早上发布命令,晚上就把赋税内容改了。(21)具: 交纳。当具: 这里指当交纳赋税的时候。倍称:加倍。鬻(yu): 卖。(22)商贾: 泛指商人。积贮: 囤积,这里主要指囤积粮食等商品。倍息: 加倍的利润。坐列: 开设店铺。操: 操纵,掌握。奇: 指余物。赢: 余利,利润。操其奇赢: 牟取暴利。(23)文采: 指华美的衣服。粱: 精细的粮食。仟佰(mo): 同 “阡陌” ,田地的疆界,这里指田地。(24)因: 凭借。交通: 交往勾结的意思。力:势力。吏势:官吏的势力。力过吏势:指那些大商人与地方势力相勾结,其势力超过了朝廷委派的官吏。相倾:互相排挤。(25)游遨: 游逛。乘坚策肥: 坐好车,赶肥马。履丝: 穿丝鞋。曳(ye): 拖着。缟(gao) :白色丝织品。(26)今法律贱商人: 据《史记·平准书》,“天下已平,高祖乃令: 贾不得衣丝乘车,重租税以困辱之。孝惠高后时,为天下初定,复弛商贾之律。”(27)好(hao)恶(wu): 爱憎。迕(wu):颠倒。乖迕: 相违背。立: 树立,这里有贯彻的意思。(28)方今: 当前。务农: 专事搞农业。(29)以粟为赏罚: 用粮食作为赏罚手段。(30)募:号召。县官: 指官府。爵: 封建社会里只有名誉而无官职的贵族等级。拜爵:封给爵号。(31)渫: 同“泄” ,分散,流通。粟有所渫:使粮食从富人手里分散出来。(32)损: 减少。令出: 法令公布。民利:对人民有好处。(33)主用足: 官府的需要充足。劝农功: 鼓励农业生产。(34)今令: 现行法令。车骑: 战车战马。车骑马:能驾战车的马。复: 免。复卒: 免除兵役。(35)武备:军队的装备。(36)神农: 传说中的古代帝王。相传他首先教人种植。汤池: 以沸汤为池,比喻护城河的深险,不易通过。步:古代的一种长度单位,约等于当时的六尺。带甲: 穿铠甲的,指武装的军队。(37)大用: 意即很宝贵的东西。政: 政治,这里有治理国家的意思。本务: 根本性的大事。(38)五大夫: 汉代第九等爵位。功: 功效。此其与骑马之功相去远矣:这与交纳战马的功效相比,差得太远了。(39)擅(shan ): 专有。(40)塞下: 边疆,当时指长城一带。

〔鉴赏〕民以食为天,粮食问题,自西汉初就成为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秦、楚之际,四方兵起,农民失去作业,大饥馑的灾难,致使一石米钱五千,人相食,死者过半。刘邦下令奖耕农桑,休养生息。时天下既定,民无储蓄,天子遂不能驾纯一色的四马之车,将相或乘牛车。文帝时,人民受战国余风的影响,舍本逐末。贾长沙提出了警告,“管子曰: ‘仓廪实而知礼节。’民不足而可治者,自古及今,未之尝闻。”又引古语: “一夫不耕,或受之饥; 一女不织,或受之寒。” “今背本而趋末,食者甚众,是天下之大残也; 淫侈之俗,日日以长,是天下之大贼也。……生之者甚少,而靡之者甚多,天下财产何得不蹶! ”贾长沙痛哭流涕地警告: “汉之为汉,几四十年矣,公私之积,犹可哀痛!……安有为天下阽危者若是而上不惊者! ” “积贮者,天下之大命也。苟粟多而财有余,何为而不成? 以攻则取,以守则固,以战则胜,怀敌附远,何招而不至? 今殴民而归之农,皆著於本(所谓地著),使天下各食其力,末技游食之民,转而缘南畮,则畜积足而人乐其所矣。可以为富安天下,而直为此廪廪也! 窃为陛下惜之! ”贾谊从长治久安的愿望出发,采重农抑商的政策,兼顾汉初的内忧外患而贡此大计,忧深思远,是政治理论家的识见。

