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

---

他那圆而红润的脸上，两天来所笼罩的一种忧郁之色，这时间显得更浓了些。

两道淡得几乎看不清楚的眉毛，在眉心中蹙成一个八字。平时那么灵活、那么能够使人心安、使人胆怯的眼睛，也变得呆滞了；微微浮起的眼囊似乎更为肿胀，也比往常更带一些青色。而且好几分钟时间，一直垂视著那双青缎的单深、长勒、厚底、方头靴尖；偶尔扬起来，把放在帽筒上的一顶大红珊瑚顶戴，并在翡翠翎毛中插了一支花翎的大帽瞥一眼，也不大注意的样子。

(李劼人：《大波》)

黄老妈妈一见女儿，惊得呆了，她真不敢相信：这就是她的那个微黑的面孔上总是泛著红晕的美丽的姑娘，她现在是多么可怕啊!一双深陷的更大了的眼睛，从头发里面，一霎一霎地望著她；突然，嘴一咧，惨然地笑了一下。

这一次，竟像刀子一样地刺痛了老妈妈的心，她一头扑过去抱住了女儿，长嚎一声，就昏过去了。

(峻青：《党员登记表》)

显然那些姑娘已经窥察出她是来谋女售货员位置的，她们无情地盯著她的脸，用眼角上下打量她，好像坐在餐桌上的人们默默中怀著敌意，不愿意把座位挤一挤让出位子来给外边饥饿的人。

(〔法〕左拉：《妇女乐园》)

于是他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就像人家平时拿一样容易打碎的东西似的、用指尖从画夹子里取出一个硬纸框，里面嵌著一张发黄的空白的纸。他热情洋溢地把这张一文不值的废纸举到面前，细细地看了几分钟之久，可是实际上什么也没看见。

他叉开手指兴高采烈地把这张自纸举到眼前，整个脸上十分迷人地表现出一个看得见的人的那种凝神注视的神情。他那瞳仁僵死、眼光发直的眼睛、不知道是由于纸上的反光、还是来自内心的喜悦——突然发亮，闪烁著一种智慧的光芒。

(〔奥〕茨威格：《看不见的珍藏》)

“这个可怕的躯体决不能是我的尼古拉哥哥!”列文想。不管脸上的可怕的变化，列文只消瞧一瞧那双看见他走进来而抬起来的活跃的眼睛，只消望一望那粘在一起的髭须下面的嘴巴的微微抽动，就明白了这个死尸般的躯体就是他的活生生的哥哥这个可怕的真理。

闪光的眼睛严厉地、责备般地望著他的走进来的弟弟。这种眼光立刻在活人之间建立了活的关系。列文立刻感到这双注视著他的眼睛里面的谴责的神色，和一种因为自己的幸福而感到悔恨的心情。

(〔俄〕列夫·托尔斯泰：《安娜·卡列尼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