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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词 满江红
类别 中英文字词句释义及详细解析
释义
满江红

满江红

词牌名。双调,上片八句,下片十句,共九十三字。偶数句押韵,均用仄声韵。

☚ 打团儿   寻趁 ☛
满江红

满江红

词牌名。有二体:其一双调九十三字,上阕四仄韵,下阕五仄韵,以押入声为宜。另有减字、添字等变体。其一创自宋姜夔,字数、句法无异,惟改仄韵为平韵,填者较少。又曲牌名。南北曲皆有。南曲较常用,其入正宫过曲者,字句格律与词牌异;其入南吕宫引子者,字句格律与词牌上阕同。参见“常用词谱”类。

☚ 凄凉犯   驻马听 ☛

满江红

满江红


例押入声韵。

又一体

☚ 八六子   水调歌头 ☛
满江红

满江红

民间小曲名。清代流传。乾隆间刊印的《扬州画舫录》说:“近来群尚《满江红》、《湘江浪》,皆本调也。”或由南北曲中的同名牌子曲脱胎而来,但格式却较南北曲中的自由得多。一般由八句组成,最后一句重叠一次,可衬字增句,平仄通叶。也可与其他曲调联套,如《白雪遗音》卷二的《从今后》,即在〔满江红〕后带〔银纽丝〕四句,〔起字调〕四句,〔乱弹〕三句,〔马头调〕两句,〔正调〕四句。《白雪遗音》中选有此曲二十首左右,《京都小曲钞》、《偶存各调》、《曲里梅花》、《俚曲钞》、《苏州小曲集》等及晚清的《南京调词》都选有此曲。其中,《俚曲钞》中的〔满江红〕句尾添有“吓”,句中又每每添有“嗳嗳唷”、“嗳嗳吓”的虚声,可能与其流传于苏州、江浙一带有关。小曲集《时兴呀呀哟》中的〔满江红(十二月)〕写十二时相思,清新可读。清代刊印的小曲谱集《借云馆小唱》中,有《五瓣梅》一种,是由〔满江红〕为首的五支小曲联套而成,故又称〔四喜满江红〕。曲名体现了五曲联套、或四曲加一的曲式特点。

☚ 岭头调   重重续 ☛
满江红

满江红1—4册

长篇小说。张恨水著。1932年10月上海世界书局初版。

☚ 春泥   金粉世家 ☛
满江红

满江红

又名《上江虹》、《念良游》、《伤春曲》。见宋柳永《乐章集》。明杨慎《词品》卷一云:“唐人小说《冥音录》载曲名有《上江虹》,即《满江红》。”此调有两体:一为仄韵体,柳永《乐章集》入仙吕调(夷则羽)。此体宋人填者最多。《词律》卷一三列吕渭老等六体。《词谱》卷二二列柳永“暮雨初收”一首为正体,双调,九十三字,上片八句四仄韵,下片十句五仄韵。上、下片两七字句多作对偶。宜用入声韵。《词谱》又列别体十二种,其中戴复古一体换头句押韵,下片第五、六句作上三下六句法;叶梦得一体九十一字,上片第三、四句,作三字、六字两句;吕渭老有减字九十一字、八十九字两体;王之道九十二字一体,上、下片两结及换头句,句读与诸家全异。一为平韵体,始于宋姜夔《白石道人歌曲》。其词序云:“《满江红》旧调用仄韵,多不协律,如末句云‘无心扑’三字,歌者将‘心’字融入去声,方谐音律。予欲以平韵为之,久不能成。因泛巢湖,闻远岸箫鼓声,问之舟师,云:‘居人为此湖神姥寿也。’予因祝曰:‘得一席风,径至居巢,当以平韵《满江红》为迎送神曲。’言讫风与笔俱驶,顷刻而成。末句云‘闻佩环’,则协律矣。书以绿笺,沉于白浪,辛亥正月晦也。”《词律》列吴文英一体。《词谱》列姜夔此词(仙姥来时),双调,九十三字,上片八句四平韵,下片十句五平韵。句读与仄韵体同,两结三字句俱用“平仄平”,是此体定格。又,金侯善渊有《满江红》二首,双调,一百四十二字(另首为一百四十三字),上片十四句六平韵,下片十五句七平韵,句韵与宋调《满江红》迥异。见《上清太玄集》卷九。此体《词律》、《词谱》均不载。

☚ 数花风   满园花 ☛

满江红

咏雪

漠漠愁阴,银界晓、浩然一色。谁剪水、就中撩乱,燕山如席。天若有情天也老,高山底事头先白?甚教人、错恨五更风,花狼藉。寒欲退,刘叉笔。深欲没,韦郎膝。问何如江上,孤舟蓑笠?君不见过门多恶客,等闲踏破琼瑶迹。便粗豪、下马坐人床,寻欢伯。

这首词题为《咏雪》,但在写法上,并不象宋史达祖《东风第一枝·咏春雪》那样细致地去描摹物象,极妍尽态,以雪传情。词人把雪作为自己抒情的一个媒介,由一场大雪而联想万端,借雪抒怀。主观感情的抒发远远超出了对客体物象的描述,与传统婉约词人的咏物之作相比,有着明显不同的风格和特点。

上片开端两句“漠漠愁阴,银界晓、浩然一色”,是全词唯一正面写雪景的句子。前四字既实写雪意正浓时寒云的密布凝结,阴沉惨淡,亦透露出词人内心的感觉,为下文抒怀张目。后七字写晨光中的银色世界,浩浩茫茫,浑然一色,境界极其阔大。这两句是望中之景,沉郁开阔,出手不凡。

接下来“谁剪水、就中撩乱,燕山如席”,掷笔空际,感情执著。剪水,陆畅《惊雪》云“仙人宁许巧,剪水作花飞”,杨万里《春后微雪一宿而晴》“东君未破寒春蕊,青女先飞剪水花”,都是说雪花是由仙人剪水而成,这里亦用此意。就中,唐宋时口语,即其中。“燕山如席”,本李白《北风行》“燕山雪花大如席”。词人面对北风中回荡飞旋、纷纷扬扬的雪花,勒笔作势,陡然一问:是谁扬起这漫天大雪,撩乱如席,给燕地带来酷寒呢?“天若”两句为倒装。“高山底事头先白?”底事,即何事。词人由视野中的高山被雪遮盖又发出第二次“无理”之问:高山为了什么事头也先白了呢?以物拟人,物我一体,其执著之情较第一问更进一步。“天若有情天也老”,用李贺《金铜仙人辞汉歌》“天若有情天亦老”句,对以上两问作出回答。这一句是上片之眼,原来撩乱如席的雪花,高山的头白,都是“天若有情天也老”的结果。

同是观雪咏雪,前人笔下是“拂草如连蝶,落树似飞花”(裴子野《咏雪》),“萦空如雾转,凝阶似花积”(吴均《咏雪》),最有气魄的也不过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李白《北风行》)。词人这里完全摆脱对具象的比喻描绘,忧思无端,叩天而问,在看似不合常理的问答中蕴含着强烈的感情。因此于结拍写出了“甚教人、错恨五更风,花狼藉”。这两句从王建“自是桃花贪结子,错教人恨五更风”(《宫词》)借来句型,既然雪是“天若有情天也老”的结果,那么,前人以花喻雪,把积雪比做落花狼藉,不是错怪了“五更风”吗!

下片是全词关键,也是上片因雪而感慨万端的原因所在。前六句每两句各述一事。“寒欲退,刘叉笔”,说的是中唐诗坛怪杰刘叉;“深欲没,韦郎膝”,则指盛唐宰相韦安石之子韦斌。这两人都有和雪相关的轶事。刘叉刚直任侠,终生未宦,“俯仰不能与世合,常破履穿结,筑环堵而居休焉”(元辛文房《唐才子传》卷五)。他曾写《冰柱》、《雪车》二诗,“含蓄讽刺”,借雪抨击中唐黑暗腐败的政治现实,抒写不得志于时的愤懑情怀,以诗风怪诞奇谲耸动诗坛。而韦斌则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官僚,“父为相时授太子通事舍人,少修整,好文艺,容止严峭,有大臣礼。……每朝会不敢离位笑言,尝大雪,在廷者皆振裾更立,斌不徙足。雪甚,几至靴,亦不失恭”(《新唐书·韦安石传》)。他们可以说是封建社会读书人“在野”与“在朝”的两种代表,词人把这两个为人处世截然相反的典型拉在一起,然后又以“问何如江上,孤舟蓑笠”一句把他们统统否定。“江上孤舟蓑笠”,自然是来自柳宗元那首脍炙人口的《江雪》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在词人看来,无论是“在野”而仍执著国事、以求一逞的刘叉,或是“在朝”兢兢业业、谨小慎微的韦斌,都不值得自己效法。他们哪里能比得上置身世外,无拘无束,寒江孤舟,蓑笠垂钓的渔翁呢!词人借一场大雪把这三种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和事绾合在一起,婉转而又坚决地表示了自己欲归隐林泉的心愿。

李俊民虽然少年得志,“以文字供奉翰林”,但“积年不调”的现实逐渐使他对仕途产生了厌倦。“三仕有何喜,一生常鲜欢”(《庄靖集》卷二《过云中》),“早还识破,一梦南柯,宦情渐薄”(《瑞鹤仙·沁南守刘臣源诞节十月十五》)。作者在这首词里的自白只不过是他作品中归隐主旋律的又一次重弹,虽然这种思想今天看起来无疑是消极的,但对处于金之末造的李俊民来说,也自有他不得不然的苦衷。

尾声“君不见过门多恶客,等闲踏破琼瑶迹。便粗豪、下马坐人床,寻欢伯”,寥寥几笔,篇末写生,直接倾泻仕宦生涯中不得不违心应酬的痛苦,这也是词人欲归隐林泉的一个最现实的原因。恶客,唐元结《将船何处去》“有时逢恶客,还家亦少酣”自注:“非酒徒即为恶客。”后来转称酗酒者为恶客。等闲,犹云平常,随便。欢伯,酒的别名,《易林·坎之兑》:“酒为欢伯,除忧来乐。”词人以“君不见”领起,无限感慨地写道:您难道没有看到吗,那些前来造访的,大都是些不邀而至的粗鄙酒徒。他们毫无爱惜之心地践踏着琼玉般的白雪,临阶下马,登堂入室,一屁股坐下来,就旁若无人,粗声大气地要酒喝。这几句语言上有所本(杜甫《少年行》:“马上谁家白面郎,临阶下马坐人床。不通姓氏粗豪甚,指点银瓶索酒尝。”),然而亦是词人自身的生活感受。《庄靖集》卷二《杜门》诗云:“近来人事颇相乖,独坐何曾得好怀?犬吠为连沽酒市,鸡鸣常傍读书斋。门终待学张家塞,闼恐难当哙等排。恶客就中多气岸,时时下马系堂阶。”诗与词的题旨大致相同,都是写仕宦无聊、人事相乖的痛苦。这些“恶客”,可能是词人的上级(抑或同僚),他们言谈举止,粗鄙可憎,然而词人却不得不强忍厌恶之心而虚与委蛇,这对于一个正直的人来讲,当然是极其痛苦的。昔陶渊明曾以“不能为五斗米折腰,拳拳事乡里小人”(《晋书·陶潜传》)而辞官归隐,词人这里自然也有追慕前贤的意思。

读完词的下片,我们对上片强烈感情的无端而起,就有了合理的解释。清刘熙载《艺概·文概》曰:“揭全文之旨,或在篇首,或在篇中,或在篇末。在篇首则后必顾之,在篇末则前必注之,在篇中则前注之后顾之。”他讲的是文,其实,诗词何尝不然?李俊民的这首词,其词眼就在篇中,在下片“问何如江上,孤舟蓑笠”一句。词人围绕这一点,前注后顾,借雪咏怀,把自己仕宦无聊,急欲归隐的心态曲折而又含蓄地表现出来。全词融前人诗句如同己出,不尚雕琢,一气如话,是一首典型的“以诗入词”的文人之作。


古诗词《满江红》原文、赏析和意境解读 - 可可诗词网

满江红

墨宝骚茵,人争笑、腐儒涂抹。浑不信,穷愁累我,文章无色。枉费千杯元麝髓,难求半点青蚨血。只赢来、磊块不能平,填胸臆。

兰膏烬,心还热; 蚕丝绝,肠应直。叹年来只与、蠹鱼分食。至竟缥缃成底用?少来楮棘何劳刻。不如他、估客竞锥刀,驱南北。

这首词在词人的《芙蓉山馆词》里与前一首《满江红》 “一梦黄尘”列为一组,从表达的思想来看,亦可称为“一梦黄尘”的姊妹篇。

“文不经商,士不理财”,本是我国封建社会的传统观念。到了清代,随着资本主义经济的萌芽和发展,已悄悄给人们注入了新的商品经济观念。人的观念的变革,带来了社会观念的变革,词人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起码是在其从事的文墨生活中已有着初步的亲身体味,词的开篇,即以自己经历写出了社会对读书的普遍看法: “墨宝骚茵,人争笑、腐儒涂抹。” “墨宝”是指书法之可宝贵者或尊称他人书法,“骚”为诗赋,“茵”原意为垫子,“骚茵”合称,“茵”就有了量词的作用。书法诗赋,一直是文人雅士的象征,而今在人们眼里只不过是穷酸的书呆子所为,不值一提了。继由外界评价转写自我感受: “浑不信,穷愁累我,文章无色。” “穷愁”二字一出,读书人何以被人讥笑为“腐儒”的原因亦即了然;作为读书人的自身感觉,因为穷愁的累扰,思钱财,谋生计,终日萦心于温饱,也无力于雕琢好文章了。要写出色的诗文,须耗费大量的精力,然而文章作成又能怎样呢? “难求半点青蚨血”,竟换不回些微的钱财,精力岂不是“枉费”! 两句又进一步把“穷愁”的原因补足。“青蚨”本为虫名,干宝《搜神记》里记载这种虫子具有母子依合十分密切的特征,母生卵子在草叶上,无论母飞出多远,如取其卵子,马上就能知晓飞回,即便偷偷藏匿,母也知道藏的地方,人们“以母血涂钱八十一文,以子血涂钱八十一文,每市物,或先用母钱,或先用子钱,皆复飞归,轮转无已”,后因称钱为青蚨。精力耗尽,却无任何经济收益,所以说“只赢来,磊块不能平,填胸臆” 。“磊块”,指郁积胸中的不平之气。由社会的讥笑及自身体验,揭示了读书人的辛苦与收益间的不平衡,从而发出了对社会不公的愤懑心声。

换头几句,交待了上片那位为穷愁所累、胸中满是不平之气,又被世人笑为“腐儒”的读书人品格的正直。“兰膏”是泽兰炼的油脂,古人用以燃灯; 这里以灯油烧尽,灯芯尚热,喻指人至死所能保持的一腔热血。“蚕丝”句系对李商隐“春蚕到死丝方尽” (《无题》)诗意的借用,谓人自始至终应正直无邪。然而热情和正直地处世与经济生活毕竟不是一码事,在商品社会里仅仅读书为文,就不能摆脱“与蠹鱼分食”的清贫(蠹鱼: 蛀蚀书籍的小虫)。于是乎而有“至竟缥缃成底用?少来楮棘何劳刻”的浩叹。缥、缃,分别为青色和浅黄色,古时书衣或书囊多用淡青、浅黄色的丝帛,后因以代指书卷;关汉卿《窦娥冤·楔子》曾有“读尽缥缃万卷书,可怜贫杀马相如”句,对文人墨客同经济收益的关系,杨芳灿的认识与之是相通的。楮、棘是两种植物名,楮的皮可制纸,楮通常即为纸的代称; 棘是酸枣树,木质坚硬,可作刻字材料。两句表现了因读书无用而产生的忧愤、厌倦情绪。读书如不入仕,最直接的感受就是经济收入的低微、生活的清贫,相形之下,尤见商人的得利之易,在痛苦的比较中,词人不得不接受了文不如商这样的现实,最终以“不如他、估客竞锥刀,驱南北”作结。“估客”意指商人;“锥刀”原意细微,此指微利。说商人为细微之利南北往返,用在词中已含鄙视,虽然中间似乎仍有知识分子的清高,真实含意却在于以两种人的对比表达对社会待遇不公正的不平之鸣。


满江红 - 佛道圣经文学 - 可可诗词网

满江红

 

姜 夔


 《满江红》旧调用仄韵,多不协律;如末句云“无心扑”三字,歌者将“心”字融入去声,方谐音律。予欲以平韵为之,久不能成。因泛巢湖,闻远岸箫鼓声,问之舟师,云:“居人为此湖神姥寿也。”予因祝曰:“得一席风径至居巢,当以平韵《满江红》为迎送神曲。”言讫,风与笔俱驶,顷刻而成。末句云“闻佩环”,则协律矣。书以绿笺,沉于白浪,辛亥正月晦也。是岁六月,复过祠下,因刻之柱间。有客来自居巢云:“土人祠姥,辄能歌此词。”按曹操至濡须口,孙权遗操书曰:“春水方生,公宜速去。”操云:“孙权不欺孤。”乃撤军还。濡须口与东关相近,江湖水之所出入;予意春水方生,必有司之者,故归其功于姥云。
 仙姥来时,正一望千顷翠澜。旌旗共乱云俱下,依约前山。命驾群龙金作轭,相从诸娣玉为冠。向夜深,风定悄无人,闻珮环。神奇处,君试看。奠淮右,阻江南。遣六丁雷电,别守东关,却笑英雄无好手,一篙春水走曹瞒。又怎知,人在小红楼,帘影间。

 
 这是一首有着长“序”,既涉及真实的历史事实,又具有浓厚的神话色彩;既曲折地反映了当时现实,又表现了作者浓郁的爱国主义思想感情的妙词。
 所谓的历史事实,是孙吴与曹魏用兵的往事:曹操统兵伐吴,到了源出于巢湖、东南流入长江,地当江淮要道、成为兵家必争之地的濡须口。而在濡须口,早有由孙吴修筑的、用以北拒曹魏的堡坞。在相持的日子里,孙权致信曹操,信中先用“春水方生,公宜速去”等语对曹操晓以利害,继而用“足下不死,孤不得安”这一明贬实褒的奉承话以满足曹操的虚荣心,这样,曹操便“借梯下台”地撤兵北还了。
 所谓神话色彩,一是“序”中所说的作者泛巢湖时,遇到了“风循人愿”、“笔得神助”(“风与笔俱驶,顷刻而成”)等稀奇事件;二是“词?文中所描绘的巢湖仙姥降临时的非凡的场面与惊人的神威。
 所谓曲折地反映了当时现实,就是作者把巢湖仙姥写成复仇之女神、无敌之女神,能驱春水赶走由北南侵的曹阿瞒。这实在是古为今用,利用神话为现实服务,反映了南宋有巾帼英雄能挫败北方入侵之敌。(建炎四年,即1130年,当金兀术领金兵入侵到建康、杭州后北返时,在黄天荡遭到了宋将韩世忠的截击。韩之夫人梁红玉擂鼓助战,大振军威,结果挫败了敌人,战功赫赫。)
 所谓反映了作者的爱国主义的思想感情,即作者泛巢湖作此词时,正是宋金讲和时期。由于偏安的小朝庭朝野荒嬉,置国耻国仇于不顾,致使当时已变为边区的江、淮之间,生产凋敝、风物荒凉,作者睹此景况,曾产生 “徘徊望神州,沉叹英雄寡” (昔游诗) 的感慨,但作者不甘心于祖国这么贫弱下去的,除在文中曲折反映巾帼挫敌之事实外,还望造成“奠淮右”(奠定淮西安稳的局面)、“阻江南”(阻止北兵向江南进发)的抗敌局势。——这些,显然是作者爱国主义情怀的流露。
 以上,已概略地述说了这首词的思想内容,下面,再具体地赏析这首词的艺术表现手法:
 词首,“仙姥来时,正一望千顷翠澜。”系从 “春水方生”着眼,写仙姥从空而降,与春澜共生。一句写从上而下,把点拉成线;一句写由近而远,把面推扩为立体空间。这两笔纵横捭阖,使境界显得十分开阔。接着“旌旗共乱云俱下,依约前山。” 紧承首句之意,运用夸张与想象,说仙姥是从巢湖中的姥山而来,姥山与巢湖北岸之圣姥庙相对,故可隐约见其旌旗与乱云俱下。(读词至此,使人立刻联想起毛泽东 《答友人》诗中的“九嶷山下白云飞,帝子乘风下翠微”这两句气势非凡的诗。)再往下:“命驾群龙金作轭,相从诸娣玉为冠。”对仗工稳,设色明丽。说仙姥来时,有群龙为之驾车,龙颈上戴有黄金作的挽轭; 有诸娣 (众多的仙妹) 作其侍从,她们的头上都戴着以玉做成的冠。“向夜深,风定悄无人,闻珮环。”这儿,作者浮想连翩,把波浪击撞声联想为仙人珮环的叮当声。——说仙人是在夜深风定之际、悄无人语之时来的,故远远可闻其佩环的声响。
 上片,已淋漓酣畅地把仙姥来时的场面,气势写得十分动人,并为下片展示仙姥的神威张了本。接着,作者在下片驰骋的想象,也就显得是像“云开日出”那么自然:
 “神奇处,君试看,奠淮右,阻江南,遣六丁雷电,别守东关,却笑英雄无好手,一篙春水走曹瞒。”句子由短而长,节奏由缓而急,与词要表现的内容拍拍相合,如风渐紧而雨渐密,说仙姥降临之后,顿时威力无比,所向无敌,奠定了淮西的胜局,阻遏了北兵向南进发,还派遣六丁 (道教中的火神) 掌管雷电,守护东关。至于争雄一时曹操 (小名阿瞒),在这时也笑他不能再称好手了。只须升起一篙春水,便使他及其所率领的人马,都逃之夭夭、溜之大吉了。——这几句,写得如怒马奔腾,风掣电击,读之会令人精神振奋,豪情迸发。但,“又怎知,人在小红楼,帘影间。”这一结语,却如骑马的高手,在急奔快驰之中,忽然把缰绳一勒,顿使马后足立地而前足腾空,化动为静,使主题升华,催人作冷静的思考。点出有这样神威的仙姥,却安闲地处在 (或理解为却被安置在)小红楼之上,展现在帘影之间。——这,不禁教人立刻联想起苏轼的 《念奴娇·赤壁怀古》中 “……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等对周瑜这一儒将形象刻画的句子,也联想起苏轼在词中所表现的 “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报国无门的感叹。——这里,我们不仅能看见姜夔对豪放派东坡词创造性地继承的痕迹,还看到了他爱国的胸怀与抱负,看到了他对偏安一隅、忘尽国仇国耻的南宋统治者不识贤愚的怨恨与感伤。这种“婉而讽” 的表现手法,真是高妙极了!

古诗词《满江红》原文、赏析和意境解读 - 可可诗词网

满江红

遯庵主人植菊阶下,秋雨既盛,草莱芜没,殆不可见。江空岁晚,霜余草腐,而吾菊始发数花,生意凄然,似诉余以不遇,感而赋之。因李生湛然归,寄菊轩弟

雨后荒园,群卉尽、律残无射。疏篱下,此花能保,英英鲜质。盈把足娱陶令意,夕餐谁似三闾洁?到而今、狼藉委苍苔,无人惜。堂上客,头空白。都无语,怀畴昔。恨因循过了,重阳佳节。飒飒凉风吹汝急,汝身孤特应难立。漫临风、三嗅绕芳丛,歌还泣。

这是一首咏菊花的词。三国魏人钟会《菊花赋》云:“菊有五美焉。黄华高悬,准天极也;纯黄不杂,后土色也;早植晚登,君子德也;冒霜吐颖,象劲直也;流中轻体,神仙食也。”尤其是菊花每到秋霜肃杀之时“冒霜吐颖”的品质,历代为众多诗人词客所吟咏。古人咏菊,主要有三类:一是写赏菊、爱菊,如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秋菊有佳色”(《饮酒二十首》);二是借菊花以言志,如唐末黄巢的《题菊花》(飒飒西风满院栽);三是论菊,如唐人元稹的名句“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菊花》)。这首词属于第二类。作者由金入元而不仕,心情异常沉重。他通过题咏菊花,寄寓了自己的身世之感;以菊花凌傲秋霜的品质,表达了自己以晚节自持的胸怀。

词一开头,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秋雨掠过的荒园。无射是我国古代十二音律之一,秋九月律应无射。魏文帝曹丕《与钟繇书》云:“是月(指九月)律中无射,言群木庶草,无有射而生。至于芳菊,纷然独荣。”这是一种反衬的写法,为了写菊花独开,先写在这“律残无射”的深秋,又经风雨摧折,园林荒芜,群卉凋残。着一“尽”字,呈现出一派萧条景象。“疏篱下”三句,词锋一转,把在百花飘谢的秋日中“纷然独荣”的菊花英姿,推到读者眼前。疏篱与荒园对应,能引起“采菊东篱”的联想。“此花”即指菊花,它与“群卉”形成鲜明对比:群卉是“尽”残,而此花却“能保英英鲜质”。这个“保”字用得太妙,菊花之被人称颂,就在她不向秋霜低头,“保”其“英英鲜质”。英英者,气概不凡之貌也;鲜质者,鲜洁而不随俗之姿质也。“能保英英鲜质”是对菊花的最高褒美,也是作者的夫子自道。如果说前三句象一个广角镜头,让人把秋日的惨淡景象一览无余;那么这三句则是一个特写,意在突出秋菊一花独秀的形象。这个对比是十分强烈的,让人在万物萧疏中看到了生意,让人感受到了菊花的生命力和她不与万物同流的孤傲品性。菊花的这种品质自然让人崇敬,“盈把”二句即写古人爱菊。陶渊明曾为彭泽县令,故称陶令。《续晋阳秋》载陶渊明“九日(九月九日重阳节)无酒,坐宅边菊丛中,采摘盈把(满把),望见白衣人至,乃王弘遣使送酒,即便就酌。”一把菊花让诗人多么欢娱。“三闾”指屈原,因他曾任三闾大夫。屈原所作《离骚》中有“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之句,借以自述其高洁的胸怀。“到而今”三句感叹今人不惜菊,即写作者为零乱地坠落在青苔上的菊花痛心,前两句写陶渊明、屈原的爱菊也是为了反衬“而今”的“无人惜”。

下片“堂上客”四句可看作作者的自画像,尽管因岁月的摧折而头发斑白,但仍然默默无语地挺立着,很象秋日恶劣气候中一枝傲霜而开的菊花。“怀畴昔(往昔)”是对已经灭亡了的故国(金国)的怀念。这四句包含着作者所有的身世浮沉之感。为什么作者“恨因循过了,重阳佳节”呢?因为自古就有九月九日重阳节赏菊的习俗,重阳既过,也就错过了赏菊的好时候。但作者的爱菊惜菊之心却是始终如一的,所以他才充满深情地对菊花说——“飒飒凉风吹汝急,汝身孤特应难立。”这既是对身处恶劣环境的菊花的提醒,也是在情不自禁地为菊花分忧。“汝”字把菊花拟人化了,缩短了花跟人的距离,使人感到亲切,同时也更深切地传达出作者的惜花之情。因为这首词是“寄菊轩(段克己之弟段成己号菊轩)弟”的,所以也可以理解这个“汝”字兼指其弟,意在劝勉弟弟洁身自保,不要仕元。结尾“漫临风”三句写自己迎着秋风,留连在菊花丛中,久久地吸吮着她的芳香,一面唱,一面哭,十分感人。

况周颐《蕙风词话》非常赞赏“重阳佳节”以下数句,谓“节韵以下,情深一往,不辨是花是人”。其实,用这几句话来评论全词,也是合适的。作者写菊花,决非单纯咏赏,而是始终联系其品质来写的,这本身就将菊花拟人化了,所以读者才有“不辨是花是人”的感受。另一方面,作者的惜花爱花之情,又是与作者的身世之感紧紧联系的,所以才能写得“情深一往”,以情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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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过汴梁故宫城

塞马南来,五陵草树无颜色。云气黯,鼓鼙声震,天穿地裂。百二河山俱失险,将军束手无筹策。渐烟尘、飞度九重城,蒙金阙。长戈袅,飞鸟绝。原厌肉,川流血。叹人生此际,动成长别。回首玉津春色早,雕栏犹挂当时月。更西来、流水绕城根,空呜咽。

亡国时代,总要造就一群悲愤诗人,产生一批悲壮沉咽之作。不过,这种“亡国之音”的格调、风格又往往因时因地而异。比如南宋灭亡后,异族的高压统治使词人不敢直言不讳地抒发亡国之痛、故国之思,常常是曲折含蓄地表达,在吟风弄月、咏物写景中寄托哀思。而金朝灭亡(1234年)后,元蒙忙于征服江南的南宋王朝,还顾不到在中原实行文化上的高压,段克己这首《满江红》,正产生在金亡之后而元蒙尚未统一中国之际,故无所顾忌,不妨放言高歌。词是他在金亡后重过金朝汴都开封故宫时之作。

词从蒙古进攻金都城时写起。“塞马”,指北方蒙古军队;“五陵”,本指长安城外汉代五个皇帝的陵墓,此代指汴京开封。“塞马”狂奔而来,烟尘滚滚,战火连天,汴京笼罩在腥风血雨之中,草木为之失色——京城人民的恐惧、战栗自在言外。黑云压城,天昏地暗,王朝旧都,此刻已是战鼓悲鸣,杀声震天,恰如天穿地裂。“天穿地裂”,既写出社会的巨变,也写出人们的心理感受。“百二河山”,指关中地形险要。语出《史记·高祖本纪》所说秦国有“河山之险”,“持戟百万,秦得百二焉”,意思是秦国既据有险要的地理位置,又兵精马壮,秦兵二万足当诸侯百万之师。本词意为朝廷原只想凭恃险要的山河作屏障来阻挡“塞马南来”,如今“塞马”长驱直入,“百二山河”的险要已失去作用;而守城的将军也腐败无能,临阵束手无策,坐以待毙。“百二”两句反思“天穿地裂”的时代原因,是朝廷昏庸、将帅无能。这与同时诗人李献甫之《长安行》是一样的意思:“高山有险不复险,大河有浪亦已平。向来百二秦之形,只今百二秦之名。我闻人固物乃固,人不为力物乃倾。将军誓守不誓战,战士避死不避生。”本词两句足当李诗四联。将军不战,战士畏死,故敌人炮火烟尘,直逼九重禁城,吞没了皇宫金阙,金王朝终于灭亡。

上阕写南来“塞马”的凶焰与金朝君臣将帅的昏庸无能而导致亡国的悲剧,过片写亡国时的惨状,侧写蒙古军队的残暴。敌兵长戈战剑飞舞,连天空的飞鸟都已绝迹,可想见兵燹之酷烈。“原厌肉”二句正面补足这种惨景:山原上尸体纵横,血流成川,腐烂的尸体堆积成山,连“川原”也生厌。“厌”字又有多余之义,因而“原厌肉”也可理解为山原上尸体(“肉”)多得堆积不下。“厌”字下得极为沉痛。“原厌肉,川流血”纯属纪实,而绝非夸张,李献甫《长安行》诗曾写道:“杀人饱厌敌自去,长安有道谁当行。黄尘漫漫愁杀人,但见蔽野群鸡鸣。”元好问《癸巳五月三日北渡三首》诗也有“记录”:“白骨纵横似乱麻,几年桑梓似龙沙。只知河朔生灵尽,破屋疏烟即数家。”对照元、李二诗,过片十二字乃血泪凝成而笔力千钧,它是历史的见证!

“叹”字将笔触折回到自身。在“飞鸟绝。原厌肉,川流血”的时代,词人死里逃生的种种痛苦非言语所能穷尽,作者只用“动成长别”来表现亡国之际的人生痛苦,可谓善于剪裁。此处“长别”非如和平时代的别离,而是指战乱时代家人逃奔避难时动辄失散,遂成永别。亡国是巨痛,离别也是惨痛——悲莫悲兮生别离,亡国时代别离,是痛上加痛。其余的人生痛苦,也就包含在其中了。

“回首”两句点明题旨而挽合今昔。“玉津”,指汴京南门外的玉津园。北宋时的汴京,“都人争先出城探春,州南则玉津园”,当时“春容满野,暖律暄睛,万花争出,粉墙细柳,斜笼绮陌,香轮暖辗,芳草如茵,骏骑骄嘶,杏花如绣,莺啼芳树,燕舞晴空”(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卷六)。全南迁后的汴京,虽未必及得上北宋,但帝都所在,繁华亦不言而喻。而今却疮痍满目,野草丛生,彼黍离离。雕栏玉砌尚在,当年明月犹悬,但物是人非。看雕栏,思往昔,真是触目伤心。李煜《虞美人》词:“雕阑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本词也含同样的故国之思。结句不说人悲伤呜咽,而说绕城流水呜咽哀鸣,用笔颇空灵。宋朱敦儒《浪淘沙》词:“今夜只应清汴水,呜咽东流。”本词“绕城根”的“流水”,即指汴水。“更”字意表推进,见故宫城、玉津园的雕阑已是触目皆悲,更闻绕城流水呜咽,似诉亡国之痛,就倍加伤感。而流水“空”自呜咽,又折射出词人亡国后无可奈何的悲叹。

本词振笔直书,以纪实手法描写时事,亡国的惨状毕呈于词,在北宋灭亡宋室南渡之际和南宋灭亡后少见这种“实录”的词作。词情愤激沉咽,而字声韵脚的选择恰与情思相配合,声情一致,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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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登河中鹳雀楼

古堞凭空,烟霏外、危楼高矗。人道是、宇文遗址,至今相续。梦断繁华无觅处,朱甍碧甃空陈迹。问长河,都不管兴亡,东流急。侬本是,乘槎客。因一念,仙凡隔。向人间俯仰,已成今昔。条华横陈供望眼,水天上下涵空碧。对西风、舞袖障飞尘,沧溟窄。

鹳雀楼在河中府(治所为今山西永济县)城西南城上,位于“黄河中高阜处,时有鹳雀栖其上”,故名。唐代诗人王之涣曾登此楼,写下千古传诵的名篇:“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段克己五百年后登此楼,并不因王之涣题诗在上头而慨叹眼前有景道不得,而是别开生面,大笔挥洒,仿佛有意要与王之涣一争高低。

开篇以烘托之笔写鹤雀楼之高峻。堞,城上齿状的矮墙,此代指整个城墙。古城墙拔地倚空,直插蓝天白云之外,这已经够高了,而鹳雀楼又高矗在这“凭空”的“古堞”之上,岂不更危乎高哉?作者独立高楼,俯仰今古,思接千载,不觉回想起曾在此地开疆拓土、建立北周王朝的宇文泰的风流业绩。人们传说那古堞、危楼曾是宇文氏所遗,然往昔的繁华早已销歇,梦断难寻;当年的雕梁画栋、朱楼碧瓦都成了历史的陈迹,让人好生感慨!而楼下的万里黄河,却不管历史的兴亡隆替,滔滔不息地自顾向东奔腾。河水无情反衬人的有思,作者将深沉的历史兴亡之感寓于景中;又在俯仰之际,把静态高矗的危楼与动态东流的长河纳于同一时空中,构图上颇具立体感、运动感,笔力健拔。结构上,开篇“古”字追出怀古之情,歇拍“兴亡”与之相呼应,神完气足,浑然一体。

过片思绪折回到自身。槎,木筏。传说大海与天河相通,有海边之人年年八月乘浮槎到天河。作者由黄河的东入大海联想到海边的“乘槎客”,上下片意脉似断而实连。“侬本是”以下六句说:我本是“乘槎”仙客,只因一念之差,降落到尘世,如今与仙乡悬隔,想飞天离开这多忧多难的人间已不可能。俯仰之间,人世的一切往事都成为过去,自己昔日的理想、愿望、壮志都成了泡影。

词情至此,很容易跌入感伤的情调中,但本词却振笔书写“望眼”中的远山阔水和豪情逸兴,使文情跌宕生姿。“条华”,中条山和华山,因中条山位于太行山与华山之间,故“条华”并举,此处是偏义复词,着重指中条山。宋沈括《梦溪笔谈》卷十五:“河中府鹤雀楼三层,前瞻中条,下瞰大河。”这可是鹳雀楼独具的壮观。武昌黄鹤楼前虽有千里长江,湖南岳阳楼下虽有八百里洞庭,但都无气势磅礴的崇山峻岭相辉映,而鹳雀楼却兼具双美。词人对此深有感受,于是在抒尽怀古之幽情后,掉转笔来写道:巍巍中条,横亘千里,群峰起伏,尽收眼底;大河浩渺,澄空倒影,水天相接,一碧万顷。万顷碧空为大河所涵纳,可想见黄河的壮阔。两句写出绵亘的中条山与万里黄河的全景,且天上水中兼融并蓄,时空境界之广袤,实可与王之涣诗“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媲美。此处写景又并非游离于题旨之外,名楼壮观、山河形胜,自是登临之作不可缺少的笔墨。同时,无论从笔法还是情思上看,与上片之景句都不重复,拓展了词的境界,深化了词的主题。上片写长河,侧重其“东流急”的气势,以寓自己的历史感;下片写长河,侧重其“涵空碧”的辽阔,以寄托自己壮阔的胸襟和豪气。故结句接写面对西风,眼见大河,心旷神驰,豪气勃发,不禁在高楼上迎风起舞。舞步低昂,长袖飞飘,障尘遮日,愈舞逸兴愈高,豪气愈大,连宇宙沧溟尚嫌其狭窄,大有乘风归去之势。当年辛弃疾登建康赏心亭时,悲愤抑郁,要请“红巾翠袖,揾英雄泪”,而段克己却是挥袖起舞。一沉郁,一豪放,各臻其妙。

中国古代登楼临眺之作,自王粲《登楼赋》以下,至杜甫的《登岳阳楼》、柳宗元的《登柳州城楼寄漳汀封连四州刺史》、李商隐的《登安定城楼》,都是抒发“去国怀乡,忧谗畏讥,满目萧然,感极而悲”之情。就连辛弃疾那样的英雄登楼望远也免不了要抹几把“英雄泪”,可见登楼临眺之作已经形成了一种以危苦悲愁为主的审美心理定势。只有王之涣,以盛唐时代特有的自信心和乐观进取精神,打破登楼之作必悲怆抑郁的模式,其《登鹳雀楼》诗写得气象雄浑,格调高昂。段克己这首登楼词继承王诗余响,境界阔大,豪气满怀,尤其是他那临风起舞的英姿、超越沧溟的豪气,令人难忘。更值得回味的是,段克己是生活在一亡国时代,他的这股豪气狂劲自然不是时代精神的反映,而是自己个性气质的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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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辛弃疾

江行和杨济翁韵


 过眼溪山,怪都似、旧时曾识。还记得、梦中行遍,江南江北。佳处径须携杖去,能消几两平生屐?笑尘劳、三十九年非,长为客。 吴楚地,东南坼。英雄事,曹刘敌。被西风吹尽,了无陈迹。楼观才成人已去,旌旗未卷头先白。叹人间、哀乐转相寻,今犹昔。

 
 此词与《水调歌头》(落日塞尘起)为同时先后所作。题一作“江行简杨济翁、周显先”乃作者离开扬州溯江上行,途中抒怀的作品。今存杨炎正(济翁)《满江红》数首,其中“典尽春衣”一首有“功名事,云霄隔;英雄伴,东南坼”,“问渔樵、学作老生涯,从今日”等语,与这首词虽用韵不同,而情调相同,意气相通。
 上片为第一层,由江行沿途所见山川引起感怀昔游,痛惜年华之意。长江中下游地区山川秀美。辛弃疾南归之初,自乾道元年至三年,曾漫游吴楚,行踪及于大江南北,对这一带山水是熟悉的。乾道四年通判建康府,此后出任地方官,调动频繁,长达十年。无怪眼中山川“都似旧时相识”了。“溪”曰“过眼”,看山却似走来迎,确是江行的感觉。“怪”是不能认定的惊疑感,是久违重逢的最初的感触。往事虽“还记得”,却漫漶模糊、记不真切,真象一场旧梦。“还记得、梦中行遍,江南江北”,“梦中”云者不仅有烘虚托实之妙,也是心理感受的实际写照,这种恍惚的神思,乃是多年来希望落空、业已倦于宦游的结果。反复玩味以上数句,实已暗伏“尘劳”、觉非之意。这个忽来的记忆,同时也就成了一种强有力的召唤,来自大自然的召唤。所以,紧接二句写道:“佳处径须携杖去,能消几两平生屐?”要探山川之胜,就得登攀,“携杖”、着“屐”是少不了的。《世说新语·雅量》载阮孚好屐,尝曰:“未知一生当着几两屐?”意谓人生短暂无常,话却说得豁达幽默。此处用来稍变其意,谓山川佳处常在险远,不免多穿几双鞋,可这又算得了什么呢!所以结尾几句就对照说来,“笑尘劳、三十九年非”乃套用蘧伯玉(春秋时卫国大夫)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之非的话(语出《淮南子·原道训》),作者当时四十岁,故这样说。表面看,这是因虚度年华而自嘲,其实,命运又岂是自己主宰得了的呢。“长为客”三字深怀忧愤,语意旷达中包含沉郁。过片六句另起一意为第二层,由山川形胜而引起对古代英雄事迹的追怀。扬州上游的豫章之地,向称吴头楚尾。“吴楚地,东南坼”化用杜诗(《登岳阳楼》:“吴楚东南坼”),表现江行所见东南一带景象之壮阔。山川形胜,使作者想到三国鼎立时代的英雄,尤其是立足东南、北拒强敌的孙权,最令他钦佩景仰。曹操曾对刘备说:“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三国志·先主传》)而堪与曹刘匹敌的唯有孙权。此处四句写地灵人杰,声情激昂,其中隐含作者满腔豪情。因而“被西风吹尽,了无陈迹”二句有慨叹,亦有追慕。恨不能起古人于九泉而从之的意味,亦隐然句中。
 结尾数句为第三层,是将以上两层意思汇合起来,发为更愤激的感慨。“楼观才成人已去”承上怀古,用苏轼诗“楼成君已去,人事固多乖”(《送郑户曹》)意,譬言吴国基业始成而孙权就匆匆离开人间。“旌旗未卷头先白”承前感旧,由人及己,“旌旗”指战旗,意言北伐事业未成,自己的头发却先花白了。综此二者,于是词人得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结论:人间哀乐从来循环不已(“转相寻”),“今犹昔”。这结论颇带宿命色彩,乃是作者对命运无法解释的解释。
 词中一方面表示倦于宦游——“笑尘劳、三十九年非”,另一方面又追怀古代英雄业绩,深以“旌旗未卷头先白”为憾,反映出作者失意矛盾的心情。虽是因江行兴感,词中却没有写景,始终直抒胸臆;虽然寄慨很深,却不用比兴手法,纯属直赋。这种手法与词重婉约、比兴的传统是完全不同的。但由于作者能将现实政治感慨与怀古之情结合起来,指点江山,纵横议论,驱使古人诗文于笔端,颇觉笔力健峭,感情满。所谓“满心而发,肆口而成”,自具兴发感人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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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寒夜感怀和谔斋舅氏韵

一梦黄尘,人世事、随他翻覆。君不见,香桃自笑,风桐自哭。尽有热肠堪任侠,惜无媚骨能谐俗。看容颜、强半为愁销,秋眉绿。

元蝶化,缃千轴; 白凤吐,才千斛。算墨池滋味,此生尝足。诗好只应供鬼唱,文成誓不教人读。锦囊空,只剩一编书,《东华录》。

杨芳灿以拔贡应廷试,补甘肃伏羌(今甘肃省甘谷县)知县,因设计平息了回民田五叛乱,擢知灵州(今宁夏灵武县),但他不愿意任外吏,入资为员外郎,在户部与修会典。这首《满江红》块磊不平,牢骚满腹,既焚书,所作诗文又誓不教世人读,抒发的纯粹是读书人的郁愤,当是修会典时期之作,因为词结束的《东华录》一书,乃是修会典所必备的。

词题“寒夜感怀和谔斋舅氏韵”中心是在“感怀”,谔斋的姓名、身世及其原作今已不详,但这并不妨碍阅读本词。词一开篇,就率直流露了红尘看破、超凡脱俗的观念。人生如同一梦,所以对世间事也就不必看得太重,“随他翻覆”,不闻不问,也就无所挂碍了。情怀看似洒脱,却由下面的一连串解释揭示了其“长歌当哭”的深一层愤懑心绪。尘世上“香桃自笑,风桐自哭”,轻佻香艳的桃花——低颜献媚的小人为世所赏,活得悠然自在,清雅高洁的梧桐却不合时宜,只能低泣呜咽。一“笑”一“哭”,充溢着对世态的哀惋忧叹。“尽有热肠堪任侠,惜无媚骨能谐俗”,既是补写世态,也是由世态反思自己的处境。社会环境是如此,一个正直的人任凭有着堪任侠的热肠,如无香桃般的媚骨,就不能“谐俗”,因之也就难以在这样的环境里容身。“惜”字字面似是叹惋自身的倔强,实是强调了对世态的忧伤。不谐俗,再执着地愤世嫉俗而不能豁达超拔,必然要为忧愁伤身。“看容颜、强半为愁销,秋眉绿”,盖为词人自况。“秋眉绿”,古人形容鬓发的乌黑多用绿字,“秋眉”指老人衰白的眉毛,李贺《浩歌》诗有“看见秋眉换新绿”句,简化为“秋眉绿”,是说乌黑的鬓发因愁而衰白了。于世态徒唤奈何,因忧愁而容颜衰颓,于是感悟到“一梦黄尘”,以此来强自挣脱。从因果关系来说,开篇和后面数句是倒装,也正出于这种倒装,读者所感受到的就不是清逸的超脱,而是沉重的悲愤。

上片写世态的正邪颠倒,以及由此而来的正直的人不谐俗的尴尬处境,下片转而单写读书人的感受。换头“元蝶化、缃千轴”,“元蝶”指玄蝶,清人避康熙帝玄烨讳,玄通作元,玄蝶即黑色的蝴蝶,“缃”为书卷,焚烧书籍,纸灰飘舞空际,犹如黑蝶翩翩翻飞; “白凤吐、才千斛”,“白凤”是一种鸟,古人尝取白凤膏燃灯(见汉郭宪《洞冥记》),灯下著述。这句与上句合起来,意谓书籍虽是焚膏油以继晷——耗费了无数才智精力的结晶,在这个世道因其无用,结局不过是“元蝶化”,因之也就会有“算墨池滋味,此生尝足”的慨叹。“墨池”,砚台,借指读书人读书为文生活。读书无用,为文无用,枉费精力,能不令人感慨万分!“诗好只应供鬼唱,文成誓不教人读”,于愤激之中透出了读书人的凄凉心境。而“供鬼唱”与文不留给世人读正照应了换头的焚书,因此也可看作因果的倒装,因为诗文已于世无用,所以使它“元蝶化”以供鬼唱。结束的“锦囊空,只剩一编书,《东华录》”,就是“化”的结果。《东华录》,书名,清乾隆三十年(1765)清政府重开国史馆,蒋良骥任纂修,摘抄《清实录》而成的编年体史料长编,因国史馆在东华门内,故称《东华录》。杨芳灿入户部参与修会典,是一种记载官署职掌制度的职差,《东华录》是必须用的。焚书千轴,为生计仅存一部书,反映了词人对世事无所用心,心灰意冷的心境,亦与开篇的红尘看破、与世无争构成呼应之势,使全篇内在联系紧密,结构上浑然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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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自豫章阻风吴城山作


 春水迷天,桃花浪、几番风恶。云乍起、远山遮尽,晚风还作。绿卷芳洲生杜若,数帆带雨烟中落。傍向来、沙觜共停桡,伤飘泊。寒犹在,衾偏薄。肠欲断,愁难著。倚篷窗无寐,引杯孤酌。寒食清明都过却,最怜轻负年时约。想小楼、终日望归舟,人如削。