和贾谊之论有同又有不同的是晁错的《论贵粟疏》。贾生为富民安天下而设计,晁错的立论基点主要的是安刘氏,这就与贾生有所不同。他赤裸裸地提出以具体的办法积粟、固边;是贵粟而不是积贮。“错之为文峭直刻深” ,原是一脉相传于商鞅思想。《商君书·农战篇》的开始是: “凡人主之所以劝民者,官爵也; 国之所以兴者,农战也。” 因此,从性格、思想学术师承根源来看,晁比贾更为激切。

晁错写作政论文的特色,在于他宦途得意,官至亚相; 政治实践的经验丰富,发为文章,事理的说明,细致深入,反复而透彻,说服力强。他引古帝王传流的功绩,从反面、正面,论述达到“畜积多而备先具” 的必要条件。九年之水,七年之旱,国无损瘠是古昔。“今海内为一,土地人民之众不避汤、禹,加以无天灾数年之水旱,而畜积未及”的根源是“地有遗利,民有余力,生谷之土未尽垦,山泽之利未尽出也,游食之民未尽归农也。民贫,则奸邪生。贫生于不足,不足生于不农,不农则不地著,不地著则离乡轻家,民如鸟兽。虽有高城深池,严法重刑,犹不能禁也。” 从因果关系之层层推演中逼出结论,逻辑性相当强,正反的对照相当明显。接着,文章同样一反一正地比较,从生活的习惯现象,从不待轻暖、不待甘旨一转而至于不顾廉耻,从一日不再食则饥,终岁不制衣则寒的一般经验直接到必然的结果,从慈母的不能保其子直接到“君安能以有其民哉”的必然结果。文章藉以简单而明确地推论: 明主知其然也,故务民于农桑,薄赋敛,广蓄积,以实仓廪,备水旱。以此确立君子之必有为。

第二节说明粟之贵,导致明君贵五谷而贱金玉的客观可能性与必要性。比较珠玉金银饥不可食,寒不可衣,而众贵之的根源在上用之故,指出其所具特点轻微易藏,在于把握,可以周海内而无饥寒之患,臣因以轻背其主,盗贼歆羡,亡逃者得便。而粟米布帛生于地,长于时,聚于力,不可一日成,数石之重,中人弗胜,一日弗得而饥寒至。运用极平常的常识,说理却异常明白易晓,这构成晁氏政论文的特色。

第三节是全文的精采部分。晁错深切指出农夫五口之家的苦难生活,以及商贾无农夫之苦,却有仟佰之得,因其富厚,交通王侯,于是,大声疾呼: “此商人所以兼并农人,农人所以流亡者也。”行文痛快淋漓,是全文中最痛快的对商人的揭发。当然,剥削岂限于商人?作者就粟论粟,仅看到中间剥削者的罪恶,却未能深入,这是其局限性。

然后,作者尖锐地指出俗之所贵,主之所贱,吏之所卑,法之所尊,上下相反,好恶乖异,而欲国富法立,不可得也。实际上弥补了前文的不足。最后以“入粟于边”绾住全文。

字数:4901
段熙仲

吴功正 执行主编.古文鉴赏辞典.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1987.第223-229页.

论贵粟疏 全文、注释、翻译和赏析 - 可可诗词网

论贵粟疏

 题解
 《论贵粟疏》是写给皇帝的奏疏。“贵”在这里有两层意思:一是要从思想上提高认识;二是在实际生活中应提高其地位。“粟”本是粮食的一种,这里泛指粮食。“疏”是臣下向皇帝陈述意见的一种文体。
 
