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匮藏书 石匮书后集
纪传体明史。《石匮藏书》二百二十卷,《石匮书后集》六十三卷。明末张岱撰。张岱(1597—1676),字宗子,改字石公,号陶庵、蝶庵居士。浙江山阴(今绍兴)人。张岱有家学渊源,高祖天复曾主持修撰《山阴志》,曾祖元汴曾修《绍兴府志》和《会稽县志》,三志并出,人誉为“谈迁父子”。其家世代留意搜集明代史料,“留心三世,聚书极多”。至张岱,固有感于明代“国史失诬,家史失谀,野史失臆”(《石匮藏书·自序》),立志编写一部可传信后世的纪传体明史。乃于崇祯元年(1628)开始搜集史料。明亡后,携书稿“披发入山,駴駴为野人”,虽环境险恶,生活困顿,数欲自决,终因“《石匮书》未成”,而“尚视息人世”(《琅环文集》)。又经十年辛苦,前后历时二十七年,方成。
《石匮藏书》书“上际洪武,下讫天启”,分本纪、志、世家、列传四部分。作者“事必求真,语必务确,五易其稿,九正其讹,稍有未核,宁阙勿书”(《石匮藏书·自序》),可谓一丝不苟。其列传人物,皆按各自的不同特点分别归入循吏、独行、义人、儒林、文苑、妙艺、方技、隐侠、名医、列女、宦者、佞幸、群雄、胜国遗臣、盗贼等类传中。书中所列天文、地理、礼乐、科目、百官、河渠、刑名、兵革、马政、历法、盐法、漕运、艺文等志,对反映有明一代社会政治、经济特点亦颇得要领。在类传之前或之后,作者常以总论或附论的形式发表其对历史人物或事件的看法。
康熙初,谷应泰提督浙江学政,张岱应邀参加《明史纪事本末》的编修工作,得以接触崇祯一朝大量邸报材料。遂一边协助谷应泰,一边开始补撰崇祯朝纪传及南明史事。因已有《石匮藏书》,故名所撰书为《石匮书后集》。全书分本纪、世家、列传三部分。作者站在明代遗民的立场,对抗清斗争中涌现出来的英雄人物予以热情歌颂,如第二十八卷《死义诸臣列传》、第三十二卷《乙酉(顺治二年,1645)殉难列传》、第三十九卷(丙戌(顺治三年,1646)殉难列传》等,均为表彰抗清守节烈士而作。对那些操戈入室,屈辱丧节的民族败类,则给予无情的鞭挞。书中不以南明诸王入本纪而列为世家,认为“我朝得天下之正,无过太祖,失天下之正,无过思宗,崇祯甲申(1644)三月,便是明亡”,“余故于甲申三月,遂痛明亡,乃以弘光、永历,仅列世家,不入本纪”(《石匮书后集》卷五)。对于南明帝王的昏愦,作者亦据事直书,直揭其短,如评价弘光帝朱由崧云:“自古亡国之君,无过吾弘光者:汉献之孱弱,刘禅之痴呆,杨广之荒淫,合并而成一人。”(《石匮书后集》卷三十二)书中总结明亡的教训,谓崇祯帝“惟务节省”,“不肯轻用一钱”,“省织造、省宴会、省驿递……日事居积、日事节省、日事加派、日事借贷”,而“九边军士,数年无饷,体无完衣”,“只因先帝用人太骤,杀人太骤,一言合则欲加诸膝,一言不合则欲堕诸渊。以故侍从之臣,止有唯唯否否,如鹦鹉学语,随声附和已耳”,“先帝焦于求治、刻于理财、渴于用人、骤于行法,以致十七年之天下,三翻四覆,夕改朝更”(《石匮书后集》卷一、《烈帝本纪》附论)。溯而上之,作者痛斥阉宦祸国殃民,危害社稷,指出:“魏忠贤流毒海内,天下已成瓦解之势……嗟乎!我明天下不亡之崇祯,而实亡之天启;不失之流贼,而实失之忠贤。”(《石匮书后集》卷六十一)
书中坚持仇视明末农民起义的立场,对农民起义军领袖人物多加诬蔑,对起义军抗清斗争亦加抹煞,虽李定国也不为列传。所记袁崇焕事,沿袭旧说,诬为叛国通敌,而袁氏一案至南明桂王时已昭雪平冤。此实为不当有之疏漏。另如所记毛文龙事,亦仅据稗说,与史实相牴牾。
《石匮藏书》有凤嬉堂原稿本。《石匮书后集》有中华书局铅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