 张元干《芦川归来集》卷九《跋楚甸落帆》云:“往年自豫章下白沙,尝作《满江红》词,有所谓‘绿卷芳洲生杜若,数帆带雨烟中落’之句。此画颇与吾眼界熟,要是胸次不凡者为之,宁无感慨? ”然而跋文年代不详,据同书卷十《芦州豫章观音观书》云:“元干以宣和元年三月出京师,六月至乡里。”所述与词中时地相吻合,可能作于是年返乡途中。
 题中“豫章”,今江西南昌市。“吴城山”,地名。据《太平寰宇记》:“南昌县……吴城山在治东一百八十里,临大江。”船行至此常为风浪所阻。张孝祥《吴城阻风》诗中云“吴城山头三日风,白浪如屋云埋空”,形象地展示了风恶浪涌的险景。这首词作就是抒写旅途中阻风吴城山的情景与急切思归的心态。明吴从先《草堂诗余隽》谓此词“上言风帆飘泊之象,下言归舟在家之思。”
 词的开头“春水迷天”两句,点出天气骤变,风浪连天。作者紧扣住词题“阻风”下笔,而写得气势雄阔。在旧历三月,春暖雪化,水位暴涨,此时正值鲜艳的桃花盛开,故称“桃花浪”。杜甫《春水》诗:“三月桃花浪,江流复旧痕”。词里连缀着“风恶”二字,便使烟水迷茫的景象中显现出一股汹涌的气势。“云乍起”二句承上实写舟行所遇。一个“还”字,既写出江面恶劣气象的延续,又暗示了时间的推移。这样开头几句就把行舟为风雨所阻的意象充分揭示出来。“绿卷芳洲生杜若”二句,由远及近,写景如画。“杜若”,香草名。屈原《九歌·湘君》:“采芳洲兮杜若”。在长满一片嫩绿芳草的水洲边上,舟泊烟渚,雨中落帆,寥寥几笔,勾勒出一帆笔墨苍润的烟雨落帆图。
 “傍向来、沙觜共停桡”二句,写停泊的情景。“向来”,即适来;“沙觜”,即沙洲。晏几道《玉楼春》:“停桡共说江头路”。词人由遇风浪而飘泊的情怀,正是为下片的抒情作铺垫。
 换头“寒犹在”以下四句,承上转下,由景及情,抒写寒夜停泊的愁绪。而“倚篷窗无寐”二句,更推进一层,倚窗独酌,借酒浇愁,这既表现出人物的孤独感,又是上文“愁肠”的深化。“寒食清明都过却”二句,笔墨宕开,但与愁绪相连结。词人想起寒食清明节已过去,自己早就耽误了归期,辜负了佳人相约的一片深情,心中充满了焦虑和懊恨。
 结末“想小楼、终日望归舟,人如削”,这是化用柳永《八声甘州》“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的词意。如果说柳永词中的“误几回”更觉灵动,那么这里的“人如削”也能传神。唐代元稹《三月二十四日宿曾峰馆夜对桐花寄乐天》诗:“是夕远思君,思君瘦如削”。不过,词中不是写自身,而是从对方着笔。本来是自己思归心切,却说佳人在小楼终日痴望。这是出于自己的想象,是一种虚写的手法,但运用了“终日望归舟,人如削”这样具体细致的情节,不仅显得真实,化虚为实,而且把埋藏内心的思归意蕴充分宣泄出来。
 这首思归怀人的词作,以景起,以情结,全词情景交练。而抒写羁旅愁思,感情起伏动荡,尤工于勾勒铺叙。这与柳永擅长表现羁旅行役的题材而又尽情铺展的格调是一脉相承的。

古诗词《满江红》原文、赏析和意境解读 - 可可诗词网

满江红

田家四时苦乐歌

过桥新格

细雨轻雷,惊蛰后和风动土。正父老催人早作,东畲南圃。夜月荷锄村犬吠,晨星叱犊山沉雾。到五更惊起是荒鸡,田家苦。

疏篱外,桃花灼;池塘上,杨丝弱。渐茅屋日暖,小姑衣薄。香韭满园随意剪,腊醅半瓮邀人酌,喜白头人醉白头扶,田家乐。

麦浪翻风,又早是秧针半吐。看垄上鸣槔滑滑,倾银泼乳。脱篱雨梳头顶发,耘苗汗滴禾根土。更养蚕忙杀采桑娘,田家苦。

风荡荡,摇新箬; 声淅淅,飘新箨。正青蒲水面,红榴屋角。原上摘瓜童子笑,池边濯足斜阳落。晚风前个个说荒唐,田家乐。

云淡风高,送鸿雁一声凄楚。最怕是打场天气,秋阴秋雨。霜穗未储终岁食,县符已索逃租户。更爪牙常例急于官,田家苦。

紫蟹熟,红菱剥; 桄桔响,村歌作。听喧填社鼓,漫山动郭。挟瑟灵巫传吉兆,扶藜老子持康爵。祝年年多似此丰穰,田家乐。

老树槎丫,撼四壁寒声正怒。扫不尽牛溲满地,粪渣当户。茅舍日斜云酿雪,长堤路断风吹雨。尽村舂夜火到天明,田家苦。

草为榻,芦为幕; 土为锉,瓢为杓,砍松枝带雪,烹葵煮藿,秫酒酿成欢里舍,官租完了离城郭。笑山妻涂粉过新年,田家乐。

这四首词的上阕言苦,同押一部韵,下阕言乐,同押另一部韵,苦乐分押,与《满江红》词一般的押韵方式不同,故名“过桥新格”。

郑板桥一生贫苦,因此他能更多地接触和了解社会的下层人民。壮游时期,目睹了社会的黑暗,官场的卑污,也进一步了解了人民的疾苦,决心改变污浊的现实,走上了为官的道路。在范县、潍县任职期间,常身着便服到四乡访察民情,解除人民的痛苦。这一时郑板桥写过不少反映农村生活的诗词。诗如《悍吏》、《私刑恶》、《逃荒行》、《还乡行》等。词有《满江红·田家四时苦乐歌》、《瑞鹤仙·渔家》、《瑞鹤仙·田家》等。这些诗词,揭露了封建社会的黑暗,给予劳动人民深切的同情,真是“横涂竖抹千千幅,墨点无多泪点多。”

《田家四时苦乐歌》,是写农民劳动、生活之作,按季节从春写到冬。第一首上阕写春耕之辛劳。先写“细雨”、“轻雷”、“和风”,使大地萌发生机,农家进入春耕时刻。以下写春耕,着笔于春耕时节农民早起晚归的画面,以展示农民的辛劳。“夜月荷锄村犬吠,晨星叱犊山沉雾”,这一对句,文笔简炼,意象丰富,把环境气氛劳动动作都写出来了,概括地表现了春耕时节的苦辛。下阕则写春季农村之乐。先写风物之美:“疏篱外,桃花灼;池塘上,杨丝弱”,红绿相映,有如图画。再写春天里农民的生活情趣: 天渐渐暖了,小姑娘换上春装; 园子里韭菜长成了,腊月酿的酒还剩半瓮,辛苦劳作之余可以请客人喝酒。白头老人喝醉了,被人们扶回家去,浓郁的农村生活气息,扑面而来,使人真有“田家乐”之感。

第二首上阕写汲水灌田、耘苗、采桑等劳作之繁忙和艰辛。“麦浪翻风,又早是秧针半吐”,滚滚的麦浪,嫩绿的秧苗,点出夏季的时令。然后写夏季之劳作: “看垄上鸣槔滑滑,倾银泼乳”,先从听觉上写汲水灌田的声响,再从视觉的形象上描绘汲水灌田卷起的浪花,形象地再现了汲水灌田的辛劳。“脱篱雨梳头顶发,耘苗汗滴禾根土”,写耘苗。用对句和拟人的手法,具体地写农民冒雨劳动的苦状。“更养蚕忙杀采桑娘”,一个“更”字就勾画出了农村妇女采桑养蚕的忙碌画面,着笔不多,形象清晰。汲水灌田、耘苗、采桑,一幅幅画面,凝聚着农民的血汗,诉说着“田家”的苦辛。下阕写夏季农村之乐。先描绘房前屋后的景色: “风荡荡,摇新箬; 声淅淅,飘新箨”,“正青蒲水面,红榴屋角”。作者重笔浓抹,染出了万绿丛中一点红,极雅极美! 接着写夏日农民之乐: 在落日霞光的照映下,童子摘瓜的喜悦,濯足的恬畅; 晚风吹拂,众多的农民劳动之余,乘凉聊天,兴高采烈。夏季的农村生活,满溢欢乐!

第三首上阕写农民被官府逼收租税之苦。“云淡风高,送鸿雁一声凄楚”,首句就呈现出了秋季肃杀、凄凉的景象。“最怕是打场天气,秋阴秋雨”,以秋季的阴沉天气,进一步抒写农民郁闷的心绪,同时暗示了即将发生的逼收租税的场面。“霜穗未储终岁食,县符已索逃租户”、“更爪牙常例急于官,田家苦”,官家、衙役,凶残至极,层层剥削,不堪其苦! 下阕写农民丰收的喜悦。以“紫蟹熟,红菱剥”象征丰收,以“桄桔响,村歌作”写农民丰收劳动时的欢乐。“听喧填社鼓,漫山动郭”,写农民秋收后社日迎神赛社的盛况。“挟瑟灵巫传吉兆,扶藜老子持康爵”,具体写答谢土神庆祝丰收的场面。求神赐福的灵巫和扶杖持爵祝神的老人都写得栩栩如生,真实地反映了农民对神灵的虔诚和丰收后的欢乐。

第四首上阕写农民被严寒侵袭之苦。“老树槎丫,撼四壁寒声正怒”,作者选择了典型的严冬景象,不仅给人凄凉之感,而且揭示了严寒带给穷苦农民的威胁和侵袭。“扫不尽牛溲满地,粪渣当户”,既是农村萧条的象征,也是农民贫困的写照。“茅舍日斜云酿雪,长堤路断风吹雨”,雨雪交加,天寒地冻,路上已无行人,可是在这寒气逼人的严冬夜晚,农民们还彻夜辛勤劳动。作者重笔渲染冬季的严寒,突出了农民困苦的生活。下阕先从农民简陋的房舍、生活用具和粗劣的食品,写农民的穷困生活。再写农民交完租税后不再受官吏逼迫的欢乐心情: “官租完了离城郭”、“笑山妻涂粉过新年,田家乐”。苦乐对照,表面写乐,实际言苦。

《田家四时苦乐歌》第一、二首展开了一幅幅鲜妍的农村画面,寄托了作者喜爱农村,喜爱农民的感情。第三、四首的农村画面却是阴冷凄凉,寒风瑟瑟。这是封建社会的象征。词中反复地用了 “田家乐”,“田家苦”的句式,表现了作者喜爱农村,同情农民的强烈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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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飘尽寒梅,笑粉蝶游蜂未觉。渐迤逦、水明山秀,暖生帘幕。过雨小桃红未透,舞烟新柳青犹弱。记画桥深处水边亭,曾偷约。多少恨,今犹昨,愁和闷,都忘却。拚从前烂醉,被花迷著。晴鸽试铃风力软,雏莺弄舌春寒薄。但只愁、锦锈闹妆时,东风恶。
 薛砺若称张先乃是“一个享大龄而又极风流的词人”(《宋词通论》)。张先平生流连诗酒,“多近妇人”,写下大量艳词。这首《满江红》是一首描写爱情的佳作。
 这首词题作“初春”,是作者重游故地时,触景生情,追怀旧日情人之作。“飘尽寒梅,笑粉蝶游蜂未觉”,极言早春之色。梅花飘落,春回人间,蜂蝶尚未知觉。在此早春之时,作者漫步游春,“渐迤逦”三字,言作者走出很远,尽赏山明水秀之景:桃花初红,新柳堆烟。写罢景致,突然笔调一转,“记画桥深处水边亭,曾偷约”。 “记”是一领字,引出作者对往事的无限追怀,就在那亭子里,作者与其情人曾经有过缱绻时刻! 这两句追忆,使上述景物描写有了着落。我们大致理清作者的路线,是在寻觅旧日情人的芳踪,也就是他们悄悄走过的地方。正是作者有意追怀那位情人,才把沿途所见之初春景物摄进笔端。其中“过雨小桃”“舞烟新柳”倒正是追写意中人娇美姿容,而作为衬托,方引出上片煞尾二句。
 下片,作者追述对旧日情人的渴念。“多少恨,今犹昨”二句承上文,追忆旧日恋情。作者与其情人有过一段热恋的生活经历,那种恋情正如昨日一般,使他不能忘怀。但是永远失去了,留下的只有难以排遣的惆怅、怨恨。“愁和闷,都忘却”启下文,因重游故地,旧日恋情涌入心头,作者便沉入回忆之中,忘记了愁闷,而从主观上极写情人之美。“拚从前烂醉,被花迷著”两句,表现作者对情人的迷恋,简直到如醉如痴地步! 用花比喻情人,“迷”字则是作者情爱的自我表露。她是那样姿容出色,竟使作者不惜为之酩酊大醉。虽没有正面写情人之美,却给人留下回味余地。“晴鸽”二句,连用两个比喻,赞美她的歌声。她轻舒歌喉,有如迎着清风飞翔的鸽子,传来阵阵铃声,动听悦耳;又如雏莺在淡淡春寒中初试娇喉,轻柔婉转! 作者着力描写情人的超群技艺。至此,作者才曲折地表达了由衷追怀那位情人的真正原因。“但只愁、锦绣闹妆时,东风恶”三句暗示他们爱情的结局。东风恶,犹言东风之疾。宋词中如“叹西园,已是花深无地,东风何事又恶? ”(周邦彦《瑞鹤仙》);“春阴漠漠,海棠花底东风恶”(管鉴《醉落魄》);“东风恶,欢情薄”(陆游《钗头风》)等均此意。张先则以东风猛烈表现他们的爱情横遭摧残,以致二人忍痛分手。全词收笔处余音袅袅,如泣如诉,读罢使人生哀。
 这首《满江红》以深沉的笔触追怀旧日情人。惟其爱之深,作者思念愈切。文字华美、工巧;上片铺叙初春景色淋漓尽致。其中描写歌声两句,造语纤巧艳冶,可谓极尽藻绘刻画之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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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安乐岩夜酌,有怀恒阳家山

半岭云根,溪光浅、冰轮新浴。谁幻出、故山邱壑,慰予心目?深樾不妨清吹度,野情自与游鱼熟。爱夜泉、徽外两三声,琅然曲。人间世,争蛮触。万事付,金荷醁。老生涯、犹欠谢公丝竹。好在斜川三尺玉,暮凉白鸟归乔木?向水边、明秀倚高峰,平生足。

安乐岩是蔡松年在汴京庭园中的奇石假山,他的故乡在恒山之阳的河北真定府(今正定县),仕宦京都,久离故园,安乐岩的夜宴引动乡关之思,于是写下此词。

词从安乐岩的夜景写起。“云根”,即岩石。“冰轮”,指明月。安乐岩上,怪石林立,千奇百状;岩边小溪蜿蜒,水声潺然。夜月当空,倒映水中,“新浴”后,如冰轮玉镜,愈发明亮。溪水经明月一照,波光粼粼。水色天光,相映成趣,景色煞是赏心悦目。词人仿佛忘记了宴席上的酒香肴美,而沉浸在良辰美景之中。抬头望明月,一阵思乡情绪袭上心头。月是故乡明,长期宦游在外,好久没见故园家山之月了。沉吟中,眼前的“半岭云根,溪光浅”恍忽变成了家乡的云山夜色,这奇峰异石、溪光月色与故园家山何其相似!不知是谁,如此多情,如此理解吾心,在眼前幻化出“故山邱壑”,来慰藉宽解我的心怀?本是自把眼前“云根”当故山,聊慰思乡之情,而却说不知是谁“幻化”,词情跌宕多姿,避免了平铺直叙的呆板。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故词人不去描写“夜酌”酒宴上“觥筹交错”、宾客“起坐喧哗”的热闹场面,而着重表现“夜酌”时观景的感受。“樾”,树阴,借指树林。“清吹”,指清风。林下不妨清风吹拂,快我胸襟;溪中鱼儿自由自在,正与我闲情野趣相契合。心与境会,不觉心旷神怡。“游鱼”,既可说是写实景,又是用《庄子》“游鱼之乐”的典实:庄子与惠施曾游于濠梁之上,庄子说:“鯈鱼出游,乐也。”惠子问:“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答道:“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夜泉”,也有双重含义,既实指泉水,又是琴名。“徽”,琴上表音阶高低的标志。因而,“夜泉”句可作两种理解,一是说林泉景物清幽,此时再听弦外两三声琅然清脆的琴曲,会更令人心旷神怡;二是说林泉环境静谧、溪上泉流,犹如弦上两三声琴曲,清新悦耳。联系上文,清风朗月,泉水叮咚,创造出极恬静闲适的境界,同时也表现出词人闲静的心境。因为只有心静,尘念俱消,一心沉浸在对大自然的审美观照中,谛听自然山水中的声响,才能注意到泉水之声。境静心闲,主客融为一体。

“深樾”五句还可作另一层理解,即并非实写眼前之境,而是想象家山的林泉之乐,但宦游在外,辜负了家山的风物。词人沉思:宦游未归,是因为放不下功名利禄之念,其实人世间的追名逐利,奔走仕途,本微不足道,不过如蛮触之争尔。“蛮触”,《庄子·则阳篇》说:蜗牛两角上有两个小国,左边的叫触氏,右边的称蛮氏,蛮触两国时常是“争地而战,伏尸数万”。蜗角大小的地盘居然争斗不休,岂不可笑?念及此,词人尘念涣然冰释,人生“万事”也便在金荷杯的醽醁酒中消融。于是自叹奔波到老,此身尚不自由,比起隐居东山、携妓遨游、终日以“丝竹”(指管弦乐器)娱情遣兴的东晋谢安来,不免逊他一筹,欠他一着,以致让家山的清风朗月、林泉风物被闲置,不得一赏。经过此番对人生的反思,更思念家山风物。故“好在”句接着沉吟自问:家山故园的斜川之水可仍然澄清如玉?天色早暮,白鸟可已归乔木故巢?“斜川”,本是陶渊明所游之地(在今江西星子县),此指作者故里真定北潭,“其水莹碧如玉之三尺”。蔡松年《赠萧显之》诗“楼枕月溪三尺玉,眼横松雪一山春”,即谓此地。他的舅父许采在此构筑园亭,号小斜川。“好在”,询问猜度之词。“好在”句,写对故乡山水的思念关切,白鸟归乔木则反衬自己尚未归山。因此,结句说,如退隐归去,倚望于家山的明秀峰下,游钓于溪上水边,“平生”之愿“足”矣。

本词写景抒情,虚实结合,而虚笔更多。词由眼前景生发开去,先写由眼前溪山所引发的对故园的思念,其次想象家山风物之美,进而写未能退居尽赏家山风致的遗憾。最后表示只有退居家山,才能满足平生之愿。全词围绕“家山”之念,纵横开阖,而又脉络清晰,浑然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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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用前韵留别巴陵诸公(时至元十四年冬)

行遍江南,算只有、青山留客。亲友间,中年哀乐,几回离别?棋罢不知人换世,兵余犹见川流血。叹昔时、歌舞岳阳楼,繁华歇。寒日短,愁云结;幽故垒,空残月。听闾阎谈笑,果谁雄杰?破枕才移孤馆雨,扁舟又泛长江雪。要烟花、三月到扬州,逢人说。

白朴写这首词之前,曾在巴陵(今湖南岳阳)写过一首《满江红·题吕仙祠飞吟亭壁用冯经历韵》。这首词则是在要离开巴陵顺江东下时,用前一首词的韵写的留别词。

这首词,据词人自注是写于元世祖至元十四年(1277)冬天。前一年二月,元军攻破南宋都城临安(今浙江杭州),掳宋恭帝、太后等北去。文天祥在福州拥立宋端宗赵昰,继续抗元。但在元军节节追逼下,张世杰奉宋端宗退至潮州(今属广东),又退至秀山(今属广东)。事实上,临安陷落,南宋已经被灭亡了。

词一开始说“行遍江南,算只有、青山留客”。这里要注意的是,“江南”并不同于近代以来专指今江苏南部和浙江一带,而是用春秋、战国、秦、汉时指的今湖北长江以南部分和湖南、江西一带而言。巴陵正包括在其中。这两句总述他自己行遍江南的经历、感受。读者读到它,必然引起一连串疑问:为什么只有“青山留客”?词人江南没有亲友吗?吸引人留连忘返的江南繁华都市怎么样了?从词人来说,这一起句,则为下文描写留下了广阔的天地。这正是词人高明之处。词接着说:“亲友间,中年哀乐,几回离别?”中年以来,经历了许多变故,亲友们东离西散。下面突然一转,写现实是:“棋罢不知人换世,兵余犹见川流血。”前一句既写政局变化之快,刚下完一局棋,已经换了另一个朝代了。同时又写元统治者为灭亡南宋,争夺天下,出兵大动干戈时,词人却悠然自得地在下棋,表明词人对此的不在意。更重要的是表明了词人对君临全国的元朝统治者的轻蔑。后一句则如实地、沉痛地反映了战乱的现实。战争已经结束了,但是川原还在流血,既写这次战争杀戮之多,又可见战胜者还在肆意残杀无辜。两句十四字,以飞流直下之势,反映了现实,表明了词人的感情、词人的狂傲和痛苦。这是这首词最重要之处,也是写得最成功之处。战争,必然带来破坏,词顺势引出了下文:“叹昔时、歌舞岳阳楼,繁华歇。”昔日的岳阳楼,范仲淹《岳阳楼记》说,不但洞庭湖“朝晖夕阴,气象万千”,而且“迁客骚人多会于此”,歌舞繁华,盛极一时。而今繁华消歇了,自然也不再象过去那样吸引人了。照应首句“青山留客”,也解答了读者开始时的一连串疑问。

上片写宋亡元立后的现状和感慨,透露了词人对元朝的态度。下片转写眼前景,点出留别。

换头云:“寒日短,愁云结;幽故垒,空残月。”词人写这首词时是冬天,所以白昼很短,而且阴云密布,残月下,隐约可见四野故垒。写岳阳的凄凉景象,紧接上片末句“繁华歇”来写,使词意不断。接着宕开一笔,转写人们对现实的看法,“听闾阎谈笑,果谁雄杰?”听里巷平民百姓笑谈世事,说谁真是雄杰呢?言下之意是元统治者虽然胜利了,但也算不了什么英雄豪杰。其实,这正是词人的意见,这正是上片“棋罢不知人换世”的补写。下面再折笔写自己“破枕才移孤馆雨,扁舟又泛长江雪”。意思是说,我才到巴陵不久,现在又要乘船顺长江东下了。词至此点题。结拍云:“要烟花、三月到扬州,逢人说。”意思是说,在艳丽的阳春三月到达扬州,我要劝说别人听取我的意见。他的意见是什么呢?就是上述词中的意思。烟花句用李白《送孟浩然之广陵》中的“烟花三月下扬州”成句,极为贴切。

这首词从题目来看是写留别,但和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诗一样,主要不在写留别,而是表现了对现实的不满。词纯用白描手法,写得自然、有起伏,是白朴词中有代表性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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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次文山和王昭仪韵。昭仪“嫦娥相顾肯从容,随圆缺”句,须于“相顾”处略读断,原是决绝语,不是商量语。文山惜之,似误。然文山所和,二结句又高出昭仪上。读之悲感,敬步二阕

曾侍昭阳,回眸处、六宫无色。惊鼙鼓,渔阳尘起,琼花离阙。行在猿啼铃断续,深宫燕去风翻侧。只钱唐、早晚两潮来,无休歇。天子气,宫云灭。天宝事,宫娥说。恨当时不饮、月氏王血。宁坠绿珠楼下井,休看青冢原头月。愿思归、望帝早南还,刀环缺。

南宋恭帝德祐二年(1276),剽悍的元蒙大军开进南宋都城临安(今杭州),全太后、帝㬎及三宫后妃等被掳往北方。途次汴京(今河南开封,原为北宋首都东京),昭仪(宫中女官,妃嫔之属)王清惠在夷山驿馆的墙壁上题《满江红》一首以道亡国之痛。其辞血泪和流,哀感顽艳,不胫而走,流播一时。然而据传正在坚持抗元斗争的民族英雄文天祥读此词后,却认为结二句“愿嫦娥、相顾肯从容,随圆缺”云云,有苟且取容的意思(或释王词为:但愿元宫中的后妃们能够相容),叹曰:“惜哉,夫人于此少商量(欠考虑)矣!”乃摹拟昭仪口吻,用其原调原韵,代作二首。其一末云:“算妾身、不愿似天家,金瓯缺。”其二首末云:“(世态便如翻覆雨,妾身元是分明月。)笑乐昌、一段好风流,菱花缺。”两结句都表示,一定要坚持节操,决不失身于元蒙豪酋。(“乐昌”谓南朝陈乐昌公主,据唐孟棨《本事诗》载,隋亡陈后,她一度沦为隋大臣杨素的姬妾。)实际上,这也是文天祥的夫子自道,言己矢志忠于大宋,生死不渝。三百数十年后,南宋覆亡的悲剧在江南大地上重演,南明弘光元年(1645),满清的铁骑跨过长江天堑,福王小朝廷于昙花一现后顷刻败灭。其后十数年间,鲁王、唐王、桂王政权鹊噪而起,但都经不住清人的强弓劲矢,最终又鸿逝于历史的杳杳长空。在这样一个山崩地裂、海水群飞的大动荡时代,身丁亡国浩劫而又心怀耿耿孤忠的爱国词人彭孙贻,重读王昭仪、文天祥词,不能不怆然涕下。于是,他展纸濡笔,写下了两首气酣墨饱的踵武之作,这里所选,是其中之一。

词人在小序中为王昭仪作了一番辩护。他认为王词末尾应读作:“嫦娥相顾,肯从容,同圆缺?”是用反诘语气声明自己决不肯随意圆缺,文天祥因误解而批评错了。但同时他又承认,文词二结句立意之高,确乎在王词上。再从其自题“次文山(文天祥的号)和王昭仪韵”而不径曰“次王昭仪韵”(次文山韵实际上就是次昭仪韵)的作法来看,这首词的命意显然是一以文词为法的。可以说,此词是借王清惠的躯体,还文信国之魂魄,而真正的义蕴,则是写自己忠于亡明故国的一片赤诚。

“曾侍昭阳,回眸处、六宫无色。”起拍代王昭仪追忆自己昔日的嫔妃生活。“昭阳”,汉宫名,汉成帝的宠妃昭仪赵氏所居(见《汉书·外戚传》)。“曾侍昭阳”以赵昭仪比王昭仪,极为贴切。“回眸处、六宫无色”用白居易《长恨歌》写杨贵妃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按王词自谓:“曾记得、春风雨露,玉楼金阙。名播兰馨妃后里,晕潮莲脸君王侧。”即为本篇构思所本。二句盖言其姿色之美、御宠之深。“惊鼙鼓,渔阳尘起,琼花离阙。”字面承上,仍用《长恨歌》,仍用唐明皇时事,仍暗中关合王昭仪词。《歌》曰:“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言胡人安禄山、史思明叛军犯阙,打断了开元、天宝时期的歌舞升平。王词亦用此典:“忽一声、鼙鼓揭天来,繁华歇。”盖借喻蒙古军铁蹄南下,临安朝廷百多年的兴盛豪奢,一旦扫地以尽。“琼花离阙”则喻昭仪自己暨南宋后妃被挟持辞宫北行,构思有取于文山词:“最苦是、姚黄一朵,移根仙阙。”“行在猿啼铃断续,深宫燕去风翻侧。”一联对仗,属辞工稳。上句仍沿前文脉络,借安史乱中,唐明皇携杨贵妃仓皇奔蜀,次马嵬驿,六军哗变,明皇忍痛赐贵妃死,后入斜谷,于栈道雨中闻铃声,因悼贵妃,采其声为《雨霖铃》曲以寄恨焉一段故事,加倍渲染国难家难的悲剧气氛。此句亦暗中关合文山词:“听行宫、半夜雨淋铃,声声歇。”添一“猿啼”细节,是为了与下文“燕去”属对;然哀猿吟夜,愈增凄凉,自有其用,且蜀地本即多猿,用之亦不牵强。下句紧贴上“琼花离阙”。言“深宫燕去”,意象虽别,所指实同。于义固无辞叠床架屋之讥,于文则有反复唱叹之妙。“风翻侧”三字,状出紫燕在狂飙中颠之倒之,不胜其苦的情态,更见昭仪等在政治风暴中身不由己的悲哀,较“琼花离阙”之单纯喻事,又深一层,故本句之回环并非原地转圈,而是螺旋形前进。“只钱唐、早晚两潮来,无休歇。”歇拍二句,藉钱塘江早潮晚汐之亘古无变,反跌出历史上封建王朝之兴替匆匆,面对大自然之永恒,喟叹人事之不居,沉郁而悲凉地收束了上片。钱塘江,于杭州湾入海,为临安之风水地脉。饰南宋人,演南宋事,即援南宋故都之山川作布景,法度矜严,不失规矩。

“天子气,宫云灭。天宝事,宫娥说。”换头继续借唐说宋。唐室衰微,宫殿上空被称作“天子气”的五色祥云已不复可睹;玄宗开元、天宝年间的遗事,只为幸存的宫女提供了磕牙缝的谈资。后二句化用唐人元稹《行宫》诗:“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字句由长改短,韵声翻平作入,遂使原诗之淡淡怅惘,一变而为本篇之深深悲戚,切合昭仪心境,故妙。盛唐之没落如此,南宋之败亡亦然,抚今追昔,昭仪该是如何地咬牙切齿啊!于是乃有下文:“恨当时不饮、月氏王血。”“月氏”,古西域部族名。东汉明帝永平二年(59),其副王谢曾率兵七万攻汉将班超,事见《后汉书·班超传》。这里即以“月氏王”借指发动侵宋战争的元蒙君长。行文至此,又将岳飞词意牵入:“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岳飞亦南宋人,词句所倚之调亦《满江红》,连类而及,不假他求。其中所包孕之强烈的民族复仇的原始心理,在特定历史时代的特定社会环境中,有它的特殊性,可以理解,毋庸苛责。“宁坠绿珠楼下井,休看青冢原头月。”又是依谱而作的一联精彩对仗。“绿珠”,西晋石崇之爱姬。赵王司马伦专权,其党羽孙秀指名索要绿珠,崇不许。秀怒,乃劝赵王伦诛崇。甲士到门,崇谓绿珠曰:“我今为尔得罪。”绿珠泣曰:“当效死于官前。”遂跳楼自尽(见《晋书·石崇传》)。“青冢”,王昭君墓,在今内蒙古境内,因墓上草常青,故称。二句系代昭仪立言:宁肯在绿珠楼下跳井而死,也不学请嫁匈奴单于的昭君,去受元蒙酋长的蹂躏。绿珠为一悦己者死,烈虽可嘉,意义毕竟不大,而一经词人借用来表现民族气节,顿时光华四射,赤焰灼人,动脉中血为之沸腾。昭君于和平时期远嫁匈奴,是体现汉民族与兄弟民族友好、和睦的佳话,值得歌颂。词人这里并非执意厚诬古人,不过是借题发挥,表述在是非分明的民族斗争中,受欺侮、损害的一方决不可向敌人臣服的道理罢了。两处典故,都属活用。二句意旨与文山词两结略同,但文词只说“不愿”,本篇又加一“宁死”,语气更为斩绝。“绿珠”、“青冢”,人、地本不宜对,然有取于“青”“绿”二字而强对之,便觉灵动,不工犹工。“愿思归、望帝早南还,刀环缺。”上二句已启卒章显志之端,至此结穴,其志益显了。却出之以“晦”,不可不详加诠释。“望帝”,相传本战国时蜀王杜宇,不幸失国,魂魄化为悲鸟,其啼必至出血乃止,人名之曰“杜鹃”,亦称“杜宇”、“望帝”。“刀环”,用《汉书·李陵传》。西汉武帝时名将李陵兵败降匈奴,昭帝立,大将军霍光等遣陵故人任立政出使匈奴,欲说陵反正。单于置酒开宴,席间不便私语,立政乃目视陵而以手自摩刀环,借“环”“还”谐音,暗示李陵,劝其还汉。本篇言“刀环缺”,是不得还的意思。这末二句倒装,系化用文天祥《金陵驿》诗:“从今别却江南日,化作啼鹃带血归。”千呼万唤始出来,文山之魂,终于在压轴戏的大幕垂落之前登场亮相了!然而就字面言,仍出以昭仪口吻:此身北去,义不辱宋,生还无望,但求速死,好让我的魂魄早早化为杜鹃,啼血归回南方!读到这泣尽以血的尾声,便是铜人,也要铅水清泪、簌簌而下了。

这首词,处处贴紧王昭仪,但一如文山二首,拟古人而不止于其人,虽穿着所扮角色的衣装,面目、声音、情感、精神却完全是演员亦即作者自己的。词中昭仪的家国沧桑之悲,谁说不是词人自己对于宗社倾圮的深哀巨痛?“恨当时不饮、月氏王血”,孰言而非词人自己对于满清贵族集团必欲食肉寝皮而后快之仇恨心理?而代昭仪述志之辞,实为词人誓死不事新朝之心迹的自我表白,尤昭昭不待言。要之,全词将古、今、人、我打成一片,化合无垠,浑然莫镌。写南宗事而借用唐史,是幻中有幻;写南宋事而暗喻亡明,是幻中见真。而贯穿这真、这幻、这幻中幻之一串念珠的红线,是词人自己忠于故国、忠于民族的那一瓣心香。三复其辞,我们仿佛看见一个瘦骨铮铮、目光有棱的爱国遗民词人的高大形象特然独立于三丈外,毛发俱动,裾袖皆飘。


古诗词《满江红》原文、赏析和意境解读 - 可可诗词网

满江红

塞上咏苇

绝塞凄清,又谁把、秋声留住。斜阳外,寒沙摇漾,乱山无主。瑟瑟乍惊心欲碎,茫茫不管愁如许。伴西窗、灯火坐黄昏,萧萧语。

催一夜、茅檐雨,搅一片、霜林杵。为伊想遍了、别离情绪。酒渴三更人散后,月明千里鸿飞处。梦沧江,添个钓鱼船,风吹去。

朱彝尊这一首词收于他的《茶烟阁体物集》中。体物词盛南宋,张炎、王沂孙、周密等特别擅长,都是托物寄情的。这首词近于玉田的清超放逸,尤以结尾三句为似。

朱彝尊康熙三年(1664)年三十六,过居庸关去云中,即所指塞上。时在他未仕之前,词句句写塞外乱苇,句句又贯穿着离愁别绪,还反映他作个沧江渔父的潜在心愿。明清和明清之前,塞上多苇,水畔寒沙,乱山沟谷,所在多有。金诗人刘著咏边城芦苇云:“八月秋风山未雪,芦花藉藉已漫天。”

体物词,骤读起来,只是主体对环境的感受,但实际上是写某种事物。这类词一般多写花卉。南宋体物词,多江南风物梅、菊之类,朱词所写,却是塞外风光和芦苇。

朱词的层次也很多,上片开始二句:“塞外凄清,又谁把秋声留住。”先写明自己孤身在塞外,感到塞外草衰的凄清气氛。下一句象欧阳修《秋声赋》问秋声如何而来一样,是点题,这里秋声是从苇丛发出,但不明写,张炎《声声慢》:“甚江篱摇落,化作秋声”,则是明写。唐钱珝《江行无题》:“人居芦苇岸,终夜起秋声。”芦苇的秋声却正是朱词所写。

“斜阳外,寒沙摇漾,乱山无主”三句,就是进一层写苇的生长地方。象张玉田《玲珑四犯》: “流水人家,乍过了斜阳,一片苍树。怕听秋声,正是旧愁来处。”所写的秋声来处。也象王沂孙《长亭怨》:“水远,流水外,乱山更远。”所写有水处,有乱山处。与张玉田《长亭怨》写在燕蓟塞上:“记横笛,玉关高处,万里沙塞,雪深无路”,情貌也略似。“寒沙摇漾”是长长寒沙有成片芦苇摇荡秋风中,“乱山无主”写乱山沟中,乱生芦苇,并没有人管。王沂孙《无问》有“寒渡雁门,……乱山如此”句,山地年年有雪,所以也长芦苇。《代州志》讲雁门关雁必待成群才过,口衔芦苇一枝,用以防鹰的袭击,正指这一地区。王昌龄《出塞曲》: “出塞复入塞,处处黄芦草。”可见塞上芦苇之多,所以体物词在于不言而喻。

后面“瑟瑟乍惊心欲碎,茫茫不管愁如许。”二句,上句讲所作秋声,白居易《琵琶行》:“枫叶荻花秋瑟瑟”。下句讲茫茫一片使人愁绝,《敕勒歌》:“天苍苍,野茫茫。”张玉田《甘州》: “无避秋声处,愁满天涯。”正是这一句的含意。

上片结句:“伴西窗灯火坐黄昏,萧萧语。”点出主体,说一片芦苇萧萧声伴词人呆坐,黄昏点上灯火,寂坐西窗,像和词人相语。这是朱彝尊独到句,把芦苇拟人化。总之芦苇声凝结着词人的无限乡愁。

下片,以主体为主,向更深层次写去,更自然,更活。

首二句:“催一夜、茅檐雨,搅一片、霜林杵。”全用词人夜间茅屋中的体会比拟。金词人吴激《芦花》诗:“秋声风似雨”,所以词人也说苇声像催下了一夜的打到茅檐上的西窗夜雨。连上片结语,能令人联想李商隐《巴山夜雨》:“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也是引人乡思的句子。下句“搅一片霜林杵”,意思是象搅乱一片红叶枫林的砧杵。这里用了李商隐《出关宿红豆馆对丛芦有感》:“一任荒城伴夜砧”的意思,比作砧杵声。罗邺《芦花》: “枉随红叶舞秋声”,则是说像枫叶声加杂砧杵声。秋深红叶渐落,王沂孙《水龙吟》:“晓霜初著青林,望中故国凄凉早。萧萧渐积。纷纷犹坠,门荒径悄。”这是形容霜林落叶的,所以这句正是芦花的砧杵声伴随丹枫落叶声。下句小结苇与苇声说: “为伊想遍了,别离情绪”,就是为芦苇想遍了所引起的种种离情别绪。朱彝尊家秀水梅会里,营竹坨,有池塘,种苇,自号小长芦钓师,则他乡思之深,可想而知。最后五句纯写由芦苇引起的最深层思想。词说:“酒渴三更人散后,月明千里鸿飞处。”这两句说酒后感到渴时。正三更天客散之后。又是月光明照千里,可以想见所见北雁南飞,它们要去的地方。这时芦苇引起了归思,结三句说: “梦沧江,添个钓鱼船,风吹去。”意思是于是夜间便梦到沧江之上,忽然添了一个钓鱼船,载着我又正好有好风吹送到家乡。《燕都游览志》云:“韦中贵(宦官)别业四围多水,荻花芦叶,塞雁秋风,令人作江乡之想。”这段话恰和这首词结语含意相合。张玉田《长亭怨》别陈行之:“独棹扁舟,浩歌向清风来处。”又《忆旧游》:“故乡几回归梦,江雨夜凉船。”情调近似。文天祥诗:“沧江棹影荻花凉,欸乃一声江水长”,正是朱彝尊最后追求的隐居境界。

朱彝尊的体物词,与张炎一些词近,但写得较明快,没有南宋亡国前后文人体物词那样委曲隐晦。也不尚警句,比较自然,是清词特色。朱氏喜漫游,和张炎也相近。这首词颇显示朱氏学问渊博特点,咏苇皆有所本。词通过物写出出塞感情,还乡意愿,出自胸怀,在当时情势下,也象陆机入洛,却写有《招隐》 之类诗篇,本篇我们也可以看到他以小长芦钓师自号的心意。


古诗《满江红》赏析解读 - 言情赠友诗 - 可可诗词网

满江红

 
 

别大名旧亲


 河上徘徊,未分袂,孤怀先怯。中年后,此般憔悴,怎禁离别。泪苦滴成襟畔湿,愁多拥就心头结,倚东风,搔首谩无聊,情难说。 黄卷内,消白日; 青镜里,增华发。念岁寒交友,故山烟月。虚负人生归去好,谁知美事难双得。计从今,佳会几何时,长相忆。
 
 这首词作于作者被召赴官之际。沈雄《续古今词话》云: “此被召时作也。尝自言曰: 生平为虚名所累,不能辞官。其心亦可哀矣。”这段话道出作者填写这首词的背景和当时的心境。
 这首词通过对作者被召赴官前告别亲友时心境的细致描写,尽情倾吐出别离的凄苦惆怅,表现了作者对亲友们的真挚感情。
 上阕写离别时的心境。船儿还没有开动,自己还没有与亲人分手,心中先“怯”起来。从作者在河边低首徘徊,可见他心情的焦烦郁闷。这里 “孤”字和“怯”字,不但写出作者的真实心境,也写出了他的困顿处境。人过中年,身体和心情都不好,怎能忍受离开亲友远客他乡的煎熬呢?然而官府的征召又不得不从,此时作者心头的凄苦是可想而知的了。“泪苦滴成襟畔湿,愁多拥就心头结”,这个对偶句从“泪”苦湿襟和“愁”多拥结两方面具体写出作者“怯”别却不得不别的心绪。“依东风”点出离别的季节,春天万物生机盎然,欣欣向荣,而作者却要在这个时候告别亲友远去,这与大好的春光是多么的不协调! 这种不协调给“愁”和“怯”蒙上了一层更为沉重的色彩。“情难说”一句既是对上阕的总结,也是对作者心境的概括。还有什么样的离愁别绪比“难于用语言表达”更深沉呢?
 下阕是对往昔生活的回忆及对别后情景的想象。作为一个封建社会的知识分子,作者是在书籍里消磨时光的,“黄卷内,消白日”反映的就是已往的读书生活。照一照镜子,看到头上已添了白发,这使作者更加留恋在那动乱时结识的朋友以及大名一带的山山水水。“虚负人生归去好,谁知美事难双得”,是说放弃功名,归隐家乡这是令人向往的,然而又怕虚负了人生,心情很矛盾。“归去”和“功名”难以同时得到,所以说是“美事难双得”。这两句极写作者离别的无可奈何。“佳会几何时”以设问的语气强调后会难期,流露出离人之间的隐隐哀愁。这首诗以“长相忆”结尾,是在告诉亲友们,佳会既不可期,就只能长久地互相思念了。这一句勉慰自己和亲友们勿为离别而悲伤,应珍视往日情谊,永远互相系念。
 这首词文笔疏密有致,感情真切,通篇一气贯注,是一篇感人至深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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肮脏尘寰,问几个、男儿英哲?算只有、蛾眉队 里,时闻杰出。良玉勋名襟上泪,云英事业心头 血。醉摩挲、长剑作龙吟,声悲咽。

自由 香, 常思爇。 家国恨, 何时雪? 劝吾侪今日, 各 宜努力。振拔须思安种类,繁华莫但夸衣玦。算 弓鞋、三寸太无为,宜改革。

 

这首词大约写于光绪三十一、二 年(1905—1906)即秋瑾第二次赴日 或归国前后一段时间。这期间作者已 先后加入光复会和同盟会,并在同盟 会成立大会上,被推为评议员和浙江 分会主盟人,对争取女权和民族解放 事业异常热心。1906年底,陈天华为 抗议日本政府无理颁布《取缔清韩留 学生规则》而蹈海殉国,此事对秋瑾 刺激很大,决心旋即归国,另择前 路。这是一个大的背景,至于此词的 写作契机,很可能与以下事件有一定 联系:

早在1905年,秋瑾首次归国之 前,即在东京为一被其夫所弃女子蔡 竞筹款,并携其一同归国。归国后, 秋瑾号召国人姊妹“束轻便之行装, 出幽密之闺房,乘快乐之汽船,吸自 由之空气,络绎东渡,予备修业。” (《实践女学校附属清国女子师范工 艺速成科略章启事》)在秋瑾看来, 祖国之文明幸福,安知不胚胎于今日 之女子。二次东渡后,于1905年秋, 秋瑾曾在浙江留日同学中,募捐资助 身为人妾的两个女子,脱离其夫陈 范,独立求学。又鼓励陈范之女撷芬 反抗父命,不做粤商之妾。这些事情 不能孤立地视为乐善好施的侠义行 为,而是对于作者所极力倡导的妇女 解放运动的身体力行。妇女的解放, 又是民族解放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这首词好就好在它不仅敢于冲决男尊 女卑的樊篱,对历史上的叛逆女性大 加揄扬; 而且有着很强的现实针对性 ——鞭策妇女积极投入申雪家国之恨 的民族解放的伟大事业之中。所以, 在这里,秋瑾所谱写的不仅是女权之 歌,更是一曲壮丽的民族解放的乐 章。

首句“肮脏尘寰” 中的 “尘 寰”,指尘世。“肮脏”,一般指不洁 净,但是当读作“kǎng zǎng”时,同 “抗脏” ,义高亢刚直。秋瑾在其《漫 兴》二章(见徐自华辑《秋雨秋风 集》)其二中有句云“傲骨天成仍肮 脏,谋生计拙愧寒酸,”其中的“肮 脏”,亦作高亢刚直解。看来这首词 很像是问答式,问曰: 堪称刚直不 阿、独立尘世的英雄,历来有几个是 男子汉? 答曰: 料想只有女子之中不 断有英雄豪杰出现。明代忠州人、石砫宣抚使马千乘之妻秦良玉, 就是一 个智勇双全、文武兼备、功勋卓著的 女英雄,丈夫死后,她代领其职,所 部号白杆兵,其事迹可歌可泣。(陈 按: 秦良玉和下文的沈云英,明史均 有传,今人可据本传及时论评其功 过,秋瑾此说,系一家之言,未必公 允)还有明代浙江萧山人、道州守备 沈至绪之女沈云英,谙文事、善骑 射,从父征讨,英勇果敢,呕心沥 血,干过一番事业。“醉摩挲”以下 三句是说,醉时抚(摩挲)长剑,发 出悲咽的龙鸣之声。

下片的“自由香”,似可解作自 由的象征物。“爇” (ruò,又读rè 热) ,点燃。下片起拍以下几句可释 为: 自由之香何时点燃、家国之恨何 时申雪?愿我辈(吾侪“chái柴”) 而今各自努力。“振拔”句中有“安 种类”之说,“种类”,此处又是指汉 族,或许会被认为含有一定的民族情 绪。但是,今天完全可以把“安种 类”释作拯救民族危亡。事实正是 这样,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妇女的 彻底解放,或者说女界的振兴(“振 拔”),必须建立在振兴中华的前提 之下。妇女要自觉地投身到民族解放 的事业之中,不要追求“繁华”,即 不要过分讲究穿戴打扮,也不要以衣 饰的贵重为荣耀。“玦”读作“jué 决”,是一种环形有缺口的古玉器 名,依照《荀子·大略》: “绝人以 玦,反绝以环”的说法,古人以玦为 与人绝交的象征物,但是这里是用作 妇女的装饰物。

秋瑾提倡妇女解放,并不是泛泛 地高唱豪言壮语,而是从反对纳妾、 嫖赌,争取男女平等等具体事情上做 起。此词结拍的“算弓鞋、三寸太无 为,宜改革”,就是要首先打破束缚 妇女手脚的枷锁。缠足是对女子人身 和精神的双重摧残。一般女童从三、 五岁起即缠足,足弯曲如弓,称弓 足,所穿的鞋子称弓鞋。“三寸”即 “三寸金莲”,亦指女子纤足。本文 不是要具体考察妇女缠足起讫于何 时,但据赵翼《陔余丛考》和张邦基 《墨庄漫录》,均谓弓足起于五代。 今天不管城市和乡村,七、八十岁以 上的妇女弓足者大有人在。那么,诞 辰迄今已经111年的秋瑾,更是在劫 难逃。据记载,秋瑾婚后喜着男装, 这说明当时已放足。她还曾将自己出 嫁时的一双鞋子,以“改装无用”, 赠送盟姊吴芝瑛。这大概可以证明, 秋瑾是以实际行动纠正妇女缠足的弊 端。如果说此词上片对于秦良玉和沈 云英的过高评价,以及对“男儿”的 笼统揶揄,我们尚难以苟同的话,那么 下片对于自由、女权的追求和维护, 以及对家国的深情,至今仍不失为女 界之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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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拂拭残碑,敕飞字、依稀堪读。慨当初,倚飞何重,后来何酷!岂是功成身合死?可怜事去言难赎。最无端、堪恨又堪悲,风波狱。岂不念,封疆蹙?岂不念,徽钦辱?但徽钦既返,此身何属?千载休谈南渡错,当时自怕中原复。笑区区、一桧亦何能?逢其欲。