原文
 圣王在上,而民不冻饥者,非能耕而食之、织而衣之也,为开其资财之道也。故尧、禹有九年之水,汤有七年之旱,而国无捐瘠者,以畜积多而备先具也。今海内为一,土地人民之众不避汤、禹,加以亡天灾数年之水旱,而畜积未及者,何也?地有余利,民有余力,生谷之土未尽垦,山泽之利未尽出也,游食之民未尽归农也。
 民贫则奸邪生。贫生于不足,不足生于不农,不农则不地著,不地著则离乡轻家,民如鸟兽,虽有高城深池,严法重刑,犹不能禁也。
 夫寒之于衣,不待轻暖,饥之于食,不待甘旨。饥寒至身,不顾廉耻。人情,一日不再食则饥,终岁不制衣则寒。夫腹饥不得食,肤寒不得衣,虽慈母不能保其子,君安能以有其民哉?明主知其然也,故务民于农桑,薄赋敛,广畜积,以实仓廪,备水旱,故民可得而有也。
 民者,在上所以牧之。趋利如水走下,四方无择也。夫珠玉金银,饥不可食,寒不可衣,然而众贵之者,以上用之故也。其为物轻微易藏,在于把握,可以周海内而亡饥寒之患。此令臣轻背其主,而民易去其乡,盗贼有所劝,亡逃者得轻资也。粟米布帛生于地,长于时,聚于力,非可一日成也。数石之重,中人弗胜,不为奸邪所利,一日弗得而饥寒至,是故明君贵五谷而贱金玉。
 今农夫五口之家,其服役者不下二人,其能耕者不过百亩,百亩之收,不过百石。春耕夏耘,秋获冬藏,伐薪樵,治官府,给徭役;春不得避风尘,夏不得避暑热,秋不得避阴雨,冬不得避寒冻,四时之间,无日休息;又私自送往迎来,吊死问疾,养孤长幼在其中。勤苦如此,尚复被水旱之灾,急政暴虐,赋敛不时,朝令而暮改。当具,有者半贾而卖,亡者取倍称之息。于是有卖田宅,鬻子孙以偿责者矣。而商贾大者积贮倍息,小者坐列贩卖,操其奇赢,日游都市,乘上之急,所卖必倍。故其男不耕耘,女不蚕织,衣必文采,食必粱肉,无农夫之苦,有仟佰之得。因其富厚,交通王侯,力过吏势,以利相倾;千里游敖,冠盖相望,乘坚策肥,履丝曳缟。此商人所以兼并农人,农人所以流亡者也。今法律贱商人,商人已富贵矣;尊农夫,农夫已贫贱矣。故俗之所贵,主之所贱也;吏之所卑,法之所尊也。上下相反,好恶乖迕,而欲国富法立,不可得也。
 方今之务,莫若使民务农而已矣。欲民务农,在于贵粟。贵粟之道,在于使民以粟为赏罚。今募天下入粟县官,得以拜爵,得以除罪。如此,富人有爵,农民有钱,粟有所渫。夫能入粟以受爵,皆有余者也。取于有余,以供上用,则贫民之赋可损,所谓损有余补不足,令出而民利者也。顺于民心,所补者三:一曰主用足,二曰民赋少,三曰劝农功。今令:民有车骑马一匹者,复卒三人。车骑者,天下武备也,故为复卒。神农之教曰:“有石城十仞,汤池百步,带甲百万,而无粟,弗能守也。”以是观之,粟者,王者大用,政之本务。令民入粟受爵至五大夫以上,乃复一人耳。此其与骑马之功相去远矣。爵者,上之所擅,出于口而无穷。粟者,民之所种,生于地而不乏。夫得高爵与免罪,人之所甚欲也。使天下人入粟于边,以受爵免罪,不过三岁,塞下之粟必多矣。
 