《词苑丛谈》引《词统》卷十二云:“夏侯桥沈润卿掘地,得宋高宗赐岳飞手敕刻石,文征明待诏题《满江红》词云。”岳飞之惨遭冤杀,人情普遍集恨于秦桧,桧固足恨,然实有更可恨者在。《宋史·岳飞传》末云:“高宗忍自弃其中原,故忍杀飞。”语极中肯,但尚有未尽,文征明此词,更进而抉开宋高宗赵构的肺腑,剖析其必杀岳飞的心迹,实是诛心之论。

开始二句以叙事起,引出以下直至终篇的感慨。在这二句叙事中,隐含对于历史旧事重加辨识之意。“依稀”为隐约可辨之状。赵构曾于绍兴三年(1133)手书“精忠岳飞”四字以赐岳飞,此残碑所刻当即此四字。“慨当初”二句为从上二句引出的感慨,言赵构敕赐飞字之时,是那样倚重岳飞,可是后来为何对飞那么残酷啊!查赵构手书“精忠岳飞”赐岳飞在绍兴三年秋,岳飞扫平闽粤赣相连地区群盗后入朝时,这对赵构安居东南自当是莫大的安慰,赐飞四字正是出于这种心理,与“后来何酷”的因由恰是一致,因后来岳飞的功绩倒是威胁着赵构帝位的安全。“岂是”句举出古来不合理事相比较,以见飞死之惨酷。韩信与汉高祖会于陈被缚时说:“狡兔死,良狗烹,天下已定,我固当烹。”(《史记·淮阴侯传》)这是历代帝王对待功臣的规律,然而岳飞功尚未成而身遭杀戮,其事更为可恨,这是论者根据岳飞生平为国忘身的志气而言。下句接着说,可叹这种已经过去的恨事,虽千言万语亦无可挽回,因此这种恨也将是永难消除的。“岂是”有的本子作“果是”,似觉语气更有力。“最无端”二句归到“后来何酷”的事实。绍兴十年(1140),岳飞正当朱仙镇大捷之时被秦桧以金牌召回,次年张罗诬陷入狱,“岁暮,狱不成,桧手书小纸付狱,即报飞死。”(《宋史·岳飞传》)飞死处为杭州大理寺风波亭狱。飞在狱时,大理寺(相当今之最高法院)丞及卿皆言飞无罪,韩世忠质问秦桧,秦桧谓飞罪“其事体莫须有”,世忠曰:“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当时上书为岳飞辨白的人很多,飞之无罪,事极显然,而竟被不明不白地害死于风波亭狱中,故曰“堪恨又堪悲”。上阕略叙事由,深致慨叹,于感慨中连发三层疑议,层层深入,引起人无限激愤,自然导入下阕对于事理的剖析。

下阕换头四句,从寻常事理着想,提出质问,端出赵构内心阴私作答,如见其肺肝然。岂不念国土在敌人侵略下缩小了?岂不念徽钦二帝被俘掳的耻辱?这本是不成问题的,所以作为问题提出,正因为当时事实出乎寻常事理之外。“但徽钦”二句紧接着单刀直入揭出问题核心,实一针见血之论。从赵构的私心着想,如果一旦徽钦二帝回来,一父一兄在面前,自己还能安居君位吗?“此身何属”就是自己将处在什么地位呢?南渡之初,赵构一味奔逃,即是置中原及徽钦于不顾的。及徽宗死于金国,宋与金屈和后,钦宗还在金国生活了近二十年,赵构从未与金人议及迎钦宗返回之事,曾有宋使在金见到钦宗,钦宗嘱其传语赵构,希望能回到南方,但得蜀中一城居住即足,使臣回后,默不敢言此事,可见这位使臣已深知赵构心地,是不要钦宗回来的。“千载”二句从“此身何属”进而申言赵构的心迹,以见岳飞悲剧之不可免。南渡之初,朝野上下莫不义愤沸腾,奋起抗金,如赵构顺应事势,力图自振,恢复中原以迎还二帝并不难,而赵构但求苟安,保持一己君位,故不愿积极抗金。而岳飞始终主张恢复中原,与赵构的私心根本矛盾,及朱仙镇大捷,胜利可期,更是对赵构莫大威胁,所以在战争那样好的形势下,竟让秦桧一日发十二金牌召其班师,这只能说是赵构生怕收复了中原。结尾二句归到岳飞悲剧的产生,乃出于君相的罪恶默契。从当时的事实看来,岳飞之死是不可理解的。以岳飞这样一位战功卓越的大将,竟被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置之死地,赵构竟不过问,这太不合常理。在赵构统治的三十多年间,秦桧居相位达十九年之久,即因其力主和议,适中赵构的心意。而“飞不死,终梗和议”(《宋史·岳飞传》),故秦桧之所以竟能杀害岳飞以成和议,正因迎合了赵构的私欲之故。这最后二句深中事理要害,可作岳案的千秋定论。“逢”即迎合之意。

本词藉残碑刻字发端,抒写对岳飞冤狱的义愤。作者胸中蕴蓄着当时大量历史事实,独具只眼,运《春秋》之笔,慷慨发之,使孱王无所逃其罪责,读来至痛快淋漓,不觉其为议论,正由其贯注词的感情激烈充沛之故。历来封建统治者深怀阴私,纵任宵小,诛杀功臣,残害元勋,为历史留下许多无可弥补的遗憾,玩读本词,尤觉感慨无限。


古诗词《满江红》原文、赏析和意境解读 - 可可诗词网

满江红

次文山和王昭仪韵。昭仪“嫦娥相顾肯从容,随圆缺”句,须于“相顾”处略读断,原是决绝语,不是商量语。文山惜之,似误。然文山所和二结句,又高出昭仪上。读之悲感,敬步二阕

曾侍昭阳,回眸处、六宫无色。惊鼙鼓,渔阳尘起,琼花离阙。行在猿啼铃断续,深宫燕去风翻侧。只钱塘、早晚两潮来,无休歇。

天子气,宫云灭。天宝事,宫娥说。恨当时不饮,月氏王血。宁坠绿珠楼下井,休看青冢原头月。愿思归、望帝早南还,刀环缺。

文丞相和王昭仪词之事,据《词苑丛谈》载: “至正丙子 (按“至正”应为“至元”,是年即宋恭帝德祐二年、元至元十三年,1276年) 正月十八日,元兵入杭,宋谢、全两后以下皆赴北。有王昭仪(昭仪,宫中女官之职)名清惠者,题《满江红》于驿壁云: ‘太液芙蓉,浑不是、旧时颜色。曾记得春风雨露,玉楼金阙。名播兰馨妃后里,晕潮莲脸君王侧。忽一朝、鼙鼓揭天来,繁华歇。龙虎散,风灭云。千古恨,凭谁说。对山河百二,泪沾襟血。驿馆夜惊尘土梦,宫车晓碾关山月,愿嫦娥、相顾肯从容,随圆缺。’ 文丞相 (文天祥)读至末句,叹曰:‘惜哉,夫人于此少商量矣。’ 为之代作二首云: ……”文天祥大概认为原词的末句,说明王清惠被俘北上时或许存有侥幸求生之念,故为之惋惜,而另外代作二首,其中一首的结句云“算妾身、不愿似天家,金瓯缺。”明确表示不管金瓯如何破损,女主人公的节操也将始终坚守不变。至清初,词人彭孙贻再和此阕。词前小序,作者深表对民族英雄文天祥的景仰,推崇天祥改句的思想境界; 同时顺带指出: 王昭仪原词结句,读至“嫦娥相顾”处须略停顿,如此则应理解“肯从容随圆缺”为决绝语,乃表白自己何能求人宽容假借而至随波逐流! 彭孙贻以为文天祥对王词结句的领会是不够恰切的。

作者此篇,为二首和作之一。上片,先扣紧昭仪身世,极写宋室后妃被掳北去后故宫的荒冷气氛。“曾侍昭阳,回眸处、六宫无色。”王清惠侍奉宫廷,甚得帝宠,当时名琴师汪元量在禁中亦曾“为太皇(宋理宗)、王昭仪鼓琴奉卮酒” (见刘辰翁《湖山类稿序》),因此词里用《长恨歌》“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来形容女主人公的绝代风华和殊恩境遇。然而,曾几何时,香浮九鼎、花复千官的宫禁繁华景象已归幻灭,作者对女主人公前段幸运生涯,只是一句带过,作为铺垫,迅即陡转笔势,以电掣雷轰的节奏写事变突发,风云变色。蒙元铁骑长驱南下,有如渔阳鼙鼓动地而来(渔阳尘起,原指唐朝安禄山兴兵叛乱,此喻元军攻宋),女主人公则似琼花离阙,陷入了极其悲苦屈辱的境地(琼花,原为扬州名花,此喻王昭仪,兼指被掳的其他妃嫔。文天祥和词“最苦是、姚黄一朵,移根仙阙”,姚黄,即牡丹,亦同一借代手法)。临安沦陷,宋朝谢太后(理宗之妻)献表请降,元兵俘宋恭帝及后妃宫眷、侍臣乐官等三千多人北去。所以说“行在猿啼铃断续,深宫燕去风翻侧。”“行在”,帝王外出之所居。此用安史乱中唐玄宗避难蜀地夜雨闻铃事,借指宋室帝后被掳离京; 深宫燕去,随风翻侧,喻人去楼空的亡国惨剧。“只钱塘、早晚两潮来,无休歇。”即汪元量《传言玉女·钱塘元夕》“慨尘埃漠漠,豪华荡尽,只有青山如洛。钱塘依旧,潮生潮落”之意,故京依旧,潮打空城,一种荒凉死寂的氛围已溢于言表。

通观上片,叙写情事比较具体,虽亦含蕴作者彭孙贻的故国之思,而能切合王昭仪的遭际与心境。词至下片,则完全宕开笔墨,胸臆直抒,作者简直难以控制自己的填膺悲痛,奋笔疾书,不再用含蓄掩蔽的语调,几乎是自己现身而出倾诉积愤了。“天子气,宫云灭”,谓“金陵王气黯然收”,邦家无可挽回地趋于沦亡;“天宝事,宫娥说”,故国旧事,只有白发宫娥能说天宝当年,可见世变沧桑,百端感慨(天宝,唐玄宗年号,喻指盛世。元稹《行宫》:“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恨当时不饮,月氏王血”,转为裂帛之音,大有岳武穆“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怒发冲冠之敌忾。月氏(ròu zhì 肉支),原为古时中国西北边陲之种族,此以“月氏王”代指异族统治者。“宁坠绿珠楼下井,休看青冢原头月”,用绿珠堕楼与昭君出塞典故,衬托映照,表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坚贞品格(《晋书·石崇传》载: 石崇家妓绿珠,有绝色,孙秀求之,崇不许;后孙秀因事诬告,逮杀石崇,绿珠闻之堕楼以死)。杜甫《咏怀古迹》咏昭君,有“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之句,此仅借用其事之一端,喻示陷身异国、不得归乡之痛。结尾,更以“望帝”思归,“刀环”已缺二语,发为凄厉之调,谓宋君南还、河山光复已然无望,惟有杜鹃之泣血哀音,长留于天地之间而已(望帝,古时蜀国君主,传说其魂化为鸟,名曰杜鹃,亦名子规,每啼血哀鸣,声似“不如归去”; 刀环之“环”,谐音“还”,归还也。)《汉书·李陵传》载: 李陵战败被俘,降匈奴;后汉遣使臣任立政招陵,“见李陵,未得私语,即目视陵,而数数自循其刀环,握其足,阴谕之,言可还归汉也。”此处言“刀环缺”,则比喻南归无望。

三阕《满江红》,一首为王昭仪自作,二首为文天祥、彭孙贻拟作,总的倾向都体现着可贵的民族感情与高尚的人格操守,有似一部悲凉乐曲三重合奏,而各自音声之不同,又显系出于作者身世、环境、气质之差别。其中彭孙贻所作,用语尤为激愤而不平,音声尤为沉哀而凄厉。盖以其父舍生殉国、自身拒仕新朝,作为明代遗民志士,国亡家破后,一种创残痛剧、怨重仇深之特定心理,自必借在主人公悲剧生涯而注入词中宣泄无遗了。


古典文学作品《满江红》原文|注释|精注|赏析 - 可可诗词网

满江红

 怒发冲冠,〔2〕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3〕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4〕莫等闲、〔5〕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6〕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7〕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8〕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9〕
 
 〔1〕《满江红》词调,双调,九十三字,上片四十七字,八句四仄韵,下片四十六字,十句五仄韵,多用人声韵,有的句子中间有停顿。岳飞(公元1103~1142),字鹏举,相州汤阴(今河南汤阴)人。宋代抗金名将。在抗金卫国战争中屡建奇功,历任都统制、清远军节度使、河南北诸道招讨使。绍兴十年大举北伐,收复洛阳,大破金兵主力于偃城,大军直抵朱仙镇,距汴京仅四十五里,两河义军纷起响应,最后胜利在望。这时,宋高宗、秦桧力主议和,以十二道金牌召回岳飞,解除兵权,不久遭诬陷下狱,次年以“莫须有”罪名被杀害。孝宗即位,昭雪冤案,谥武穆。宁宗时追封鄂王。有《岳忠武王文集》,存词三首。
 〔2〕怒发冲冠:形容愤怒已极的神态。《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载:秦王许诺以十五城交换赵王的和氏璧,赵王派蔺相如捧璧入秦,秦王想毁约夺璧,“相如持璧却立倚柱,怒发上冲冠……”。
 〔3〕抬望眼:抬头纵目远望。
 〔4〕“三十”二句:意为年已三十,所建功业轻如尘土;八千里征程,转战南北,披云戴月,备尝艰辛。
 〔5〕等闲:轻易,随便。
 〔6〕靖康耻:靖康,宋钦宗年号,靖康元年金兵攻破汴京,次年虏徽宗、钦宗及皇族、大臣等三千人为俘北去囚禁,北宋灭亡。这是宋朝的国耻。
 〔7〕长车:战车。贺兰山缺:贺兰山山口。贺兰山,又名阿拉善山,是今内蒙古自治区和宁夏回族自治区的界山,这里借指金国侵略者的老巢。
 〔8〕胡虏、匈奴:都借指金奴隶主贵族统治集团。其实,金是女真族。
 〔9〕朝:朝见。天阙:宫门,代指皇帝。
 
 这首词被作为反对侵略、保卫民族、振奋爱国精神的歌曲,曾经长期广泛流传。全词激昂慷慨,豪放悲壮,气势雄健。上片从登高望远,引发报国志气,慨叹中原未复,功业未建,激励自己珍惜年华,肩负恢复大业。下片抒写抱负,誓雪国耻,挥师北伐,还我河山。“壮志”两句表明对侵略者强烈的民族义愤和杀敌信心,“饥餐”、“渴饮”云云并非实写,“收拾旧山河”,收复失地的愿望才是本词主题。在近代和现代,中华民族反侵略的战争中,这首词曾谱成几种曲子作为军歌,发挥了鼓舞斗志的积极作用。

古诗词《满江红》原文、赏析和意境解读 - 可可诗词网

满江红

蒜山怀古

沽酒南徐,听夜雨江声千尺。记当年阿童东下,佛狸深入。白面书生成底用,萧郎裙屐偏轻敌。笑风流北府好谈兵,参军客。

人事改,寒云白;旧垒废,神鸦集。尽沙沉浪洗,断戈残戟。落日楼船鸣铁锁,西风吹尽王侯宅。任黄芦苦竹打荒潮,渔樵笛。

这首词约作于顺治十六年己亥(1659),这年秋天作者至京口,有感于前代兴亡之事,作《满江红·蒜山怀古》词,盖以蒜山代指京口。京口,即今江苏镇江市,晋代南渡时,曾侨置徐州于此,故又称南徐。蒜山,在镇江市西,以山多泽蒜而得名,又称算山,相传周瑜与诸葛亮议拒曹操,曾在此山谋算。

起笔气势豪迈,音响苍凉。夜雨潇潇,江声千尺,客中沽酒,兴感万千。这已为抒发怀古之情,预留境地。次韵两句,即引入怀古。作者首先记起的是北兵南侵的两件史事。其一是“阿童东下”,“阿童”是西晋龙骧将军王濬的小名,他曾在太康元年(280)奉晋武帝诏命,以益州水师自成都东下伐吴(事见《晋书·王濬传》)。“王濬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刘禹锡《西塞山怀古》),历史上留下了他平吴的功绩。其二是“佛狸深入”,“佛狸”为北魏太武帝拓跋焘的小名,南朝宋文帝刘义隆元嘉二十七年,他曾率兵南侵,直至京口对江的瓜步山而止。这两次战役,都以北方军队战胜南方而告终。接三、四两韵,感叹南北交兵,由于南方像周瑜、谢安那样的人才极少,以致多次兵败国辱,甚至国家灭亡。南方之败,其根由在于书生误国,裙屐少年,轻敌而不知防范。有些人虽然也拥有重兵,但徒有谈兵之名,大敌当前,他们还风流自赏,像谢玄那样镇守广陵关心国家大局的人,实不多见。“白面书生成底用,萧郎裙屐偏轻敌。”作者殆慨乎言之。“白面书生”,指年轻识浅的文士,典出《宋书·沈庆之传》: “上使(徐)湛之等难庆之,庆之曰: ‘陛下今欲伐国,而与白面书生谋之,事何由济! ’ ” “成底事”,成何事。‘萧郎裙屐”的 “萧郎”,历史上所指不一,萧衍、萧宏皆有“萧郎”之称; 裙屐,指徒事装饰,不谙事务的裙屐少年,《魏书·邢峦传》: “峦上表云:‘萧渊藻是裙屐少年,未洽治务。’”作者抚今思古,感叹兵戎之事并非儿戏,南方用人不当,所以在历史上败覆之事居多。南陈之亡于隋,南唐之亡于宋,南宋之亡于元,多由于文士误国,军旅主将不掌实权;南明弘光之覆国,更是如此。第四韵中之“北府”,指军府。东晋建都建康(今江苏南京市),军府在广陵,位于建康之北,故称北府。《晋书·刘牢之传》: “谢玄北镇广陵,时苻坚方盛,玄多募劲勇,牢之与东海何谦等以骁勇应选。玄以牢之为参军,领精锐为前锋,百战百胜,号为北府兵。”词云: “笑风流北府好谈兵,参军客。”盖反用其意,谓后世掌北府兵者,徒然谈兵纸上,何曾有像刘牢之那样的参军充当北府骁将?所重用的只是那些自命风流的参佐而已。以弘光朝而言,兵权掌于马士英、阮大铖之手,史可法在扬州名为督师,四镇兵皆不受节制,阮大铖派吴茂长等为史部参军,此辈皆不晓军事之白面书生。梅村《扬州》诗云: “白面谈兵多入幕”,盖实有所指。作者在词中缅怀往昔、怀古伤今之情,就古事议论之旨,至此已历历可见。

下片进一步写古今剧变,就当前情况,深致哀感。换头“人事改,寒云白;旧垒废,神鸦集”四短句,感叹江山虽在,人事全非。“人生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如今的京口,在莽莽寒云弥漫之中,故垒萧萧,当年的战地,已经成为神鸦聚集的地方。( “神鸦”本指社日祭神之后,啄食祭品的乌鸦,这里指觅食的寒鸦。)作者面对波涛滚滚的长江,听江声澎湃,想见旧时的 “断戈残戟”,还在被“沙沉浪洗”,更增故国沉沦之悲。“折戟沉沙铁未消,自将磨洗认前朝”,杜牧所咏的赤壁怀古情事,又浮现在眼前的京口。紧接前文,作者以 “落日楼船鸣铁锁,西风吹尽王侯宅”两句,再致吊古之情。在落日余晖下,旧时横江截敌的铁索早已被销熔江底,而今只能听到楼船停泊铁锁系缆的声响。西风换世,旧时王侯的第宅,也都成为荒烟蔓草中的废墟了。一切历史上遗留下来的陈迹,只能供人凭吊而已。作者咏叹至此,仍就当前情景,以 “任黄芦苦竹打荒潮,渔樵笛”两句凄然作结。“黄芦苦竹”句是倒装句,意谓而今一任大江荒潮拍打着江边的黄芦苦竹,以其呜咽的声音,与江滨樵夫渔父的笛声相应和。昔日繁盛的京口,竟至如此凄凉,作者身临此境,不能不有“此声已是不堪听,况又值潇潇夜雨”之感。

全词悲凉沉郁,思致深远,怀思故国之忱,含蕴于字里行间,自非泛泛怀古之作。陈廷焯云: “吴梅村词,虽非专长,然其高处有令人不可捉摸者,此亦身世之感使然。”(《白雨斋词话》)观乎此词,可见陈评之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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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次韵邵本初登富春山

长啸登临,望不尽、海门修碧。人道□、江山高处,汉时遗迹。一自耕耘人去后,几番烟草凝秋色。任掀空、骇浪卷银山,蛟鼍泣。尘世事,纷如织。云外径,闲舒立。问来今往古,几人高适?共拍栏干呼大白,欲倾沧海供豪吸。倚东风、无限客中愁,斜阳笛。

这是词人登临富春山时,与友人邵本初唱和之作。富春山,在浙江桐庐县西,亦名严陵山。据《后汉书·逸民传》记载,严光,字子陵,一名遵,会稽余姚(今属浙江)人,少有高名,曾与刘秀一同游学。刘秀作皇帝后,他改变名姓,隐居不见。帝思其贤,遣人寻访,召至京师洛阳,授以谏议大夫之官,他不肯受,归隐于富春山。山边有石,临水,传为严子陵钓台。词中“汉时遗迹”即指其人其事。全词通过登富春山,怀古慨今,抒发了人世沧桑的感慨,寄寓效法严光归隐田园的怀抱,情真意挚,词警义丰。

“长啸登临,望不尽、海门修碧。”词一开篇就勾勒出广阔的空间背景,传达出豪放激越的声情,笔力雄健,使人想见作者登临时的非凡气概和苍劲形象,体味到作者兀立山顶对景抒情的壮阔胸襟。“人道□、江山高处,汉时遗迹”,由远眺之景切入与此山有关的历史事实,凭吊古迹,俯仰古今,思绪联翩。严光其人其事,与作者的独特心境深为契合,令他追慕不已。其不为富贵权势所动,归富春山,耕耘劳作,自食其力,真乃高风亮节,足以给穷途不遇之人强有力的慰藉。“一自耕耘人去后,几番烟草凝秋色”,严光早已作古,人去山空,岁月蹉跎,再也找不到他那样的有节之士,惟见烟雾茫茫,杂草萋萋,秋色沉重而压抑。在这里,人、事、景、情得到了精妙的融合。“任掀空、骇浪卷银山,蛟鼍泣”,既是实景描写,又运用拟人化手法,表达翻腾的情感波澜。鼍,又称“扬子鳄”,俗称“猪婆龙”。江海波涛汹涌,骇浪惊空,连那习惯于翻江倒海的蛟龙都哭泣了。这景物描写,是作者内心情感的外化。个中的苦闷和喟叹,是不难发现的。

上片重在写景怀古,通过富春山这个情感的触发点,将时空的距离浓缩凝聚到严光这个隐士身上,表现了对他的追慕和敬佩,流露出人事已非的憾意。下片则由怀古转向伤今,抒发人生感慨,自舒胸襟,一气转注,联翩而下。换头四句,采用对比的手法,把独特的人生体验鲜明地托出。尘世间的兴废荣辱纷乱如织,令人烦闷,而云外小径,却那么安闲,徜徉其间,自由舒适。“云外径”,实是象征意义,代表了一种令作者心驰神往的人生道路,形象的描绘中透露出“出世”的意味。当然,作者对尘世之事的厌倦和对云径的喜爱,在一定程度上说,是时局动荡,仕途失意之感在词作中的艺术折射,带有发牢骚的成分,是以老庄思想帮助自己解脱穷通进退的困惑。“问来今往古,几人高适?”试问,古往今来有几人象严光那样孤高自适呢?这是用诘问的语气说明真隐士的屈指可数,寥若晨星。“共拍”二句写自己与友人的豪放之概。“大白”,古人称满饮一大杯酒为浮一大白。欲以沧海之水为酒作豪迈之饮,足见其气势之不凡,豪放超脱的个性品格兀立纸上。结句笔势一纵一收,写视觉、听觉和感觉,正面揭出羁旅客愁。斜阳残照,日近黄昏,恰在这时传来一阵阵笛声,触景生情,顿起故园之思。

这首词尽管是登临怀古,抒发客愁之作,但哀伤的氛围并不浓重,笔调是沉郁而遒劲的。写景则绘形、绘声、绘色,抒情则真挚、畅达、深刻。意境浑成,堪称佳作。


古诗《满江红》赏析解读 - 言情赠友诗 - 可可诗词网

满江红

 一枕余酲,厌厌共相思无力。人语定,小窗风雨,暮寒岑寂。绣被留欢香未减,锦书封泪红犹湿。问寸肠能著几多愁? 朝还夕。 春草远,春江碧。云黯淡,花狼藉。更柳绵闲飏,柳丝难织。入梦终疑《神女赋》,写情除有文通笔。恨伯劳东去燕西飞,空相忆!
 
 《金史》 元好问本传提到元好问的长短句 “揄扬新声,以写恩怨者数百篇” ,这个数目颇为可观,在元好问的词中,除了感慨兴亡、慷慨悲凉、词风逼近苏、辛的一类词外,表现爱情题材的词作也十分引人注目,《满江红》就是具有代表性的一首。陈廷焯 《词则》把它归入 《闲情集》 ,并夹眉批云:“凄丽芊雅”。
 词表达的是一个永恒的主题: “刻意伤春复伤别。” (李商隐语) 词人通过几个典型场景的描述,传达出失意爱情的创痛。
 “一枕余酲,厌厌共相思无力”,薄酒初醒,神情缱绻,一切都是懒洋洋、病厌厌的,打点不起一丝精神。酲,是酒醒后所感觉的困惫如病的状态,即病酒之意。心有郁结,想借酒遣愁,但终究未能如愿,一旦从醉中转来,反而添得几分酸楚、凄然。词一开篇,就向读者推出一个为情所苦的主人公形象。
 紧接的 “人语定”数句,是补笔,点明季节,并补足起句意思。“厌厌无力”乃酒后昼眠乍醒时的心态。词人醒来已是 “人语初定” 的黄昏时分,愁人怕到黄昏,偏偏忽地又黄昏。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春雨,寒风料峭,一阵阵地袭人心头,出奇的静谧,正好与主人公寂寥孤单的情形相吻合,眼前所见唯有曾伴自己度过美好时光的见证物——绣被、锦书。“绣被留欢香未减,锦书封泪红犹湿”二句,近言之,可理解为对昼眠梦境的回味,和首句 “一枕余酲”相衔承,写梦回后,梦中的欢娱宛然在目; 远言之,则是对往日合欢和种种儿女私情的追忆。总之,绣被和锦书都是感情的媒介,都能触发词人对于美好爱情生活的回忆,在词人眼里,这绣着美丽鲜花的被褥里,似乎还浮动着伊人温馨的芳香,那洒满点点红泪的书简上,依稀尚可触摸到湿润的泪光。此刻词人把无限柔情哀怨一齐投注到这些平素的外物上去,并为之敷上一层浓烈的主观色彩。然而,往事不可复得,而今,室空人杳,伊人远去,“绣被”、“锦书”反成了相思的触媒,只能勾起他无限的怅惘和伤痛。“问寸肠能著几多愁? 朝还夕。”此时的相思之苦,是朝夕都回避不了的,是绵绵而永无绝期的,语至此,词人已不胜其情,个中情怀,怎一个愁字了得! 过片处,恰似一声长叹,上片那种顾影自怜、睹物怀人的伤感情绪都在这一叹中宣泄出来,并把忧伤由时间的永久延伸过渡到空间的无限拓展。目光也从面对窗内昔日旧物转向面对窗外广袤的自然场景。
 “春草远,春江碧。云黯淡,花狼藉”几句无非愁人愁景而已。春草,在古代诗词中常与愁挂钩: 秦观 “离恨恰似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李煜 “恨如芳草,萋萋刬尽还生”; 春草还与离情相关,李唐成 “思君如百草,撩乱逐春生”,贺铸 “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由春草、春江、阴云、落花织成了一幅巨大无边的春愁图,网罗了词人的全部身心。虽说人生自有情痴,此恨不关风月,但风物愁人,也是人之常情,如斯景物怎能不献愁供恨? 自来春半已堪怜,更能消柳绵闲飏、落红狼藉的暮春时节! 以上几句纯是景语,殊不知一切景语皆情语也。
 “入梦”以下几句,连用两个典故,《神女赋》 是宋玉的作品,相传楚襄王游于云梦之浦,使宋玉赋高唐之事,其夜玉寝,果与神女遇合。文通笔,指诗人江淹的五色彩笔,据说乃江淹梦中得之,从此文才大进,作《恨赋》 、《别赋》传为绝唱。词人引用这两个典故,暗示自己钟情之深,相思之苦,连做梦亦希望与情人相聚; 诉说自己那种非等闲笔墨可表达的幽情暗恨。
 词人的这份幽情暗恨,不是一语道破的,它反复迂回,几经掩抑,然而此情欲遣愈深,欲缓愈迫,终于逼出下文“恨伯劳东去燕西飞”,相爱,却活生生地拆散了,这才是悲剧所在。乍一看,似有刻露之嫌,但细一想,这句话犹如鱼鲠,如不吐是不足以表达此时词人内心极其难堪的苦楚。“空相忆”三字,更是声泪俱下,读之使人怦然心惊。
 失意的爱情和充满悲剧意味的伤感情调,永远是一曲动人的主题,读了元好问的 《满江红》 ,有谁还不承认凄婉也是一种美呢?

古诗词《满江红》原文、赏析和意境解读 - 可可诗词网

满江红

送友致仕

归去来兮,有几个、生年满百?好寻取、陶家荒径,贺家故宅。一抹斜阳铺水靓,千重晚岫排云碧。料乡、翠竹与黄花,还如昔。心早叹,为形役。更暮景,休虚掷。看候门稚子,欢歌笑拍。荣辱只今都不管,烟波且作逍遥客。更到时、戏彩旧庭前,娱朝夕。

一位朋友辞去官职,告老还乡,作者写了这首词赠给他。通篇借用友人的口吻,是所谓代言体。

“归去来兮,有几个、生年满百?”落笔便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回家去吧!人生在世,有几个活到了一百岁的?话中的潜台辞,可以借用北宋范仲淹的几句词来说明:“人世都无百岁。少痴騃、老成尪悴。只有中间,些子少年,忍把浮名牵系?”(《剔银灯·与欧阳公席上分题》)人的生命是短促的,惟其短,才格外值得珍惜。白白把它消耗在名利场上,岂不可悲?这两句,揭出了友人之所以辞官归田的思想动机。首句是套用晋陶渊明《归去来辞》的开头:“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次句则由《古诗十九首》其十五“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化出。

“好寻取、陶家荒径,贺家故宅。”这两句是承上“归去来兮”四字。陶《辞》有“三径就荒,松菊犹存”之句,“陶家荒径”本此。“贺家故宅”则用唐贺知章事。据两《唐书》贺氏本传载,知章于玄宗时官至秘书监,天宝三载(744)辞官归越州(州治即今浙江绍兴),为道士,以宅为道观。李白《对酒忆贺监》诗二首其二:“人亡余故宅,空有荷花生。”陶、贺二人都是历史上著名的大隐士,一个不肯为五斗米折腰,一个“狂客思归便归去”(宋苏轼《书王晋卿画四明狂客》诗,“四明狂客”,知章自号),穷达(陶渊明止做到县令,而贺知章官品较高)虽不同,而性格之耿介、人品之高洁却并无二致。拈出二公点明友人所效法的对象,便见得此君不俗,谅必他读到这里会掀髯一笑:“知我者,郑子也。”

以下直到上片结束,作者张开想象的翅膀,代友人悬揣其家乡的山水田园美好无恙。一“料”字拦腰嵌入,束上带下,既管前两句一联,又领后十字二句。“一抹斜阳铺水靓,千重晚岫排云碧”,对仗极精彩工致:一片落日的余晖平铺在水面,就象美人脸上的胭脂那样红艳(“靓”,女子面部化妆);重重叠叠的远山排立在暮霭之中,苍翠葱茏。两句一山一水,构图一横一竖,设色一红一绿,煞是恬静、旷远、绚丽。非丹青妙笔,孰能至此?上文是友人故乡的大画面,下文则为友人故园的小特写:“乡园、翠竹与黄花,还如昔。”揣其笔意,本亦有取于陶《辞》之所谓“松菊犹存”,但陶《辞》未尝傅彩,较为古朴,本篇则“竹”上晕“翠”、“花(菊)”上染“黄”,稍形于清丽,风格又不雷同。至于“松”、“竹”、“菊”皆为高尚士的象喻,皆为园主人之写照,则二篇毕竟还是一脉相传。言翠竹黄花、料还如昔,自然隐有赞美友人孤标卓荦、素质不改的意思。

过片换头,掉转词笔,遥应篇首,再作跌宕:“心早叹,为形役。更暮景,休虚掷。”此四句仍化用陶《辞》,亦即所谓“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心为形役”,实即“身不由己”的逆表达形式。作者代友人慨叹:趋走仕途,受人驱使,灵魂扭曲,精神久已痛苦不堪,如今只剩下不多一点桑榆晚景,再也不能浪抛,是必快快返回故园,自由自在地作个山间林下人了!

下文剑及履及,再度游刃于虚,预为展示友人还家后的种种赏心乐事。这种种乐事,又分三层:其一,到家之日,“看候门稚子,欢歌笑拍。”陶《辞》叙自己解组归来,有“僮仆欢迎,稚子候门”之句。词人略去“僮仆”,只提“稚子”,无形之中,卸下了老爷架子,强化了平民气息,可谓善于剪裁;又益以“欢歌笑拍”四字,则“稚子”迎候门边,因慈父归来而欢呼雀跃的动人场景,岂不栩栩如见?天真,无邪,活泼,可爱,较陶《辞》更为灵动、传神了。其二,到家之后,“荣辱只今都不管,烟波且作逍遥客。”扁舟一叶,啸傲江湖,穷通不复系于心,名利尽置身之外,闲云出岫,鸥鹭忘机,何等悠然?何等自得?视向昔一官见縻、百牍堆案时之矻矻焉、碌碌焉,真不可同日而语了。其三,“更到时、戏彩旧庭前,娱朝夕。”相传春秋末年楚国隐士老莱子孝养父母,行年七十尚作幼童装扮,着五色彩衣。尝捧浆水上堂,不慎跌仆,索性卧地为小儿啼,以娱双亲。事见汉刘向《列女传》。词人借用此典,无非言友人归隐后得以尽人子之孝道,侍奉二老,安度晚年。这三韵,自到之日而到之后,自子女而当事人而其令尊令堂,层层解箨,一笔不懈,写尽了友人自身将领略到的隐逸之趣及其一家老少三代将享受到的天伦之乐,充满着生活气息。就在读者为之陶醉的当儿,不知不觉他已结束了全篇。

这首词,上下两片章法略同,都是先代友人直吐胸臆,明挑倦宦言归之志,而后虚意实作,凿空铺陈他既归之所见、所感、所事。如此结构,便有回环唱叹之妙。而前后两大段悬想之辞,一则幻现友人家乡山水园林之景,一则编排友人归后生活家庭之事,所传之情(归隐乐)归于一揆,笔致却不重复。白居易《寄韬光禅师》诗曰:“一山门作两山门,两寺原从一寺分。东涧水流西涧水,南山云起北山云。前台花发后台见,上界钟声下界闻。”此等境界,郑词有焉。至于其中蕴含着浓厚的人情味与纯真的人性美,令人含咀不尽;造境下语,清丽新隽,读之只觉爽风习习,扑面而来……种种显而易见的好处,又不待笔者辞费了。

中国古代的士人,有道则仕,无道则隐;少壮乐仕,垂老思隐;春风得意时乐仕,宦途淹蹇时思隐:其出、处之态度,大抵如此,词人与他的朋友,也不当例外。所以,本篇若作一般应酬文字读,便浅;须从代人立言的语气中读出此时作者自身的憧憬和个人价值观念取向,须从纯写归隐之愉悦的正面文字中读出他对于官场污浊空气之厌恶的背面义蕴来。你看,他最终不也因佞臣当道,国事不可为而自请致仕了么?这篇“送友致仕”,不妨看作词人预先为自己写下的一首“致仕有感”。


古诗词《满江红》原文、赏析和意境解读 - 可可诗词网

满江红

钱塘观潮

浪涌蓬莱,高飞撼,宋冢宫阙。谁荡激? 灵胥一怒,惹冠冲发。点点征帆都卸了,海门急鼓声初发。似万群、风马骤银鞍,争超越。

江妃笑,堆成雪; 鲛人舞,圆如月。正危楼湍转,晚来愁绝。城上吴山遮不住,乱涛穿到严滩歇。是英雄、未死报仇心,秋时节!

钱塘大潮,东南形胜,古今奇观,多少骚人墨客激赏赞叹,吟咏歌颂;但象曹溶这样在一首词中全作正面描写,而又借题发挥饶有新意的作品,却也並不多见。《水经注·浙江水》引《吴地记》记钱塘潮说: “常以月晦及望尤大,至二月八月最高,峨峨二丈有余,《吴越春秋》以为子胥……之神也。昔子胥死于吴而浮尸于江,吴人怜之,立祠于江上,名曰胥山。”又引《吴录》说: “潮水之前扬波者伍子胥。”全词就从这个民间传说立意,借潮神“未死报仇心”,发怒而荡激大潮,引发词人内心的“晚来愁绝”。从这个意义上讲,江潮全成了词人心潮的衬托。江潮有多高,心潮就有多高; 江潮有多猛,心潮就有多猛。开头“浪涌”三句,写江涛之起,高涨的潮头排空而来,势不可挡,仿佛把杭州城都撼动了。蓬莱,即蓬莱山。古代传说中的海上三仙山之一。钱塘江奔腾入海,因自身呈喇叭状,江口愈渐狭窄,潮波受到约束,就形成海潮倒灌、江水逆流的奇壮景象。“浪涌蓬莱”,是潮头如山而立的形象写照,着一“撼”字,更突出了江潮慑人心魄的力量。孟浩然咏洞庭湖有“波撼岳阳城” (《临洞庭上张丞相》)的名句,这里正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说杭州城,而说“宋家宫阙”,则是因为杭州在历史上曾是南宋小朝廷一度偏安的都城,容易引起人们历史的联想,把浩荡无垠的江潮与人类社会的悠久岁月及历代兴亡联系在一起,而且从语辞的表象看。也增加了被江潮撼动的倾危之感,仿佛这“宫阙”就在读者眼前摇摇欲坠。面对这铺天盖地而来的大潮,作者没有从自然物理的角度去探讨其产生原因,而是通过自问自答的方式,从社会传说上进行开掘,说它是潮神伍子胥盛怒之下荡激起来的。“灵胥”,即伍子胥。灵,是神的意思。伍子胥本是吴国功臣,因遭太宰噽之谗被吴王夫差迫令自杀。临死“仰天呼怨”,死后“随流扬波,依潮往来,荡激崩岸” (《吴越春秋·夫差内传》) 。“谁荡激”三句,正用此典。在意脉上,既解释江潮的起因,为描绘潮水的汹涌狂暴做好铺垫,又为下片结尾三句点题埋下伏线。以上是描绘江潮初起的景象和观感。接着描绘怒涛汹涌的江面。“点点”句,是写往日千帆竞发的江面上,如今连一只船也看不见了。不言而喻,所见的只是滔天的巨浪。这不禁使人想起“秦皇岛外打渔船,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 (毛泽东《浪淘沙·北戴河》) 的境界。这时,耳边听到的是由钱塘江入海口处传过来的如初发急鼓般的潮声,眼前所见漂疾的潮头一浪高过一浪,犹如万群戴着银鞍的白马相互追逐,骤然乘风奔驰而来。这里通过形象的比喻,传神地刻划了潮水的声音、颜色、气势。枚乘《七发》描绘观涛说: “江水逆流,海水上潮,……沌沌浑浑,状如奔马; 混混庉庉,声如雷鼓。”此处化用其意而更胜一筹。

下片开头四句,写潮水之来,使江上仙女欢笑,海中鲛人起舞,仿佛在举行水上庆典,为潮神喝采助威。江妃、鲛人两个典故,都与明珠相关。据《列仙传》载,江妃二女,游于江汉之滨,遇郑交甫,解佩珠相赠,郑交甫行数十步,二女不见,珠亦不见。盖二女即水仙也。《博物志》载,鲛人居于南海水中,其眼能泣珠。因此,这四句其实全是潮水击岸,卷起千万朵浪花,如溅明珠,似堆白雪的壮丽景观所引起的词人的丰富联想。“堆成雪”,即用苏东坡《念奴娇·赤壁怀古》 “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词意。“笑”字兼传声形,是拟人与通感手法的综合运用。在意脉上,这一片欢乐嬉闹的气氛又反衬下句词人的“晚来愁绝”,更显其深重。“危楼湍转”,说作者置身的高楼正当江潮湍急转折之处。“晚来”二字,除写清秋时节的日暮江天以外,似亦隐含人生迟暮之感。由于词人在“湍转”之处观潮,所以他眼见江潮由海口逆流而上,经杭州城东南而折向西南,连高高耸立的吴山也未能挡住它,终于冲绝而去,一直奔腾到桐庐县境的严子陵滩才渐渐止住。至此,从潮起到潮落,完成了对钱塘潮全过程的观察描绘。最后,词人把江潮所表现出的愤怒而冲绝一切的巨大力量和百折不回的勇气,归结为英雄伍子胥死后复仇之心仍未泯灭的结果,使全词充满了悲壮的色彩。但是,到此我们似乎还不能完全满足,我们不禁要问: 伍子胥的“报仇心”究竟和作者的“晚来愁绝”有什么内在的联系?这个问号,最好还是从作者由明入清的经历及晚年仕宦失意中去探寻解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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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和王昭仪韵

划壁攒空,马上过、几番山色。回首处、乱云抹断,帝城双阙。万里风沙生死地,十年魂梦君王侧。听琵琶、弹到《汉宫秋》,声声歇。

永嘉恨,难磨灭; 天宝事,何人说? 向玄都观里,偷弹泪血。乞得黄冠双鬓影,伴他青冢三更月。问姮娥、何事不长圆? 山河缺。

王昭仪,即王清惠,南宋末年被选入宫,为昭仪女官,故亦称王昭仪。宋亡,被金人俘往燕京,后作女道士。曾写《满江红·题驿壁》词一首。作者依照王清惠《满江红》词原韵,填写了这首词。

王清惠被元兵所俘,北去途中写下“题驿壁”一词,反映了故国之思和亡国之恨。爱国诗人文天祥也有“和王夫人《满江红》韵”一首。作者顾景星系明诸生,入清荐举博学鸿词不就,“和王昭仪韵”,是借写王昭仪的史实,曲折地反映了他的亡明遗恨。

上阕开端两句是写景。写王昭仪被俘北上,从马上看到的北国山川景色。“划壁攒(cuán)空”,岩壁陡削,攒聚高空,是写北方的山众多而突兀,好象刺破天空一样。接下两句还是写景。向前行,山峰耸立。回头远望,又被杂乱的云彩遮住了南宋帝都的宫殿。写景实为寓情。王昭仪被俘北上,自料难以再回故国,想再看一眼生活过的南宋宫廷,竟被乱云遮没而不得,表现了无限惆怅的心情。“万里风沙生死地,十年魂梦君王侧”,更是由景入情,直接道出了思念君王、怀恋故国之感,读之令人肠断。上阕末尾两句,在异域听到琵琶弹奏以汉元帝思念昭君为题材的乐曲《汉宫秋》时,弹奏者弹不下去了,乐声止息。这里用的是曲笔。明写弹奏者乐声止息,暗写王昭仪与王昭君有身世同感,更表现了她深沉的思念故土故君的悲痛情怀。

下阕是进一步抒情。开头四句,引用晋怀帝、晋愍帝被俘、西晋灭亡和唐玄宗时安禄山叛乱玄宗奔蜀的历史事件,衬托难以磨灭的南宋覆国遗恨。同时作者借古伤今,也表达了自身对明亡的遗恨。“向玄都观里”两句,是引用刘禹锡《遊玄都观绝句》中“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的诗句,用桃树影射现实中的新得势的权贵。这些新贵们为了逢迎新主,忘却了家国之恨,而王昭仪作为一个被囚禁的弱女子,报国无门,只好暗地流下丧国的泪水。“乞得黄冠双鬓影,伴他青冢三更月” (“黄冠”是道士的别称; “青冢”指王昭君的坟墓) ,这两句不仅对仗工整,也深刻地表现了王昭仪不忘故国、不恋荣华、愤而出家为女道士,并欲步王昭君的后尘,愿做一个身死异域的爱国女性的高尚情操。结尾两句(“姮娥”,即嫦娥,月中的仙女,借指月亮),问明月为何不长圆?只是因为山河残缺。最后的结句,点明了主题,表现了作者萦思不能忘怀的亡国憾恨。他比王昭仪的思想更进一层。王昭仪原词结句为“问姮娥、于我肯从容,同圆缺”,是说自己不愿留在元朝,问嫦娥可否让她从容一些,去天宫陪伴嫦娥,和月亮一同存在。据传,文天祥觉得王词“问姮娥”数语有幸免苟安之意,因而代她重作一首。末三句为: “算妾身,不愿似天家,金瓯缺。”顾景星的改作和文天祥的思想合拍,完全是悼古伤今,其故国之思、亡国之恨的思想感情,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首词在艺术表现上主要是借古喻今,并能自如地运用典故。用典得当,可以扩大内涵,丰富词的思想内容,而且本词用的都是常见的典故,有助于读者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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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金陵怀古


 六代豪华,春去也、更无消息。〔2〕空怅望,山川形胜,已非畴昔。〔3〕王谢堂前双燕子,乌衣巷口曾相识。〔4〕听夜深寂寞打孤城〔5〕,春潮急。 思往事,愁如织,怀故国,空陈迹。〔6〕但荒烟衰草,乱鸦斜日。玉树歌残秋露冷〔7〕,胭脂井坏寒螀泣〔8〕。到如今只有蒋山青,秦淮碧〔9〕
 
 〔1〕此词通过山水风物依旧、六朝豪华消歇的对此,抒发了诗人吊古伤今的感慨。(“满江红”词牌介绍,见唐宋部分。)萨都剌曾在元文宗至顺三年调任江南诸道行御史台掾史,移居金陵(今南京市)。本词大约作于此时。(萨都剌生平,见元诗部分)
 〔2〕“六代豪华”三句:言六代的繁华如春景消逝,一去不返。
 〔3〕“空怅望”三句:言金陵山川地形优越,然而繁华已非往昔,使人怅恨无限。 畴昔,从前。
 〔4〕“王谢”二句:乌衣巷,在今南京市东南的秦淮河畔,是东晋时王导、谢安家族的居处地。 二句用刘禹锡《乌衣巷》诗意。
 〔5〕孤城:一作空城。
 〔6〕“思往事”四句,总写怀古伤时的感慨。
 〔7〕玉树歌:即《玉树后庭花》,陈后主为嫔妃所制之歌,人称亡国之音。唐人许浑《金陵怀古》中有“玉树歌残王气终”之句。
 〔8〕胭脂井:又名景阳井、辱井,在今南京市鸡鸣山边的台城内。隋兵攻打金陵,陈后主与妃子避入此井,终被隋兵所擒。寒螿(jiang):寒蝉。
 〔9〕“到如今”句:谓历史人事一切皆变,惟有青青的蒋山、碧绿的秦淮河亘古长存。蒋山,即钟山,在今南京市东,因东汉时县尉蒋子文葬于此,故名。
 
 这首词的上片写金陵暮春景色,起笔直扣题旨,感叹历史兴亡。作者化用前人诗句,以历史见证者的身份怀古感时,深沉而悠远。下片转入抒怀。句式短促而情绪激越,描绘出一幅衰败萧瑟的秋景图。尤其是陈后主一荣一枯的典故与自然界中的青山绿水长存形成对比,耐人寻味。作者即景抒情,吊古问今,时间的久远与空间的变迁,历史的沧桑与宇宙的永恒互为交织,给人以凝重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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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睡眼初回,衾麝暖,翠潆烟浪。临晓镜,春山一对,别翻新样。拂砌风轻莺作态,穿帘雨细花无恙。绣床前,纤指怯朝寒,金针放。

双彩燕,钗梁傍。双绣蝶,裙拖上。听卖花声过,柳边深巷。斗草心慵垂手立,兜鞋梦好低头想。正怜姬,敲户送香来,铜环响。

这是一首丽而有则的闲情词。

词的上片写女主人公晨起之后的情态。开头三句是初醒的景况。“睡眼初回”,从睡梦中刚刚醒来,睡意犹存,两眼无可奈何地睁开。“衾麝暖”二句,谓衾被散发着香味,并有几分暖气,暗示人物的性别、身份。“潆”,小水回旋之貌。“翠潆烟浪”,喻指香暖之气缓缓飘浮的动态感。紧接的“临晓镜”三句,写晨起梳妆。女主人公对着镜子,把自己的双眉描画成最流行的样式。“春山”,喻指妇女的眉色。因春色点染的山容,色呈黛青,故有此喻。晨妆已毕,她把目光投向窗外: 在拂阶而过的轻风中,黄莺任性而飞,作出各种美好的姿态;在蒙蒙细雨的滋润下,鲜花怒放格外清新夺目。“无恙”,即无忧。“莺作态”、“花无恙”,以拟人手法将无情之花鸟写得生意盎然,颇有情趣。因为这是“有我之境”,即“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 (王国维《人间词话》),所以状写花鸟之际,亦透出女主人公晨妆时的欣喜心情。这或许与昨夜梦境(下片明示“梦好” )有关吧! 从“绣床前”始,空间转换,又从窗外回到室内了。她拿起“金针”刺绣。可是,由于轻风细雨带来一阵微寒,使她纤指难耐,便放下手中的活计。上片以人物动作终结,给读者留下驰骋想象的余地。

过片别开生面,径写女主人公的首饰、衣着:“双彩燕,钗梁傍。双绣蝶,裙拖上。”但,这里并不是通常见到的“梳饰多今世,衣著一时新”一类普泛性描写,而是借钗上双燕、裙上双蝶,展示女主人公的内心世界,用前人的两句诗来概括,就是“愿并迎春比翼燕,常作照日同心花” (江总《秋日新宠美人应令诗》 )。然而,事实却是一对夫妇竟成离鸾别凤,女主人公整天都在孤独寂寞中打发光阴。这就是她听凭“卖花声过”,于“斗草”亦无兴致的原因所在。“听卖花声过”四句似化用秦观词而来。秦词《水龙吟》云:“卖花声过尽,斜阳院落……花下重门,柳边深巷,不堪回首”; 其《浣溪沙》云:“照水有情聊整鬓,倚阑无绪更兜鞋。眼边牵系懒归来”。“慵”,懒散,倦怠。同写慵懒,秦词语近浅俗,王策此词则婉曲纤雅,稍胜一筹。斗草,亦名斗百草,指古代民俗,于端午日 (农历五月初五) 比赛百草以为戏。《岁华纪丽》:“端午结庐蓄药,斗百草,缠五丝。”兜鞋,纳鞋底。此处既为思妇打发时光的手段,而所纳恐正所思者之鞋,又是一种寄情的手段。既无心斗草,便一边“兜鞋”,一边品味昨夜的美梦。这是一个什么好梦?从词人精心设计的双燕钗、双蝶裙,似可推想出那是梦中重逢、西窗剪烛的极其动人的一幕。梦是虚幻的,非实在的。明知是梦,偏要追忆、回想,足见思念之久、眷恋之深。结句以敲门声打断忆梦而收束。俗话说:好梦不长。而忆梦默想亦未久。时间副词“正”,传达出女主人公沉浸在美好梦境里而不甘愿回到现实中来的情思,既有惋惜之情,又有嗔怪之意。

作者有《香雪词钞》二卷。陈廷焯说:“闲情之作,竹垞几于仙矣,文友则妖也。香雪居二者之间。”(《白雨斋词话》卷四)斯言信矣。研读王策《满江红》一词,不能不为女主人公绸缪之旨、缱绻之情所感动。形象鲜明、逼真,几欲呼之即出。她美丽,却不妖冶;她钟情,然无媚态。其真挚的思念,或以衣饰暗示之,或以动作表现之,风流婉雅,颇堪玩味。结尾处,以“响”惊“想”,以动(敲户)衬静(忆梦) ,遗貌取神,“有悠然不尽之意” (《左庵词话》卷上),真绘风绘影手。


古诗词《满江红》原文、赏析和意境解读 - 可可诗词网

满江红

不爱浮花,元只爱、松筠高节。归去好,草堂风雨,对床心切。东鲁云山多秀丽,西溪泉石尤香洁。待英灵、重入梦中来,分明说。 今古异,行藏别。身易退,腰难折。信叫阍非勇,闭门非怯。玉斧已修明月就,瑶琴何必朱弦绝?试回看、前日利名心,红炉雪。

本词是作者在人生进退之间作出抉择前的心灵独白。词的开篇自明心志:不爱浮花浪蕊,只爱松竹的“高节”劲直。浮花易衰易变,又喜随波逐流,而松竹坚贞不移,霜摧雪压不改其性,风侵雨打难移其心。作者人格原(“元”)本高洁,故只爱松筠而不喜浮花浪蕊。词人为保持个体人格的完善,不愿随波逐流、追名争利,故只得“归去”,回到故乡的草堂上,与二三知己对床夜语,倾吐衷肠,磨砺品格。而故乡东鲁的云山、泉石也时刻牵动着词人的心弦,呼唤着词人归去;况且云山是那样秀丽,西溪的泉石是如此“香洁”——恰与眼前所处的混浊的名利场形成鲜明对照,“归去”之“心”也就更“切”了。

自我的人生抉择,世俗之人不大理解,只有故乡的山神才是知己。“英灵”,指山神,语本南朝齐孔稚珪《北山移文》:“钟山之英,草堂之灵。”东鲁云山的“英灵”理解词人,故说梦中遇到“英灵”时,再“分明”具体地向它剖白自己的心愿。只有向“英灵”“分明说”,而现实中无知音,反衬出现实社会多是“浮花”浪蕊、追名逐利之流。而词人独秉“高节”,不为世风所动,也更显出他所坚持的人生信念的执着。

过片通过观察历史、反思人生社会,进一步坚定自我的人生信念。今与古截然不同,人们的生活道路、“行藏”出处也千差万别,无须强求统一。每个人应该有自己独立的生活道路、行为方式,应该有自己的理想与追求,何必偏要与世浮沉、苟合取容呢!人应该走自我选择的道路,实现自我的人生价值,追求自我的心灵乐园。正是在对人生的反思中,词人决定退出名利场而归去。词人性刚直而“腰难折”,故退出名利场义无反顾,陶渊明不愿为五斗米在官场折腰趋走而毅然挂冠,高唱归去来;李白也庄严声称:“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前贤早已树立了楷模。词人念及此,“归去”更毫不迟疑了。

“叫阍”,指叩请皇帝,极言直谏,语出屈原《离骚》的“叩帝阍而不见”。在词人看来,“叫阍”不一定是真正的勇敢,不一定是出于正义;“闭门”隐居而洁身自好,也并非怯懦。前者未可一味地称扬,后者也未可厚非,不过各人按各自的意愿行事而已。词人追求一种独特的人生信念,力图保持自己的个性,这在从众心理十分强烈的古今中国,是颇值得注意的。西方哲学家叔本华曾经说过:“由于人性奇特的弱点,我们经常过分重视他人对自己的看法。”(《人生的智慧·名誉》)这种弱点,在我们中国人身上更甚。自我的人生价值似乎不是由自我决定,而是要由别人来评定,自我的行为每每受到他人的观点、评价所左右。王旭追求独立的自我信念,不顾世俗之见而确定自己的人生道路,对今天的读者在人生的自我设计中无疑是有启发的。

“玉斧”,用唐段成式《酉阳杂俎》卷一《天咫》所载“玉斧修月”的传说:太和中,郑仁本的表弟与王秀才游嵩山,见一人熟睡。唤醒问他从什么地方来,那人答道:“君知月乃七宝合成乎?月势如丸,其影,日烁其凸处也。常有八万二千户修之,予即一数。”说完打开包袱,出示斧头凿子等工具。宋曾觌《壶中天慢》:“何劳玉斧,千古金瓯无缺。”即用此典。本词用意与曾词相近,说玉斧已把明月修好,意即天下已经太平,社会安定,朝中有贤臣,无需我出仕整顿乾坤、一匡天下了。“瑶琴”,用“伯牙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琴”之典(《吕氏春秋·本味》)。宋岳飞《小重山》也有语曰:“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本词反其意而用之,说天下太平,朝中不是没有我的知音,赏识我才能援引我做官的不无人在。但我“前日利名心”,早如红炉之雪,已消融化解,再也不愿在名利场中角逐奔竞。此处内含自傲自扬之意,不是自我不能出仕,而是自己鄙视功名,不愿出仕。于是,云山归去,“闭门”隐居的人生抉择也就确定下来,不再犹豫。

本词表现主体心灵,坦露人格,直率真诚,虽以议论为词,仍觉其疏快俊爽,颇有南宋辛稼轩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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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金山

一点青青,是娲后、补残余石。向此处、洪流独砥,嵬然千尺。纵步欲凌鹰隼背,蟠根直下蛟龙宅。问当年、留带旧风流,空陈迹!

山两岸,分南北。水一派,流今昔。把天风海月、尽教收拾。孤磬声摇残照紫,乱帆影挂秋云碧。上危楼,极目送归鸿,吹横笛。

金山,在镇江市西北。旧在江中,后沙涨成陆,与南岸相连。这是首写景抒情的词。

上片,描绘、赞美金山的高耸挺拔和雄伟气概。开头“一点青青,是娲后、补残余石”二句,是借神话写金山。诗人显然站在远处,纵 目望去,见一点青青的金山,便浮想联翩,想象金山是当年女娲氏补天剩下的一块石头。娲后,女娲氏,神话中古帝名。《淮南子·览冥》载: 太古时出现天崩地裂,女娲氏炼五色石以补天。用此典显然有赞美之意。“向此处、洪流独砥,嵬然千尺”二句,用成语描绘赞美金山之高耸挺拔。往昔女娲补天用剩的这块石头,在这个地方成为中流砥柱。砥,砥柱,原是河南三门峡东面的一个石岛,突立在黄河急流之中。成语“中流砥柱”,即由此而来。这里略加改动,成为“洪流独砥”,“洪”和“独”字,写尽了金山高耸挺拔的气概。嵬然,形容高耸,也写出金山独峙江中,与其他山峰不相连续的特点。如果说,前两句赞美其色“青青”——青翠可爱,那么,这两句就侧重从其挺拔、坚韧来赞美。“纵步欲凌鹰隼背,蟠根直下蛟龙宅”二句,是对“嵬然千尺”的更进一步和更形象的描写,一写它高耸入云,一写它直抵龙宫,一上一下,何其“嵬然”。这里用夸张、浪漫的手法,以猛禽鹰隼、神话传说中的龙宫为衬,夸不失真地托出了金山那种顶天立地、坚如磐石的形象。结句“问当年、留带旧风流,空陈迹”,以寻访历史佳话作结。自唐宋以来,不少著名诗人吟咏过金山,其中尤以苏轼为最。金山寺的元长老收下苏轼的玉带,要“永镇山门” 。苏轼有《以玉带施元长老,元以衲裙相报,次韵二首》诗,记此事甚详。词写至此,诗人已由远眺金山,“纵步”来至金山寺中,寻访“留带”事迹。这是由于对大诗人苏轼的敬慕,和对金山的欣赏。结果却大失所望,由于年代久远,玉带、衲裙都已消失。因此,诗人流露出对时光易失的慨叹。

下片,继续描绘赞美金山,最后抒发个人愁绪。

开头“山两岸,分南北。水一派,流今昔”四句,这时诗人的视线角度变了,不再是由远方眺望金山,而是站在金山上往外看。首先看到的是金山脚下的长江。这里将长江、金山合起来写,把山与水的时间、空间都写到了。一般说,山的边沿不能用“岸”字,而这里用“岸”,点出了金山与长江在地理位置上的紧密关系。金山现在位于镇江北郊、长江南岸。可是在吴绮写这首词时,金山在长江偏南的江心中,这从上片“洪流独砥”句已可看出。到清代后期,金山才与南岸陆地连接。“分南北”,已暗含下面所抒之思归情绪。“水一派,流今昔”,似写江水的悠悠长流,实蕴藏了词人的历史感,与上片“空陈迹”相承。因此,这四句在写景中,包含了词人的情感在内。写完金山长江的地理位置后,来一结语:“把天风海月、尽教收拾”。由于金山的位置得天独厚,因此,它能总揽“天风海月”的美景。一句话将金山景色之美和气概之大,赞扬至极点。词至此,词人对金山本身已经描绘尽了,笔调陡然变换,以“孤磬声摇残照紫,乱帆影挂秋云碧”二句,描绘出一种凄清空旷的境界。“磬”,金山寺的钟磬声。“磬”前加一“孤”字,形容磬声的凄清单调;“紫”,兰红色。以紫形容出远方落日的苍茫景色。这是词人在金山寺中听到和看到的,也反映了词人的孤寂、落寞之感。由“残阳”,又看到天边的江上帆影。以“乱”字形容“帆”,除表明帆之多外,也反映了词人的心绪并不宁静。而一“挂”字,则写出了水天一色的空旷境界。结末,“上危楼,极目送归鸿,吹横笛”三句,似乎词人认为望的还不够远,于是,登上高楼。最后,以望归雁、吹横笛作结。词人登高望远,却只“目送归鸿”,显然有雁归而人不能的遗憾在内。“吹横笛”,《梁胡歌》: “快马不须鞭,拗折杨柳枝。下马吹横笛,愁杀路旁儿。”可见,思归不得,吹笛抒发愁绪。

词自上片至下片“把天风海月、尽教收拾”,描绘金山,极写金山之高耸挺拔,赞美其气势之大。自“孤磬””句至结句,从描绘远方水天一色之景,到自我抒情,抒发的却是一种颇为低沉的思归愁绪。从表面看,两部分似乎不相连贯,情调上亦不协调。其实,内在感情发展脉胳上,却是一致的。吴绮是由明入清的文人,在观览到金山的雄伟气概后,内心自然会所有触动,会产生要作出一番事业的雄心。同时,吴绮的为人是崇尚风节的,对金山的描绘赞美,亦含有自喻在内。可是身处清朝统治下,无法施展自己的抱负,而这种属于政治范畴的苦闷,又不能明白表达。于是,只好将其转化为一般的思归愁绪,以“目送归鸿,吹横笛”表达之。由此看来,这不是一般写景抒情词,而是有所寓意,有所寄托的。词的构思巧妙,手法别致多样,内容安排打破上、下片界限。这些,均富于创造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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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北固山题多景楼壁

第一江山,吊千古、英雄陈迹。凭阑处、秣陵秋远,广陵涛碧。杯酒尚关天下事,笑谈早定风云策。想当年、高会此孙刘,都人杰。

瓜步垒,京口驿。天堑险,分南北。倚危楼一角,下临绝壁。木叶横飞风雨至,剑花起舞鱼龙出。听大江、东去唱坡仙,铜琶裂。

这是一首怀古伤今的题壁词,作者当日题写在北固山的多景楼上。“北固山”,在今江苏省镇江市东北角,濒临大江,巍然耸峙,形势险峻,景色壮观。“多景楼”,即“北固亭”,便矗立于北固峰巅,俯瞰着浩瀚的长江滚滚东流。它得名于唐·李德裕的诗句“多景悬窗牖” 。所以,这里一直以其瑰奇“多景”而吸引着众多的诗人词客。象南宋爱国词人辛弃疾,便在此挥毫写下了著名的《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怀》和《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等词。

此词上片怀古,吊英雄之陈迹,发思古之幽情。“第一江山,吊千古、英雄陈迹。”词首点明来意,是缅怀千古英雄,凭吊历史遗迹。北固山,曾被来此观看江景的梁武帝肖衍誉为“天下第一江山”,以此冠于篇首,不仅点明登临地点,而且抒发赞叹之情。接下来便写放眼远望所见:“凭阑处、秣陵秋远,广陵涛碧。”“秣陵”,南京古名。“广陵”,扬州旧称。词人西眺南京,遥见一片秋色;北望扬州,唯见碧涛接天。而“秣陵秋”与“广陵潮”,都是历来文人吟咏的题材,因而这里不仅是实写所见景色,而且很能唤起人们对历史文化的丰富联想与深长回忆,收词约意丰之效。北固山之所以名闻遐迩,还不仅仅因为它是地险景秀的形胜地,更由于它曾为演出一幕有声有色的历史活剧提供过舞台空间。据传,三国时曹操灭了袁绍,统一北方之后,率兵挥戈南下。值此严峻时刻,蜀汉的刘备采取诸葛亮的联吴抗曹的战略构想,就是在此与孙权定下了火烧赤壁之计,为魏、蜀、吴三分天下奠定了基础。所以此时此际,词人自然便将笔锋指向历史的画面:“杯酒尚关天下事,笑谈早定风云策。想当年、高会此孙刘,都人杰。” “高会”,盛会。“孙刘”,指孙权与刘备。其时,他们在此一边饮酒笑谈,一边就定下了孙刘联盟、共拒曹操的“风云策”,此乃豪杰之举,故上片结末赞曰:“都人杰”,表明词人对孙权、刘备的钦佩与赞叹。这与辛弃疾词: “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 (《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怀》)在认识上与感情上,都是一脉相承、十分契合的。

下片伤今,写陈迹之现状,叹今日之“风雨”。历史上曾经“人杰”“高会”的北固山,今日景况如何呢? “瓜步垒,京口驿。天堑险,分南北。”词人在过片处先写北固山下、大江南北的形势依然险要。“瓜步垒”,指江北对峙的瓜洲战垒仍在;“京口驿”,指北固山所在地的镇江,古称京口,仍为南北通驿。“天堑”,指长江。这是纵观远景的粗线条勾勒。然后,词人把视线收拢,细写自身所在地的近景: “倚危楼一角,下临绝壁。木叶横飞风雨至,剑花起舞鱼龙出。” “危楼”,高楼,指多景楼。后两句对偶,为全词的画龙点睛之笔。“木叶横飞风雨至”一句虽为常见秋景,实亦当时社会现实的形象写照。词人指出,在此“风雨” 交加、“剑花起舞”之日,“鱼龙”齐出,良莠混杂,使人难以分辨“人杰”与“奸雄”。这里,我们隐隐然感到了词人对现实的深深忧虑和对“孙刘”式“人杰”的激切期盼。正因如此,词人在煞尾处写道: “听大江、东去唱坡仙,铜琶裂。” “坡仙”,指苏东坡。他曾在《念奴娇·赤壁怀古》词中发出了“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悲叹! 而这,也正是词人今日的感慨! 因此,词人仿佛从滚滚东去的大江涛声中听到了深沉悲壮的东坡吟咏、铜琶伴奏的声音。“铜琶”,古称文词豪爽激越为“铜琶铁板”。据宋人俞文豹《吹剑续录》载: 苏轼尝问歌者曰:吾词比柳(永)词何如?对曰: 柳郎中词,只好十七八女孩儿执红牙拍板,唱“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须关西大汉抱铜琵琶,执铁绰板,唱“大江东去”。故这里说“铜琶裂”,更可见出词人是在借东坡千古绝唱之壮词抒写自己悲壮激烈之情怀!

此词上片怀古,下片伤今。怀古为宾、为衬,伤今为主、为正。古今对照,脉络分明,而又一气贯注,刀挥不断,很好地体现了词人吊“千古英雄陈迹”,伤今日“鱼龙”混杂的复杂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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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半世干忙,漫走遍、燕南代北。凡几度,马蹄平踏,卧虹千尺。眼底关河仍似旧,鬓边岁月还非昔。并栏杆、唯有石狻猊,曾相识。 桥下水,东流急。桥上客,纷如织。把英雄老尽,有谁知得?金斗未悬苏季印,绿苔空渍相如笔。又平明、冲雨入京门,情何极。

半世干忙,漫走遍、燕南代北。凡几度,马蹄平踏,卧虹千尺。眼底关河仍似旧,鬓边岁月还非昔。并栏杆、唯有石狻猊,曾相识。桥下水,东流急。桥上客,纷如织。把英雄老尽,有谁知得?金斗未悬苏季印,绿苔空渍相如笔。又平明、冲雨入京门,情何极。

这首词借题咏卢沟桥,写出词人仕途维艰、奔波倥偬的形态和虚度年华、怀才不遇的感慨。全词由“桥”着眼,以“桥”喻人生道路,渐次展开思绪。

开篇先以“半世干忙,漫走遍、燕南代北”发抒人生感叹,并构定全篇基调。“半世”明年齿,“干忙”即白白忙碌,意谓仕途奔波;“燕南代北”,见其奔忙地域之广,而冠以“漫走遍”,一个“漫”字即形象画出散乱行迹,饱含徒劳无功之慨叹。紧接“凡几度,马蹄平踏,卧虹千尺”,一笔收回,将“燕南代北”的广阔地域集中到“卧虹”之上,点明卢沟桥;“凡几度”承“漫走遍”,次多心疲,不禁感慨系之。这几句虽即景记事,却造境极美,词人纵马过桥,形象栩栩如生。“眼底”句,是词人桥上所见,时光流驶,关河如旧;“鬓边”句,是词人桥上之感,岁月匆匆,鬓发转白。合此两句,又互为生意,有“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之感。“并栏杆、唯有石狻猊,曾相识”,结束上片,再写具体之物,比照之中,尤叹自生暮年将至。“曾相识”一语,寄意遥深,以具体景物之不变,反衬人事之变迁,而由此回应开篇“半世干忙”,织就惘然愁绪,并进而涵罩下片。

“桥下水,东流急”,“桥上客,纷如织”,一写景物,一写人事,极摹人事纷繁、岁月倥偬之情状。“把英雄老尽,有谁知得”,无限感伤从心间涌出,而在极度感伤之中又有“自许封侯在万里,有谁知,鬓虽残,心未死”(陆游《夜游宫》词)的报国之志充溢其间。在如此心理支配下,词人感于无人相知,故于现实的困窘之中转入对历史的瞻顾。“金斗未悬苏季印,绿苔空渍相如笔”,以古人自比,发抒怀抱。“苏季”,即战国苏秦,字季子,《史记·苏秦列传》载其初说秦惠王吞并天下,不用,后游说燕、赵、韩、魏、齐、楚六国,合纵抗秦,佩六国相印,为纵约之长。“相如”,指司马相如,西汉文学家,有“赋圣”之称。这两句词里,词人自叹一生既无苏秦那样的功业,自负如“相如”之笔亦闲置无用,淡语中含扼腕之痛。词至此,已意尽神足,然词人情犹未了,于收束处复陡起一笔,回神现实,尤觉警策:“又平明、冲雨入京门,情何极。”天亮时分,词人骑马冒雨驰入京门,突现出矫健雄姿和奋发气势,然而回溯全词,这一壮举仍无非“干忙”而已。此时此情,何等辗转缠绵,又何等哀惋曲折!

词以“半世干忙”冠首,通贯全篇;又以“情何极”收束,回应“干忙”。词旨明晰,词情刻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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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送安晓峰侍御谪戍军台

荷到长戈,已御尽、九关魑魅。尚记得、悲歌请剑,更阑相视。惨淡烽烟边塞月,蹉跎冰雪孤臣泪。算名成、终竟负初心,如何是?

天难问,忧无已。真御史,奇男子。只我怀抑塞,愧君欲死。宠辱自关天下计,荣枯休论人间世。愿无忘、珍惜百年身,君行矣。

元人杂剧中说: “端的是剪雪裁冰,惺惺的自古惜惺惺” (乔梦符《玉箫女两世姻缘》)。自古以来,同类相从的人总是比较容易相互怜惜,相互敬重。这首词是两个“真御史”惺惺相惜的记录,虽已事隔百年,读起来仍然令人感动。

安维峻(?—1926) ,字晓峰,甘肃秦安人。光绪六年(1880)进士,改庶吉士,授编修。光绪十九年(1893)转福建道监察御史。未一年,先后上六十余疏。中日甲午战争期间,上疏痛斥李鸿章“挟外洋以自重,固不欲战”,“不但误国,而且卖国。”並尖锐指出: “皇太后既归政我皇上矣,若犹遇事牵制,将何以上对祖宗,下对臣民乎?”慈禧览奏大怒,立予革职,谪发张家口军台。安以言获罪,名噪一时。光绪十九年七月,王鹏运任江西道监察御史,与安维峻同事。他曾多次上疏弹劾孙毓汶、徐用仪,並和安维峻联名弹劾李鸿章。王、安二人志同道合,因而王对安之被谪感慨良深。

上片写安维峻上疏被谪之事。“荷到长戈,已御尽、九关魑魅。”赞扬安在御史台忠于职守。荷,扛起; 长戈,长矛。安将谪戍军台,故云荷戈。九关,天门九重。《楚辞·招魂》: “虎豹九关,啄害下人些。”借指朝廷。魑魅,山林精怪,指朝中奸佞。词人巧妙地运用这些词语,既揭露了朝廷昏昧,写出了安御史被谪之事,又成功地塑造了一个斗士的形象。作者的爱憎渗透在每一个词语之中,说“荷到长戈” (被谪)之时,“已御尽、九关魑魅”,可见安维峻是一位胜利者,被谪並不意味着他的失败。一位战果辉煌的斗士“荷到长戈”,他必将继续战斗。以此为被谪者送行,令人为之气壮。“尚记得、悲歌请剑,更阑相视。”追忆当初同官御史台,联名上疏弹劾李鸿章等事。请剑,《汉书·朱云传》载: 汉成帝时,槐里令朱云上书请借上方宝剑,斩安昌侯张禹。成帝怒,欲诛朱云。朱攀殿槛,槛折。后世常以此赞美敢于直谏之人。词中说“悲歌请剑”,又说“更阑相视”,生动地描述了当初两人在御史台,深夜共同草拟谏章之情景。“相视”,写两人会心之状。《庄子·大宗师》写子祀等四人相见倾心,“四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遂相与为友。”王、安正是这种莫逆之交。“惨淡烽烟边塞月,蹉跎冰雪孤臣泪。”用汉代苏武故事比喻安御史将谪张家口。写景中洋溢着深情,读者不难感觉到作者的涔涔热泪。上片最后一句: “算名成、终竟负初心,如何是? ”写得十分深刻。《旧唐书·萧瑀传》引太宗诗:“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忠臣常因国乱赢得人们的加倍颂扬。可是,对于忠臣来说,他们最感到痛苦的恰正是国乱。他们並不想因家国之忧博得一己的名声。“算名成,终竟负初心”,深刻地写出了志士的悲哀。这也表现出王、安之间相互能够深刻理解。被谪之人得到如此赠语,该是多么快慰。

下片写自己对于朋友的敬佩与勉励。“天难问,忧无已。真御史,奇男子。只我怀抑塞,愧君欲死。”以屈原比安维峻,说他在“天意从来高难问”的情况下,仍然怀着耿耿孤忠,为国家命运忧心不已。这才是完全尽到了御史的职责,是真正磊落英伟的男子汉。“愧君欲死”,包含两重意思: 一言自己同为御史,却未能如安一般犯颜直谏;一言自己无力救助安维峻,愧为御史。此语喷吐而出,真诚感人,既有自谦、自责之意,亦有以安为榜样自勉之意。实则王鹏运在谏垣时,以直声震天下。一时权要,弹劾殆遍。西太后及光绪常驻颐和园,鹏运争之尤力,以此几罹不测之祸。他也是一个 “真御史,奇男子。”因此他才能无愧于心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宠辱自关天下计,荣枯休论人间世。”他希望朋友不要计较在人世间一时的得失,继续以天下为己任。这也是作者自期之语。最后,作者勉励安维峻此去多多保重: “愿无忘、珍惜百年身,君行矣。”数语含不尽之意,既使人想到安此去还会归来,继续斗争,又使人感到,安的斗争会后继有人,可以放心地荷戈前行了。古人说: “同类相从,同声相应。(《庄子·渔父》) ” “同明相照,同类相求。(《史记·伯夷列传》”两个人同是光华灿烂的发光体,便会相互照亮对方,使个人的价值更为增重。王鹏运在甲午战争之后民族危亡之际所写的本词及《八声甘州·送伯愚都护之任乌里雅苏台》、《百字令·星岑为题戴笠图……》、《木兰花慢·送道希学士乞假南还》、《三姝媚·道希南归……》(六首)、《定风波·有寄》、《金缕曲·和伯崇》等大量作品,都是这一类。它们格调很高,不仅是友情的颂歌,也是人的颂歌,篇中矗立着一个大写的“人”字,读之令人精神向上,志气高扬。词风如此,方可谓真能继承苏、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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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楚黄署中闻警

仆本恨人,那禁得、悲哉秋气?恰又是、将归送别,登山临水。一派角声烟霭外,数行雁字波光里。试凭高、觅取旧妆楼,谁同倚? 乡梦远,书迢递。人半载,辞家矣。叹吴头楚尾,翛然高寄。江上空怜商女曲,闺中漫洒神州泪。算缟綦、何必让男儿,天应忌。

在女子中不乏擅长诗艺者,亦不乏胸怀磊落之志者。诗本是感情的艺术,而妇女偏又多情,所以巾帼之诗往往便可压倒须眉了。然而,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封建歧视,男权社会中女性的附庸地位,都使得她们的诗词难以流布。她们的其数当不在少的篇什,大都玉陨香消了。所以,对于能流传至今的女子的诗词,我们便应更加宝贵之,尤其是对其中表达磊落之志的作品,更应如此。顾贞立的这首《满江红》,正是这样一首志压男儿的诗。

上片以“仆本恨人”发端,便带着浓烈的感情。“仆本恨人”一语为江淹《恨赋》之成句。江赋云:“试望平原,蔓草萦骨,拱木敛魂。人生到此,天道宁论!于是仆本恨人,心惊不已;直念古者,伏恨而死。”汉末以降,面对着丧乱疾疫迭起,市朝迁易,人齿凋亡,亲朋故旧,零落殆尽,而城阙或成丘荒的现实,人们的心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迁逝之悲。江淹的《恨赋》,正是对这种迁逝之悲的一次集中抒发。恨者,乃一种苍凉而盘郁于心中的情感,“恨人”一词由此而流传下来。顾贞立此词以“仆本恨人”开端,就已经伏下抒写家难国愁的线索。

抒情主体既是“恨人”,又偏逢上个易于感伤的秋季,故曰:“那禁得、悲哉秋气。”“悲哉秋气”一语出自宋玉的《九辩》,《九辩》发端即叹道“悲哉!秋之为气也”,自此“悲哉秋气”亦成为一种习语而被沿用。“恰又是、将归送别,登山临水”,又在易令人感伤的季节之中,点出了一个特别叫人情怀难禁的时刻:登临送别。

至此,上片三层,层层加浓着情感的氛围。接下去二句,便扣住“登山临水”四字写景。

“一派角声烟霭外”,于写景开阔之中颇具苍茫意韵。角声一派,烟霭在眼,“国愁”的内容在悄悄地透露着。“数行雁字波光里”一句,则使上句所写烟霭角声的苍茫背景上,增添了一种动态的韵趣。此句是从五代荆南孙光宪的《浣溪沙》词“片帆烟际闪孤光”一句中化出来的。陈廷焯评孙光宪此词曰:“‘片帆’七字,压遍古今词人。”“‘闪孤光’三字警绝,无一字不为炼,绝唱也”(《白雨斋词话》)。闪孤光者,江天之中孤帆之反光也。天边的排雁在江天水波之中,亦似舟帆之行,故曰:“数行雁字波光里。”

接着“一派”二句的远景之写,“试凭高”以下三句,抒写登高中的乡思。“旧妆楼”者,旧日在家中梳妆之楼。“觅取”者,望中寻找。尝试着凭高远看旧日妆楼,谁又能与我同倚之呢?此为“家恨”。

下片开头四句“乡梦远,书迢递。人半载,辞家矣”,对上片结尾“试凭高”三句所写登高中的乡思做出说明。前二句说离家很远,后二句说辞家半载了。意思虽然平常,但对于上下片之间的过渡还是必要的。并且,四个三字句的相迭,也表达了一种凄凉心境中的痛楚。由这一过渡,词又转向对流离之思和家国之慨的抒写了。

一个“叹”字领起四句。“吴头楚尾”,今江西省北部,春秋时为吴、楚两国接界之地,因称“吴头楚尾”。《方舆胜览》曰:“豫章之地为楚尾吴头。”吴头楚尾是作者的流寓之地。“高寄”的原意为寄情于世务之外,此词出自《世说新语·品藻》篇所云:“时复托怀玄胜,远咏《老》《庄》,萧条高寄,不与时务经怀。”“翛然”的原意为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如《庄子·大宗师》云“翛然而往,翛然而来”,即此义。此词中“翛然高寄”一语,则表示一种离家甚远、流寓异地的意思,另外其中似乎还寓含着一种逃离了灾祸的意思。“寄”者,寄寓也。“高”者,似有远走高飞之意,故“高寄”前用“翛然”二字相修饰。

此句下面的二句就透露了逃离灾祸的比较确凿的意思了:“江上空怜商女曲,闺中漫洒神州泪。”读着“商女曲”一词,立刻就使人想起了唐代诗人杜牧的诗:“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商女曲”一语本此。“神州泪”者,痛国之泪。神州,指中国。全句是说祸乱变动之中,江上尚有人唱曲宴乐,我在闺中却漫洒着感痛国事的眼泪。这二句是一种对比,正象曹刿请见鲁庄公论战之前答其乡人所说“肉食者鄙,未能远谋”一样,身为官僚的那些男人们纵情声色,倒是一个深居闺中的女子在洒泪忧国。这种对比,对于男性中心社会真是一个绝大的嘲讽。

其实,早在五代,花蕊夫人就有过“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这种对投降男子的鄙视,宋代李清照又有过“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这种对偏安苟且男子的婉讽。对于胸怀磊落之志的女子来说,举世须眉,几人真是伟丈夫?挥泪自怜,只恨生就女儿身。

当然,由于材料的佚亡、文献的阙失,我们无由得知顾贞立感痛国事的具体内容,因此对这种感痛的性质及其意义,我们难以作出具体评判。但上述那种对比所显示的一个磊落女子心中的痛苦则是十分明显的。由这种痛苦的心怀,本词引出了结尾三句:“算缟綦、何必让男儿,天应忌。”“缟綦”乃缟衣綦巾之缩称。缟,白色。綦,苍艾色。缟衣綦巾,为周代贫女之服装,亦转为妻室之谦称。“算缟綦、何必让男儿”,出自一个封建礼教重压下的女子口中,是十分不容易的,此可谓壮语也。然而壮语也只是壮语,语言的现实并不就是社会的现实。心中的向往与现存的秩序是那样的不相容,因此女词人也只有发出“天应忌”的沉重感叹了!

此词从艺术上说,虽以议论入词,但这种议论因为满注着充沛深沉的感情,所以仍然具有打动人的力量,并且倒正是因为这种以议论入词的写法,使全词行文颇为雄健,从而同开阔的境界相映衬,形成了一种语带风云、气含骚雅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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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旅夜闻蟋蟀声作

试问哀蛩,缘底事、终宵呜咽?料得汝、前身多是,臣孤子孽。青琐闼边璎珞草,碧纱窗外玲珑月。 况兼他、 万户𢭏衣声, 同凄切。

梧叶落,西风冽; 莲漏滴,征鸿灭。似杜鹃春怨,年年啼血。千里黄云关塞客,三秋纨扇长门妾。背银、和泪共伊愁, 床前说。

这首词作于寄旅江南期间,在一个凄清的秋夜,作者听到蟋蟀哀凄的鸣声,引起长期悒郁心头的身世之感,仿佛蟋蟀和自己有相同的命运,因而触绪生情,写下了这篇词作,既为蟋蟀抒愁,也吐露出自己的孤愤。

词一开头,就以拟人的手法,亲切地向蟋蟀作慰藉似的询问。“试问哀蛩,缘底事、终宵呜咽?” “试问”意为借问。“哀蛩”,即寒蛩,是蟋蟀的别称。作者说: “哀蛩啊! 问问你为着何事彻夜呜咽哀啼?”接着又以忖度的口气说: “我料想你的前身,多分是孤臣孽子吧! 要不,你为什么啼得这样凄苦啊! ”词句中的“臣孤子孽”,意即“孤臣孽子”。这个词语,出自江淹《恨赋》: “或有孤臣危涕,孽子坠心。”“孤臣”,是失势无援的远臣,“孽子”,指失去宠爱的庶子。作者之所以这样猜度,原因在于作者自己正有孤臣孽子的遭遇。作者一生坎坷,多次遭逢家灾狱难,因此在他的诗作中,不乏孤臣孽子的哀歌,象“五夜斗杓初建子,孤臣霜发未逢辰。”(《狱中长至呈同系诸公》) “浣衣掬尽孤臣泪,剪韭重登君子堂。”(《过米吉土斋中》) “文字缠余孽,风波到鲜民。” (《写哀》五首) “蓼莪我亦编曾绝,俯仰乾坤愧鲜民” (《题岸上入至孝通禅卷》)那样悲哀的诗句,集中所在都有。这里问蛩诸句,寄慨无端,不过是借他人的杯酒,浇自己的块垒罢了。接着作者以“青琐闼边”等句写蟋蟀哀鸣的所在,以及它的鸣声在人们感情上所起的感染。“青琐闼边璎珞草,碧纱窗外玲珑月。” “青琐闼”即青琐闱。宫门外刻为连锁文而以青色涂饰,称青琐闱。后来借指宫门。“璎珞草”即璎珞藤。这种藤草结子累累,有似珠玉串成的装饰物璎珞,多附宫墙生长。“碧纱窗”句活用唐诗人张仲素“碧窗斜日蔼深晖,愁听寒蛰泪湿衣” (《秋闺思》),和李白“却下水精帘,玲珑望秋月” (《玉阶怨》)诗意。璎珞草边,碧纱窗外,都是蟋蟀在秋夜怆啼的地方。这两句是说: 你曾经悲吟在宫门外的璎珞草边,增添文士们的都门秋思,又曾低吟在碧纱窗下,引起闺中思妇的秋怨,不仅如此,在这清寂的秋夜,你的声响,还散入到千家万户的𢭏衣声里,引起多少天涯游子凄切的思家之情啊!

下片,作者用咏叹的方式,进一步抒写听到蟋蟀凄鸣之后,悲来无方的情感。过片“梧叶落”等四短句,既是客馆旅夜凄清景况的渲染,又点明了蟋蟀啼怨的季节和时间。梧桐落叶了,西风吹得凄紧了,夜深沉,莲漏的水滴声也清澈可数,天外的征鸿已经飞得不见踪影了,而蟋蟀却在伤情地啼鸣。蟋蟀逢秋而哀啼,就象春天的杜鹃啼怨那样,杜鹃年年因伤春而啼血,蟋蟀一到秋天便尽情哀诉,也是年年如此,它们之间,又是何等的相似啊! 然而人世之间,因悲秋而伤感而悲哀深重的,又无过于下而两种人: “千里黄云关塞客,三秋纨扇长门妾”,“关塞客”一般是指远在边关的征夫,这里却特指远戍边塞的逐臣迁客,在顺治十四年 (1657) 因科场案而谪戍宁古塔、尚阳堡的就有多人。和作者同在京都被称为“燕台七子”之一的丁澎,此时还远戍尚阳堡。(燕台七子另五人为严沆、施闰章、赵宾、陈祚明、张文光) 康熙元年壬寅(1661)和作者同系诏狱的姬义卿、祁奕喜也远戍辽西,而江南才人吴兆骞兄弟则远戍宁古塔(今黑龙江宁安县境) ,在那黄云莽莽的边塞,千里尘沙,悲风怒号,秋笳四起,他们所感受的哀愁,无疑是远过于终宵呜咽的蟋蟀的。“长门妾”,指失宠妃嫔。长门,汉宫名。汉武帝时陈皇后(即阿娇)失宠,别居长门宫,愁闷悲思,曾以黄金百斤奉司马相如乞作文以悟主上。这里泛指闭居冷宫的妃嫔。她们就和精制的纨扇一样,纨扇一到秋天,就遭到捐弃的命运;她们一旦失去恩宠,就会永闭长门,去过那悲惨的岁月,凄风冷雨愁煞人,她们的哀愁怨抑,也不是蟋蟀所可比拟的。这两句既和上片的“臣孤子孽”句相应,更说明蟋蟀之逢秋悲咽不为无因。 歇拍: “背银和泪共伊愁,床前说。”是作者在以杜鹃之啼春,征夫的悲秋,宫妃的凄怨和蟋蟀之哀啼相比以后,对蟋蟀表示深切的同情, 银, 指银灯。作者背着客舍的秋灯,含着清泪和蟋蟀一道在哀咽悲泣,又徘徊于床畔灯影之前,为蟋蟀诉说如此。

全词哀感顽艳,意兼比兴,语多奇警,直而能婉,一气贯注,非大手笔不能写出此等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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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寄水北山人徐宗周

水北幽居,抱柴门、一溪寒玉。山万叠,青林当户,白云连谷。乳燕落红春又晚,柴桑三径多松菊。喜新晴、布谷又催耕,秧分绿。床头酒,何日熟?谋诸妇,明朝漉。谩黄鸡炊黍,共邀邻曲。旧梦风云销侠气,繁华看破知荣辱。系扁舟、罢钓晚归来,书还读。

这首词如题所示,乃是为水北山人徐宗周而作。徐宗周其人不可考,但是“水北山人”这一雅号已明确告诉我们,他是一位隐士。上片即写他所隐居的环境。“水北幽居,抱柴门、一溪寒玉。”柴门虽然简陋,但环抱着它的,却是一条如同流淌着一串串碧玉的溪水。于是你便感觉不出这隐居之处的简陋,相反,倒是能领略到一种远离尘嚣的清新和归真返朴的纯净。一个“抱”字,既有诗的情韵,又富于动态的美感,把静止的幽居和流动的溪水有机地衔接起来,静中有动,动静相得,表明隐居并非生命的枯寂,而是将身心融入大自然,随着大自然的脉搏而律动。

发端三句的中心意象在水,下面三句的中心意象则在山。“山万叠,青林当户,白云连谷。”和柴门隔水相对的是屏风般重叠着的群山,山坡上的青葱的树枝伸过溪水,同柴门进行着亲切的晤谈;越过青葱的树枝,则是一簇一簇的洁白的云彩在山谷里徘徊舒卷。“白云连谷”四字,既是写景,更是象征主体生命的自由状态。“青林当户”四字,则如同园林艺术所谓的借景,既拓展了生命主体的审美观照空间,又形象地体现了中国诗人画家网罗天地于门户,饮吸山川于胸怀的宇宙意识。

写水,写山,均大处着眼,画面开阔,构成一幅“水北幽居”的宏观掠影。下边则变换视角,把镜头近距离地指向微观:“乳燕落红春又晚,柴桑三径多松菊。”“柴桑”,古县名,治所在今江西省九江市,因县西南有柴桑山而得名。晋时陶渊明曾隐居于此。渊明《归去来兮辞》有“三径就荒,松菊犹存”之句,是为“柴桑”句之所本。花落、燕乳,美好而温馨的春天正在消逝。这对于粘滞于物的尘俗中人来讲,难免兴起生命的盛衰之感。但是作为一位超然物外的隐者,其生命是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花谢花飞,燕来燕往,实际上只是一种生命节奏的变换,无所谓盛,也无所谓衰的。何况落花纷谢之后,仍有松菊在(“松菊”,此偏义指“松”),大自然并未丧失它的生机。尽管这个时候尚无菊花,但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遗世之风却是令人悠然神往的。人生贵在一种高格调,何必斤斤于物呢?晚春时节而写及菊花,乃是一种“雪里芭蕉”式的文人写意。

正是循着这样一脉意绪,抒情主体由平衡、欣慰而至于喜悦:“喜新晴、布谷又催耕,秧分绿。”隐士是人,不是神仙;隐士同样要饮酒,要吃饭,不可能不食人间烟火。隐士只是不沾滞于物,不役于物,不被物所异化,但是并非背弃于物,并非生存在一个没有物的真空地带。有物(自然)欲而不役于物(社会),超然于物(社会)而又友善于物(自然),这便是隐士之为隐士。正因为如此,隐士在比德于松菊的同时,也会真心地留意于布谷的催耕。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时辰啊!绵绵春雨随着乳燕的呢喃而悄悄过去,天宇放晴,白云缭绕,远近的秧田里一片新绿。该下田了,该插秧了,勤快的布谷鸟在频频地催促呢!“喜新晴”的“喜”字,同陶渊明“秉耒欢时务”的“欢”字(《癸卯岁始春怀古田舍》)所表达的是同一心态——对稼穑之道的关注与热忱。陶渊明,这位闲云野鹤般的大隐士,不也同时是一个“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的劳动者吗?