 译文
 贤明的君主在上面管理国家,老百姓之所以没有挨饿受冻,并不是他能种出粮食给老百姓吃,织出布帛给老百姓穿,而是他有能替老百姓开辟财源的办法。所以尧、禹的时侯有过九年水灾,汤的时候有过七年旱灾,可是国家没有被遗弃和因为饥饿而瘦得不成样子的人,这是因为积蓄的粮食多,事先早有准备。现在全国统一,土地和人口之多不亚于汤、禹的时候,加上没有几年的水旱灾害,可是粮食的积蓄却不如禹、汤的时候,是什么原因呢?是因为土地还有利用的潜力,老百姓中还有未被开发出来的劳动力,可以生长粮食的土地没有完全开垦出来,山湖水泽的资源没有完全利用起来,社会上还有游手好闲、不劳而食的人,人民还没有全部去从事耕种。
 老百姓生活贫困,就会出现作坏事的。他们生活贫困是由于口粮不够,口粮不够是由于没有从事农业生产,不从事农业生产,便不会在农村安家。不在农村安家,便会轻易离开家乡。老百姓像鸟兽一样四处谋生,即使有高高的城墙,深深的护城河,严格的法律,很重的刑罚,还是不能禁止。
 人在寒冷的时候,不一定是轻暖的衣服才穿,人在饥饿的时候,不一定是美好的食物才吃。人在饥寒的时候,就不顾廉耻了。人们的常情是一天不吃两顿饭就会饥饿,一年到头不添做衣服就会受冻。肚子饿弄不到吃的,身子冷弄不到衣服穿,就是慈爱的母亲也不能保全她的孩子,君主又怎么能拥有百姓呢?英明的君主是懂得这个道理的,所以他使农民从事农业生产,减轻赋税,扩充积蓄,用来充实粮仓,防备水旱灾害,因此可以得到人民的拥护。
 老百姓的去留,在于君主如何管理。他们追逐利益如同水朝低处流一样,东南西北,不选择方向。珠宝、玉石、金银,饿了是不能吃的,冷了是不能当衣穿的,但是很多人都把它看得珍贵,这是因为君主使用它的缘故。这些东西,作为财物,轻、小,容易收藏,可以放在手里拿着,走遍全国也不担心受冻挨饿。这样便使臣子轻易背叛君主,使老百姓轻易地离开他的家乡,使盗贼得到鼓励,使逃亡的人可以很轻便地带着生活费用。粟米布帛出产在地里,在一定的时候生长,积聚在一起,要依靠人力,不是一天可以完成的。这些几石重的东西,一般人拿不动,不是坏人所贪图的,但一天得不到它,饥寒就产生了,因此英明的君主重视五谷而把金玉看得很贱。
 现在一个五口人的农民家庭,他家服役的不会少于二人,他们能耕种的田不会超过一百亩,一百亩田收的粮食不会超过一百石。春天耕种,夏天耕耘,秋天收获,冬天收藏,砍柴禾,修建官府的建筑物,服劳役;做这些事春不能躲避风沙尘土,夏不能躲避酷暑炎热,秋不能躲避阴雨,冬不能躲避寒冷冰冻,一年四季,没有休息的时候;又有个人的送往迎来,悼念死者、慰问病人,抚养孤儿、养育小孩等等费用都出在里面。像这样辛勤劳苦,还遭受水旱灾害和官府残酷的压榨,征收赋税没有一定的时候,早上发出命令,晚上就更改。在准备纳税时,手头有粮的,就把粮半价卖出去,手头没有钱粮的只能出加倍的利息向人借钱完税。于是产生了靠卖田卖屋、卖子孙来还债的情况。可是大商人却屯积货物,追求加倍的利润,小商人开设店铺,贩卖货物,他们控制着稀有的货物和余财,天天在都市里走来走去,乘着政府急需的机会,加倍提高物价。所以他们男的不从事农业生产,女的不养蚕织布,但穿的总是华美的锦绣,吃的总是精美的食物,没有经历过农民种田的痛苦,却占有地里出的农产品。凭着财物很多,他们交接王侯,势力比官僚还大,相互争夺利益;还到处游玩,途中彼此能望见对方的帽子和车盖,他们乘着坚固的车子、赶着肥壮的马,脚穿丝鞋、身上拖着丝织的长衣,这就是商人兼并农民,农民流亡的原因。现在法律上轻视商人,可是商人已经富贵了;法律上尊重农民,可是农民已经处于贫困、卑贱的境地了。所以一般人所尊贵的,正是君主所轻视的商人;官吏所轻视的,正是法律上所尊重的农民。上下相反,喜欢和讨厌的态度相互抵触,这样希望国家富强、法制健全,是不能实现的。
 现在的事情,没有什么事能比使老百姓从事农业生产更为重要的。要老百姓从事农业生产,在于重视粮食。重视粮食,就要在老百姓当中,采取把粮食作为奖赏和惩罚的手段。现在需要号召全国人民把粮食献给政府,使献粮的人能得到爵位,可以免去罪刑。这样,富人有了爵位,农民有了钱,粮食也分散了。能够献出粮食得到爵位的人,都是家有余粮的。从有余粮的人手中得到一些粮食,供政府使用,那贫穷农民的赋税就可以减少。这就是所谓损有余,补不足,命令一出,老百姓就会得到好处。这样符合老百姓的心愿,增加的好处有三点:一是政府需用的物资充足了,二是老百姓的田赋少了,三是鼓励人们从事农业生产。现在法令规定:老百姓有出一匹拉战车的马的,可以免除三人服兵役。车骑,这是国家的军备,所以给献它的人免除兵役。神农教导说:“有十仞高的石头城墙,百步宽的注满沸水的护城河,以及百万武装部队,可是没有粮食,还是不能守住。”从这看得出来,粮食,是对于君王大有用途的东西,重视粮食是政事中带根本性的大事。教老百姓交纳粮食,授予他五大夫以上的爵位,只不过免除一个人的兵役、劳役罢了。这出粮食的和出战马相比,功用就相差太远了。爵位,是君主专有的东西,皇帝一开口,就可以没有穷尽地授给人爵位。粮食,是老百姓种出来的,出生地里也没有穷尽。而得到高的爵位和免除罪刑,是人们十分向往的事。让天下的人将粮食送到边地,用这来得到爵位、免除罪刑,不超过三年,边防地区的粮食就一定会多起来。
 赏读
 晁错的政论文章深为鲁迅所赞誉。鲁迅把晁错和贾谊的文章称为“西汉鸿文”。可惜晁错文多已散失,留存下来的如本文及《守边劝农疏》等文章,确实是逻辑严密,结构整饬,雄厚而有生气的“鸿文”;且又是为解决当时政治经济生活中各种问题的政治论见。因此,对后世政论文章的写作影响至为深远。晁错在这篇文章中对商人们的巧取豪夺以及他们奢侈的生活,作了严厉的批判;而对穷苦的农民则表示了极大的关怀和同情。贫富悬殊,事实上的强烈对比,使得文章的观点极为鲜明;而语言上的气势,更增加了文章的说服力量。作者在文中提出的重视粮食储备、发展农业生产的主张在当时是很有进步意义和政治眼光的。不过,晁错所建议的“入粟拜爵”的办法,并不能从根本上挖掉贫富悬殊的阶级根源,反倒给后世纳粟买官开了个不好的“头”。这大概是晁错始料所未及的。
 在写作上,文章以历史事实、当前的情况、各种利弊得失等方面作具体的分析,观点明确,论据翔实,说理透彻,具有强烈的说服力和感染力。