下片写隐士的日常生活。张炎《词源》云:“最是过片不要断了曲意,须是承上启下。”歇拍写到布谷,写到耕种,写到秧苗,过片接着写及酒,进而写及黍子,便是顺理成章一脉相承了。“床头酒,何日熟?谋诸妇,明朝漉。”这几句词隐括苏轼《后赤壁赋》文意而略加变化。赋云:“‘顾安所得酒乎?’归而谋诸妇。妇曰:‘我有斗酒,藏之久矣,以待子不时之须。’”漉,漉酒,用纱布过滤酒里的渣滓。“明朝漉”,把一个令人惬意的时刻安排得不近不远,恰到好处。太近,即刻漉酒,即刻品尝,便没有等待,没了憧憬;太远,过些时漉酒,过些时品尝,便乏了心力,淡了期冀。一切只在明朝,明朝充满了诗意。既然明朝即可漉酒,那么今天就应该做些相应的准备:“谩黄鸡炊黍,共邀邻曲。”“黍”字承“秧”字来,“邻曲”承“柴门”来,词意潇洒而文笔细致。这两句词令人想到杜甫的名作《客至》:“盘飧市远无兼味,樽酒家酿只旧醅。肯与邻翁相对饮,隔篱呼取尽余杯。”鸡是自家所养,黍是自家所种,不必去市肆中购买;客人则是“邻曲”,邀之即来,不必三请四催,缛礼繁文。不如此,则显做作,则见机巧,从而有失隐者之风度。所以一个“谩”字,恰如画龙点睛。谩者,随意、任由之谓也。

水北山人所居住的环境是这样的清幽,纯净,远离尘嚣;其日常生活又是这样的随意,洒脱,超然自得,这就给我们留下一个悬念:支配着这种生活方式和人生态度的基本依据是什么呢?就是说,他何以要卜居这样一个处所,选择这样一种生活呢?下边两句便写出了这个实质性的因由:“旧梦风云销侠气,繁华看破知荣辱。”“旧梦”,历史尘封的梦;“侠气”,英雄豪侠之气。原来他也是从热闹场中走来,同多数封建知识分子一样,他也曾怀抱过治国平天下的雄心壮志。只是随着岁月的流逝与风云的变幻,这种雄心壮志早已销蚀净尽。宦海沉浮,世道险恶,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所谓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烟云,兴衰际遇不过儿戏一般。他终于激流勇退,迷而知返,把半生豪气,一怀屈辱全都付与历史,只身回到大自然的怀抱,让绿水清风来涤除身上的尘垢,让花香鸟语来抚慰心灵的创伤。是以“旧梦”两句,不仅交代了个中原因,而且加强了作品的历史深度。主人公原不是故作姿态沽名钓誉为隐居而隐居,而是由于饱经忧患,勘破功名,因而其思想行为便具有相当的真实性。“系扁舟、罢钓晚归来,书还读。”结拍三句收拢,再次回到他的日常生活。夕阳西下,一抹晚霞铺写在粼粼绿水之上。主人公收起钓竿,拨转船头,悠然地任其向浅水的岸边吹去。然后把这一叶扁舟系在水边的柳树上,蹑足上岸,回到那碧水环抱的柴门。借着一束柔和的天光,读起他那最觉惬意畅神的书。这是一幅绝美的隐居图,一幅余味不尽的写意。没有议论,没有絮叨,种种启人心智的人生真谛,都在这无言的画幅中藏着。

这首词虽然是为隐士而作,但是它所展开的情境和内容却是如此的生动有趣。隐士所居住的环境是这样的充满着动态、充满着生机,丝毫看不出枯寂的影子;隐士的日常生活又是如此的洒脱、丰富且富于情韵,一点也不显得呆板和单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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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题柳村渔乐图

碧树清溪,孤亭外、汀沙纡曲。闲家具、笔床茶灶,渔舠如屋。湖上纶竿惟钓月,盘中鲈脍全堆玉。晓烟深,杨柳蘸晴波,村村绿。

朝露泣,连畦菊。细雨洒,垂檐竹。有青蓑可著,短衣非辱。缩项鳊肥春水活,长腰米白江村足。醉香醪、船系夕阳斜,眠方熟。

这是一首题画词。据《 词苑萃编》卷十七“曹尔堪《满江红》”条记载:“柳村在恒山之南,梁冶湄使君读书其中,属金陵樊圻画柳村渔乐图”,曹尔堪则题词画上,“和者数十家,于是赵郡自雕桥柏棠村而外,无弗知有柳村矣”。地以词传名,亦是词苑的一段佳话。

题画的诗和词除了以语言手段展示视觉形象之外,也应该能够超越视觉形象,否则,它成了押韵的图画解说词,又有什么趣味?也就是说,题画诗词和图画的关系,应是不粘不脱,若即若离,在展示视觉形象的基础上,创造更深的意境。由此来读本词,当能味得其中三昧。

词作扣住“渔乐”二字,写了三个方面的内容:景、物、人。先说景。弯弯清溪,曲曲汀沙,有青青杨柳护岸;江上渔舠,岸边茅屋,屋前黄菊连畦,翠竹垂檐。朝来柳烟深锁,傍晚夕阳斜照;晴时绿柳蘸波,雨中翠竹弄雨;春来缩项鳊肥,秋时长腰米白,一派秀美、宁静,安谧的景色! 值得注意的是,作者把春秋二季、朝夕二时、晴雨两种天气的不同景致,同时写进词中,这和画面是有所不同的。《词苑萃编》卷十七“曹尔堪《满江红》”条还记载了编者冯金伯的题柳村渔乐图的绝句,云: “鸦啼屋角柳藏烟,一带人家住水边。最爱春晴三月暮,夕阳斜系钓鱼船。”可见画面是暮春三月夕照图。词作不拘泥于画面,打破时间的束缚,把春秋、朝夕、晴雨之景融于一炉,一来可说明“渔乐”並非一时一事,而更重要的是兴之所至,无所拘束,抒情唯求淋漓酣畅,倾心掬肠而已,与王右丞画“雪中芭蕉”同一意趣。再说物。渔人以船为屋,屋中有笔床茶灶、堆盘鲈脍,他自己身穿青蓑短衣。渔人而有笔床,不饮酒而煮茶,其趣味何等高雅! “鲈脍”一词用的是晋人张翰的典故。松江张翰在京中做官,“因见秋风起,乃思吴中菰菜、莼羹、鲈鱼脍,曰:‘人生贵得适志,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乎?’遂命驾而归。” (《晋书·张翰传》)可见,这渔人并非寻常渔夫,而是淡于名利的隐士。这就最后说到人了。这隐士隐于渔钓,虽青蓑短衣而不以为耻辱,胸襟之恬淡、超脱非常人可及,行为也就潇洒、飘逸,“湖上纶竿惟钓月”,“醉香醪、船系夕阳斜,眠方熟”,无俗事缠身,无名利萦心,作文垂钓,“以乐其志,无怀氏之民欤! 葛天氏之民欤! ” (陶渊明《五柳先生传》)

诗词文俱有主宾,主立而宾翼,才显出作文之意。显然,本词的景、物都是宾,垂钓渔者才是主。景之秀美宁静,物之高雅脱俗,都为了衬出渔者恬淡、超旷之襟怀。作者把柳村渔乐改造成隐士怡淡之乐,也是封建文人挣扎于名利场和桃花源之间的复杂心态的常见的反映; 我们固不必据此词而认定作者淡于名利,亦不必因作者身居高位而否定此词的价值,人的心态是远比茫茫宇宙更为复杂的。

此外,词作写景历历在目,写物典型集中,写人善于点睛,显示了高度的艺术技巧,而情景交融,妙合无垠,更给人以不尽的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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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松源署中除草,得断镞

折戟沉沙,再休问、旧时铜狄。只此地,雨花烟草,几层荆棘。瘴海十年传羽箭,边烽万里驱鸣镝。苍苔、磨洗认霜华,悲陈劫。天山外,谁悬的?南山外,曾穿石。任浪淘风打,不消残铁。鲁缟总输杨叶巧,处囊宁伴毛锥拙。铸渔钩、重系彩丝长,虹千尺。

作者于松源署中除草,似有闲暇,学“小人事”。日子过得清清淡淡,心境相当平和。忽然,锄头落处,一个在土内不知埋了多少年月的断镞被翻了出来,词人心头一动,触物抒怀,思接千载,于是借题发挥,迸发出一番悲歌慷慨、壮怀激烈的话语。

首先想到的,是历史的“陈劫”,多少刀光剑影,多少战争祸乱,历史在血雨腥风中迈着沉重的步履。断镞,一下子把作者的思绪引向深远的、动荡的历史天地,面对着“战争与和平”这一严峻的文学“母题”。这是痛苦的、缠人的反思,是是非非,千秋功罪,一言难尽。故词的上片思潮起伏,跳荡不已,回薄相转。偶得断镞,猛可间想起的,自然是杜牧的名句:“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赤壁之战的连天烽火早已隐没在历史的重重帷幕之后,不要再谈论它吧,就连更幽远的秦始皇销兵器、铸金人(铜狄)的历史创举也不必提了。打了胜仗、夺得天下的,想尽收天下兵器,让子孙万世高枕无忧,稳坐江山;正在中原逐鹿的,则运筹决策、纵横捭阖、攻城攻心、火烧水淹、刀枪剑戟十八般武艺施展得认乎其真好不热闹!战争,说到底总是与“江山”联系在一起的;铜狄也好,折戟也好,断镞也好,都不过是战争长卷上的短暂的句逗。还有什么好再说的呢?诗情一顿,霎时间拉回现实,“只此地,雨花烟草,几层荆棘”,在历史的尘埃中埋没了多少年月的眼前的这一只断镞,今朝竟重见天日。没有凯旋之威,没有庆功之乐,一切是静悄悄的、平平淡淡的偶然;迎接它的,只有雨花烟草,只有护卫着大地的朴实的荆棘,还有我们这位寂寞中爱作心灵远游的词人。它应当得到慰藉:遥想当年,箭在弦上,它不得不发,不得不将生命凝聚成锐利的一“点”,穿过烽烟,穿过黄尘,一往无前,直至捐躯;紧接着,它被遗忘,当年驱使它的文臣武将们已随荒草而去,后世的一批又一批文臣武将们谁也不可能想到它这个战争机器上的“小不点儿”;现在,在度过漫漫的无边的黑暗之后,终于发现还有小花小草在陪伴着它,还有荆棘在护卫着它,还有词人在奠祭着它,——苦涩中不由然透出一丝丝甘甜!这当然也是词人此时此地的心境。他在苦恼而寂寞的微笑中凝视断镞,不料,思绪又在沉默中翻滚起来,由眼前的这一断镞联想到历史上的数不清的断镞,它们都有平凡而悲壮的、短促而奋发的生涯:在烽火相连的北国,在瘴烟似海的南疆,在万里沙场上,在连年征战中,有多少羽箭如飞蝗,有多少鸣镝在呼啸……战争的画卷就是如此织成,飞箭是它的残酷,断镞是它的庄严。诗情在这里如汪洋恣肆,但随即又轻轻一收:“劚苍苔,磨洗认霜华,悲陈劫。”还是抚慰这偶得的断镞吧!刮去它遍体的青苔,认真磨洗以再现其昔日的锋芒;它的青光虽然冰冷逼人,但可资借鉴,以引发人们的历史的忧思。

作为干戈不断、烽烟漫卷的历史的意象,断镞,在上片中获得了淋漓的元气和勃勃的生机。它再生了:带着悲剧的意味,焕发着崇高的光彩,从血与火的磨难中,从历史的深远处,稳稳扎扎地走来。它是一名不屈的、带着创伤的“老兵”。词的下片,依然是对断镞的礼赞,只不过,作者已将自己的情感与形象巧妙地熔铸在历史意象(断镞)之中;断镞的性格与风彩,实际上就是词人性格风彩的物化。

“天山外,谁悬的?南山外,曾穿石”,举历史“名箭”以歌之。前者,指薛仁贵威震天山之箭,辛弃疾曾赞曰:“却笑将军三羽箭,何日去,定天山?”后者,指李广射石没矢之神箭。这等辉煌的功业,分明与松源署中除草所得断镞无关,——它是极其普通的。然而,谁能拍板敲定它没有类似的作为和声威呢?至少,它也有跃跃欲试的祈求,也有成就大功的可能。作者虚虚实实,为他偶得的断镞扬威添彩。其实,透过这铮铮铿铿的“箭赞”,我们曲曲折折地看到:词人是志在千里的,是颇有一番抱负的。在实际生活中,他究竟有几多建树?不知道,也不必深究。且看他的暗示和表白:“任浪淘风打,不消残铁。”“残铁”,指天山之箭?不象;指穿石之箭?也不象;指署中断镞?文气上有点说不通。还是虚虚实实,模糊中隐现着“自我”。志在千里的“我”,看来是人生蹉跎的,是经受过“浪淘风打”的。不过,他壮心未已,虽为“残铁”却硬铮铮、咬不烂、砸不碎、磨不灭。至此,天山箭、南山箭、出土断镞、“我”,已融合为一,难分彼此了。这样,就相当自然地推出了剖白胸臆、高扬人生追求之旗的两句:“鲁缟总输杨叶巧,处囊宁伴毛锥拙。”谁说“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真正的“强弩”是所向无敌的,但必须有养由基(春秋时楚大夫、神射手)“百步穿杨”的力量与技巧!言辞间,洋溢着对于人生力量、智慧才能的自信精神和向往之情。下句,更是豪气张扬、自视不凡:若屈处囊中,也决不能与迂拙的毛笔(毛锥子)为伍,定要脱颖而出!表面上扣的还是箭镞,实际上全是自我写照。

或问:先生脱颖而出,将有何为?

下片的结尾回答得妙:“铸渔钩、重系彩丝长,虹千尺。”分明要当“济苍生、安社稷”的“钓鳌”巨手——李白。

据宋赵令畤《侯鲭录》载:“李白开元中谒宰相,封一版,上题曰:‘海上钓鳌客李白。’相问曰:‘先生临沧海,钓巨鳌,以何为钓线?’白曰:‘以风浪逸其情,乾坤纵其志;以虹霓为丝,明月为钩。’又曰:‘何以为饵?’曰:‘以天下无义气丈夫为饵!’时相悚然。”好一幅气势磅礴的“钓鳌图”!大海扬波,巨鳌出没,苍穹上抛下七彩长虹,长虹上系着一钩新月——谁见过这等钓竿?狂矣,大矣!

陆楣的“钓线”同样是千尺彩虹,只不过,他要用“断镞”铸造“渔钩”。这也是颇富浪漫精神的。一方面,断镞经受了历史风雨和战争熔炉的考验,“砭”、“劳”、“损”、“禁”加诸其身,万难不屈,可充“大任”;一方面,以历史“名箭”自比的词人,又有其非比寻常的胸襟、抱负和才智,“残铁”不残,正在囊中躁动。所以说,这里的“铸渔钩”不是字面上的取署中“断镞”再造,而是“断镞”之精神与诗人之精神的相互融合和煅造,一种精神境界的开拓与升华。如果说,李白以弯月为钩是向往其纯净与美好;那么,陆楣的熔“镞”铸“钩”则突现了沉重的沧桑之感和奋发的历史超越要求。李白临沧海、钓巨鳌,落实在以“天下无义气丈夫为饵”;陆楣将以何为“饵”呢?细读全词,我们不难看出,他已经以身相许,欲扬断镞之余威,为社稷、苍生贡献出自己这一块永不销铄的“残铁”——他是以献身精神为“饵”的。


古诗词《满江红》原文、赏析和意境解读 - 可可诗词网

满江红

易水吊古

击筑遗墟,觅故垒、尽成陈迹。想当日,停杯西发,壮怀辟易。惨淡徵声歌已杳,潺湲易水寒犹昔。念燕丹、岂乐蹈危机?他无策。于期颈,空函赤。夫人匕,成虚掷。笑舞阳竖子,何堪争烈?永诀直应毛发竖,密谋何用衣冠白?叹一般、有志事无成,沙中客。

这是一首怀古词。作者在易水(在今河北易县)边缅怀战国末年舍身刺秦王的烈士荆轲,对他的壮志未酬慨叹不已。

上片首句即直入本题:“击筑遗墟,觅故垒、尽成陈迹。”在高渐离击筑(古乐器)的遗址,寻觅那燕太子丹在易水边送别荆轲的地方,皆成为历史陈迹了。词作者以雄视千古的锐眼,对荆轲入秦刺秦王这一历史事件所作的总评,显示了高屋建瓴的气势。然后,粗笔勾勒当年易水壮别的宏观场景:“想当日,停杯西发,壮怀辟易。”荆轲豪饮燕太子丹饯行之酒,和着高渐离击筑的乐声,慷慨高歌,拜别太子,取道入秦。其壮烈情景,令人潸然泪下,肃敬退避。继之,工笔细描:“惨淡徵声歌已杳,潺湲易水寒犹昔。”《史记·刺客列传》写燕太子送别荆轲时,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为变徵之声,士皆垂泪涕泣。徵声,为五音中激烈的声音。荆轲歌中有句云:“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此词将近一千八百余年前的历史事件与作者生活的现实勾连,谓荆轲悲壮惨淡的变徵歌声早已杳然无息、湮没于历史的长河之中,而如今缓缓潺流的易水,其寒意如故。意指荆轲刺秦王失败的悲剧早逝,而易水仍存。作者接着评说:“念燕丹、岂乐蹈危机?他无策。”想当年,那被秦扣作人质的太子丹逃归燕后,为复仇计,他并非乐于蹈危机,实因燕秦二国实力悬殊,除派荆轲冒险行刺秦王外,亦别无良策。可以说是不得已而为之。作者如此评说,是颇为公允的。

下片从评说历史事件进而评说相关人物。“于期颈,空函赤。”原为秦将的樊于期,因秦王尽戮其父母宗族而逃燕。秦王欲以千金购其头。当荆轲去说服于期,要借其头去取得接近秦王的机会,于期即毅然自刭献首。此处谓荆轲行刺之举失败,于期的血白流了。(函,木盒。此作动词用。义为以木盒装于期的首级。赤,谓赤血。)“夫人匕,成虚掷。”《史记·刺客列传》写荆轲追逐秦王时,“引其匕首以擿秦王。不中,中铜柱。秦王复击轲,轲被八创”,遂被杀。此处意为尽管太子丹求得徐夫人匕首这样的利器,但因荆轲剑术不精,徒成虚掷。作者在万分惋惜中深含批评之意。当评说到秦舞阳时,作者对他的鄙视神情跃然于纸上:“笑舞阳竖子,何堪争烈?”《史记·刺客列传》载:荆轲捧樊于期头函,秦舞阳捧地图匣,以次进咸阳宫,至陛,舞阳色变振恐,引起秦国群臣怀疑。此处作者贬斥之情形于色,笑秦舞阳这临事惧怕的懦夫,哪里是真正的勇士。接着以诘句直言批评易水壮别的重大失误:“永诀直应毛发竖,密谋何用衣冠白?”荆轲入秦,是永远的诀别,就荆轲而言,他决心肩负使命,誓死成仁,其壮烈诚然可贵。但燕太子等皆着素服(白衣冠)相送,灭自己志气,实乃不祥之兆。事未行就蒙上了悲剧色彩。另外,荆轲入秦本是秘密行动,何用白衣冠送行?这显然是泄密之举。如此评说,比起“满座衣冠如雪”等一般咏叹的句子,其意要高出一筹。最后,以“叹一般、有志事无成,沙中客”作结。“沙中客”,亦是刺秦王(此时已称帝,即秦始皇)的勇士。汉高祖刘邦的功臣张良,祖上五代皆为韩国相,秦灭韩,良欲为韩报仇,寻求刺客去杀秦王。后遇到一大力士,铸一重一百二十斤(相当于今六十斤)的铁椎,乘秦皇帝东游经博浪沙(在今河南原阳境内)时,袭击他的车辆,但误中其随从副车。作者引用此事作为类比,更加重了对荆轲“有志事无成”这一悲剧的喟叹语气。

这首感情浓烈的词,熔叙述、描写与议论于一炉。娓娓叙述中夹以形象的描绘,独到的议论中寓含着透辟的哲理。词上片,粗线条勾勒历史事件,下片细致描绘相关人物。粗细结合,跌宕多姿。词结尾,一语宕开,其意深邃。真乃吊古题材之佳作。


山水名胜诗之《满江红》全诗、题解、注释和作者 - 可可诗词网

满江红

 

(宋)柳永

暮雨初收,长川静、征帆夜落。临岛屿、蓼烟疏淡①,苇风萧索。几许渔人飞短艇,尽载灯火归村落。遣行客②、当此念回程,伤漂泊。 桐江好,烟漠漠。波似染,山如削。绕严陵滩畔,鹭飞鱼跃。游宦区区成底事③,平生况有云泉约④。归去来,一曲仲宣吟,从军乐⑤。
 

【题解】
 此词描绘暮雨初歇后桐庐江上烟波萧索的景色,抒写自己仕途失意,渴望归隐之情。
 【作者】
 柳永,北宋词人,生平见前《望海潮(东南形胜)》词。
 【注释】
 ①蓼:水中植物。②遣行客:他乡游子。③游宦:离家在外做官。底事:何事。④云泉约:指隐逸之志。云泉,白云清泉,借指山水胜景。唐白居易《偶吟》之一:“犹残少许云泉兴,一岁龙门数度游。”⑤仲宣:建安七子之一王粲的字。他曾写过《从军诗》五首,首句以“从军有苦乐”开端,内容含忧国怀乡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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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屈指兴亡,恨南北、黄图消歇。便几个、孤忠大义,冰清玉烈。赵信城边羌笛雨,李陵台上胡笳月。惨模糊、吹出玉关情,声凄切。汉宫露,梁园雪。双龙逝,一鸿灭。剩逋臣怒击,唾壶皆缺。豪杰气吞白凤髓,高怀眦饮黄羊血。试排云、待把捧日心,诉金阙。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岳飞的一阕《满江红》,千古传诵,激励着多少志士仁人的壮怀。张煌言吟诵之余,不禁“仰天长啸”,步其原韵,写下了自己的《满江红》。

“屈指兴亡,恨南北、黄图消歇”。岁月无几,屈指可数,而大明版图自北到南消歇殆尽。从顺治元年(1644)到康熙三年(1664),清王朝消灭了弘光、隆武、永历等南明政权和各地的抗清斗争,一统天下。这二十年,在漫长的历史发展中,不过是一刹那,但立国二百七十多年的明王朝居然迅速覆灭,真正是憾事、恨事、伤心事。“便几个”二句,慨叹在江山变色、民族斗争异常尖锐激烈的年代里,能够发扬民族正气,坚持忠义大节的冰清玉洁的志士,实在太少了。“赵信城边羌笛雨,李陵台上胡笳月。惨模糊、吹出玉关情,声凄切”。赵信城在今外蒙古寘颜山。据《汉书·卫青霍去病传》,卫青追赶单于到达这里,“得匈奴积粟食军,军留一日而还,悉烧其城余粟以归。”李陵台在今山西大同城北五百里。据《大同府志》,相传李陵不得南归,登临此地以望汉。这里用赵信城、李陵台泛指边关。它们曾经是追歼敌人的凯旋处,或者是追思故国的望乡地,现在传来的是幽幽羌笛、呜呜胡笳。“笳一会兮琴一拍,心愤怨兮无人知”(汉蔡文姬《胡笳十八拍》),“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唐王之涣《出塞》),这凄惨的曲调,寄托着亡国之痛,沦落之苦。

过片“汉宫露,梁园雪”云云,以古喻今。汉武帝曾在长安建章宫内建造高二十丈的铜柱,上有仙人,手捧承露盘。梁园故址在今开封东南,为汉代梁孝王所筑的名园。它们是汉家文明的代表。“露”与“雪”,既是景物,又有露易消、雪易化的含义。“黄图消歇”,附丽之物焉能独存?由此很自然地过渡到当代的政治变迁:“双龙逝,一鸿灭”。“双龙”指唐王朱聿键和桂王朱由榔。唐王立号隆武,顺治三年(1646)在汀州遇害。桂王立号永历,康熙元年(1662)在昆明殉难。称“双龙”,因为他们建元立号,自为南明一代皇帝。“一鸿”指鲁王朱以海,曾为“监国”,与永历同年死于金门。鲁王在抗清战斗中,经常漂泊浙江、福建海上,故贴切地称之为“鸿”。“黄图消歇”,君王逝去,但自己作为忠臣义士,豪气未消,即使成为“逋臣”——逃亡之臣,依然怒击唾壶,壮心禾已。据《晋书·王敦传》,王敦酒后往往高歌曹操的诗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以如意击唾壶为节,壶边尽缺”。王敦其人不足道,但他的这一举动颇为后人所称扬,此事也就成为有名的典故,其意义在于“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豪杰气吞白凤髓,高怀眦饮黄羊血”,则是“壮心不已”的形象体现,又是岳飞《满江红》“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翻换。世俗以“龙肝凤髓,豹胎鲤尾”为食中珍品,“白凤之膏,丹豹之髓”尤为贵重。眦饮,裂眦而饮,意谓痛恨之极。“气吞”、“眦饮”二句,淡化了岳飞原句中原始的复仇色彩,较为雅驯。结句“试排云、待把捧日心,诉金阙”,捧日心,即忠心。唐钱起《赠阙下裴舍人》有“霄汉长悬捧日心”之句。初读之,或觉此处是岳飞“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的同义反复,但细细体察,二词仍然有别。岳飞之“朝天阙”,义为拜见当今天子,张词之“诉金阙”,意为向逝去的帝王表述忠心。“金阙”,也可指天帝居处。张煌言作此词时,南明君主已无存者,故金阙决不会指现实世界中的帝王居处。由此可见,这首词的结尾比岳飞原作要低沉。岳飞之时,虽中原沦丧,而南宋还有半壁江山存在,张煌言晚岁,中华大地已尽入清人掌握,其词之低回沉痛,盖时势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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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重到西湖忆归

绣甸春浓,酒帘外、青山无数。还记得、桃花满院,刘郎前度。红烛画桡临别酒,碧箫残雨相思路。看韶光、零落断桥边,斜阳暮。

无限景,烟中树。无限意,风前絮。对澄湖如镜,玉人何处?艳影尚疑花欲笑,丽情只有莺能诉。叹西泠、松柏自年年,风流误。

这首词写作者重游西湖时,对过去情人的追忆。开头一句: “绣甸春浓”,点明了重到西湖的时间,是春色正浓之时。甸,古代称都城郊外的地方为甸。杭州在明、清时代虽不是都城,但它曾是五代时吴越的古都,又是南宋时行在所,所以其郊外西湖一带,也可以称作甸。绣甸,是指西湖四周的景色象锦绣一样美丽。在这春光明媚之时,作者重游西湖,坐在湖边酒家中,欣赏着阳春烟景,放眼望去,只见“酒帘外、青山无数”。到过西湖的人,都会有这样的体会,在湖中向四周望去,都是青山,山色有浓有淡,重重叠叠,直至天际。所以 “青山无数”四个字,看起来寻常,而只有亲身游历过西湖美景的人,才能深入体会其中妙处。接着作者又把眼光从远处收回,看着酒家附近,“还记得,桃花满院”,上次来游西湖时,这酒家是满院桃花,鲜红耀眼,现在为什么不见了呢?“刘郎前度”,是用典。南朝宋刘义庆《幽明录》中记载,东汉明帝永平年间,刘晨、阮肇在天台山桃花洞遇到神仙。到了西晋武帝太康年间,即二百多年之后,二人又重到天台。因此后人把去而复返的人称为“前度刘郎”。作者用此典,一是由桃花而想到桃花洞中的刘郎,以此寓指自己是许多年之后,才又重游西湖的。二是由桃花而想到旧日的情人,唐代崔护有“人面桃花相映红”的名句,广为传诵,所以由桃花而想到面似桃花的美人,就是自然的了。“红烛画桡临别酒,碧箫残雨相思路”,作者想起了前时与情人欢会时的景象,而最难忘怀的,则是临别时的情景。桡(ráo饶),是划船的桨,这里用来代指船。画桡,就是装饰华丽的船。在画船中,红烛高烧,觥筹交错,箫声悠扬。画船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已经慢慢地停了下来。碧箫,是绿色的玉箫,李商隐《送从翁从东川弘农尚书幕》诗有: “素女悲秋瑟,秦娥弄玉箫。”而秦娥又是古代美貌女子的通称,作者用此,也是由玉箫而暗指美人。在零落渐断的残雨中,美人还送了他一段路程。今日重睹此路,又怎能不引起他的相思呢?接下去三句: “看韶光,零落断桥边,斜阳暮。”韶光,是指美好的时光。断桥,是西湖一景,在孤山边,因孤山之路至此而断,故名断桥。这几句是写作者从对过去美好时光的追忆中惊醒过来,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已夕阳西斜,情人的倩影也在断桥边依稀难辨了。

上阕主要是对往日交好情景的追忆,下阕则转入直接抒发情怀。“无限景,烟中树。无限意,风前絮。”西湖无限的美景,都象是在云烟缭绕中的树木一样,模糊朦胧。作者无限的思绪,都变成象风中飘舞的飞絮一样,游移不定。为什么会如此呢?就因为“对澄湖如镜,玉人何处?”面对着清彻澄净、平静如镜的湖水,却不知往日的情人,那如白玉般晶莹美丽的情人,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由于作者全部身心都沉浸在对玉人的思念,所以感到“艳影尚疑花欲笑,丽情只有莺能诉”。盛开的花朵,好象是玉人的娇艳的脸庞,在含情微笑。而这种对美人思念的深情,作者又不能对别人言说,只能向花间的黄莺倾诉。作者的感情,就这样只能郁积胸中,得不到宣泄。作者在湖边徘徊流连,而终于归为失望。“叹西泠、松柏自年年,风流误。”西泠,也是西湖孤山下的名胜。作者面对着西泠的松柏,感叹松柏树年年常青,而自己却辜负大好春光,风流佳期已被贻误。这是因不能重续旧情而发的感慨。

作者重到西湖忆旧,所忆者是谁?她的年龄、身份等,都不得而知,只知道她是一位美貌的女子,在作者上次来西湖时,二人有过一段交情。虽然作者没有告诉我们他所忆者到底是何人,但作者忆旧的深情浓意,却是显而易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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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吴江阻风

怪底春风,要将我、船儿翻覆。行囊里,是群贤相赠、几篇珠玉。江上青山吹欲倒,湖中白浪高于屋。幸年来、阮籍惯穷途,无心哭。归去也,瓶无粟。吟啸处,居无竹。看造物,怎生安顿、老夫盘谷?第四桥边寒食夜,水村相伴沙鸥宿。问客怀、那有许多愁?三千斛。

这首词,由一次在吴江阻风的偶然事件引申出一生遭际的不幸,借题发挥,随意倾诉,全词情思激越,风格沉雄。

上片从“吴江阻风”写起。“怪底”就是“怪得”,有“惊怪”或“疑怪”意。作者对这股风愤懑不平,可恼它为什么偏要把我的船儿掀翻?我不过是一个穷愁潦倒的书生,行囊里只有几篇朋友相赠的诗文。下面两句描绘江上风浪:“江上青山吹欲倒,湖中白浪高于屋。”江面风急,人在不停簸动的船里,望着风雨震撼着的青山,仿佛它也倾斜欲倒。白浪滔天,高过堤岸的屋脊。这一联写得逼真自然。对这场灾难,作者始而恨怪,继而冷蔑。他道:“幸年来、阮籍惯穷途,无心哭。”三国时竹林七贤之一的阮籍时常任意驾车出游,见路尽途穷,就恸哭而归。作者以阮籍自居,却说自己历尽人世艰难,已经习惯于穷途末路,所以也无心哭了。至此词意已有了转折,从吴江阻风过渡到自己的风雨人生。

下片向天发出质问:“归去也,瓶无粟。吟啸处,居无竹。看造物,怎生安顿、老夫盘谷?”“瓶”,古代盛水、盛米之器。“竹”,在古人诗中,往往象征着人格修养或精神支柱。杜甫诗“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佳人》),有环境恶劣,守身如玉的意思。“盘谷”(今河南济源县北),唐李愿隐居于此。韩愈曾著《送李愿归盘谷序》。这时,作者放浪形骸,搔首问天:风雨覆舟,江湖寥落,我到哪儿去?回家,家中无米作炊。归隐,林下无竹可倚。试问老天,你将怎么发付我?你给我安排怎样一个“盘谷”?这几句感情充沛,一气呵成,是向命运的控诉。

吴江风浪小了,作者的情绪也渐渐平息:“第四桥边寒食夜,水村相伴沙鸥宿。”“第四桥”即吴江县城外的甘泉桥,唐高士陆龟蒙曾隐居于此。作者所憧憬的世界是无风无雨的大自然。但是思想上的亮光只闪烁了一瞬,词人便又陷入现实的沉痛中:“问客怀、那有许多愁?三千斛。”他仍旧在吴江客中,他仍旧怀有千愁万恨。长歌当哭,沉痛之极!

这首词以通畅的语言,把三字、四字句联成十一字、十二字句。象上片的第一句和第二句。还有下片第二句和结句,一气贯下,如长河倒泻。而在其中,又杂以浑然天成的三字句,象“无心哭”、“三千斛”和流转如珠的过片排比句,读来上口,回肠荡气,节奏时而急促,时而悠扬。又夹以俗语、白话,使文字活泼真切,如道家常。形象与陈述相间,情态多所变化,既有严肃的悲哀,又寓庄于谐,的是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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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易水怀古

击筑遗墟,觅故垒、尽成陈迹。想当日、停杯西发,壮怀辟易。惨淡徵声歌已杳,潺湲易水寒犹昔。念燕丹、岂乐蹈危机,他无策。

於期颈,空函赤。夫人匕,成虚掷。笑舞阳竖子,何堪争烈。永诀直应毛发竖,密谋何用衣冠白? 叹一般、有志事无成,沙中客。

易水,在今河北易县北,因战国末期燕太子丹曾在此送别荆轲前去刺杀秦王政(即后来的秦始皇) 而著名。米汉雯的这首《满江红》正是凭吊这一历史事件。

“击筑遗墟,觅故垒,尽成陈迹。”筑,古代一种乐器,用尺敲打而发声,故云“击筑”。据《史记·刺客列传》(下面引文,未注出处者均出此。),燕太子丹及宾客在易水上为荆轲祖饯取道,“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为变徵之声。”这三句说,在当年燕太子丹送别荆轲的废墟上,亭台楼阁已经不可复得,早就成为无法寻觅的陈迹。由眼前荒颓的遗迹,不由得使人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想当日、停杯西发,壮怀辟易。”荆轲知道自己此行不管成败如何,都难得生还,但他仍然慷慨前去,“就车而去,终已不顾。”词即此而言,说他当时罢宴西行(秦国在燕国的西方,故云“西发”),壮怀激烈,威武昂扬的雄姿,令人惊惧退避,不敢仰视。但是,这个悲壮的场面更是历史上的一瞬间,也早已过去了。接着,词人再转笔写易水送别处的凄凉景象和他的悲怆感受。“惨淡徵声歌已杳,潺湲易水寒犹昔。”上句用上文所引“为变徵之声”的意思,徵声是古代宫、商、角、徵、羽五声中激烈高亢的声调。下句则用荆轲歌中“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句意。两句意谓当时惨淡悲壮的歌声已经听不到了,但易水潺湲,仍然象那时一样的寒冽。笔墨间流露出作者的怆然之感。作为历史的一幕,易水送别已经过去两千多年了,但词人想到,燕丹何以会有此举,要施行刺客的办法呢?他评论说:“念燕丹、岂乐蹈危机,他无策。”用刺客行刺政敌,本是一个下策,想来燕丹哪里会乐意采用这种冒险的行动呢? 一定是因为秦、燕双方,强弱悬殊,除了派遣刺客,别无其他办法的缘故。“蹈危机”,“他无策”云云,已经明道出行刺的失败,使词很自然地过渡到下片,展开对荆轲刺秦王事件的具体评论。

下片叙写荆轲行刺的悲惨结果,并主要阐述词人对此事的看法、态度。“於期颈,空函赤。夫人匕,成虚掷。”於期,樊於期(wū ji),原为秦将,因得罪秦王政而逃亡于燕,秦王以千金购其头。荆轲为接近秦王而行刺,在入秦前,亲自说服於期唯要他自刎,荆轲用盒子(函)装着他的头,带到秦国,献给秦王。夫人,人名,姓徐。徐夫人是赵国的匕首收藏家,燕太子丹求得了其匕首,荆轲即用这把匕首刺秦王的,可惜没有刺中,他却被秦王负剑杀死。这两句是说,荆轲以匕首刺秦王未能成功,樊於期的鲜血白流了,徐夫人锋利的匕首也徒然投掷了。词语之间,词人感到非常惋惜。但成败并不是论英雄的唯一标准。荆轲行刺虽然失败了,但他的英名千古流芳,壮烈的豪举赢得了历来人们崇高的敬意。“笑舞阳竖子,何堪争烈。”舞阳,秦舞阳,燕国勇士,他随同荆轲入秦,荆轲捧樊於期的头函,舞阳捧地图匣子,以次进咸阳宫。到了台阶上,舞阳胆怯害怕,吓得脸变了色,引起秦国群臣的怀疑,故词中詈之为“竖子”,是卑贱之人,嘲笑他根本不能和荆轲比高下。这其实是换一个角度,以舞阳反衬荆轲,赞扬他的勇武和节义。“永诀直应毛发竖,密谋何用衣冠白?”荆轲入秦,决无生还的可能,故说易水送别是“永诀”。直应,本应,就应当如此。毛发竖,头发竖立。临别时,荆轲唱了《易水歌》以后,“复为羽声慷慨,士皆瞋目,发尽上指冠。”上句说,这是一场生死诀别,毛发直立,悲愤凄怆本是应当的。密谋,指燕丹派荆轲刺秦王是一件秘密的事情。但荆轲行前,却举行了送别仪式,“太子及宾客知其事者,皆白衣冠以送之。”这样无疑会泄密,所以,词中说“何用”,何以要这样呢?下句则说,既然这是一件秘密事,就应该衔悲忍痛,不要做可以暴露问题的任何举动,而穿着白色的丧服来送行无异于泄密。两句一从情理上说,一从事理说,有同情,有批评,评说甚有道理。煞尾,作者再发感慨。“叹一般、有志事无成,沙中客。”一般,一样、同样。沙中客,指张良。他为了替韩国报仇,乘秦始皇东游时,在博浪沙(在今河南原阳县东南)中狙击秦始皇,误中副车,事未成功(参《史记·留侯列传》)。此事发生在秦统一六国后,较荆轲事为晚。词人对荆轲和张良不畏强暴,行刺秦王的壮举极表赞赏。可惜,虽然他们很有志气,但都没有成功。作者为他们发出深长的浩叹。

这首词凭吊荆轲刺秦王的史迹,赞扬他高尚的节义,同时慨叹他疏于剑术,未能奏功。艺术上主要有两点特色: 一是追忆史事与评论其成败得失相结合。不仅对荆轲,对这一历史事件中一系列有关的人和事都作了中肯的评说。词人认为燕丹派荆轲行刺秦王,是“蹈危机”,没有其他良策才干这种冒险事的,表明他对战国末期的政治军事形势有着比较深刻的了解。他还认为,由于荆轲的失败,樊於期白白送了脑袋,徐夫人宝贵的匕首也白丢了,表达了十分惋惜怅恨之情。对于秦舞阳临敌畏惧,则表现了极大的不满和鄙视。词中还对燕丹及宾客送别荆轲,表示了不同看法,认为这是一件秘事,不应当这样做。这些,都给本词增添了史论的特色,说明作者有一定的史识。二是随着作者对史事的评述,给词带来了明显的唱叹有致,感慨淋漓的抒情色彩。这一方面表现在词中的领字,如“想”、“念”、“笑” “叹”等,都有强烈的爱憎感情; 另一方面,也表现在词中许多虚字的运用上,如“尽”、“已”、“犹”、“岂”、“空”、“虚”、“何堪”、“何用”等,也都具有作者不同的感情色彩。这些,使得词读来回肠荡气,韵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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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吴大帝庙

玉座苔衣,拜遗像、紫髯如乍。想当日、周郎陆弟,一时声价。乞食肯从张子布? 举杯但属甘兴霸。看寻常、谈笑敌曹刘,分区夏。

南北限,长江跨; 楼橹动,降旗诈。叹六朝割据,后来谁亚? 原庙尚存龙虎地,春秋未辍鸡豚社。剩山围、衰草女墙空,寒潮打。

吴大帝即孙权,死后谥曰大皇帝。吴大帝庙在今南京清凉寺西。这首词就是朱彝尊在南京谒孙权庙所作。

上片从入庙肃拜孙权塑像进而颂扬孙权称霸江东的功业。传说孙权方颐大口,紫髯,目有精光,长上短下,便衣善射。“玉座苔衣”三句,写庙中孙权塑像紫髯如初,犹有凛然生气。“玉座”明帝王之尊,“苔衣”示岁月之久,开笔四字,即有帝王古庙端肃庄重气象。“紫髯如乍”,则的为孙权,没有一笔泛写。孙权于建安五年(200)孙策死后,继领江东六郡,年仅十八岁,但他怀有雄图大略,招延俊秀,聘求名士。“张昭、周瑜等谓权可与共成大业,故委心而服事焉”(《三国志·吴书·吴主传》)。孙权手下人才之众,并不亚于曹操与刘备,而且东吴人才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跟孙权一样,上台时大多很年轻。朱彝尊此词提到的“周郎、陆弟”,就是东吴两个杰出的年轻将领。周瑜于建安三年(198) 授建威中郎将,“时年二十四,吴中皆呼他周郎”(《三国志·吴书·周瑜传》)。他后来在赤壁之战中联刘破曹,建立殊勋,亦仅三十四岁。陆逊比周瑜还小十岁,比孙权亦小三岁,因此称为“陆弟”。黄武元年(222) ,孙权命陆逊为大都督,大败刘备于夷陵,刘备退入白帝城而死。这时陆逊才二十七岁。“想当日,周郎陆弟,一时声价。”正是东吴鼎盛,孙权的权势最为显赫之时。这里表彰周瑜、陆逊的少年功名,似乎喧宾夺主。其实是烘托孙权,表现孙权识拔才俊、知人善任的过人胆略,从君臣相得之中突出孙权的勃勃英气。“乞食”一联,则重在表现孙权与善于用人有关的另一特点,那就是多谋善断。它们同是孙权成就霸业的重要条件。“肯”,是岂肯、怎么肯的意思。张子布即东吴老臣张昭。赤壁大战前曹操挥戈南下,张昭惊恐,力主迎降。孙权听从鲁肃、周瑜的建议,才决心抗敌,取得胜利。后来孙权对张昭说:“如张公之计,今已乞食矣。” (《三国志·张昭传》裴松之注引《江表传》)甘兴霸即甘宁。他建议孙权西上夏口讨伐黄祖,孙权“举酒属宁曰: ‘兴霸,今年行讨,如此酒矣,决心付卿。”按张昭是受孙策托付辅助孙权的钦命大臣,“自权以下,皆惮之。”孙权却与之违逆。甘宁本是黄祖旧部,黄祖“以凡人畜之”,遂归东吴。孙权却信任不疑。词中举出这件事,以少总多,突出了孙权雄才大略和善于决断的英雄气概。“乞食”二句还属对甚工。上句正言戏说,下句闲中着色,而且皆取自人们不经意处,从细节见出精神,如果不是娴熟史事,有深厚的学力与明鉴的史识,是难以为此的。

这首词在结构上有个特点,就是不顾通常上下片自成段落、文意有别的格式,过片意脉不断,上下连续。上句歇拍“看寻常、谈笑敌曹刘,分区夏”,与下片换头“南北限,长江跨; 楼橹动,降旗诈”,实连成一片,总写孙权在赤壁之战中指挥若定,终于形成日后与曹刘三足鼎立的局面。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词中,写周瑜“谈笑间,樯掳灰飞烟灭”。朱彝尊此词则改用于孙权身上,说他“谈笑敌曹刘”。意有所承,但同样令人感到妥贴。因为连曹操都说“生子当如孙仲谋”,真正堪与曹刘匹敌的,就是孙权。朱词与苏词从不同角度着眼,各有所见,并不相妨。“叹六朝割据,后来谁亚?”亚,次于。孙权居六朝割据之首,后来东晋、宋、齐、梁、陈的五朝君主,则都不成气候,没有一个可与孙权比肩,与中原抗衡的(刘裕北伐,较有生气)。这二句继“谈笑敌曹刘”,从横向上认定孙权功业之后,又从纵向上对他作出历史评价,其语气是很为孙权感到骄傲的。“原庙”一联,结束了上述史论史评,从议论纵横中又回复到本题的吴大帝庙。另立的宗庙曰原庙。这里是说孙权庙犹居形胜之地,春秋祭祀不绝,说明孙权死后犹荣,名传千载。诸葛亮尝论南京形势说: “钟山龙蟠,石城虎踞。” “龙虎地”与“鸡豚社”作对,也浑然天成,对得工巧。从作者意度上说,这首词以谒庙为经,以咏史为纬。开头从肃其遗像入手,中间着以大段议论,然后又以庙貌血食为归束,思绪饱满,脉络井然。最后化用刘禹锡《石头城》一诗: “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隐括入律,寓盛衰兴亡之感,寄有余不尽之意。

这首词在用韵上也值得称道。此词所押乍、价、霸、夏、诈、亚、社打诸韵,韵险而窄,是比较难用的。朱彝尊因难见能,运用自如,全不费力,见出他驾驭文字声韵的深厚功力。同时,这些声韵呜咽沉烈,表现孙权暗呜叱咤的英雄业绩,倒是气势沉雄,声情宏烈。作者在选韵上是很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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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金陵怀古

六代繁华,春去也、更无消息。空怅望、山川形胜,已非畴昔。王谢堂前双燕子,乌衣巷口曾相识。听夜深、寂寞打孤城,春潮急。思往事,愁如织。怀故国,空陈迹。但荒烟衰草,乱鸦斜日。《玉树》歌残秋露冷,胭脂井坏寒螀泣。到如今,惟有蒋山青,秦淮碧。

金陵为我国六大古都之一,江山雄丽,自古繁华,历来是文人墨客游赏吟咏之区。它的兴亡相继,悲恨相续的故事,常使诗人低回伤情,悲歌哀吟,因此登临怀古也就成为金陵诗词中最普遍的主题。萨都剌这首词便是其中的一篇名作。

上片起调,直扣怀古题意,连刷两句:“六代繁华,春去也、更无消息。”“六代”,指建都于金陵的东吴、东晋、南朝宋、齐、梁、陈六朝。在这三百二十多年间,金陵一派豪华繁荣景象。词中以“繁华”总写六朝的兴盛,最为确切。可是“岁月移今古,山河更盛衰”,六朝早已在历史的风雨中消逝,踪影全无,如同春逝人间,没有留下半点消息。这两句,出手不凡,气韵很足。首句突然而来,二句倏然而去,陡起而陡落。中间以“春去也”为喻,跌宕转折,写尽繁华消歇的凄凉和冷落。尤其是语气辞“也”字的运用,感慨无限,极富于感情色彩。眺望金陵山川,追怀前朝盛衰,词人体验到了一种强烈而又沉重的失落感。眼前的钟山、石城已非昔日龙蟠虎踞之势、王气郁盘之象,而是“英雄一去豪华尽”(唐许浑《金陵怀古》诗),“金陵王气黯然收”(唐刘禹锡《西塞山怀古》诗),故云“空怅望、山川形胜,已非畴昔”。本来,“山川不为兴亡改”,只因金陵山川自古为帝王之宅,一旦人物消散,繁华落尽,王气即随之幻灭,无法再现昔日的雄风,故而今昔对比,只能是怅恨空怀了。以下由泛写转入特写,逗出对于六朝具体遗迹的寻觅。“王谢堂前双燕子,乌衣巷口曾相识”两句,翻用刘禹锡《乌衣巷》诗:“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乌衣巷”,旧址在秦淮河南朱雀桥边,东吴时曾在此设军营,军士皆著黑衣,因以得名。东晋时,这里又成为王谢两家豪门世族的居住地。所以金陵怀古诗词,自刘禹锡以后,每以乌衣巷、王谢燕子作为历史的象征和见证。萨都剌这里也是将它作为历史的见证来写的。但他不是用来直接写沧桑之感,而是在空怅望的失落感中将燕子作为旧时相识,想见它们曾栖息于王谢堂前,目睹过六代繁华。仿佛在一切已非畴昔的景物中,只有它还是从前的模样,能带来一点六朝的消息,抚慰诗人因怀古而凄怆不堪的心灵。然而,这毕竟是一种虚幻的心境。由燕子所沟通而“今古一相接”的精神现象是极为短暂的,稍现即逝,最终还是跌落到眼前的实境中来,因而歇拍两句说:“听夜深、寂寞打孤城,春潮急。”这两句糅合刘禹锡《石头城》诗“潮打空城寂寞回”和周邦彦《西河·金陵怀古》词“怒涛寂寞打空城”句意,加以变化而成。按语序,应是“春潮急,听夜深寂寞打孤城”。将其颠倒过来,用意在突出“听”的自我感受。同时,用“听”字领起,也将人物带进画面,写出自己于深夜沉寂之中耳听长江潮水拍打金陵孤城的情景。后面补上“春潮急”,以“急”字加强“打”字的分量,具体形象地渲染出长江春潮的声势。此刻,词人被急遽而来、訇然作响的春潮搅得难以宁静了。当他从终古不变的长江浪击声中,意识到它拍打的不是那六代繁华的帝都,而是王气黯然、人物消散的石头城时,便被寂寞孤独之感所包围。故而“寂寞打孤城”五字,绝不仅仅是夜深的孤寂,还有因感慨历史兴亡而产生的词人心境的孤寂。拍岸春潮强烈地牵动着词人悠悠不绝的怀古思绪,于是他在下片开头连用四个三字句将心中的郁结一气喷吐出来:

“思往事,愁如织。怀故国,空陈迹。”

在词人心中,不存在今古限隔,但在时空上,古今限隔是无法超越的。所以对往事所思愈多,愈感愁网密织,无法解脱;对故国所怀愈深,愈感陈迹空荡,心无所依。在这里,词人不是历史兴废的冷漠旁观者,而是置身于历史之中,痛切哀悼六代繁华的消逝。他说不出“多少六朝兴废事,尽入渔樵闲话”(宋孙浩然《离亭燕》词)、“一代君臣尽悄然,空遗闲话遍山川”这样淡然处之、不动感情的言语,只能悲怆地说:“但荒烟衰草,乱鸦斜日。”六朝故宫遗址,只见荒烟四起,衰草遍地,群鸦乱飞,斜阳残照,景象已是凄楚不堪。但尚非六朝繁华落尽之后具有特殊意义的情景,于是再深化一层,缀以直接关联六朝人事的两句:“《玉树》歌残秋露冷,胭脂井坏寒螿泣。”“《玉树》”,陈后主时的《玉树后庭花》曲,一向被视为亡国之音,故许浑《金陵怀古》云:“《玉树》歌残王气终。”“胭脂井”,故址在南京鸡鸣寺下,本名景阳井,以帛拭井上石栏,石脉呈胭脂色,故又名胭脂井。隋兵攻入金陵,陈后主与张贵妃、孔贵嫔避入井中,为隋兵生擒,因亦名辱井。“寒螿”,寒蝉。这两句谓六朝金粉歌舞之地如今凝结着一片清冷的秋露,胭脂井也早已圮毁,只留下一片秋蝉的哀鸣。这样,连同上两句的荒烟、衰草、乱鸦、斜日,便组成一幅荒凉残破、令人骨折神惊的画面。词人怀古神伤已达到感情的极点。以下,词人渐从怀古的低徊中解脱出来,把目光投向山水,在对它们的观照中感悟到人事的不永与大自然的永恒,因而在词的收尾处满怀感慨地说:“到如今,惟有蒋山青,秦淮碧。”“蒋山”,即钟山,一名紫金山。东吴时曾为汉末秣陵尉蒋子文立庙于此,故亦名蒋山。秦淮河与蒋山是金陵最具特征的山水,一雄峙于东北,一流贯于西南,它们历尽人间沧桑,阅尽六代兴亡,如今六朝繁华已化作历史云烟,只有这山依然青葱,这水依然深碧。以此收结,意味深长,颇有“天地里惟有江山不老”的韵致。同时,与篇首两句遥相呼应,两相对比,表现出词人在历史与现实、人事与山川的矛盾冲突中,经过感情的历炼,从怀古回归到现实,爱怜的仍是眼前的碧水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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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汴京怀古十首·夷门

坏堞崩沙,人说道,古夷门也。我到日,一番凭吊,泪同铅泻。流水空祠牛弄笛,斜阳废馆风吹瓦。买道旁,浊酒酹先生,班荆话。

摄衣坐,神闲暇。北向刭,魂悲咤。行年七十矣,翁何求者。四十斤椎真可用,三千食客都堪骂。使非公,万骑压邯郸,城几下。

“汴京”,即战国时之“大梁”,东魏置梁州,隋唐改为汴州,自五代梁晋汉周及北宋皆建为都,遂有汴京之称。“夷门”即魏都大梁之关隘。侯嬴乃大梁夷门监者。此词“怀古夷门”,实咏“侯嬴”。

“侯嬴”一称侯生,魏国隐士,家贫,年七十,信陵君遗以厚币,不受。有一次,信陵君大宴客,亲自乘车从骑往迎侯嬴,引之上座。后秦围赵,赵求救于魏王及信陵君。魏王使晋鄙将兵救赵,既而畏秦强,使人止之,留军观望。侯嬴为信陵君策划救赵,说服如姬窃兵符于魏王卧内,又举屠夫朱亥从入,击杀晋鄙,信陵君因得夺晋鄙军却秦救赵。

上片首韵“坏堞崩沙,人说道,古夷门也”,一起便揭出地点,时间,极具怀古境界。汴京在黄河之南,地势较低,黄河泛滥时,洪水卷沙,崩坏屋宇。夷门,战国时原系大梁要隘,垛堞戍楼,屡经沧桑,只留残迹。此次其年到汴京,是听当地人说: 此“古夷门也”,用“也”虚字起韵,乃古文笔法,极新警。蒋景祁《陈检讨词钞序》云:“故读先生之词者,以为苏辛可,以为周秦可,以为温韦可,以为左国、史汉、唐宋诸家之文亦可”,读此词,知蒋氏的评语,极中肯綮。次韵“我到日,一番凭吊,泪同铅泻”,这数语,写出词人博古,早就景仰侯嬴这位夷门监者的高风亮节,所以到汴京之日,便即来凭吊,为之一恸。“泪同铅泻”,乃用汉武帝故事,汉武帝筑造铜仙人承露盘,饮露以求长生,嗣后汉之土宇已属魏氏,魏明帝诏宫官牵车西取捧露盘仙人,立置殿前,仙人辞汉时,泪流如铅水。唐李贺作《金铜仙人辞汉歌》: “空将汉月出宫门,忆君清泪如铅水”,其年用此典实,也是语带双关,暗寓痛惜明代之亡,叹息当时无侯嬴智勇双全的人,以固国祚。在满清文网极密之时,词人只能通过暗喻闪烁其词,“泪同铅泻”,此泪既哭侯嬴,亦以自悲,遗民之用心良苦。第三韵两句七字对仗,出句:“流水空祠牛弄笛”,经过河水泛滥,夷门已水淹祠空,变成养牛之地,牧童常在那里吹笛,韦庄诗《村笛》:“却见孤村明月夜,一声牛笛断人肠”;对句:“斜阳废馆风吹瓦”,斜阳冉冉照着废馆,朔风吹寒。这个曾经是数代帝王之都的汴京,而今竟如此萧索。上片结拍,陡转入情:“买路旁,浊洒酹先生,班荆话”,前三韵,写景,景中寓情; 至此则叙事,点出侯嬴。“先生”,是长者有德之人的尊称,“酹”,以酒沃地,祭奠谓酹。与苏轼《念奴娇》煞拍“一尊还酹江月”,用法同;“班荆”,即“班荆道故”,事见《左传襄王二十六年》: “楚伍举与声子相善,伍将奔晋,声子遇之于郑郊,班荆相与食,而言复故。”注: “班,布也;布荆坐地,共议归楚,事朋友世亲。”世谓相遇于路,共言故旧之情曰班荆道故。其年在异族统治之下,无所施展其才能,满腔孤愤,无所告语,只有以侯嬴为知己,与之班荆道旧,一吐胸中块垒。此情此景,是如何的沉痛。

下片纯以赋笔叙述侯嬴的事迹。首韵用四句三字扇对,描绘侯嬴的风貌神采,从容不迫、视死如归。“摄衣坐,神闲暇。北向刭,魂悲咤”,当信陵君得如姬所窃虎符,与朱亥欲启程时,侯嬴对信陵君表白自己的心志: “臣宜从,老不能,请数公子行以至晋鄙军之日,北向自刭以送公子。” 至期,果自刭死。侯嬴以必死的决心来壮信陵君的行色,他深知信陵君此行,必能克敌制胜,不愿居功受爵禄。第二韵,“行年七十矣,翁何求者”。侯嬴的高风亮节,词人给予很高的评价,所以第三韵,又用两七字句对仗,再详述之,出句,评侯嬴知人,举朱亥,执四十斤重椎去击杀晋鄙;对句责骂信陵君养三千食客,毫无作为。煞拍以三句话总结,“使非公,万骑压邯郸,城几下”,邯郸乃赵国之都城。

此词以九十四字,概括一战国诸侯的战争史。上片写古夷门,寓今昔之感;下片写侯嬴,笔墨飞动,形神兼备。全词结构谨严,如常山之蛇,救首救尾,沉郁浑成,故蒋景祁谓其年“磊砢抑塞之意,一发之于词,诸平生所习经史百家古文奇字,一一于词见之,于是者十年” (见《陈检讨词序》),读此词,乃知蒋氏之言,非溢美之辞,诚其年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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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秋望感旧

极目天涯,斜阳下、暮云凝碧。渺愁予,残山剩水,沉沙折戟。鹦鹉芳洲秋水满,蒹葭南浦霜华白。卷西风、一阵落苍烟,神鸦黑。青溪上,江郎宅;西州路,羊昙客。把风流文采,尽情销歇。欲洗旧愁凭酒盏,青天为我留明月。唤渔翁、一叶破沧浪,横吹笛。

这是一首秋日远望、感旧伤怀的词,“愁”字统摄全篇,抒发了词人因明王朝覆亡而产生的怀旧感伤的情怀。

词以“极目”开篇,径直扣合词题“秋望感旧”。上片均为“极目”远望所见的景物,词句隐括了很多前代文人的诗文名句,因而各种景物都寓有特定的含意,意象鲜明。“斜阳下、暮云凝碧”,用江淹《休上人怨别诗》“日暮碧云合,佳人殊未来”句意。“渺愁予”三句,是说凝目远望,秋天草木凋零、河水枯竭的山水,曾经深埋前朝折戟的沙滩,种种景象都触发词人的愁怀。“渺愁予”,糅合屈原《九歌·湘夫人》“目眇眇兮愁予”和苏轼《前赤壁赋》“渺渺兮余怀”的句意。“残山剩水”,用辛弃疾《贺新郎》“剩水残山无态度”成句,然而比辛词的原意进了一层,不仅表示秋冬山水的形貌,还含有经过战乱后剩余的山水的意思。“沉沙折戟”,用杜牧《赤壁》“折戟沉沙铁未消”成句,寓有深沉的盛衰之感。“鹦鹉芳洲”二句,描写秋水茫茫、蒹葭苍苍的景色,景中含有送别怀远的情思。鹦鹉芳洲,语出李白《鹦鹉洲》:“鹦鹉西飞陇山去,芳洲之树何青青。”洲在汉阳府城(今湖北省武汉市)西南二里大江中,本词借指金陵附近的洲渚。蒹葭,隐括《诗·秦风·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南浦,见江淹《别赋》:“送君南浦,伤如之何?”后代诗文中泛称之为送别的地方。“卷西风”二句,望见远处西风卷来一阵苍烟,飞近一看,却不是苍烟,是黑压压一片的神鸦。在金陵附近的瓜步山(今江苏省六合县东南)上,筑有元魏拓跋焘的祠堂,神鸦都飞来啄食祭品。陆游《入蜀记》:“瓜步山蜿蜒蟠伏,临江起小峰,颇巉峻,绝顶有元魏太武庙。”辛弃疾《永遇乐》词云:“可堪回首,佛貍祠下,一片神鸦社鼓。”许大就身处明末清初,望见远处的瓜步山,睹物伤神,联想起辛词的悲叹,想象到瓜步山上的一片神鸦,因而将它们写入自己的词里。时代虽说迭经变迁,而许大就发抒的哀伤悲愁和稼轩当日的情思,却是息息相通的。上片词意分三个层次,逐层抒写“感旧”的情怀。“渺愁予”三句是一层,词句中蕴含着国家兴亡的感喟。芳洲水满,南浦霜白,在凄清的水边,词人曾以无奈的愁思送别过“伊人”——一些与自己志同道合的人,这是二层。神鸦飞舞,敌人的庙宇里,祭典热闹,勾引起词人丧家失国的无限悲痛,这是三层。可见“感旧”的“旧”,便是故国、旧友;故国不存,旧友远去,难怪词人悲愤填膺,旧愁难消。

下片仍然从“秋望”落笔,紧绾“感旧”。“青溪上”六句,连用江淹、羊昙两则典故,扣住金陵的地望,六朝的兴亡,抒发愁绪。“青溪上,江郎宅”,梁代的江淹,建宅青溪边,他富有文采,才思敏捷,擅诗赋。钟嵘《诗品》:“初,淹罢宣城郡,遂宿冶亭,梦一美丈夫,自称郭璞,谓淹曰:‘我有笔在卿处多年矣,可以见还。’淹探怀中,得五色笔以授之,尔后为诗,不复成语,故世传‘江淹才尽’。”“江淹才尽”的典故,和上片两处运化江淹的诗文句意,遥遥呼应,可见词人运化前人句意,是别具艺术匠心,不是随意拈用的。“西州路,羊昙客”,羊昙,是东晋谢安之甥,多才艺。谢安死,昙悲痛不已,走路不愿经过谢安的西州路旧居。一日,醉后行经其地,知道后,悲吟曹植诗句:“生存华屋处,零落归山丘。”事见《晋书·谢安传》。这六句是说旧友、故国不可得见,也就没有情趣去施展风流文采,要象江淹那样搁置诗笔;要尽情销歇羊昙那种深挚的情思。秋天日暮,云烟苍茫,残山剩水,旧址遗迹,满目凄怆,满怀愁绪。这时,浇愁唯有酒盏,把酒还需明月,于是,词人写出“欲洗旧愁凭酒盏,青天为我留明月”的绝妙诗境。这种境界,前代诗词作家早已写过,李白《把酒问月》:“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苏轼《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本词词意固然来自李诗苏词,但略一转换,将“青天”拟人化,写天帝有意为我留下明月,伴我痛饮,解我愁怀,意境愈觉超逸。结尾处,宕开一笔:“唤渔翁、一叶破沧浪,横吹笛。”词笔离开了“感旧”的主旨,不再言“愁”,却想象乘坐一叶扁舟,荡漾于苍茫的大江中,吹奏横笛。词的结句,含蓄而富有韵味,给人留下丰富的想象、思考的余地。

词家写景,或则以景寓情,则景物皆融“我”的情感;或则以情取景,则以“我”的情感作为选景的标准。许大就《满江红》词以“愁予”为词眼,在远望所见的景物中,选取了若干足以“献愁供恨”的意象,通过上下片的布局、结构,逐层摅写自己“感旧”的情感,景语、情语,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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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如驷马桥

汉代文章,谁独步?上林词客。游曾倦,家徒四壁,气吞七泽。华表留言朝禁闼,使星动彩归乡国。笑向来、父老到如今,知豪杰。人世事,真难测,君亦尔,将谁责?顾金多禄厚,顿忘畴昔。琴上早期心共赤,镜中忍使头先白?能不改,只有蜀江边,青山色。

驷马桥,原名升仙桥,在今四川成都西北。西汉大文学家司马相如东游过此,题桥柱曰:“不乘驷马高车,不过此桥。”故后改此名。这首词是作者西游入蜀时所作,既赞颂了司马相如的才华与业绩,又谴责了他富贵后的负情行为,在咏史作品中别具一格。

上阕分四层,先写司马相如的文学成就。上林词客,指司马相如。上林是汉代皇家苑囿,在今陕西周至一带。司马相如曾写过一篇著名的大赋——《上林赋》,享誉文坛,并与它的姊妹篇《子虚赋》一起成为汉代大赋的典范作品,衣被后人,故称他为“上林词客”。司马相如在历史上主要是一位文学家,所以开头三句就开门见山,盛赞他在文学上的辉煌成就。在汉代,司马相如可以说是独步文坛,无人能敌,备受后人推崇。作者站在相如驷马桥上,遥想古人的风采,一股钦敬之情便油然而生。再写他的经历与气质。“游曾倦”二句出自《史记·司马相如列传》。文君夜亡奔相如,相如乃与驰归,家徒四壁立。于是二人回临邛开一酒店,文君当垆,相如自著犊鼻裈,与保庸杂作,涤器于市中。卓王孙闻而耻之,昆弟诸公更谓王孙曰:“有一男二女,所不足者非财也。今文君已失身于司马长卿,长卿故倦游,虽贫,其人材足依也,且又令客,独奈何相辱如此?”相如早年曾以资为郎,事景帝,为武骑常侍。后免官游梁,为梁孝王门客,梁孝王卒,乃归乡。所以说他“故倦游”。七泽,古谓楚有七泽。《子虚赋》:“臣闻楚有七泽,尝见其一,未睹其余也。臣之所见,盖特其小小者耳,名曰云梦。”这三句是说司马相如厌倦游宦生活,而且一贫如洗,但却气魄宏大,豪气贯虹。可见司马相如是一位品格高洁、气质不凡的人。这几句用墨十分经济,在短短的三句十一个字中,概括了他一生的主要经历及品格气质,真可以说惜墨如金。接着写他政治上的建树。华表,古代用以标识道路的木柱,此处即指升仙桥柱。禁闼,天子所居,门阁有禁,非侍御之臣,不得妄入。使星,原是星名,此指司马相如。据《史记》本传载:相如曾以中郎将的身份,通西南夷,获得成功,写下著名的《谕巴蜀檄》、《难蜀父老》。司马相如不仅是一位文学家,而且在政治上也有所作为。他题桥柱,赴长安,得到皇帝的信用,后又衣锦还乡,出使巴蜀,安抚边夷,对沟通汉王朝与西南少数民族的关系做出了重大贡献。第四层写巴蜀父老对他的刮目相看:“笑向来、父老到如今,知豪杰。”堪笑过去不能充分认识相如人才价值的父老乡亲,这时才知道他是英雄豪杰啊!

下阕笔锋一转,由赞颂司马相如的业绩,转为谴责他的负情行为。换头“人世事”三句承上启下。先虚写:人世间的事,实在难以预料,一生豪杰的司马相如也难免没有过失。这几句承转自如,跌宕多姿。然后由虚入实:“顾金多禄厚,顿忘畴昔。”相如做官富贵后,顿忘往昔卓文君对他的一片深情。这是“点”,下面二句写两人关系的变化,是“染”。“琴上早期心共赤”句用事,据《史记》本传载:相如饮于卓王孙家,是时卓王孙有女新寡,相如鼓琴,弹《凤求凰曲》以表对文君的求爱之意,文君心悦之,乃夜奔相如,以身相许。“镜中忍使头先白”是说相如富贵后,背弃前情,文君因忧思而愁白了头。《西京杂记》说:相如将聘茂陵一女为妾,文君作《白头吟》:“凄凄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作者通过“心共赤”与“头先白”的对照,鞭挞了相如的薄情行为,表达了自己的强烈不满。这一悲剧的产生,虽然从本质上讲是不合理的封建婚姻制度造成的,但悲剧的直接导演者司马相如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最后作者发出了愤慨不平的呼喊:“能不改,只有蜀江边,青山色。”作者用青山色的不改,反衬出司马相如的心易变,形象而又鲜明。这既是对司马相如的谴责,也是对封建婚姻制度的控诉。

这首词语言简练,在短短的一首词中熔铸了司马相如一生的主要事迹,而且将他的功过是非叙说得历历分明,扩大了词的容量。同时,用事也深得其妙,“僻事实用,熟事虚用”(姜夔《诗说》),表现出作者极强的驾驭语言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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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朱仙镇谒岳鄂王祠敬赋

风帽尘衫,重拜倒、朱仙祠下。尚仿佛、英灵接处,神游如乍。往事低徊风雨疾,新愁暗淡江河下。更何堪、雪涕读题诗,残碑打。

黄龙指,金牌亚。旌旆影,沧桑话。对苍烟落日,似闻叱咤。气慑蛟鼍澜欲挽,悲生笳鼓民犹社。抚长松、郁律认南枝,寒涛泻。

这是一首献给民族英雄岳飞的颂歌,写于庚子事变之后。当时,中华民族面临一个新的危亡关头。作者瞻拜岳祠,感慨万千。

原作有一段自注: “道光季年,河决开封,举镇唯岳祠无恙。壬午扶护南归,曾梦游祠下。”这为读者理解这首词,提供了一把钥匙。由于作者光绪八年壬午(1882年) 南归途中,曾“梦游”朱仙祠,这次(1902年)拜谒,如同重游,所以说:“重拜倒、朱仙祠下。” “神游”,指壬午(1882年)那次“梦游”。英灵指,前次梦游时所见之岳飞英魂,非谓“眼前仿佛看见岳飞英灵在祠堂中游荡。”旧注误,如云词人白日见鬼,与词意不合。乍,初、刚。此句谓:这次瞻拜岳祠,祠中一切,还仿佛二十年前初次梦游岳祠之所见。往事依稀,感到非常亲切。“往事低徊风雨疾,新愁黯淡江河下。”往事,指注中所云:道光季年(末年),黄河决口,开封一带,浊浪滔滔,“举镇唯岳祠无恙”。词中所云“风雨”、“江河”、狂澜、寒涛,都容易使人想到注中所云“河决”。作者显系由此事及廿年前旧梦生发出灵感,但有意一笔带过,不去实写。这样,就可引起读者丰富的联想: 既可联想到岳飞当年受秦桧等人迫害,如同风雨突袭,被迫从朱仙镇一带撤军,功败垂成;又可联想到作者所处时代,清王朝如同风雨飘摇,江河日下,颓势难挽。倚声之作,牵涉具体事件时,往往宜空灵不宜质实,宜朦胧不宜明确,宜若即若离不宜贴近粘滞,“更何堪、雪涕读题诗,残碑打。”可能指岳飞墨迹《赠吴将军宝刀行》。在写这首《满江红》前,王鹏运曾写过一首《满江红·敬书岳忠武王<赠吴将军宝刀行>墨迹后》: “雷雨空堂,惊展卷,龙蛇起陆。瞻拜处、凛然如见,剑光盈轴。……问谁欤、雪涕和哀歌,燕台筑。”两词均云雪涕,即揩拭涕泪。“残碑打”,这首题诗是从残碑上拓下来的。打,拓。拓碑,又称打碑。拓本,又称打本。张耒《读中兴颂碑》: “君不见荒凉浯水弃不收,时有游人打碑卖。”龚自珍《说卫公虎大敦》: “始得读大敦之打本。”打,均碑拓意。旧注云:“即打残碑。泪珠落在残碑上。”或云“一边读着被风雨打击的残碑上的题诗。”均误。

下片追怀岳飞抗金事迹,颂扬民族正气,表现作者对于当前政治局势的深沉忧虑和高昂的爱国热情。“黄龙指,金牌亚。旌旆影,沧桑话。”写岳飞当初被迫撤军之事。黄龙,指金朝军事重镇黄龙府,治所在今吉林农安县。岳飞曾对部下诸将说: “直抵黄龙府,与诸君痛饮耳。”意欲彻底解除国家灾难。南宋绍兴十年(1140),岳飞大败金军于郾城,进军朱仙镇,距原北宋都城汴京(今河南开封)仅四十五里。岳飞当初收复旧京,直抵黄龙之愿,本有可能实现。不料这时宋高宗赵构和宰相秦桧等主和派强令岳飞军班师。岳飞“一日奉十二金字牌”,“愤惋泣下”,被迫撤兵。绍兴十二年(1142),被以“莫须有”罪名杀害。亚,与压通。“旌旆(pèi)影”,指岳飞抗金部队的旗帜。岳飞所部军队,人称“岳家军”,英勇善战,纪律严明,金人有“撼山易,撼岳家军难”之语。作者追念历史上这些沧桑旧话,表现了他对当前社会现实的深沉思考。他渴望现在也能有这样一支军队。“对苍烟落日,似闻叱咤。”面对着当前的“苍烟落日”,可悲之景,似平听到了岳飞率领着岳家军大声呼喝,英勇进军。这叱咤之声,也发自作者的肺腑深处。“气慑蛟鼍澜欲挽,悲生笳鼓民犹社。”慑(zhé),慑服。《汉书·项籍传》: “诸将慑服,莫敢枝梧。” “蛟鼍(tuó)”蛟,传说中龙一类的动物,常兴波作浪,为害人类。鼍,鳄类,丑怪之物。蛟鼍,指敌人,既指历史上的金人,亦指当前侵略中国的帝国主义丑类。“澜欲挽”,欲挽狂澜。韩愈《进学解》:“障百川而东之,回狂澜于既倒。”王鹏运这句既写当年的岳飞,也写当前的现实。既是歌颂岳飞,也是作者自抒情怀。他渴望中华民族有人出来,气慑蛟鼍,力挽狂澜。下句“悲生笳鼓民犹社”,说老百姓在庚子事变后国家动乱、民族危亡之时,还念念不忘祭祀朱仙镇岳王祠。这种动人情景,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当时人民反抗帝国主义侵略的民族精神。作者想到历史上的民族英雄,看到当前的民族情绪,心情很激动,所以结尾写道: “抚长松、郁律认南枝,寒涛泻。”郁律,长松树干高大,枝叶茂盛,气势如烟。郭璞《江赋》: “气滃渤以雾杳,时郁律其如烟。” “认南枝”,岳祠的树枝,似乎认识方向,着意伸向南方。古诗文中,常以南枝表示思念故乡,此外写岳祠树也有灵,用以表达民族情感。“寒涛泻”,指长松茂密的枝叶,有力地伸向南方,其势如同寒涛怒泻,令人激动。作者的心潮,亦如寒涛怒泻。旧注在此句下引作者自注,以为“寒涛”指开封河决之事,显系误解。

“寒涛泻”三字,颇能表现这首词的艺术特点。郭沫若说: “诗不是‘做’ 出来的,只是‘写’ 出来的”。灵感倏来,如风吹浪起,“大波大浪的‘洪涛’ 便成为 ‘雄浑’ 的诗”,“小波小浪的涟漪便成为 ‘冲淡’ 的诗” (《三叶集》)。在王鹏运这首词中,作者的爱国热情,如同寒涛奔泻。如同他当年任御史时,“抗疏言事”,声震内外;如同他甲午战后,与文廷式唱和,“不期然而自趋于稼轩一路”; 如同他庚子乱后,与朱祖谋“篝灯唱酬”,“发愤叫呼”,“郁伊不聊之概,一于词陶写之” (朱祖谋《半塘定稿序》)。由于这首词是作者至情的流露,是“写”出来的,“泻”出来的,因而具有一种自然浑成之美。词中把二十年前的旧梦与当前的现实融为一体,把古与今融为一体,情真意足,一气呵成,真如《蕙风词话》说: “所谓满心而发,肆口而成,掷地作金石声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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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燕台怀古

易水东流,与西去、荆卿长别。祖帐处,三千宾客,衣冠如雪。督亢图中雷电作,咸阳殿上襟裾绝。恨夫人、匕首竟何为?同顽铁。渐离筑,笙歌咽。博浪铁,车轮折。纵奇功未就,祖龙褫魄。一死翻令燕国蹙,九原悔与田光诀。叹千年、寒水尚萧萧,虹霓灭。

战国末年,秦次第兼并六国,灭韩亡赵,兵锋指向燕国。燕太子丹遣荆轲往刺秦王(即后来的秦始皇),未遂,被杀。《史记·刺客列传》有详细记述。这首词,就是作者途经易县,缅怀这一著名历史事件而作。燕台,本为燕昭王筑以招贤的黄金台,因其故址在后来的易县境内,故古亦作为易县的代称。

一起奇恣,出人意表。本来是荆轲与送行者长别,却说易水与荆轲长别,赋予易水以生命和感情,称得上异想天开。是的,当年荆轲西上,从易水出发,至今已经两千多年,哪里还能有可供凭吊的遗迹?唯有那和从前一样东流的易水,作为历史的见证,滔滔滚滚,仿佛在诉说昔日与荆卿长别的壮烈场景。

“祖帐”二句,写易水送别。饯行时所设的帐幕称祖帐。荆轲出发时,“太子及宾客知其事者,皆白衣冠以送之,至易水之上”(本词引文凡未另行注明出处者,皆引自《史记·刺客列传》,以下不赘)。太子丹好养士,“三千”,极言其多。荆轲“提一匕首入不测之强秦”,抱着必死的决心。三千宾客都穿了白色丧服来送行,强烈地渲染出“长别”的惨淡刚烈景象。用“如雪”来形容,更透出一股凛冽肃杀之气。与辛弃疾《贺新郎》“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同一机杼。

“督亢”二句,写殿上行刺。督亢(今河北涿县东)为燕国膏腴之地。咸阳,秦国都城。荆轲入秦,以献督亢地图及秦逃将樊于期首级为名。秦王大喜,在咸阳宫设朝受图。“轲既取图奏之,秦王发图,图穷而匕首见。因左手把秦王之袖,而右手持匕首揕之”。雷电,形容匕首出匣的一刹那。匕首的闪光,动作的迅疾,周围的震动,气氛的紧张,真如雷鸣电掣,惊心动魄,似乎应当一发必中的了。然而,“未至身,秦王惊,自引而起,袖绝”。竟未能损伤秦王一根毛发!上句咄咄逼人的声势与下句愤惋无奈的现实构成强烈的对比,令人拍案而起,同声一恨!

恨什么?作者说:“恨夫人、匕首。”作者真的是恨匕首吗?不!这把匕首,是赵国著名剑工姓徐名夫人所制,非但锋利无比,且用毒药淬过,刺人见血立死。如此利器竟然未能发挥作用,等于顽铁,伊谁之咎?可见作者所恨(毋宁说是惋惜)的是荆轲剑术不精,以致功败垂成,辜负了天下最锋利的匕首。

过片六句,承“督亢”二句来。荆轲身死名垂,浩气长存,鼓舞着人们继续进行反抗暴秦统治的斗争,“渐离筑”、“博浪铁”,就是两个突出的事例。渐离,高渐离,荆轲的好友,燕国著名音乐家,善击筑(一种似琴有弦的打击乐器)。荆轲死后,他遭受被熏瞎双目的残酷迫害,后借奏筑的技能接近秦始皇,暗以铅置筑内,举以扑之,不中,被诛。博浪沙,地名,在今河南原阳县。张良为韩国报仇,乘秦始皇出巡的机会,与力士伏于博浪沙,掷铁椎狙击,误中副车。祖龙,秦始皇的代称,出《史记·秦始皇本纪》。作者认为这两次事件与荆轲刺秦一样,虽然都没有成功,却使得秦皇心惊胆落。史载荆轲既死,“秦王不怡者良久”;杀高渐离后,“终身不复近诸侯之人”;博浪一击,“大索天下十日”(《秦始皇本纪》)。都说明秦始皇外似强大,内心恐惧。与天下为敌的暴君,是不会有安全感的!

“一死”二句,承歇拍来。当日田光先生向太子丹推荐荆轲后,伏剑自杀,以坚定荆轲助燕抗秦的意志。行刺未成,不但辛苦经营的计划付诸流水,而且激怒了秦王,增兵攻燕,不久占领燕都蓟城,使燕国国力更加削弱,领土缩小到只剩下辽东一带,太子丹也因之身亡。荆轲本欲以一死挽救燕国,结果导致事态发展到如此地步,反而加速了燕国的覆灭。这都是荆轲缺乏自知之明,承担了自己力所不及的重任所致。辜负了太子丹的尊信和期望,也辜负了田光用生命所作的推荐,地下相见,何以为词?作者以老吏断狱的手法,将荆轲的功过分析得十分清楚恰当。

一结“叹千年”二句,用倒装句法,顺叙应是“虹霓灭千年,寒水尚萧萧”。虹霓,古人常用以形容轩奋之气。当日易水送别,衣冠似雪,击筑悲歌,涕泣愤激,豪迈苍凉之气,上冲霄汉,结为虹霓。而今这段轰轰烈烈的历史早成既往,如虹霓一现,随即消逝,只留给后人去追怀感叹而已。如此一结,既首尾呼应,又回束上文,关合题面,把古与今紧密贯串在一起,不致堕入人事迁改、江山永在的窠臼。

本词的中心,是从《史记·刺客列传》中事虽不成,“然其立意较然,不欺其志”生发,对荆轲刺秦一事作出自己的评论,奏出一曲“羽声慷慨”的挽歌。上片主褒,以叙事带议论;下片主贬,以议论带叙事。笔法错综却浑成一体,为怀古词中上乘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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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次韵耶律舜中樟亭观潮

望入西泠,乍一线、涛头涌白。疑海上、鳌翻山动,鹏抟风积。银汉迢遥槎有信,秋光浩荡云无迹。快醉挥、吟笔倒琼瑰,冯夷宅。沙草远,迷烟碛。云树老,攲宫壁。叹潮生潮落,几时休息。事往空遗亡国恨,鸟飞不尽吴天碧。正销凝、何处夕阳楼,人横笛?

词人少时“负其才隽,豪放不羁,好蹴鞠,喜音乐,不以家业屑其意”,后“乃谢客,闭门读书,昼夜不暂辍”(《元史·张翥传》)。词人虽立志书本诗文,但到五十四岁(至正初)时,因同郡傅岩起的推荐,才被召为国子助教,从此步入宦途。其后政海的沧桑,动荡不宁的时局,使词人的心情如翻腾起伏的海潮不能平静。这首词借对海潮的描写,倾吐了心潮的不宁。词与《望海潮》(扶桑何许)一样,都以雄伟气魄写海,但情与之明显不同,这首显得沉重。

从小序可知,此首词是和友人耶律舜中《满江红》词,并依原词用韵次序而作。樟亭,在今杭州市,为观潮胜地。羊士谔《忆江南旧游》诗云:“曲水三春弄彩毫,樟亭八月又观涛。”此词正是和友人某秋日登樟亭观潮时写成的。

首起三句,从远处着笔,写西湖孤山之西泠桥,远望正象一条细线,眼前大海,浪花似飞雾,潮头如卷起千堆雪。这三句,以小衬大,形象鲜明,表现词人对海潮的赞赏。

“疑海上”一句,引出了以下一系列奇异的想象,创造了高旷的艺术境界,展示了天下之奇景。面对壮丽的潮水,词人没有直接描写,而是写自己的主观感受。他怀疑可能头冠灵山的巨鳌,翻身掀浪,使得山摇海倾,波及万里。或许是那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能绝云气、负青天的大鹏,正在海上一鼓一舞,使得海面浪起千丈,声撼地轴。这两句主要写海浪海风惊险奇幻,可谓不著一字,尽得风流。

“银汉”二句为一对。词人与《望海潮》词一样,借用“海客游仙”的传说,写海天虽遥,却有浮槎可通。言下之意是说,传说八月浮槎出现东海,从不失期。如今秋光浩荡,碧空万里如洗,而浮槎在哪儿?这句显然有仕途不达之情蕴含于其中,与孟浩然“欲济无舟楫”(《临洞庭湖赠张丞相》)诗句表达的情怀很象。

“快醉挥”二句,打破沉思,抒发自己要借醉助兴,把翻腾的海浪以及人间无限悲情凝聚于笔端,写成美好诗文的心愿。“快”、“挥”、“倒”,三个动词使文势若暴雨打芭蕉,痛快淋漓,一气呵成,表现了词人旷达的情怀。“冯夷宅”一句,冯夷为黄河之神,曾望洋兴叹者。词人驰骋想象,欲游冯夷之宅,寄托他想超然入仙的欲望,以洒脱之笔写出沉郁之情,更觉动人。上片主要写海潮的壮丽,把道家神仙的传说融入诗篇,创造了瑰丽奇伟的艺术境界,末三句使抒情主人公犹若李白,似有仙风道骨。

换头“沙草”四句,写自然界万象昏阴,萧瑟凄惨。沙草遥远,碛砾迷漫,高出云天之古树,因老倚于宫壁。“老”、“攲”字,形象具体,又惨重。这一传神的情中之景,渲染了萧索冷漠的气氛,词人幽冷之个性也自然流露。此句萧杀之景回应上片的“秋光”。

草木皆有生有死,而海潮的起伏却永远如是,故词人“叹潮生潮落,几时休息”。以“潮”呼应上片“观潮”,用一“叹”字把自然界之海潮与动荡不宁的时事相连,言下之意,如海潮一样的列朝兴亡,何时才能休止啊!这是作者囊括了时间和空间、对照无限与有限而发出的感慨。在这深长的叹息中,饱含了词人对世态炎凉的领略,对争战不止的时局的忧虑,写得含蓄深沉。

“事往”二句,又是一对。抚今追昔,多少志士只留下千古之恨,真是往事不堪回首,而这种恨,眼看又将属于自己,因而仰视天空,看飞鸟不尽,词人怎能不产生人不及鸟之叹?这二句照应“银汉”二句,表达了词人要超然出世,又不能全忘的矛盾与痛苦。

“正销凝”一顿,继以“何处夕阳楼,人横笛”急转急收。正凝视碧天飞鸟的茫然之际,忽听到何处传来阵阵哀愁的笛声。愁情又加夕阳、楼台、笛声等愁景,词人意图,十分明显。这个结尾明显仿效秦观《八六子》“正销凝,黄鹂又啼数声”,但一叹人生,一赋离恨,各臻其妙。下片借萧索之景,烘托愁情,用笔虽轻,所表达的情却很重。

词上片写景为主,景中寓情;下片抒情为主,情中有景。全篇以观潮为中心,驰骋想象,从东海之神灵到人间沧桑、云树、夕阳等,脉络清晰。词虽感慨沉重,语气却浑然闲雅,不露郁勃牢骚,体现了张词雅正之风格。清李佳《左庵词话》卷上云:“张翥蜕岩词,典雅温润,每阕皆首尾完善,词意兼美。”此词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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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汴京怀古十首·官渡

野渡盘涡,中牟界、涛翻浪走。勒马看、残山剩水,一番回首。斜日乱碑森怪蝟,危岡怒石蹲奇兽。笑中原、从古战场多,阴风吼。

炎刘鼎,嗟沦覆。袁曹辈,工争斗。看金戈塞马,喧豗驰骤。浪打前朝黄叶尽,霜封断壁青苔厚。又几行、雁影落沙洲,多于豆。

陈维崧因久困场屋,怀才难售,曾长期浪游南北,旅食四方。康熙七年(1668)到十一年(1672)间,他曾客居河南; 在那古迹遍布、处处可触发思古幽情的中州地区,其足迹所至,留下了大量怀古诗词。上面这首咏官渡的《满江红》就是其中之一。

这首词借怀古以寄寓对明室覆亡的哀悼,写得感慨苍凉,悲中见壮。官渡在今河南中牟县东北,以临官渡水而得名。东汉末,曹操曾大败袁绍军于此,今尚遗有土垒,名中牟台,又名曹公台。词在发端处即以“野渡盘涡,中牟界、涛翻浪走”两句指出这一古战场的地理位置及其临水的环境特征。句中借助对漩流、波涛的描写,暗中烘托出当年争战的气氛和声势。三、四两句,则以“勒马看”三字显示作者立马渡头的形象; 以“残山剩水”四字透露其对明室覆亡、山河破碎的隐痛; 以“一番回首”四字引出下文,领起全篇。下面“斜日乱碑森怪蝟,危岡怒石蹲奇兽”一对偶句写“回首”所见。如果说起调两句所写急流盘旋、波涛奔腾之景是水面所见,这两句所写斜日下乱碑森列如怪、高岡上怒石蹲峙似奇兽之景则是陆地所见。四句合起来,把水、陆所见先后摄入词篇,写足了这一古战场的景色,而吊古之情也已跃现纸上,呼之欲出了。过拍两句,统上启下. “笑中原、从古战场多”一句,结束上文,并点出“战场”二字,先泛写一笔,为下片把词笔收到袁、曹的那次战争起先导作用; “阴风吼”一句,只是在上面“斜日”两句所展示的画面上补描一笔,从而把这一古战场的氛围点染得更为阴森。

下片转而写“回首”所思、所感。换头的四个三字短句中,先以“炎刘鼎,嗟沦覆”两句慨叹汉室之衰亡;再以“袁曹辈,工争斗”两句写到发生在官渡的那一历史上有名的战役,而在语气上则对交战双方都致以轻篾和不满。这说明,作者在凭吊这一古战场之际,牵动他的词心、触发他的感慨的,主要不是袁、曹争斗的孰是孰非,谁胜谁负,其实作为这次战役的历史背景的汉室已名存实亡。而其嗟汉鼎之覆,正是叹明室之亡。因此,接着以“看金戈塞马,喧豗驰骤”两句衬垫一笔,对官渡之战略加渲染后,立即以“浪打前朝黄叶尽,霜封断壁青苔厚”两个偶句,表达其似是对汉,实则对明,似是吊古,实则伤今的深刻哀悼。这两句以当前景物象喻国土之沦亡已久,内涵沉痛,寄恨无穷。从写这首词的时间上推,距明代首都北京的陷落约已二十六年,距南京的失守约已二十五年,距在西南支撑了十五年之久的永历朝最后为清军所灭约已十年,所以两句中有“浪打前朝”、“霜封断壁”的悲慨; 此时,清朝的统治业已巩固,明代的恢复早已无望,句中的“黄叶尽”、“青苔厚”正是喻指这一无情的事实。词篇到此,怀古悲今之情已经写到了尽头。结末处就宕开词笔,以“又几行、雁影落沙洲,多于豆”两句,融词思入雁落平沙、纷纷如豆的远景之中。

陈廷焯在《白雨斋词话》卷三中说:“迦陵《汴京怀古十首》,措语极健,可作史传读。”又说: “论笔势之森竦,自推《官渡》一篇”。他还在《词则·放歌集》卷四中称赞这首词的下片“怨而壮,有古诗气味”。作者还有一首题作《晓发中牟》的五律,全诗为: “马前残月在,人语是中牟。往事空官渡,西风入郑州。角繁乡梦断,霜警客心愁。野店扉犹掩,村醪何处求?”钱仲联《清诗精华录》称其“抚今追昔,借古喻今,抒写了诗人世代兴亡的感慨”; 并注“往事”句云: “指三国时官渡之战,……兼指明末兵事。崇祯八年(1635) ,十三家农民军破荥阳。大会战后,曹操(农民军首领之一) ,过天星屯荥阳、汜水间,探中牟。邓尉。‘空官渡’ ,谓曹操的霸业和明末的战事已成历史的陈迹”。参读诗和注释,有助于理解、领会作者写这首咏官渡词时的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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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乙巴之秋,诛茅吴小城东,新营所住,激流植援,旷若江村。岁晚凄寒,流离世故,有感老杜《卜居》之作,聊复劳者歌其事云。

竹隔桥南,有竹里人家小葺。依约似,浣花门径,数椽幽僻。居近梅家新市隐,补吟桂树东城植。念岁寒,何意老江村,今非昔。

怀 旧隐,三高宅。空遐慕,五噫客。叹百年枯菀,一般陈迹。归燕犹寻斜日垒,闲鸥且占沧波席。待到门、春涨棹歌来,渔榔集。

流离漂泊之人,筑室定居后,会产生一种安定感。大诗人杜甫在饱经忧患、备尝困苦之后,于成都西郭外的浣花溪找到一个安身处所,便喜不自禁,故有《卜居》、《堂成》 之作。但痛定思痛,回首往昔流离之苦,又往往感慨万端。光绪三十一年乙巳(1905),郑文焯在苏州吴小城新营一室成时,心绪正是如此。于是,有感杜甫《卜居》之作,而为此词抒

杜甫《 卜居》诗开篇即写所居的地理环境:“浣花溪水水西头,主人为卜林塘幽。”本词当用此法,从新居形胜写起。起句犹如先用一远镜头,拉出远景: 溪上流水潺潺,桥南绿竹护绕。然后将镜头拉近: 翠竹丛中掩映着一小小人家——这就是词人的新居。新居有翠竹、小桥、流水,环境清幽。故说“依约似”杜甫浣花草堂般的“幽僻”。“数椽幽僻”,既是写实。词人另一首《鹧鸪天》曾纪其新居: “水竹依稀濠上园,苍烟五亩绝尘喧。”《西子妆慢·吴小城》也说: “五亩之居,刻意林谷,既拥小城,聊当一丘。泾之水又资园挽,可以钓游。不出户庭,而山泽之性以适。岂必登姑苏、望五湖,始足发思古之幽情耶。”都可互参。作者有意点出所居环境的“幽僻”,实寄寓一种隐逸情趣,即隐含陶渊明“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饮酒》)的超然自得之意。杜甫《卜居》诗也点明“林塘幽”在于“出郭少尘事”。词人所居“幽僻”,自然也“少尘事”,“无车马喧”,心境恬静闲适。

用实笔写新居形胜后,再用虚笔写新居环境,后者同样隐含着隐逸之趣。环境“幽僻”,又与隐者为邻,室边城东还种有高洁的桂树。“梅家”,指汉人梅福。梅福原为南昌尉,后去官,隐居会稽,“变名姓,为吴市门卒”,《汉书》有其传。后世写弃官隐居,常用其事。左思《咏史》诗即谓“韩公沦卖药,梅生隐市门”。中国古人素来讲究择邻而居,词人“居近梅家”,选择与隐士为邻,自然含有隐居之志。桂树,高洁的象征。“补吟桂树”,明写新居环境,暗寓自我人格。

“念”字将词意宕开,由描绘新居环境转而抒发人生感慨。“小葺”清幽,人生有了安闲的处所,足可怡神养性,本该满足。但“生于京都,长于豪华”的郑文焯毕竟不同于颠沛流离一生的杜甫。杜甫在历经战难、飘泊异乡之际,能建一草堂,过上几天“江村”的安定生活,他就感到怡然自足了。他的《江村》诗写其心境道: “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幽。自去自来堂上燕,相亲相近水中鸥; 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但有故人供禄米,微躯此外更何求?”一切都是那样悠闲自在。但惯于“豪华”的郑文焯,“少日狂游,旧家歌舞” (《夜半乐·秋尽夜闻雨有怀》),老来却独卧“江村”,“流离世故”,一事无成,这是他“意”料不到而深感痛苦的。故新居落成的欣喜之余,即生悲感,包含他对自我一生荣辱、升沉的怨望和对贵族阶级没落的不满。“岁寒”,既指时节已届秋冬,又含老境凄凉之意,即点明诗序中的“岁晚凄寒,流离世故”。

下片从“今非昔”的痛苦中超脱出来。人“老江村”,已无进取之心,所谓“老来睡味甜如蜜,烂嚼梅花是梦痕” (《鹧鸪天》“水竹依稀濠上园” ) ,于是力图在山水林泉中忘却人生的苦恼,洗却心头的哀怨。词人沉思道: 吴中三高士——范蠡、张翰、陆龟蒙不是飘然遐举、隐居于湖山风月吗?嫉邪愤世的“五噫客”梁鸿最后不也是超脱尘世,与妻子同隐吴中了吗?功高如范蠡者,尚且遁入五湖,何况“我”这“侣鱼虾而友麋鹿”之人呢!