论贵粟疏

散文篇名。为晁错上汉文帝的奏疏。针对大地主、大商人势力日盛,人民生活日苦,土地兼并现象日重,粮荒和运粮问题日大,作者提出重农贵粟的主张。汉文帝接受了这一主张,从而促进了当时农业生产的发展,巩固了汉王朝的统治。观点鲜明,切中时弊,论述透彻,严谨朴实,始终运用对比手法,加强了说服力。

论贵粟疏

《论贵粟疏》

汉晁错撰。本文是作者写给皇帝的一篇疏奏,主要阐述了务农著本和“贵粟”的重要,与此同时,揭露了当时土地兼并严重,农民生活困苦等社会现象。从历史的角度看,其中大部分的观点,都能切中要害,对扭转堕落的社会风气有着不可低估的意义。但也不能否认,因为传统的抑商情绪的影响,在一定的程度上夸大了商人对于农业的危害;因为现实危机的催迫,出现了追求短期效应的倾向,如“以粟拜爵”主张的提出。事实证明,所有这些,虽在当时有“矫枉过正”的意义,但却在以后的历史中投入了消极的阴影。本文作者不象贾谊那样以情采见称,而是以说理擅长。表现在本文中就是:论点明确,论证充分,语言凝重有力。

☚ 《过秦论(下)》   上吴王书 ☛
论贵粟疏

论贵粟疏

西汉奏疏,文帝时晁错作。疏中言农民之困苦,商贾之富奢,兼并之危害,建议制定法令,纳粟拜爵,崇本抑末,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经济、阶级矛盾以及生活状况,可供研究西汉长安阶级关系、社会生活以及经济政策参考。文载《汉书》本传。

☚ 京兆樊惠渠颂   封禅文 ☛

《论贵粟疏》lun gui su shu

On the Expensive Food→晁错 (Chao C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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