沉思今古,富贵豪华都如一梦,帝王将相皆似过眼烟云,越苑吴宫、王侯第宅都成“枯菀”(通“苑”)、“一般陈迹”,唯有“自去自来堂上燕,相亲相近水中鸥”依旧自由自在,自得其乐。“百年枯菀”是纪实,指新居所在地的吴小城遗址。《西子妆慢·吴小城》词序说: “吴小城白门,阖闾所作。秦始皇时守宫吏烛燕窟,失火烧宫,而门楼尚存,是知小城即吴宫之禁门。” “归燕”、“闲鸥”,是虚设的意象。故宫烧毁而宫燕犹在,“归燕”借以反衬“枯菀”的颓败荒凉和人世沧桑的变化,词意从刘禹锡《乌衣巷》诗“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脱胎而来。“闲鸥”,象征自由自在无荣辱羁绊。在历史的沉思中,词人意识到人生最好是象闲鸥一样与世无争,在“幽僻”清闲的环境中求得心灵的平静,故叹“枯菀”而羡“闲鸥”的游戏沧波。“今非昔”的身世之恨既在沉思中得到解脱,于是期待来春水涨,乘兴与渔翁一起泛舟出游,象陶渊明那样“或命巾车、或棹孤舟”(《归去来兮辞》) 以自适。“渔榔”,渔人驱鱼的用具。柳永《夜半乐》词“残日下,渔人鸣榔归去”即此用法。结句构思衍自杜甫《卜居》的尾联: “车行万里堪乘兴,须向山阴上小舟。”杜甫草堂位于溪头,门可泊船。词人新居亦临水,“一雨漂花可到门”,故联想及之。结句既写出主体的雅兴,又点明新居环境,与上片“依约似,浣花门径”相呼应。

词的结构浑成,上阕着重写新居形胜,兼含人生感慨,笔法有虚有实; 下阕侧重抒发人生感受,而暗写新居环境,用笔有明有暗。中国封建时代的知识分子,在仕途不利,人生失意后,往往会丧失进取、拚搏的勇气,而遁入恬静闲逸的山水林泉,以保持个体人格的完善,求得心理的平衡。本词即反映出这种心态。


古诗《满江红》赏析解读 - 言情赠友诗 - 可可诗词网

满江红

 
 

送李正之提刑入蜀


 蜀道登天,一杯送绣衣行客。还自叹,中年多病,不堪离别。东北看惊诸葛表,西南更草相如檄。把功名收拾付君侯,如椽笔。 儿女泪,君休滴; 荆楚事,吾能说。要新诗准备庐山山色。赤壁矶头千古浪 铜鞮陌上三更月。正梅花万里雪深时,须相忆。

 
 这首词作于宋孝宗淳熙十一年(1184)。作者自淳熙八年岁末解官后,隐居信州之带湖。信州为产铜地区,李正之任提点坑冶铸钱公事时,曾寓居信州,故与稼轩时有过从,友谊甚厚,淳熙十一年,李正之改任利州提刑,稼轩作此词送别。首韵二句,直抒送别之情。“蜀道登天”用李白 《蜀道难》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句意。友人即将启程赴蜀,作者特置酒饯行,因正之新任提刑,故词云: “一杯送绣衣行客。”次韵转到自己,感叹中年以来,仕途坎坷,虽有抗金报国之志,但屡遭朝内求和派的谗诅,此志无从实现。加以频年多病,更难以消受和知友相别的痛苦。对于李正之此番入蜀,作者于惜别之余,更殷殷致意友人,要念念不忘报国。“东北看惊诸葛表,西南更草相如檄。”作者用蜀人故事,勉励友人在西南为官,要像诸葛亮那样,草 《出师表》,使东北敌人看了心惊; 更要像司马相如那样,写成 《喻巴蜀檄》,以安定宋朝的后方,争取西南人民的心向祖国。稼轩是爱国者,所以希望友人成为自己的同志。下韵云: “把功名收拾付君侯,如椽笔。”期望之情,不觉溢于言表,愿友人奋如椽大笔,为恢复事业,成就功名。这是祖国人民共同的心愿,也是作者一腔忠愤寄托之所在啊!
 下片从李正之旅途将要经过的地方着笔,希望他溯江而上,写下一些歌颂祖国河山的诗篇,并深表送别的情谊。换头四短句,先告诉友人在临行之时,不必像平常儿女那样,临分洒泪。次说,你将要经过的荆楚之路,那儿是我熟悉的地方。经过那里,应当访寻名胜古迹,为祖国名山胜地,作出新的篇章。作者在下文具体提出庐山、赤壁和襄阳三处地方,行文转折,非常自然。“匡庐灵秀甲天下”,在庐山要写匡庐风光。而赤壁矶头,又是当年周郎战胜曹孟德的所在,千里大江,浪涛滚滚,当日孙、刘的基业,正由赤壁之战而定。“铜鞮陌上三更月”,那白铜鞮旧曲,也会激起人们怀古的豪情,何况襄阳一带,又是当年诸葛亮发迹的旧地呢。歇拍,补叙送别的时节,进一步抒吐友情。“正梅花万里雪深时,须相忆。”李正之赴蜀任,在这年十一月,入蜀时已届隆冬,万里雪深,梅花吐艳,但愿别后时相忆念,以慰怀思。
 全词以送别为中心,既有抒情写景,又有叙事和议论,纵横开合,大起大落,既寓送友的深情,又有不忘国事的期勉; 风格高迈,雄浑中带有沉郁,激昂中时露和雅,大笔奋迅。不同于一般送行的应酬文字。陈廷焯 《白雨斋词话》评此词云: “稼轩 《满江红》送李正之提刑八蜀,龙吟虎啸之中,却有多少和缓。”稼轩情深,龙吟虎啸,是其本色,浑厚和缓,更是稼轩词作过人之处。在送友之作中,此为高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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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烟雨孤帆,又过钱塘江口。舟人道:官侬缘底,驱驰奔走?富贵何须囊底智?功名无若杯中酒。掩篷窗,何处雨声来,高眠后。官有语,侬听取。官此意,侬知否?叹果哉忘世,于吾何有?百万苍生正辛苦,到头苏息悬吾手。而今归去又重来,沙头柳。

或许是旅途的孤独,或许是舟行的寂寞,他们——一官一民——这平日里很难平起平坐的一对,如今在这小舟上,在这舱篷下的一方天地里,开始交流起人生心得了。官话与俗语,京腔与吴音打成了一片。这官民之间的直接对话,实在是封建社会中难能而可贵的一幕。

艄公操的是一口吴语,我们不妨借助语言的对译,贴近他去听一听:侬这个老爷呀,为底个事体,奔来波去。铜钱么弄勿到几文,忙么忙得个脚打屁股。富贵日脚娘胎带,拨尽算盘弄勿来。拿了官饷,吃了皇粮,身子就卖给公家了,侬倒不如我快活,我是饭前一杯酒,万事不发愁。船舱虽小,关上窗我好睡大头觉,风浪轻轻格摇,枕头垫垫高,管他什么窗外风飘飘、雨潇潇。

老百姓自有老百姓的生活哲学,虽无形而上之深奥,却也简捷实惠。但自古以来,岂有百姓教训当官的,“下愚”而启“上智”者乎?或许他又是多喝了两杯,得了三分颜色,便不知天高地厚,忘记官尊民卑了。且看为官的如何处置,少不了金刚怒目,批颊掌嘴,饱以老拳。但这个当官的倒是少见,一副菩萨低眉之状,悲天悯人之心,且与之同声相应,促膝而谈,京腔中还夹进了一些吴语:船老大呀,侬听我说,我的心意侬还没猜着,我做官倒不是求富贵。大凡儒生为官,胸中总横阂着一个“世”字,我也就是这“世”字抹不掉。我辛苦奔波,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我是凭天道良心,先圣格言立身处世,以百姓疾苦,民瘼民痛为念呀。你想那百姓,面朝黄土,背对青天,足蒸暑气,头顶风霜,春种五谷,秋交皇粮,实在辛苦啊。还有那胥吏毒于蛇,苛政猛于虎,百姓是敢怒不敢言,欲诉无处诉。吾辈官儿虽小,干系正大,解民倒悬,事在吾手。正是为此济世之心,我才山程水驿,常年奔波,披星戴月,往来江上,这岸边沙头柳就是证明。

官长说完这番话,艄公有何言语,词作没有交代,或因道不同而不复相谋;或有所动于中,默然无语;或知己话长,举杯相属。如何收场,读者自可构造一个合理的结局。

自宋苏东坡开豪放词派,遗泽广被后人,词风播及南北。苏学北行,金人得其豪,元人得其旷,元人诗词中歌颂隐逸避世为一时主流。但这首词却新翻旧调,以舟子作衬托,剖白了救世之志,歌颂了为民之心,这在词中实属少见。

李孝光为一时名儒,久隐乡里,屡征不起,至正七年诏征为秘书监著作郎,明年,升为秘书监丞,卒于官。由此看来,他内心也有过进退行藏之斗争,终因儒家为君为民、出世救世之大义而舍弃“小我”洁身自好之趣。因此,“艄公”与“我”之对话又何尝不可看作词人矛盾心理之人格化、戏剧化的表现,犹如苏轼《前赤壁赋》中“客”与“我”之驳难,形象地表现了东坡心灵由哀伤而旷达的历程一样,这首词也可看作词人内心交战的显影。

这首词除开头两句介绍背景外,其余全用对话体,通过对话刻划两个不同身份的人物,闻声如见其人,语言通俗波俏,具有元代文学特有的俗趣与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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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忆 旧

脉脉蒙蒙,是谁把、繁华吹去? 斜阳外,故家亭榭,乱烟凝伫。仿佛细闻丝竹响,飘零碎落银灯雨。记当场、一曲《牡丹亭》,销魂侣。

锦幛里,春无数。绮席畔,人如许。几番趁遍了,差池燕羽。有恨罗裙寻画屧,无情纨扇消 《 金缕》。问溪边、一带白杨花,应能语。

陈维岳少年时家道衰落,此后惟刻苦励学,潜心诗文。这首词题名“忆旧”,系词人追念旧日歌舞繁华、春情骀荡之作。

上片起句领起全词。“脉脉蒙蒙,是谁把、繁华吹去?”词人在一片昏暗暮色之中,静默无言,心底深处暗暗发出一个令人沉思的问语: 是谁把昔日的繁华吹得风流云散,“脉脉”,相视无语。《古诗十九首》: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蒙蒙”,昏暗不明。问句冠以判断词“是”字,陡然增强语气,含有追问到底、探明究竟的诘问之意。起句造出如烟似梦般的空灵意境,给全词定下了一个哀怨忧伤的感情基调。接着,词人穿过迷蒙烟雨,走近故家亭榭,凝想旧远,悠然神往,身心沉浸到对往昔繁华的追忆中去。“凝伫”,久立凝思。史达祖《桃源忆故人》: “十五年来凝伫,弹尽胭脂雨。”有什么值得追忆的呢? “仿佛细闻丝竹响,飘零碎落银灯雨”,意谓此时好象轻微地听到当日美妙动人的音乐,音韵多么悠扬,歌声多么宛转;晚风一阵一阵,灯火一闪一闪,淅沥雨点在檐下烛影中飘洒碎落。这里“仿佛”一词用得极妙,有听不真切、隐约依稀之意,使追忆时的恍惚神情毕现眼前。歇拍二句,写记得夜宴正酣时刻,自己与情侣被一曲《牡丹亭》感动得如醉如痴,心痛神驰。“销魂侣”一语,既表现恋人情侣受爱情戏曲感染之深,又从中透露好景不常、鸳鸯将被拆散的信息。

下片四句,继续追忆旧日的繁华: “锦幛里,春无数。绮席畔,人如许。”这是抒写喜庆日子里的幸福感受。华宴大开,祝贺的宾客纷至沓来; 喜幛高挂,说不尽的风流温馨。接下去,翻进一层,回味过去爱情生活的甜蜜滋味,“几番趁遍了,差池燕羽”。词人和所爱的情侣经常形影不离,嬉戏调笑,多么情欢意惬!“趁”,追逐之意,杜甫《题郑县亭子》有“花底山蜂也趁人”之句。“遍”,普遍、到处之意。“差池燕羽”,从《诗经·邶风·燕燕》“燕燕于飞,差池其羽”化出,燕儿成双结对,尾翼张舒不齐,喻俦侣两情依依,互不分离。“有恨”以下,折入现在,词人由“凝伫”转为发抒一腔愁怨。这一对句含思凄苦,柔肠百转:连旧日情侣的衣钗鞋履都寻觅不着,令人生恨不已,纵然面前玉立美女娇声一曲《金缕》,也无情无绪去享受消用。句中的“寻”是李清照式的“寻寻觅觅”,寻觅不着,惘然惆怅,故“有恨”发生。如果人去物在,睹(见) 物伤情,那就该用“睹 (见)”字而不该用 “寻”字了。“罗裙”、“纨扇”,都是女子的代称。“屧”,古代鞋中的木底,泛指鞋。“消”,消受之意。白居易《哭从弟》诗: “一片绿衫消不得,腰金拖紫是何人! ”结拍两句,照应开头,以花解语作答起首的有力问句,极尽委婉曲折之致。暮春时日,询问溪边簇簇似雪的杨花,它该会诉说是谁把繁华吹走的。这里把杨花拟人化,把杨花写得象人那样具有灵性,无情而似有情。唐代诗人王建有《望夫石》一诗: “望夫处,江悠悠。化为石,不回头。山石日日风复雨,行人归来石应语。” “问溪边、一带白杨花,应能语”似从“行人归来石应语”化用而来,真是绝妙好辞。最后,行人归来石头能否说话,杨花启口回答没有?两个结句都是含悠悠不尽之意,别有一番凄然情味。令人读来,感到在怀旧之中寄寓几缕故国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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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拂拭残碑,勒飞字,依稀堪读。〔2〕慨当初,倚飞何重,后来何酷?岂是功成身合死,可怜事去言难赎。最无端堪恨又堪悲,风波狱〔3〕
 岂不念,封疆蹙〔4〕?岂不念,徽钦辱〔5〕?念徽钦既返,此身何属?〔6〕千载休谈南渡错,当时自怕中原复。笑区区一桧亦何能,逢其欲。〔7〕
 
 〔1〕这是一首史论性词,一本题作《题宋高宗赐岳武穆手诏石刻》。(“满江红”词牌介绍,见唐宋部分。)文征明(公元1470~1559),初名璧,字征明,后以字行,更字征仲,号衡山,长洲(今江苏苏州)人。乡试屡屡失利,正德末年以岁贡荐试吏部,授翰林待诏,不久辞归,以书画为业。工行、草,尤擅小楷,画名称道一方,有很多学生,称吴门派。诗学宋。有《甫田集》。文征明是个生活严谨的人,据说生平不近二色。市井小说把他与唐伯虎、祝枝山都写成风流才子,是不可信的。
 〔2〕“拂拭”三句:正德八年,文征明四十四岁时,杭州岳飞墓前摆设了秦桧等人的铁铸跪像,把杀害岳飞的罪责都推在奸臣秦桧身上。当时,从地下发掘出一块刻石,上刻宋高宗赵构褒奖岳飞的手敕。残碑,指这块残缺的刻石。
 〔3〕风波狱:岳飞以“莫须有”罪名在风波亭被杀害。
 〔4〕封疆蹙:意为国土狭小,国运危殆。蹙,紧迫。
 〔5〕徽钦辱:指金兵破宋的汴京,俘虏了徽宗、钦宗二帝并长期拘禁。
 〔6〕“念徽钦”二句:徽宗是高宗赵构的父亲,钦宗是赵构的哥哥,只因父兄被俘,他才当上皇帝,如果岳飞战胜金兵,迎徽宗、钦宗回来,赵构的位置怎么摆?
 〔7〕“笑区区”二句:区区一个秦桧能有多大能耐,不过是迎合皇帝的意愿。
 
 因为岳飞是保卫祖国,英勇抗击异族侵略的民族英雄,人民纪念他,对他的遇害表示愤慨。 南宋皇帝为了缓和民愤,继续维持专制统治,不得不给死去的岳飞平反和表彰。明朝皇帝更大力尊崇岳飞,而着重表彰的是岳飞的忠君精神。他们把陷害岳飞的一切罪责推到秦桧身上,力图让人民只恨奸臣,以为皇帝还是英明的。 文征明这首词,为这个历史旧案翻案,他依据事实和情理,进行有力的推论,论证杀害岳飞的主要凶犯,是宋高宗赵构。岳飞之“罪”,在于他坚持恢复中原,迎还老皇帝,赵构怕的是江山一统、父兄还朝,为了保住皇冠,他不得不杀岳飞。秦桧之流,奸佞小人,不过是逢迎上意罢了。 清人毛庆臻在《一亭考古》中评论这首词之所论,乃是“诛心之论”,即揭露罪犯的丑恶灵魂。 诗人以精辟的见解,有力的论证,翻历史公案,还历史之本来面目,赢得千口传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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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钱塘观潮

浪涌蓬莱,高飞撼、宋家宫阙。谁荡激、灵胥一怒,惹冠冲发?点点征帆都卸了,海门急鼓声初发。似万群、风马骤银鞍,争超越。江妃笑,堆成雪。鲛人舞,圆如月。正危楼湍转,晚来愁绝。城上吴山遮不住,乱涛穿到严滩歇。是英雄、未死报仇心,秋时节。

这是描写钱塘江观潮的一首词。从汉枚乘的《七发》到清吴梅村《沁园春·观潮》,无不形象地描绘潮势的汹涌,若万马之奔腾,如振如怒、有声有色,把那瑰丽奇诡的壮观景象,淋漓尽致地刻画出来,让读者叹为观止。而这首词却一反传统的写法,以伍子胥的忠而被杀、驱水为涛的复仇精神为核心,多层次多侧面地加以铺叙、评论。从词人在顺治初,以丁忧为名,不复出仕;在康熙中,又托疾辞举博学鸿词的情况来看,从词人“向有限关河,偏只见悲欢聚散”(《薄幸·题壁》)和“江南远,乳燕不曾来”(《忆江南·本意》)的词意来看,似乎这首词是别有心肠、别有寄托的。词一开端,词人就在读者眼前描绘出一幅浪卷雪堆的雄伟景象,它突怒横奔,震撼着周遭的高大建筑群,令人抚膺胁息,发出“危乎殆哉”的惊叹!这自然是因为南宋偏处临安,即钱塘江畔的杭州,故有“高飞撼、宋家宫阙”的词句。但我们知道,南明亦偏安金陵,在过去的观潮胜地广陵(今江苏扬州)附近。词人在这里以“宋”喻“明”,亦犹高适的“汉家烟尘在东北”(《燕歌行》)、白居易的“汉皇重色思倾国”(《长恨歌》)的以“汉”喻“唐”一样,是我国诗歌的传统手法。“谁荡激、灵胥一怒”二句,以诘问的语气,把斥责的矛头,直指伍子胥生活的那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悲愤之情,溢于言表,想来绝不是无因的。灵胥,即伍子胥。传说吴王夫差杀了子胥,盛其尸于鸱夷之橐,投之江中。子胥恚恨,随流扬波,成涛激岸,当地人为之立庙以祀,故称之为“灵胥”。事见《吴越春秋》及《论衡·书虚篇》。“惹冠冲发”,即“怒发冲冠”,形容盛怒的夸张之辞。语出《史记·蔺相如列传》的“相如持璧却立倚柱,怒发上冲冠”。这是波涌涛起、拍岸撼城的原因,也是这首词所要集中描写的核心,下文所有的词意,都是从这里生发出来的。“点点征帆都卸了”四句,紧承“灵胥一怒”的意脉,对起潮时的声势作进一步的铺排。言在起潮的时候,人们只见碧空尽处,船上的点点征帆都卸了下来,海口边象急鼓般的响声也震耳欲聋。这响声象万马奔腾,你追我赶。海门,即海口,《宋史·河渠志》云:“惟是淛(古浙字)江,东接海门,胥涛澎湃。”说的就是钱塘江东流入海的门户,子胥驱水作涛的钱塘江潮。词人在这里对起潮的声势所作的描绘,是剪裁、熔铸枚乘《七发》中的“疾雷闻百里,江水逆流,海水上潮”,“其波涌而云乱也,扰扰焉如三军之腾装”,“其旁作而奔起也,飘飘焉如轻车之勒马”,语约而意赅,声华而实茂,气盛言宣,字斟句酌,虽然保留了《七发》的某些语言形式,但其概括力更强,形象也更加鲜明,有如明珠尘封,一经拂拭,光彩十倍,可谓“冰生于水而寒于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江妃笑”四句,是过片,是对涨潮的声势的夸张描写。江妃、鲛人,是传说中的江上女神和生活在水中的怪人,她们看到浪白如雪,涛圆如月,而不禁发出胜利的狂笑,跳起欢乐的大舞,不仅给钱塘江潮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而且与“灵胥一怒”形成鲜明的对照。一“怒”一“笑”,冷热相间,尺幅之中,变化无穷,收到了整齐中有错综、曲折中有脉络的艺术效果。“正危楼湍转”四句,写退潮时的情景。“湍转”,言奔腾的潮头退了下去;严滩,指钱塘江下游富春江畔东汉严子陵垂钓的地方。这是说在高楼上观潮的人,看到潮退了,兴致也没有了。那个退潮的势头,连迤逦起伏的吴山也是挡不住的,一直退到富春江畔的严滩才停了下来。真是绘影图形,有声有色。起潮、涨潮、落潮之间,时空的变化,音响的设计,都体现了词人的经营意匠。如果说词人状写起潮,主要用“怒”来形容,状写涨潮,主要用“笑”来形容,状写退潮,主要用“愁”来形容;那么江妃、鲛人和观潮者情绪上的变化,又使得这首词一波三折而不平直,一唱三叹而有余韵,完全突破了前人艺术构思的框架,收到了“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的艺术效果。“是英雄、未死报仇心”二句,是以情结景,是对上片的“谁荡激、灵胥一怒”词语的呼应,也是这首词的灵魂。英雄,指伍子胥,它在这里暗用了《史记·伍子胥列传》的伍子胥临死时对他的舍人说:“抉吾眼悬吴东门之上,以观越寇之入灭吴也。”正是吴王夫差“荡激”了伍子胥,钱塘江才有起潮、涨潮、落潮的奇伟之观,而这些又都是伍子胥复仇精神的体现。“秋时节”,既点明观潮的最好季节是秋天的八月;又暗示着复仇的时间很快就会到来。可谓发于哀乐之深,寄以难言之隐,情景更换,哀乐交融,笔势回旋,言外有意,而词人胸中难以平静的波涛,难以言说的志趣,都在这里透露了出来。

曹溶《满江红》(浪涌蓬莱)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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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蒜山感旧

沽酒南徐,听夜雨、江声千尺。记当年,阿童东下,佛狸深入。白面书生成底用?萧郎裙屐偏轻敌。笑风流、北府好谭兵,参军客。人事改,寒云白。旧垒废,神鸦集。尽沙沉浪洗,断戈残戟。落日楼船鸣铁锁,西风吹尽王侯宅。任黄芦、苦竹打荒潮,渔樵笛。

吴梅村此词为词论家们广泛注意,或言直追苏、辛,或言东坡后劲,赞叹再三。词为咏史怀古之作。蒜山,在今江苏镇江西,据说因山中多泽蒜,故名。古来多少征战兴亡,都与镇江有关。因此,梅村登临此地此山不能不发抚今思古之幽情,这与他的身世遭遇有关。陈廷焯《词坛丛话》云:“吴梅村诗名盖代,词亦工绝。以易代之时,欲言难言,发为诗词,秋花秋月,满眼皆泪。若作香奁词读,失其旨也。”斯言诚为知人论世之评。

首句突兀而来,令人惊心动魄。沽酒江边,一身孤零。夜雨滂沱,又兼涛声,其势磅礴。南徐,即今镇江。东晋侨置徐州于京口,南朝宋以江南晋陵地为南徐州,治于此。“记当年”以下,连续用典,历数风流人物、兴亡旧事,直至上片收煞,一气奔注,略无滞碍,托兴高远,万象为我所用。看似吊古,实为咏怀。阿童,西晋大将王濬。《晋书·五行志》:“王濬小字阿童。”王濬为益州刺史,造战船,练水师,终于东下灭吴。唐刘禹锡《西塞山怀古》“王濬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句,即咏这段历史。佛狸,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小名。他在大败南朝宋王玄谟后,乘胜追至长江北岸的瓜步山。“白面书生”二句,讲的是轻敌者的失败。《晋书·高阳王隆传》:“温详之徒,皆白面书生。”《宋书·沈庆之传》:“陛下今欲伐国,而与白面书生谋之,事何由济!”所谓白面书生,是指只知纸上谈兵而乏武略的文臣。成底用,即“有何用”。萧郎,指梁武帝萧衍之侄萧渊藻。《魏书·邢峦传》:“萧渊藻是裙裾少年,未洽治务。”裙裾少年,指修饰华美而无真才实学的年轻人。邢峦曾上表伐蜀,萧渊藻据蜀轻敌,后梁之蜀地终为魏所克。“笑风流”句,说的是谢玄的北府兵骁勇善战,将领们亦好谈兵法。谭,同谈。《晋书·刘牢之传》:“谢玄镇广陵,以牢之为参军,领精锐为前锋,号北府兵。”又《世说新语·排调》“郗司空拜北府”条刘孝标注引《南徐州记》:“旧徐州都督以东为称,晋氏南迁,徐州刺史王舒加北中郎将,北府之号,自此起也。”“笑”字微妙,不能简单理解成讥笑,而应当理解为:当年骁勇的北府兵以及好谈兵的将领们如今何在?此处“风流”有豪爽、粗犷的意思。郗愔(郗超之父)在北府时,徐州人劲悍勇猛,“桓温恒云:‘京口酒可饮,兵可用。’”(《晋书·郗超传》)酒与勇当是风流之底蕴了。参军客,指北府参军刘牢之辈。晋秦淝水之战,晋方即以所谓百战百胜的北府兵为主力。上片多用典实,却自然浑成,并不涩滞。《古今词话·词评》引王阮亭语曰:“娄东吴祭酒长短句,能驱使南北史,为体中独创。”又引江尚质语曰:“祭酒神于使事,又得一唱三叹之旨。”都是赞扬梅村善于使事,使得巧妙。

换头转入即景抚今。“人事改,寒云白”句极言人世沧桑变幻,使人油然想起历代兴亡如白云须臾变苍狗,都只是瞬息间的事。“旧垒废”,指古代战争的痕迹已经不多;“神鸦集”,由辛弃疾《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句化来,谓佛狸祠的祭品召来了群鸦,仍是言古今变迁。“尽沙沉”二句,是说随着时间推移,大浪淘沙,飓风化石,古战场残留兵器差不多已荡然无存。“落日楼船”二句强烈对比,想当年西晋王朝何等威风,王濬造的楼船连舫,可容两千人,上可驰马,以木为城,起楼橹,开四出门。破吴时制大筏数十,每筏百步余;又作火炬,长十丈,大数十围,遇吴拦江之铁索,辄燃炬烧断之。于是战舰所向披靡,终于逼使孙皓出降。“西风吹尽王侯宅”,意同刘禹锡《乌衣巷》诗之“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言石头城中东晋王侯的住宅如今也不复存在了。一盛一衰,都令作者无限怅惘。结句在哀哀笛曲中余音不绝,作者的沉思如同潮水一般,永无休歇。写黄芦苦竹抽打着江潮,是突出风。江风飒飒,不知渔夫还是樵子在吹着笛子,构成了凄苦幽怨的交响。全词高旷沉郁,苍茫无尽,确有东坡风致。陈廷焯《白雨斋词话》卷三评曰:“东坡词豪宕感激,忠厚缠绵,后人学之,徒形粗鲁。故东坡不能学,亦不必学。唯梅村高者,有与老坡神似处,可作此翁后劲。如《满江红》诸阕,颇为暗合,‘松栝凌寒’、‘满目山川’、‘沽酒南徐’三篇,尤见笔意。”这番评论是颇中肯綮的。此外,陈氏还在《词则》中评曰:“此词声情悲壮,高唱入云,顿挫生姿,哀感不尽,不专为南徐写照也。”更有人以为此词“其声悲激,其情危苦,正须用渐离之竹、正平之鼓、雍门之琴、白江州之琵琶以和之”(邓汉仪语)。评价都是相当高的。但也有例外,如谭献就以为此词“涩于稼轩”(《箧中词》)。显然这是在与辛词《永遇乐》相较。事实上二词各有韵致,是不宜相比的。总之,此词怀古慷慨激越,议论精警雄快,不失为怀古词中的佳作。


古诗词《满江红》原文、赏析和意境解读 - 可可诗词网

满江红

雨抹荷池,添艳了、闹红稠绿。更带着、牵鱼藻鉴,浮波凫玉。榴朵辞枝焚碧藓,蝉声送远翻新曲。向幽轩一枕梦惊回,风敲竹。丝雨霁,轻凉足。残照短,纤红续。渐云遮渡口,烟粘山麓。凉月照人心似水,此身拟向清虚蹴。记广寒庭畔素衣中,曾相熟。

古希腊诗人西蒙奈底斯说:“诗是有声画,犹如画是无声诗。”女词人吴朏的这篇作品,运用诗的语言,将两幅风格不同的画面,推到了读者的眼前。

第一幅好似工笔重彩,勾勒极细密,设色极秾丽。残暑初秋,一阵雨过,满池清圆的荷叶上残留着溜溜滚动的水珠,衬得粉红的荷花更加娇艳。轻风缓吹,荷叶儿一团团翩翩起舞,好似绿袂飞扬。如镜的水中,翛然自乐的游鱼牵动着水藻。水面上,几只白色的野鸭子闲雅自得地浮泛着。岸上,被风吹落的石榴花点缀在青苔上,红绿分明,绿得似透进土壤里,红得象点点火星。鸣蝉饮足雨露,放开喉咙唱起了新曲,浏亮的音符飞得很远、很远……

第二幅则象淡淡的水墨画,富有朦胧的诗意美。纤雨初霁,夕阳在山,漠漠轻云隐蔽了渡口,淡淡晚烟粘住了林峦。时间在流逝,啊,月亮升上了中天,似水洗过一般清凉,投下纯净的银光。画面中心出现了一位冰清玉洁的白衣女郎,她静静地望着清月沉思,月光洒在她身上,象是为她披上了一层薄纱……

这两幅画面从时间上说是从下午、傍晚延续到深夜。把它们联接起来的是上片的末二句“向幽轩一枕梦惊回,风敲竹”。原来,屋外的风竹声惊醒了词人的一枕午梦,她走出户外,信步漫游园林,看到了雨后清新美丽的大自然。词人有意把景物描写提到词首,结构设计新颖,引人入胜。上片画面中,共有三组景物。先是荷花。首句一“抹”字用得新鲜,北宋秦观《满庭芳》词首句写微云抹山,赢得了满堂掌声。此词写“雨抹荷池”,也不逊色。下句“闹红稠绿”,“闹红”字出南宋姜夔《念奴娇》“闹红一舸”,又加上“稠绿”二字,顿使雨后荷池花鲜叶茂的勃勃生机扑面而来。第二组景物是池中游鳞、水上浮凫,更为荷池增添了几分活泼的情趣。第三组景物,场面移到了池边岸上。“榴朵辞枝焚碧藓,蝉声送远翻新曲”,两句对仗工整。一“辞”字使榴花人格化了,极有灵性。鲜红的石榴花被风雨打落在碧绿的苔藓上,红得更加娇艳,绿得更加诱人,红与绿色彩的强烈反差便由一个“焚”字表现出来,榴花红如炭火,似乎要将绿苔燃烧起来,何等传神!雨后的蝉声也被作者拟人化了,蝉鸣打破了画面的平静,于是,图画也有了音乐的旋律……

下片仍是词人睡起后的所见所感,不过,与上片主要展示空间景色的作法不同,它将景物描写纳入了时间的流程。雨停了,留下一阵轻微的凉意,落日的余晖稍纵即逝,于是便点起红烛以延续光明。暝色渐渐使青山、渡口染上一层朦胧和清寂。画面的静态带有动感,告诉我们时间在慢慢向夜推进。往下词人投注重笔,情感随着景色的变幻不断积聚,终于在静夜中得到爆发。月光似水,洒下满地清辉,在这个富有浪漫色彩的银色世界里,作者萌生了“此身拟向清虚蹴”的奇想。广寒宫,是神话传说中的月宫。唐柳宗元《龙城录》载唐明皇曾于八月十五梦游月中,见一大宫府,榜曰:“广寒清虚之府。”唐鲍溶《宿水亭》诗:“夜深星月伴芙蓉,如在广寒宫里宿。”带有神话色彩的典故,更增加了词作的艺术感染力。这最后的两句,词人愈写愈浪漫,她幻想着,自己前身仿佛就是月宫中那群素衣仙女里的一员,今若蹴清虚而飘然归去,该会受到熟识的女伴们的欢迎罢?这美妙的遐想,充分反映出作者个性的超尘拔俗,高洁贞静。昔苏轼《水调歌头·丙辰中秋》有云:“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表现出在“退”与“进”、“仕”与“隐”之间的深自徘徊之态,而最终否定了“出世”,选择了“入世”。同是“乘风归去”之思,女词人则表现出对尘世的毫不留恋。全词便在这一感情的泄露中结束,留给读者一块圣净的天地、一缕无穷的韵味。

吴朏生活于明清易代之际。这首词,究竟是写自己对于黑暗的社会现实感到不满,因而企盼于天界的光明呢?抑或是借大自然的美景抚慰心灵,逃避那污浊的尘世?不得而知。然而,仅就其精彩纷呈的艺术笔触而言,它也具有很高的审美价值。我们权且把它作为一轴清新雅丽的画卷、一曲优美动听的歌诗来欣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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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次李沁州见寄韵

一夜繁霜,便染得、乾坤澄寂。秋满眼、萧萧云树,凄凄风日。山色偏供羁旅恨,年光肯为英雄息?只寒花、不减旧时香,天应惜。官况薄,劳耕织。诗律在,森戈戟。更山城容我,清尊瑶瑟。不是皇家劳结网,姓名底用人间识?喜使君、时有一笺来,云烟湿。

词和李沁州见寄韵,共两首,此为第二首。李沁州未详。作者另有《鹧鸪天·次韵李沁州寄酒》词,称“羁愁如海都消尽”,此词也说到“羁旅恨”,当是同时所作。作者于元仁宗延祐二年(1315)登进士第,时二十九岁,授同知辽州(今山西左权、和顺、榆社一带)事,而沁州(治今山西沁县)是其邻郡,故与李沁州交往唱酬,并得其寄酒,应在此时。

“一夜繁霜,便染得、乾坤澄寂。”起首以霜写秋,而“染得乾坤澄寂”,肃杀之气已见。“秋满眼、萧萧云树,凄凄风日”,进一步借景物渲染,使秋色更具体可感。《太平御览》卷二五引古乐府歌诗:“胡地多飙风,树木何萧萧。”《诗·小雅·四月》.“秋日凄凄,百卉具腓(枯萎)。”萧萧、凄凄,北国深秋景色给人的感觉如此。所谓“自古逢秋悲寂寥”,作者远地为官,长才不展,虚糜岁月,前途不可知,故入眼皆凄寂之景。“山色偏供羁旅恨”,与辛稼轩词“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意境相同,而“年光肯为英雄息”——时间的脚步不会因为要使英雄不老而停止前进,亦与杜甫“流年壮士悲”(《移居公安敬赠卫大郎钧》),同其感喟。时已深秋,转眼又将是一年,故到此时,自易兴流光如驶之叹,如《古诗十九首》所云:“回风动地起,秋草萋已绿,四时更变化,岁暮一何速!”既然秋天使草木凋零,幸有“寒花不减旧时香”,尚可使人一快。“寒花”泛指秋花,不定是菊,杜甫有“寒花开已尽,菊蕊独盈枝”(《云安九日郑十八携酒陪诸公宴》)句可证。“天应惜”者,是说“天”爱惜此花,故手下留情,其意实落在“人应惜”上:惜此花,惜此时。上片至此情绪稍稍振起,他在羁旅中找到了一点可以使他得到慰藉的东西,尽管是不太长久的。

下片另起意,写自己此时此地的生活境况。“官况薄,劳耕织。诗律在,森戈戟。”两组意思看似毫无联系,实是写自己物质生活的不丰与精神生活的甚富,它统一在一个“善笔札,工辞章”(《元史》本传)的小小地方官身上。官卑禄薄,须家人耕织以补给;为诗则精心撰作(苏轼《雪后书北台壁》“敢将诗律斗深严”),穷而益工,言外并有以此自慰自豪之意。“更山城容我,清尊瑶瑟”,于诗之外又补述琴酒之乐,一“更”字可以见出其间连类而及的关系。“清尊”句盖本于李白《闻丹丘子于城北山营石门幽居……》诗“松风清瑶瑟,溪月湛芳樽”,亦如陶渊明“引壶觞以自酌”、“乐琴书以消忧”的意趣。“山城”指辽州城,“容我”二字,中含苦笑成分,说在此且容我鼓瑟饮酒,聊以排遣日月。自己若不是为皇家所罗致,本就甘心作陇亩之民,何须使姓名为人所知!晚唐陈陶《闲居杂兴》:“中原莫道无麟凤,自是皇家结网疏。”“麟凤”喻指特出的人才。词“不是皇家劳结网”之句,语本陈诗而意则相反。这两句表达了对出仕的追悔,是针对位禄低微而发,也反映了封建社会中下层官吏的内心苦闷。

词至此,牢骚发得也差不多了,最后以“喜使君、时有一笺来,云烟湿”回应词题。“使君”是对州郡长官的尊称。“云烟”用杜甫《饮中八仙歌》“挥毫落纸如云烟”,谓李沁州所寄亲笔信札词笺。赖时时有此,得到温暖。着一“喜”字,使全词郁闷的气氛为之一扫,因为放在结尾,便具有“压台”的力道。同调次李沁州见寄韵词第一首的结语云:“笑韩非、孤愤若为多,常填臆。”用一“笑”字,似不以韩非孤愤为然,难免使人有“反话正说”的感觉。第二首的“喜”字则是真喜,表达了对李沁州的感激。把这一韵看作两首词的总结尾,亦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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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宋] 岳 飞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
 阙
 
 〔注释〕
 ①本篇选自《岳忠武王集》。大约作于宋高宗绍兴二年(公元1132年)前后。②怒发冲冠,形容愤怒至极。③潇潇,形容雨势骤急。④三十功名,时岳飞已三十余岁,此举成数而言。尘与土,形容微小不足道。⑤八千里路,极言征途遥远。《宋史·岳飞传》:“飞大喜语其下曰:‘直抵黄龙府,与诸君痛饮耳。’”⑥靖康耻,指宋钦宗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京都沦陷,徽、钦二帝被掳之辱。⑦贺兰山,在今宁夏回族自治区和内蒙古自治区的交界处。此借指金人巢穴。⑧天阙,指皇帝居所。
 
 〔分析〕
 宋朝抗金名将岳飞,是我国人民世代敬仰的民族英雄。提起他,人们就会想起那首气壮山河,激励人心的《满江红》词。
 岳飞出身贫寒,十九岁时应募为“敢死战士”。此后历经百战,屡建奇功。他所统率的部队以严明的军纪,坚强的战斗力而传名远近,甚至连金军也不得不叹服:“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绍兴初年,岳飞数度率兵北伐。在黄河与长江之间的大片战场上,岳家军纵横驰骋,连连告捷,形势对南宋相当有利。岳飞豪情满怀,一身忠义,决心乘胜追击,一举收复中原失地。这首词,正是这种思想感情的真切表露。
 词的上片直抒胸臆,喷泻出一腔激情,吐露了作者不愿虚度年华,想要建立功绩的迫切心声。“怒发冲冠”至“壮怀激烈”几句,让我们看到了一位情绪极为激愤的英雄武将的形象。《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中有“相如因持璧却立倚柱,怒发上冲冠”的描写,此处作者借来一用,表明自己和孤身进入秦廷的蔺相如一样,面对强敌毫不畏惧,针锋相对地与之作坚决斗争的决心。岳家军虽然常常成为深入敌境的“孤军”,却以压倒一切的气势,打得敌人闻风丧胆、溃不成军。这种气势,来源于这支部队的统帅岳飞“怒发冲冠”的情绪。作者的故乡中原地区被凶暴的金兵强占已有多年,祖国河山岂容外族入侵者践踏! 在一个雨后初霁的时刻,作者靠着栏杆极目远眺(一定是向着中原故土的方向),心中对敌寇痛恨之至的情感瞬间迸发出来,进而对着苍天大声啸叫,尽情宣泄一番。一阵痛快的啸叫之后,作者冷静下来,不由地想到了自己的过去。“三十功名尘与土”至“空悲切”几句,具体地对自己的“壮怀”作了阐释。在多年迢迢征战的日日夜夜里,他经受了数不清的艰难困苦,但已成为过去。虽然在而立之年有了“精忠岳飞”的荣耀和少保、招讨使等官名,但收复失地、重整河山的国家、民族大业至今尚未成功,个人的功业犹如尘土,实在是微不足道的。“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两句,反映了作者不愿意随随便便地虚度宝贵的青春年华;他要抓住有限的人生岁月,为国为民作出更大的贡献,而不想到了晚年再作枉然的懊悔与悲伤。作者的那种惜时如金,积极进取,不断追求的优秀精神,在这里得到了充分表现。
 在回顾了自己的过去后,作者在下片中对未来作了展望,以铿锵的言辞申说雪耻灭恨、尽忠报国的决心。换头四句,道出了作者欲抓紧时机,一举击破敌人的思想原因。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金国军队攻陷汴京(今河南开封),在大肆劫掠后,还把徽、钦二帝和皇族、大官等三千多人俘虏到北方去,北宋王朝就此灭亡。这个奇耻大辱如同磐石,几年来一直沉重地压在作者的心头。这份仇恨又转化为强大的动力,促使作者决意报仇雪耻,以平服胸中的愤恨。“臣子恨,何时灭”用强烈的反诘语气表明了这一心态。“臣子恨”如何“灭”? 以下几句表达作者的雄心壮志:他要率领大军,驾着战车轰轰烈烈前进,冲破敌人的层层险阻,踏平敌人盘踞的阵地;用食敌人肉,饮敌人血的气魄来解恨,表示出一种高度的民族义愤。结拍两句,表明克敌制胜、收复失地的信心,作者爱国忠君的思想感情明明白白地显示在每一个字当中。正像他在《五岳祠盟记》中的愿望那样:“迎二圣归京阙,取故地上版图,朝廷无虞,主上奠枕,余之愿也。”——然而,正是他全心效忠的皇帝宋高宗,却只想通过对金人的屈膝求和来换取东南半壁的偷安,竟容许投降派秦桧制造冤狱,杀害了岳飞!
 这首词,是岳飞这位伟大爱国者在国家民族危亡之时唱出的一曲慷慨激昂的悲歌,同时也是一支鼓舞人们奋进的战歌。它激励过无数中华儿女的战斗豪情。“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更是成为警世名言。难怪清人陈廷焯要这样评论:“何等气概! 何等志向! 千载下读之,凛凛有生气焉。‘莫等闲’二语,当为千古箴铭。”(《白雨斋词话》)

 〔评说〕
 刘体仁《七颂堂词绎》:“词有与古诗同义者,‘潇潇雨歇’,《易水之歌》也。”
 沈际飞评《草堂诗余》:“胆量、意见、文章,悉无今古。”
 文征明尝和此词云:“拂拭残碑,勅飞字,依稀堪读。慨当初,倚飞何重,后来何酷! 果是功成身合死。可怜事去言难赎。最无辜、堪恨更堪怜,风波狱。岂不惜,中原蹙;且不念,徽、钦辱。但徽、钦既返,此身何属?千载休谈南渡错,当时自怕中原复。笑区区一桧亦何能,逢其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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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渡扬子江

滚滚银涛,写不尽、心头热血。问当年、金山战鼓,红颜勋业。肘后难悬苏季印,囊中剩有江淹笔。算古来、巾帼几英雄,愁难说。

望北固,秋烟碧; 指浮玉,秋阳出。把蓬窗倚遍,唾壶敲缺。游子征衫搀泪雨,高堂短鬓飞霜雪。问苍苍、生我欲何为,生磨折。

题目为“渡扬子江”,扬子江为长江下游之通称。从词的内容看,作者渡江地点,当在江苏镇江附近,北固山、金山、黄天荡一带,因而触景生情,抒发了怀才不遇、潦倒无所成就的悲愤。

上片头二句“滚滚银涛,写不尽、心头热血”,开篇扣题,就眼前江景写情。作者认为自己心头的热血,比眼面前的滚滚白浪更加汹涌澎湃。“写”字用的好。源源不断的波涛,都写不尽心头的悲愤。既形象,又富动感。显示作者心中悲愤之烈。开头气势就震摄读者。二句暗示作者是有抱负想干一番事业的人,“问当年、金山战鼓,红颜勋业”二句,承“热血”,就眼前景,产生对历史人物的回忆。“金山战鼓”,指的是南宋建炎四年,名将韩世忠与金兀术战于黄天荡,韩夫人梁红玉亲擂战鼓助战,金兵终不得渡。(事见《宋史·韩世忠传》) 。金山,在江苏镇江市西北。用“问”字,是肯定的意思,即强调指出: 这里就是当年梁红玉建功立业之处。无疑,这引起满腔热血的作者无限感慨。于是接下,“肘后难悬苏季印,囊中剩有江淹笔”二句,直接抒发怀才不遇之情。这里用两个典故: 苏季,即战国时纵横家苏秦(前?一前317)。他初游说秦惠王吞并天下,不用。后游说燕、赵、韩、魏、齐、楚六国,合纵抗秦,佩六国相印 (见《史记·苏秦传》) 。“肘后难悬”四字,表明自己身为女流,自不可能出将入相。“江淹笔”,江淹(444—500),南朝梁济阳考城人,字文通。相传他少时梦人授他五色笔,由此文藻日增。“囊中剩有”,表明空有才能,却不为所用。“算古来、巾帼几英雄,愁难说”,意思是说,自古以来,女子如梁红玉者能有几人,自己空有报国之志,却不可能一展宏图。故称“愁难说”。“愁难说”三字,形象地刻画出作者此时忧愤心情。

下片开头“望北固,秋烟碧;指浮玉,秋阳出”四短句,作者将目光转向远方的山景。“北固山”,在今江苏镇江市北,与金山遥遥相对。《南徐州记》谓其“三面临水,高数十丈”。“浮玉”,金山的别名。释惠凯《金山志》载: “此山大江环绕,每风四起,势欲飞动,故南朝谓之浮玉” (《说郛》九十七) 。两山的形势雄伟壮观; 而作者连用两“秋”字形容两山周围的秋景,天气晴朗,云碧阳出,却不免笼罩一片萧瑟气象。接下“把蓬窗倚遍,唾壶敲缺”,前句写实,“倚遍” “蓬窗”表现心绪不安;后句用典。晋·裴启《语林》载: “王大将军(敦)每酒后,辄咏魏武帝《乐府歌》曰: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壮心未已。’ 以铁如意击唾壶为节,壶尽缺。”与上片开头相呼应,感情更加愤激。时已深秋,岁晚日迫,而自己仍飘泊在外,不由念起白发苍苍的双亲来。“游子征衫搀泪雨,高堂短鬓飞霜雪”, 最后发出质问“问苍苍、生我欲何为,生磨折。”一种愤不欲生的感情,喷薄而出。

词的前片就眼前景物,结合历史事迹抒发怀才不遇感慨;后片由云影秋光,引起对年迈双亲的怀念,全词始终充溢着一种不能实现志愿的悲愤之情,富有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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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大风泊黄巢矶下

激浪输风,偏绝分、乘风破浪。滩声战,冰霜竞冷,雷霆失壮。鹿角狼头休地险,龙蟠虎踞无天相。问何人、唤汝作黄巢,真还谤? 雨欲退,云不放。海欲进,江不让。早堆垝一笑,万机俱丧。老去已忘行止计,病来莫算安危账。是铁衣、着尽着僧衣,堪相傍。

此词作于词人抗清失败,削发为僧之后。遁迹空门,是不肯作清王朝之臣民的意思,并非真的“四大皆空”,故其昂藏不平之气,随处辄发,这首《满江红》就是一例。

词特别抓住“大风”、“黄巢矶”两点来展开。先写大风。“激浪输风”四字,见出词人炼字炼句的工夫。明明是风催浪涌,作者偏想象成激浪与大风搏斗,浪终于向风认输,随风摆布。四字有力地写出“大风”。“偏绝分、乘风破浪。”“愿乘长风破万里浪”,是南朝宋宗悫的豪言,见《宋书》本传,为人所熟知。加上“偏绝分”三字,是说乘风破浪之事偏与自己无缘,缴出题面的那个“泊”字。“滩声战,冰霜竞冷,雷霆失壮。”几句写大风巨浪,有声有色。大风卷着巨浪撞击江滩,好象千军万马的战斗之声。风浪使人深感寒意,好象冰霜比谁更冷,而那巨大的声响,使雷霆失去了气势,比一般径用“霹雳”、“惊雷”来形容还要进一层。以上几句写的是大风,是自“水”一面着笔的。下文笔锋转到“山”这一面。矶势险峻极了:“鹿角狼头休地险,龙蟠虎踞无天相。”鹿角狼头、龙蟠虎踞,都是写山。前者语出杜甫《白帝城放船出瞿塘峡久居夔府将适江陵漂泊有诗》:“鹿角真走险,狼头如跋胡。”后者系诸葛亮赞叹建业(今南京)形胜之辞,见《太平御览》引晋张勃《吴录》。这两句对仗,貌似平列,实际是流水对:即使地势再好,没有天助,就不可能成功。联系词人参加南明永历王政权的身世来考察,这一联不止是写山势,而有亡国之痛。“问何人、唤汝作黄巢,真还谤?”点出题中的“黄巢矶”。黄巢矶在什么地方,怎么得名的,都不易查考,作者着眼在“黄巢”二字,“真还谤”?到底此矶真的与黄巢有关,还是后人的诽谤之言?黄巢是造反出名的,过去人不把他当作正面人物,所以用个“谤”字,这是就世俗观点谈的,后文有作者自己的看法在。

今释澹归《满江红》(激浪输风)词意

“雨欲退,云不放。海欲进,江不让。”这几个短句写天气、水流,不是平铺直叙,而是充满战斗气氛,两个“欲”两个“不”互相对照,谓宇宙间也免不了到处争斗。自己早把这看透了:“早堆垝一笑,万机俱丧。”这是用《庄子·齐物论》的意思。“堆垝”疑同“堆豗”,颓丧貌也。《齐物论》开头写“嗒焉似丧其偶”,这是大彻大悟以后的一种境界。“万机俱丧”,指一切都看透看空,不再萦绕心头。“老去已忘行止计,病来莫算安危账。”这一联看似自述,却和上文的描写密切相关。老了,是行是止已经置之度外,这是回应开头“偏绝分,乘风破浪”。安危账是上半写景的总结。这些也都不加计较。既老且病,还管什么行止安危?说得超脱,实怀愤慨。下面“是铁衣”句,仍有出处。有人改了元稹一首绝句,植名于黄巢,并且传说黄巢起义失败后并没有死,后来当了和尚,在一幅画像上题诗:“记得当年草上飞,铁衣着尽着僧衣。天津桥上无人识,独倚栏干看落晖。”“铁衣着尽着僧衣”明指黄巢,暗含自己,因为词人也曾抗清,最后剃发为僧。这一句在结构上从自述又回到“黄巢矶”,结尾三个字“堪相傍”是说自己的一生只有黄巢这样的人物可以比并,所以“大风泊黄巢矶下”,正是得其所哉。这样和上半阕“真还谤”的意思对立作结,表现作者对眼前时代的不平,对黄巢造反的向往。一个老僧写出这样的诗句,可以算“高僧入道,犹余杀机”。这正是遗民性情的反映。尽管这首词写景笔笔飞动,迥不犹人,堪称杰作,但如果我们忽略其内心的不平,那真是“买椟还珠”。读词要知人论世,特别是一些前代遗民的作品,更要注意结合时代背景、作家身世去体会写景状物中所透露的难言之隐,不能轻轻放过。


咏花诗词之《满江红》全诗原文鉴赏 - 可可诗词网

满江红

 

吴潜


 二园花卉仅有海棠未谢,五用韵问海棠花,谁留恋、未教飘坠?真个好,一般标格,聘梅奴李。怯冷拟将苏幕护,怕惊莫把金铃缀。望铜梁、玉垒正春深,花空美。非粉饰,肌肤细; 非涂泽,胭脂腻。恐人间天上,少其伦尔。西子颦收初雨后,太真浴罢微暄里。又明朝、杨柳插清明,鹃归未?

 在结构安排上,这首词有个与众不同的特点值得注意,即先抒发对海棠的赞美之情,尔后描摹海棠的形貌神韵。全词咏物而不留滞于物,在赋花的同时表达了深刻的思想内涵。
 “问海棠花,谁留恋、未教飘坠?”起句用设问形式,落笔点题,照应小序,写海棠花常开未谢。这一设问将海棠花人格化、性格化了,既透露了词人惜花的幽情,又隐约可见词人似有寄托。它同欧阳修的“泪眼问花花不语”当有异曲同工之妙。从浅层意思上说,海棠花在百花谢落之后,以自己的盎然生机苦苦留春,值得赞赏和嘉许;从深层意义上讲,这种驻春品格,何尝不是词人效仿的榜样,或者词人借此表达自己的志趣? 所以接下来,词人竟至敞开心扉,直道一声“真个好”,这恰如戏迷为演员演到精彩处喝彩一般,情不自禁,脱口而出。词人有咏梅词数首,同前人一样,对梅的标格备加夸赞,如说梅花“高节耸,清名邈”、“孤标独韵”、“靓妆姿态”等;而对李,则有“繁李俗”、“粗桃凡李”之讥。词人说海棠的标格正可以梅为友,以李为奴,意在突出海棠的“主人”地位。梅既早谢,桃李消声,眼下只有海棠迎风而不飘,怎能不惹动词人魂萦魄牵般的情怀?古人因爱花而有护花之法甚多,帷遮幕盖,玉砌栏围,装饰十分讲究,护花的帐幕上也常有艺术点缀,可见其用心良苦了。“怯冷拟将苏幕护”,说的就是唯恐海棠弱不胜风寒,而欲以苏幕护之。句中“苏幕”指用来护花的帷帐之类。“怕惊莫把金铃缀”,盖谓勿系缀金铃等响物使花受到惊吓。上下两句构成对仗,同是写惜花之情,护花之想。一“怯”一“怕”,写来传神,炼字有工,与苏轼《海棠》诗中“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的佳句同妙。而这里的惜花仅是外层表现,惜春才是内在真情;惜春通过惜花表现,则把感情上升了一步。上片结句更荡开一笔,由园中海棠联想到园外春深:“望铜梁、玉垒正春深,花空美。”“铜梁”、“玉垒”为两山名,分别在四川合川县和灌县境内。汉扬雄《蜀都赋》中的铜梁金堂,火井龙湫”和杜甫《登楼》诗中的“锦江春色来天地,玉垒浮云变古今”,所指“铜梁”、“玉垒”即此。据晋常璩《华阳国志·蜀志》载:“蜀王杜宇称帝,号曰望帝……其相开明,决玉垒山以除水害。帝遂委以政事,法尧、舜禅受之义,遂位于开明。帝升西山隐焉。时适二月,子鹃鸟鸣。故蜀人悲子鹃鸟鸣也。”词人是南宋著名政治家,积极主张采取稳妥良策御金雪耻,两次为相均遭谗被罢,郁郁不得志。联想到“决玉垒山以除水害”的蜀相开明,势必牵动自身罢相、国运岌岌可危的隐痛,而产生“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慨叹。此种心曲还可以从同一时期词人的其他两首《海棠春》咏海棠词中得到佐证:“老去惜花心,相对花无语”、“一点聘梅心,千古凭谁语? “放眼铜梁、玉垒,已是春深寂寂,山花开且落,可叹无人赏。“望铜梁”两句为结拍埋下伏笔,寄慨遥深。
 下片,词人仍首先全力誉饰海棠的形态美和神韵美,采用将花比人的技巧,以完成对海棠审美形象的塑造。词人先行描摹海棠枝体和颜色的惊人美,说“肌肤细”、“胭脂腻”,有如天生妹丽,绝无人为涂饰之嫌。两个“非”字也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去”字功,可见词人对所写之物观察缜密真切,比喻自然形象,审美意识强烈。评论为“恐人间天上,少其伦尔”似乎偏高,但从一般艺术夸张角度看,也可接受。“西子颦收初雨后,太真浴罢微喧里”的“西子”,即春秋越国著名美女西施;“太真”,即杨贵妃。以美人喻鲜花,前人不乏其例,李商隐《牡丹》诗中就有“锦帷初卷卫夫人,绣被犹堆越鄂君”句。吴潜词中这组对句,通过比喻描摹海棠的神韵美,所用典故虽属诗词作家常用,但因加写了环境气氛,便构成了一种和谐的意境美。在对海棠的丰姿神韵作了如此赞誉之后,词人用一“又”字将语意暗中一转,再表心曲:清明临近,山中春色犹好,鸣叫着的子鹃是否归去了呢? 全词的这一结句与上片结句遥相呼应,化用同一典故,用曲笔将词人渴望收复金人盘踞下的北方故土的隐衷揭示出来。子鹃鸟相传为蜀望帝精魂所化。词的字面上是问“鹃归来”,隐含着的潜台词则是“鹃未归”,也无处可归! 这种写法,往往为南宋词家所采用,此乃当时特定的历史背景所使然。由此可见,结尾“鹃归未”这一问,实在是意味深长。
 这首词上下两片结构对称,都是先赋花后抒情,赋花为主,而抒情是真,一起一落,一开一阖,命意深刻而无牵强之感,可以看出吴潜作为政治家兼词人的创作特色。

古诗词《满江红》原文、赏析和意境解读 - 可可诗词网

满江红

乙已中秋

记得当初,向膝下、时时欢笑。到此际、剖菱剥芡,团圆偏好。正待月华犹未冷,高堂已虑金风悄。命小鬟、传语早添衣,频频道。

今夜月, 依然皎。 今夜冷, 凭谁告。 念帷寂寞, 乌鸦飞噪。欲问冰轮回地底,可能还向慈颜照。奈夜台、一去半年余,无消耗。

乙巳,即康熙四年(1665) 。董以宁在此年共写过十二首述哀词,这是其中之一。陈延焯在《词则·别调集》卷四中评价说:“十二首无一字不从血性中流出,斯谓情真语至。”又说:“句句是家常话,写来十分真至。”从这首中秋词中,可见其感情流露,真挚动人。

在传统的民间习俗中,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历来是花好月圆,亲人团聚的象征。然而“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在这美妙的欢聚时刻,亲人或离或散,甚至托体山阿,就不能不引起生者更为深挚的怀念之情。苏轼曾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一曲绝唱寄予了对远方亲人的真诚祝愿,被后人广为流传。而这首词的构思却不落窠臼,它既不同于苏轼的《江城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那样直抒胸臆,更异于纳兰容若悼亡词中所一味流露的哀婉缠绵。词人以冷笔写哀思,缠绵缱绻,别具情味。

全词运用白描的手法,通过上下片今昔时间的对比,展示爱母、突出思念亡母的主题。开头“记得当初,向膝下,时时欢笑”是一幅情趣盎然的家庭天伦之乐的画面: 偎依在母亲膝下的爱子,撒娇、闹趣,逗得慈母也笑颜常开。“到此际,剖菱剥芡,团圆偏好。”芡,水生植物。其实称鸡头米。一轮满月悬挂天空,一家人团团围坐,在院子里剥着菱和芡,儿童的欢笑声时时起落,多么惬意的生活! 中秋吃菱角是江南的生活习俗,至今流传。这里作者极力渲染欢快的气氛,正是反衬出对亲人铭心刻骨的思念。“正待”以下数句,更是用具体的情节,传神的笔调,刻划了慈母对子孙们一片眷眷爱护之心。明月初升,寒气尚未袭人,细心的母亲已嘱儿添衣。“频频道”,三个字,出神入化,极生动地体现了母亲无微不至的体贴之情。陈廷焯《词则·别调集》引计甫华云文友(董以宁)近有诗云:“无复高堂怜冷暖,自家珍重慰黄泉”,与此词前半映发; 並认为“父母爱子之心靡不如是”,可见体会极深。

上片回忆了往昔生动的一幕,处处表现母亲的慈祥与贤惠,然而笔端真正流出的,是一个儿子对母亲的拳拳深情。下片即转入现实描写。“今夜月,依然皎,今夜冷,凭谁告。”月华依旧,情景依然,只是人事全非。作者不惜花费笔墨,犹如一个痴心儿反复的喃喃自语,但又丝毫不显累赘。因为,对比的描写达到了强烈的效果,那一腔真情已深深打动了读者。接下来是一个典型的画面,“念帷寂寞, 乌鸦飞噪! 帷, 即帐,这是灵柩前的帷幔。 陶渊明《挽歌》诗曰:“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亡母的帷前, 只有乌鸦哀鸣,更添几分寂寞。“欲问冰轮回地底”以下数句,“想落天外,然思路正自凄绝” (陈廷焯评语) 。冰轮,是指月亮。陆游《月下作》诗有:“玉钩定谁挂,冰轮了无辙”之句。夜台,即墓穴。《文选 · 陆机<挽歌>》:“送子长夜台”。李周翰注:“坟墓一闭,无复见明,故云长夜台。”消耗,是指消息,音讯。作者把心中的愿望寄托给传说中能照射阴间的月亮,使慈母享受一如人间的圆月。但一去半年,不知消息,就更增添了日复一日、难以忘却的怀念。

这首《满江红》运用今昔对比的手法,写思亲之情,一往痛绝。念当初,母亲的言语、欢笑,历历在目,声口姿态,栩栩传神; 到如今,幽冥相隔,音讯已绝,一片哀悼的真情,不禁令人潸然泪下,哀惨凄切,不堪卒读。


古诗《满江红》赏析解读 - 言情赠友诗 - 可可诗词网

满江红

 
 

正月十三日,雪中送文安国还朝


 天岂无情,天也解多情留客。春向暖,朝来底事,尚飘轻雪。君遇时来纡组绶,我应老去寻泉石。恐异时杯酒复相思,云山隔。 浮世事,俱难必。人纵健,头应白。何辞更一醉,此欢难觅。不用向佳人诉离恨,泪珠先已凝双睫。但莫遣新燕却来时,音书绝。
 这首词当是熙宁九年 (1076)正月十三日作,按 《苏轼诗集》卷十四,有《立春日,病中邀安国》诗,是熙宁九年作,故知这首词当是同时所作。这年,苏轼在做密州 (今山东诸城县) 知州。文安国,名勋,庐江 (在今安徽)人,官至太府寺丞。工画山水和篆书,会填词。文安国还朝做官,作者做这首词送他。
 上片写惜别的感情,说天难道是无情的,天也懂得我们两人的多情不忍分离,要为我留住客人,所以春天已经向暖,朝来何事还下轻雪。下雪是留客的意思。这里 “天岂无情” 当从李贺 《金铜仙人辞汉歌》 的 “天若有情天亦老”中化出,“天若有情”用 “若”字表假设,含有天是无情的意思。“天岂无情”用 “岂” 字,有否定的意味,即指天的有情,所以下雪留客。这里借下雪来表达与友人依依不舍的感情。文安国受到朝廷任命,回朝做官,是时来运来。纡组绶,指带官印。做了官,有官印。组绶是系在官印上的带子。纡指佩带。所以称“君遇时来纡组绶”。“我应老去寻泉石”,按熙宁九年,苏轼四十一岁,不应想到老去归隐。因为熙宁二年,王安石参知政事,实行变法。苏轼和王安石的变法意见不合。四年,请求补外,任杭州通判。七年,调到密州任知州。他既与王安石的变法意见不合,不可能回朝做官,所以想到应该老去归隐了。归隐就想回乡,回到四川眉山。文安国在汴京(河南开封)做官,所以想到他时对酒相思,感叹云山远隔了。
 下片“浮世事”,指世事虚浮不定,所以“俱难必”,都难以一定。分别以后,人纵使健康,还会老去,“头应白”了。想到这里,“何辞更一醉,此欢难觅”。这样聚首的欢乐,别后难以寻找,何辞一醉呢。“不用向佳人诉离恨” ,佳人即指文安国,不用诉说离愁别恨,“泪珠先已凝双睫”,泪珠已经凝聚在两眼里,离愁之深,不言自明。“但莫遣新燕却来时,音书绝。”燕子以秋分去,春分至。即今年春分时的新燕来时,不要断绝音书。
 这首词是表达深厚友情的,一开头,即景生情,从天的下雪,发出“天岂无情”的话,这个开头很突出。接下来把“君”与“我”相对来说,反映仕途失意的感慨,从而引出老去归隐,归结到别易会难,显得此别的更为难舍,从而开出下片来。下片结合“我应老去寻泉石”来说,就仕途的失意说,归到“浮世事”两句,从“老去”开出“人纵健”两句,归结到伤离愁别,又别出新意,说不用诉离恨,进一步结合形象来写离别。最后表达期望。全篇有力地写出离恨,写出深厚的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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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斗大江山,经几度、兴亡事业。瞥眼处,英雄成败,底须重说!香水锦帆歌舞罢,虎丘鹤市精灵歇。尚翻来、吴越旧春秋,伤心切。伍胥耻,荆城雪; 申胥恨,秦庭咽。羞比肩种蠡,一时人杰。花月烟横西子黛,鱼龙沫歕鸱夷血。到而今、薪胆向谁论?冲冠发。

这首词大约写于1645年。当时作者在太湖一带抵抗清军。1644年三月,朱由检(思宗)煤山自缢,吴三桂引清兵入关,明亡。五月,马士英等拥立朱由崧(福王)于南京,成立南明弘光政权。南明王朝内部腐化,矛盾尖锐,大局已不可逆转。史可法驻军扬州,团结各方力量抗清。吴易当时为史可法监军。1645年初,清军大举南下,他奉命去江南筹军饷。四月,未及还而扬州陷落,史可法殉国。不久,南京亦陷,南明王朝覆灭。闰六月,他出走太湖,与友人举兵于湖边长白荡。面对这样严重的局势,诗人联想起吴越地区的历史,满腔悲愤,写下了这首《满江红》词。词中凭吊吴越历史与英雄人物,借以抒发自己的悲愤,表达抗清的决心和气概,充满着强烈的民族感情。

“斗大江山,经几度、兴亡事业。”开篇怅惘地喟叹吴越地区经历了不少次王朝兴替。“斗大江山”极言吴越地处东南一隅之小。这里就当时南明王朝偏安一隅,又被强敌攻灭的现实,回顾历史,无限感慨,暗启下文对封建帝王奢侈、荒淫、残暴事例的描叙。“瞥眼处,英雄成败,底须重说!”“瞥眼处”犹言一转眼时间。“瞥眼”语出杜甫诗:“呀坑瞥眼过。”(《解忧》)“底须重说”是愤激语。这些历史,人们记忆犹新,不须重说;再则,当此危急存亡之际,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以上就吴越地区“兴亡事业”与“英雄成败”抒发感慨,是全词的总起。下面分别就这两方面发表议论。“香水锦帆歌舞罢,虎丘鹤市精灵歇。”“香水锦帆”用隋炀帝龙舟幸江都(扬州)事。《大业拾遗记》:“炀帝幸江都,帝御龙舟,萧妃乘凤舸,……锦帆过处,香闻十里。”古运河邗沟段,本吴王阖闾开凿,扬州也是吴地大都市,隋炀帝曾在此过荒淫腐朽的生活。“虎丘鹤市”指吴王阖闾以男女与鹤为其女殉葬事。“虎丘”相传为阖闾葬地,在今苏州,这里代指吴王。“鹤市”,据《吴越春秋》:吴王有女滕玉自杀,葬于国西阊门外。凿池积土,文石为椁,题凑为中,金鼎玉杯银尊珠襦之宝皆以送女。乃舞鹤于市,令万民随而观之。还,使男女与鹤俱入羡门(墓门),因发机以掩之。炀帝的荒淫奢侈生活与吴王的残暴行径,宜其亡国。这些都已随时间的流驶而消歇了。弘光小朝廷存在只有年余,朱由崧奢侈荒淫,沉湎酒色,大兴土木,宴赏无节。阉党执政,排斥异己,制造冤狱。君臣不复以国为念。“歌舞罢”、“精灵歇”虽指前代,又何尝不是借以刺当时的现实呢?“尚翻来、吴越旧春秋,伤心切。”作者针对上叙情况而感到痛心。“吴越旧春秋”,指过去的《吴越春秋》。此书为汉赵晔所撰,其中记吴越史事,还收集了当时一些民间传说故事。这一韵承上启下,由对吴越地区王朝兴替的凭吊引出下片对历史英雄事迹的评说。换头写伍子胥和申包胥事。“伍胥耻,荆城雪;申胥恨,秦庭咽”。“荆城”指楚国都城郢(湖北江陵)。伍子胥、申包胥均楚人。子胥因父兄为楚平王杀害而奔吴,后与孙武佐吴王伐楚,五战入郢,时平王已死,鞭平王尸。“伍胥耻,荆城雪”指此。申包胥为楚大夫。子胥奔吴时曾对申说:“我必覆楚。”申回答:“子能覆之,我必兴之。”后吴军入郢,申求救于秦,哭于秦庭七日夜,秦王终出兵救楚。“申胥恨,秦庭咽”指此(两事均见《吴越春秋》)。这两位历史英雄人物,一个奔吴是为报私仇,一个只能以痛哭的消极方式乞求援助,作者对此是不以为然的。所以下面指出:“羞比肩种蠡,一时人杰。”“比肩”这里指声望功绩相当的意思。“种蠡”,文种、范蠡。他们同事于越王勾践。勾践败于吴,卧薪尝胆,奋发图强,得到他们的辅佐,终于灭了吴国。作者认为,伍子胥、申包胥,作为“一时人杰”来说,愧与文种、范蠡相提并论。这是有感于当时现实,借古讽今的议论。自清军入关以至南京沦陷,有人迎降趋附新朝,有人逃避现实退隐,有人抵抗侵略壮烈牺牲。这些作者是清楚的。词中借臧否吴越历史人物,议论当世,其思想感情倾向是鲜明的。“花月烟横西子黛,鱼龙沫歕鸱夷血”两句总结上面的议论,以景物描写感叹历史事迹。“歕”,同喷;“鸱夷”,革囊。“鸱夷血”,指子胥含冤自杀后被吴王盛以革囊沉诸钱塘江事。这两句是说,西湖的水光山色依然美好,钱塘江的潮水依然壮阔汹涌,它使人们想起了当年随范蠡归隐泛舟五湖的西施和沉江后伍子胥的鸱夷喷出的鲜血。江山依旧,历史上英雄成败的记忆后人无法消泯。这里足成了上片“底须重说”的意思。歇拍回顾现实,抒发感慨,点明主旨。“到而今、薪胆向谁论?冲冠发。”处此民族存亡之际,纵有卧薪尝胆的决心和意志,能向何人诉说?只有怒发冲冠罢了。悲愤之情溢于言表,这是感情高潮之所在。这首词,结构完整谨严。全词分三部分,开头两韵总起,第二部分跨上下两片,分承“兴亡事业”、“英雄成败”,就史事进行形象的议论,借古讽今。最后两韵为第三部分,总结点明主旨。而上片末韵“尚翻来、吴越旧春秋,伤心切”既起联系上下片议论的过渡作用,又伏结尾的强烈抒情。词的前后联系,首尾呼应,有合有分,完整严密。词中用典虽多,但直接间接都与吴越地区历史有关,借古喻今,灵活多变。词风于豪放中见沉郁,与南宋爱国词人辛弃疾的词是一脉相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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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萧瑟风云,埋没尽、英雄本色。最发指,驼酥羊酪,故宫旧阙。青山未筑祁连冢,沧海犹衔精卫石。又谁知、铁马也郎当,雕弓折。谁讨贼?颜卿檄。谁抗虏?苏卿节。拚三台坠紫,九京藏碧。燕语呢喃新旧雨,雁声嘹呖兴亡月。怕他年、西台恸哭人,泪成血。

身居悬岙的张煌言,在这首《满江红》中,表达了回环曲折的思想感情。他似乎面对大海,看到了海上的风云变幻,波谲云诡,想到了二十年来海上陆上反清的激烈战斗。现在,军队散尽,孤身一人,落寞萧条,无所作为,真是“埋没尽、英雄本色”。但是,亡国之恨仍蕴积心头,“最发指,驼酥羊酪,故宫旧阙”。外族入主中原,张孝祥《六州歌头》(长淮望断)日“洙泗上,弦歌地,亦膻腥”,陈亮《水调歌头·送章德茂大卿使虏》日“万里腥膻如许”,而张词云“驼酥羊酪,故宫旧阙”,比“腥膻”二字更为形象。亡国之恨化为反清复明的坚强意志:“青山未筑祁连冢,沧海犹衔精卫石。”“祁连冢”,汉代抗击匈奴之名将霍去病的墓。据《汉书·霍去病传》,霍去病死,汉武帝不胜悲悼,“为冢象祁连山”。“精卫石”,神话故事说炎帝女儿溺于东海,化为精卫鸟,“常衔西山之木石,以堙于东海”(《山海经·北山经》)。词人以霍去病、精卫自喻,表示只要一息尚存,便坚持抗清到底,即使死去,复仇的意志仍不会泯灭。可是,反抗的雄心,斗争的意志,并不能遮住失败的现实,“又谁知、铁马也郎当,雕弓折”。“郎当”义为破败。金戈铁马残破败落,文采斐然的宝弓也已折断,失败的命运无可挽回了。想当初,张惶言曾和郑成功联师北伐,溯长江而上,连下四府三州二十四县,大江南北,义师蜂起,但不久归于失败。到了康熙二、三年(1663—1664),抗清斗争已经烟消云散。“铁马郎当,雕弓折”,正是概括了这些历史事实。“又谁知”三字,透露出无限感叹。

下片开端重新振起,“谁讨贼?颜卿檄。谁抗虏?苏卿节”。唐代安禄山起兵叛乱,有守土之责的地方官望风而降。常山(今河北正定)太守颜杲卿领兵反抗,传檄四方,河北诸郡响应。八天之后,史思明攻破常山,“杲卿被俘到洛阳,大骂安禄山,英勇就义。汉代出使匈奴被扣押的苏武,矢志不屈,啮雪吞毡,艰苦卓绝,持汉节牧羊北海,达十九年之久。“沧海横流,方显出、英雄本色”,颜杲卿和苏武,是坚持民族气节的光辉形象,照耀千古。故词人决心以他们为榜样,“拚三台坠紫,九京藏碧”。三台,原为上台、中台、下台的六颗星星,古人用来称呼三公。“三台坠紫”是以相应的星宿之殒落喻重臣的死。九京即九原,指墓地。碧,碧血。“苌弘死于蜀,藏其血,三年化而为碧”( 《庄子·外物》)。碧血是指忠臣义士奋勇献身流下的血。词人表示不惜流血牺牲,要象颜卿、苏卿那样保持气节。由此想到,过去、现在和将来,风风雨雨,岁月悠悠,呢喃燕语,嘹呖雁声,自然景物依旧,而朝代转换,社会变迁,物是人非,何等惆怅!但是,为正义事业献身的人,总会有人怀念,象南宋亡后谢翱为文天祥恸哭一样。“怕他年、西台恸哭人,泪成血。”曾任文天祥幕下咨议参军的谢翱,在文天祥就义后,登上严子陵钓台的西台,设位祭奠,并写下了《登西台恸哭记》。词人虽然身处孤岛,但相信一旦就义,必有西台恸哭之人。这是对自己为之献身的正义事业的坚信。前面明提颜卿、苏卿,这里暗以文天祥为依归,亦是“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文天祥《过零丁洋》诗)之意。


名诗《满江红》翻译|译文|赏析|解读 - 可可诗词网

《满江红》

《满江红》

岳飞

写怀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注释】 ①潇潇:骤急的雨势。②靖康耻:指宋钦宗靖康二年,京师和中原沦陷,金兵掳徽宗、钦宗北去的奇耻大辱。③贺兰山:是今宁夏回族自治区和内蒙古自治区的界山,词中指被金人所据的地方。④天阙:指皇宫。

【词大意】 怒发上冲冠,凭栏处,狂风骤雨停歇。抬头远望,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回顾往昔,三十多年,所建功业,犹如尘土;转战南北,八千里路,披星戴月。莫随意虚掷年华,轻易换来满头白发,空自悲切。

靖康年间,徽、钦二帝被掳的奇耻大辱,至今未雪;做臣子的山河破碎之恨,何时消灭? 时刻准备驾战车,攻占敌人巢穴。我壮志凌云: 饥,吃敌人肉;渴,饮敌人血。一定要消灭敌人,收复失地,功成名就,朝拜皇帝的宫阙。

【赏析】 这首词表现了作者对敌寇的切齿仇恨及抗金雪耻收复失地的坚强意志与必胜信念,是传诵千古的名篇。

此篇写于靖康耻以后,南宋刚刚建立之时。在宋高宗任用下,岳飞以恢复北方失地为己任,时刻不忘收拾旧山河。全词音调激越,风格豪迈悲壮,具有强大的感染力。千百年来在中华民族危难之时,它常常发挥着鼓舞士气、激发斗志的作用。陈廷焯在《白雨斋词话》中说:“千载后读之,凛凛有生气焉。”

上阕抒写作者渴望及时建立功业的伟大抱负。开头三句形声并茂,情景交融。写词人倚栏望见天穹下风狂雨骤,一会儿虽慢慢停歇了,但在一片风雨凄迷中,好像看到了中原人民在金兵的铁蹄蹂躏下呻吟呼号,这怎不令人极度悲愤,怒发冲冠呢?“怒发冲冠”四个字勾出了一位忧国忧民的民族英雄的形象。一开章,就为全词定下了激越的调子。

“抬望眼”三句继续写词人的激愤之情。“抬望眼”是“抬眼望”的倒文。词人抬头远望,似乎看到中原大好河山尘烟滚滚,父老兄弟沦于水深火热之中,这一切怎不使他对着长空大声呼啸,抒发自己奋发激昂的胸怀呢! 岳飞是抗金名将,他所抒发的“壮怀”是有丰富的内容的。下面分几层来写壮烈的情怀。其一,回顾往昔战斗的岁月,激励自己继续奋斗。“三十功名尘与土”,写自己虽已三十而立之年,建立了一些功业,但与收复大业相比是微不足道的。这里表现了词人伟大的抱负与谦逊精神。他常在嘉赏时再三申明: “将士效力,飞何功之有!” (《宋史·岳飞传》)“八千里路云和月”极写战场广阔、战斗生活的艰苦,虽然他常率兵转战千里,披星戴月,然而将军并不畏惧艰苦的战斗生活,更不满足已取得的功绩,于是在上阕结句道: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这是战斗的誓言,表达了决不虚掷年华,渴望早日为国家建功立业的理想。这里充满了强烈的爱国精神,是自勉之辞,亦是对广大抗敌人民的鼓舞与鞭策。陈廷焯云:“ ‘莫等闲’ 二语,当为千古箴铭。” ( 《白雨斋词话》)

过片之后,词人具体地写出了抗敌雪耻的坚强意志和夺取胜利的必胜信念。

开头四句以短促的句式一口气道出了词人的忧愤——国耻未雪,臣恨难灭。这是抒发 “壮怀”的第二点。他念念不忘国耻,又以反诘句式,表达出自己忠国忠君忠民的思想感情。

“壮怀” 的第三点,就是消灭敌人收复失地。“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写自己要驾战车直捣敌人巢穴,这里表现了歼灭敌军的英雄气概和乐观主义精神。而“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则突出地表达了对金统治者侵扰罪行的切齿之恨。“壮志”与 “笑谈”是相互为文的,其中均包括 “饥餐胡虏肉”,“渴饮匈奴血”,此处既表达了 “壮志” 的内容——彻底消灭敌人,同时也表现了蔑视强敌的乐观主义精神。

结句是 “壮怀” 的第四点,也是抗金名将的最高理想——收复失地,一统河山,功成名就,朝拜皇帝。这里表现了他重整山河的伟大气魄与坚强意志,这在当时的一派和议声中,的确是金石掷地铿锵有声的。

本词风格悲壮豪迈,词人以那朴实粗犷的语言及一些夸张的修辞方法,为我们勾出了铮铮硬骨的英雄形像。全词押仄声韵,很好地表达了悲愤激越的情感。


古诗词《满江红》原文、赏析和意境解读 - 可可诗词网

满江红

弹铗归来,更谁叹、有鱼无肉?念良夜,向阑相对,旧欢难续。一夕乍寒秋枕梦,十年重剪西窗烛。算人生、得意待何时?蕉隍鹿。尊有酒,妻堪熟;书插架,儿能读。傍虚檐、翠云低亚,万竿如束。数点苍山遥入户,半篙春水斜穿屋。便门前、车马寂无人,从教俗。

这首词,从它所叙述的内容和情绪看,大约作于词人出仕元朝归来之后。词人沉思往事,重新权衡人生的价值和意义,既有一份对昨日的追悔,又有一份对今日隐居生活的庆幸和得意。词从归来落笔,写与家人相聚,写归隐后的起居行止,写门前屋后的自然风景……宛然一篇缩本之《归去来辞》!

上片起二句“弹铗归来,更谁叹、有鱼无肉?”“铗”是长剑,屈原《涉江》诗中,就有“带长铗之陆离兮,冠切云之崔嵬”的句子。弹铗而歌,是一个流传很广的故事。战国时期,齐国孟尝君门下有一个怪客冯驩,因为得不到主人的赏识和重用,于是就敲击宝剑唱道:“长铗归来乎,食无鱼!”有了鱼吃后又唱:“长铗归来乎,出无舆!”得到了车马后还是唱:“长铗归来乎,无以为家!”最后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帮助孟尝君成了大事。冯驩弹铗归来并非真心要去隐居,不过是以一走要挟主人,以冀得到车马鱼肉,未免多少有些不够光彩。词人借用这个典故反用其意,同样是弹铗归来,却是无条件的,不计较是否有鱼肉。厚禄高官、鱼肉车马已经挽留不住今天的冯驩了。“更谁叹”不是说别人,恰恰是说自己再也不去唱叹乞求朝廷的优厚待遇。“念良夜,向阑相对,旧欢难续。”三句以“念”字领起,可见这一层乃是心中所想。向阑,接近夜深人静之际。词人踏上归隐的道路,心情是极为复杂的。既渴望得到安慰和理解,又担心受到责备;既有一种解脱感,又有一种永难磨灭的歉责内疚,想象当夜深人静之时,与家人秉烛相对,该是何种滋味?“向阑相对”的生动想象,很难说不是受杜甫《羌村三首》的启发。诗人杜甫遭遇“安史之乱”后,回故乡探望妻小,“柴门鸟雀噪,归客千里至。”“妻孥怪我在,惊定还拭泪。”最后的场面是“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而词人在自己想象中,也是良夜相对,却没有秉烛,没有拭泪,唯独想到了一点:“旧欢难续”。这是意味深长的一笔,是人生老大不复青春时代的欢笑?还是出仕归来,心理上永远抹了一道阴影?总之,谁都可以感觉到此处有一份难言之隐。“一夕乍寒秋枕梦,十年重剪西窗烛”二句对偶,隐含前后比喻映照的意思。十年(虚数)官场生涯转眼之间结束了,就象天气乍凉,睡了一场好觉、做了一场大梦一样。剪烛西窗,是与家人重逢话旧的特定说法。唐代李商隐《夜雨寄北》诗:“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歇拍三句“算人生、得意待何时?蕉隍鹿”,似乎是人生的哲理性总结。词人自问又自答,而且以典故代答。隍,城壕。《列子》中记载,郑国有个人在野外砍柴,遇一惊鹿奔窜,便把它拦截打死了。事后怕被别人看见夺走,于是把死鹿藏在城壕里,用蕉叶盖住。后此人忘记了藏鹿的地方,四处寻觅不得,于是怀疑这件事是自己做梦,以梦为真。人生就象郑人藏鹿一样,谁晓得它是梦非梦呢?词上片以典故落笔,以典故歇拍,贯穿着复杂的心理活动和沉重的人生思考。意蕴深长。

按照陶渊明《归去来辞》的章法,前面既已描述了归隐的过程和心境,下面自然是归隐后的闲逸生活的展示。下片正是如此写法。过片“尊有酒,妻堪熟;书插架,儿能读”四句,词人守着妻子儿女享受着天伦之乐。妻子能煮酒,儿子能读书,比南朝诗人鲍照《拟行路难》“弄儿床前戏,看妇机中织”,似乎还高一个娱乐层次。家里既如此其乐也陶陶,房前屋后的景致又如何呢?高高低低的翠竹象一片片云朵,簇拥着房前屋后,或许这是最令词人满意的了。古代高士往往喜欢以竹为友,取其高节拔俗。晋王子猷好竹,竟至“不可一日无此君”。苏轼说:“无竹令人俗,无肉令人瘦。”词人既有酒肉,又有翠竹万竿,可谓称心如意。其房舍地势亦佳:前有青山掩映,山岚缭绕,只见山峰数点。不是窗中见远山,倒是山峰殷勤地从远处飞入窗户。后有半蒿春水,弯弯曲曲流向远方……在词人眼中,山有性灵能够遥入,河也有性灵能够斜穿,似乎大自然都有了感情,愿与隐士同乐。“便门前、车马寂无人,从教俗。”“从教”,任凭。家人如此贤肖和谐,景致如此秀丽幽静,山川风月又如此成人之美,纵然“门庭冷落车马稀”,没有世俗达官贵客来往,不为世人所知,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世俗将会怎样评价和讥议,随它去吧。综观全词,上片用典较多,写得低回沉郁;下片几乎不用典事,叙事写景非常奔放自如,结尾飘逸大度。这种笔触上的感觉的变化,正是词人归隐前后不同心绪的折射,读者当细心体会。


古典文学作品《满江红》原文|注释|精注|赏析 - 可可诗词网

满江红

 肮脏尘寰〔2〕,问几个男儿英哲?算只有蛾眉队里〔3〕,时闻杰出。良玉勋名襟上泪〔4〕,云英事业心头血〔5〕。醉摩挲长剑作龙吟,声悲咽。 自由香,常思爇〔6〕。家国恨,何时雪?劝吾侪今日〔7〕,各宜努力。振拔须思安种类,繁华莫但夸衣玦〔8〕。算弓鞋三寸太无为〔9〕,宜改革。
 
 〔1〕这是一首号召推翻封建统治、提倡妇女解放的词。(“满江红”词牌介绍,见萨都剌词。秋瑾生平,见清诗部分。)
 〔2〕肮脏(kang zang):同“抗脏”,高亢刚直之貌。一说肮脏(ang zang),作龌龊解,亦通。
 〔3〕蛾眉:《诗经·卫风·硕人》“螓首蛾眉”,言美人之眉,细长而曲。后世遂以蛾眉为美女的代称,此处泛指妇女。
 〔4〕良玉:秦良玉。明忠州(今四川忠县)人,石砫宣抚使马千乘之妻。长于骑射,兼通词翰,万历间,马千乘出征,良玉别统精卒五百,裹粮自随。其后千乘死,良玉代领其职,朝廷任为总兵官,曾率部与张献忠军对抗。事见《明史》卷二百七十《秦良玉传》。
 〔5〕云英:沈云英,明萧山(今河南内乡县东)人,道州守备沈至绪之女,能征战,工书法,通经史。至绪守道州,与张献忠战,没阵,云英率其父所部守道州,朝廷授为游击将军,代父职,领兵守城。明亡后,隐居教书。事见《小腆纪传》卷六十《沈云英传》。心头血:与上文的“襟上泪”,均指作者有志报国而未能实现的悲愤。
 〔6〕爇(ruo):点燃。
 〔7〕吾侪(chai):吾辈。
 〔8〕衣玦(jue):衣饰。 玦,环形有缺口的佩玉,旧时饰物。
 〔9〕弓鞋三寸:旧时妇女缠脚,所穿鞋甚小,形状似弓,故称。
 
 这是中国文学史上第一篇号召推翻封建统治、提倡妇女解放的词作。上片看现实,忆历史,认为女子可以胜过男儿,并举出明代两位压倒须眉的女性来激励自己。 下片写大敌当前,为了报国仇、雪家耻,为争取自由,号召和勉励妇女们奋发努力,起来战斗,提出只有推翻封建统治、改革现实才是中国妇女的唯一出路。全篇感情炽烈、慷慨激昂。 作者动用传统体裁,抒写新内容,表现新主题,以新的抒情主人公形象宣传革命救国和妇女解放的思想。

古诗词《满江红》原文、赏析和意境解读 - 可可诗词网

满江红

渡黄河

怒浪如山,正急桨、黄流争渡。看滚滚、来从夭上,建瓴东注。手挽狂澜原不易,石填大海终何补? 最堪怜、断岸泣遗黎,悲难诉。

待议浚,茫无路。待议塞,浑无绪。问年来谁是,济川才具? 细雨绨袍全湿透,斜风破帽惊吹去。恁艰辛、犹自喜身闲,同鸥鹭。

孙朝庆这首《满江红·渡黄河》词,以渡河为题材,描绘了黄河的雄伟气派以及泛滥为灾、残害两岸人民的景况,从而揭露了清统治者不治理黄河的罪恶。

词的上片主要是写黄河的浩荡奔流,及其对两岸人民的危害。开头两句:“怒浪如山,正急桨、黄流争渡。”先以近镜头展现出一只小船在那浪高如山,水流迅猛的黄河面上急桨争渡的场面。一个“怒”字,描绘出波涛的汹涌澎湃; 一个“急”字,显示了船夫的使劲划桨; 一个“争”字,便写出了黄河的水流之急,如果不是河水急流,小船何须与黄流争渡呢?“黄流”,即黄河的水流。正是这“怒”、“急”、“争”三个字,使整个场面动荡激烈,表现出黄河的水急、浪高、势猛。这两句似信口而出,却写得极其浑雄有气势。然后,镜头拉远了:“看滚滚、来从天上,建瓴东注”,远远看去,只见那黄河之水从天上滚滚而来,以高屋建瓴之势,向东流去。“建瓴”,即高屋建瓴,是从房顶上往下泻水的意思,比喻居高临下,不可阻挡的形势。黄河发源于青海昆仑山脉,地势极高,故有此喻。这三句出自李白《将进酒》诗:“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写出了黄河水流之急,势不可挡。前六句以一近一远两个镜头,展现了黄河的雄伟气派,为下面的议论作了铺垫。“手挽狂澜原不易,石填大海终何补? ”“石填大海”,出自《山海经》:“发鸠之山……有鸟焉……名曰精卫, 其鸣自……常衔西山之木石,以堙于东海。”这两句是说:要挽回那猛烈的大浪头本来就不容易了,想用石头来填平大海最终又怎能填得了呢?这是指黄河水势极猛,治之不易 。从上下文意来看,这两句转接很自然; 但从这问题的提出来看,却显得有点突兀。为什么不提别的而提起挽澜填海来呢?这就不能不使读者感到奇怪,这,很有吸引力。接下去,作者解答了:“最堪怜、断岸泣遗黎,悲难诉。”“断岸” ,即决堤。“遗黎”,遗留下来的黎民。黎民,即庶民。这两句是说,最值得怜悯的是黄河决堤后遗留下来的那些哭泣的老百姓,他们的悲惨苦难是难以倾诉的。这既点明了要治理黄河的原因;同时也指出了洪水泛滥,使得黄河两岸几乎民无遗类、地尽抛荒,给人民生命财产造成巨大祸害。作者对这种悲惨现实表示了深切的关注,也隐含着对清统治者不顾人民死活、不治理黄河的谴责。而这意思明显地表现在下片里。

下片一换头就说:“待议浚,茫无路。待议塞,浑无绪。”这是紧接上片黄河的怒浪和急流,谈到治河的争议。这四句是说:廷议治黄对策,要商量疏浚河道嘛,河水茫茫无路可通;要商量堵塞洪水,也全无头绪。不难看出,这是一种埋怨、指责的语气,含有对清统治者的庸懦无能、束手无策的隐讽。所以,接下去写道:“问年来谁是,济川才具?”请问,近年来谁是具备治黄才能的人物呢?这一反问,象是当时完全没有人懂得治理黄河。其实,这是作者对清统治者让黄河泛滥为灾、不予治理的不满情绪的一种表现。这种不满,无疑是由于他对受害的灾民的同情心所促成的。作者这次渡黄河正好遇雨:“细雨绨袍全湿透,斜风破帽惊吹去。”“绨袍”,是厚缯做的袍子。这两句写的是作者自己,意思是说,天下着毛毛小雨,身上的袍子全都湿透了,头上戴的破帽也差点被斜风吹掉,表现出作者当时的狼狈象。然而,在他看来,这比之黄河两岸受灾人民的苦况,又算得什么! 所以,他最后写道:“恁艰辛、犹自喜身闲,同鸥鹭。”尽管是那么艰辛,我还是暗自高兴自身的安闲,同海鸥、白鹭一样自由自在。这里,作者把自己的“身闲”自在,和人民的苦难对比,更可见出他对黄河两岸受灾人民的深厚同情。而这一点,正表现出他是位有良心的正直的知识分子,决不会因为自己“身闲”而忘记了人民的苦痛。结句与白居易《观刈麦》结尾的“曾不事农桑,吏禄三百石,岁晏有馀粮”几句相类似,同是通过自己境况的叙述,表现出对贫困农民的同情。但白诗有“念此私自愧”,而孙词却只是“犹自喜身闲”,感情就远不如白氏的深刻了。

全词围绕着渡黄河进行描写、叙议和抒情。在熟滥的题材上,力扫成式,锐意刷新。表面上写渡黄河,实际上是写黄河两岸灾民的悲惨生活,揭露清统治者的罪恶。不过写得委婉、含蓄,音在弦外。但正因为这样,深化了词的意义,增强了词的艺术感染力。


古诗词《满江红》原文、赏析和意境解读 - 可可诗词网

满江红

感怀,用岳鄂王韵,作于秋瑾就义后

 

岁月如流,秋又去,壮心未歇。难收拾,这般危 局,风潮猛烈。把酒痛谈身后事,举杯试问当头 月。奈吴侬、身世太悲凉,伤心切!

亡国 恨,终当雪; 奴隶性,行看灭。叹江山已是,金 瓯碎缺。蒿目苍生挥热泪,感怀时事喷心血。愿 吾侪、炼石效娲皇,补天阙。

 

徐自华是秋瑾的盟姊。秋瑾生 前,她与秋瑾共商革命大计,全力支 持秋瑾的革命事业; 秋瑾牺牲后,她 又收葬秋瑾骸骨,撰写墓表,以秋瑾 为号召,大声呼吁革命。这首词作于 秋瑾就义之后,词中以哀悼秋瑾为线 索,表达了继承烈士遗志、推翻满清 政府,实现旧民主主义革命的雄心壮 志,这也是辛亥革命时期一代志 士的共同心愿。由此看来,此词又充 分体现了当日的时代精神。

词题标明“用岳鄂王韵”,岳鄂 王就是岳飞,他死后于宋宁宗嘉泰四 年(1204),被封为鄂王。岳飞的《满 江红》一词气壮山河,充溢着大无畏 的英雄气概和必胜信念,对后世有深 广的影响,“千载下读之,凛凛有生 气焉”,继作很多。《满江红》一般 例用入声韵,这样声情激越,宜于抒 发豪壮情感与恢宏襟抱,因此,徐自 华这首词亦显得情辞慷慨、悲壮激 昂,同样具有“壮怀激烈”的特点。

词起首以岁月流逝而壮志未歇提 起,用岳飞《满江红》 “莫等闲、白了 少年头,空悲切”意而翻进一层。词 人巧妙地运用双关,“秋又去” 承 “岁月如流”,表面指时间,实际指 秋瑾的牺牲。“壮心未歇”,既写一 代壮士雄心尚在,也写秋瑾虽然牺牲 了,但壮志仍存! “难收拾”三句是 说: 看你满清政府怎么收拾秋瑾牺牲 后更加风起云涌的革命局势! 秋瑾牺 牲后,浙江各地的光复军余部和会 党,纷纷举事为秋瑾复仇,全国各地 的同盟会也策划武装起义,一时清廷 十分恐慌,“风潮猛烈”即指此。这 里明确点明了秋瑾事迹的时代气息, 落实了前文的“壮志未歇”。“把酒 痛谈身后事,举杯试问当头月”,切 秋瑾事迹。秋瑾生前曾向作者表露为 革命拚将一死的信念,并叮嘱作者在 自己牺牲后将自己葬在西湖边的岳王 坟一侧。“奈吴侬”三句,表达了作 者对秋瑾的哀悼之情,吴语称人为 侬,秋瑾是浙江(属吴地)人,故称 秋瑾为“吴侬”。上片在叙述秋瑾事 迹时抒发了对秋瑾的不尽哀悼之情, 这可以用上片结语“伤心切”三句来 总括。

下片抒情的核心是“感怀时事喷 心血”,词先从革命壮士对时局的看 法叙起,“亡国恨,终当雪; 奴隶 性,行看灭”,谆谆叮嘱国人要挺起 脊梁作人,愤愤指斥帝国主义列强对 我们祖国的瓜分。“叹江山已是,金 瓯碎缺”,古人用金瓯无缺来形容国 土的完整,这二句是承“亡国恨,终 当雪”而来。全词继视点放在国家上 后,“蒿目苍生挥热泪”一句又转 而把视点放在百姓苍生身上。“蒿 目”,是举目远望之意,典见《庄子 ·骈拇》 “今世之仁人,蒿目而忧世 之患”,这里是说,看到处在水深火 热之中的百姓苍生而痛心不已。词到 这里,由国家的命运、人民的命运自 然而然地引出——“感怀时事喷心 血”,作者忧国忧民的心怀于“喷心 血”三字形象地表达出来了。下文 “愿吾侪(辈)、炼石效娲皇,补天 阙(缺)”补足“喷心血”之意,女 娲补天是我国远古神话,讲古时天崩 地裂,女娲炼五色石以补天,断鳌足 以立极,此处取拯国家、民族于危亡 之中的意思。这是秋瑾的志向,也是 辛亥革命一代志士的愿望,也是作者 哀悼秋瑾、抒发雄心壮志而立意采取 的实际行动。词在高潮中作结,表现 出作者鲜明的抒情主旨,而我们读到 此,也觉热血沸腾,斗志高昂。

全词因秋瑾就义感怀而作,词中 虽有“悲凉”、“伤心”、“叹”、 “挥热泪”等,但未见有悲苦之意, 只令人有豪壮之感。这与词人是秋瑾 的盟姊,十分理解与支持秋瑾的革命 事业有关。词人与秋瑾一样,以革命 事业高于一切,早已把个人痛苦置之 度外; 这也与秋瑾就义后蓬蓬勃勃的 革命高潮有关。当日革命志士人心思 奋,都望“牺牲尽我责任” (秋瑾 《致徐小淑绝命词》语)。所以,词 人虽是一位女性,而全词的风格却雄 遒豪放、粗犷刚毅,充溢着一种伟丈 夫的阳刚之气和悲壮的美感。



古诗词《满江红》原文、赏析和意境解读 - 可可诗词网

满江红

不 寐

卧数更筹,千里外、霜沉月黑。寒夜永、鸳衾翠帐,总成虚设。旅鬓暗催人老大,离心长绕天南北。恁百般、图取暂时眠,何曾得。

玉 台影,经年别。玉箫恨,三年隔。便重逢谁似,旧时颜色。燕子不来书未寄,琵琶解语弦应切。只一灯、分照满天涯,同为客。

这是一首描写相思失眠之作,故题为《不寐》。“卧数更筹”,即彻夜难于入睡,一次次地数着打更的声音。诗人的思绪,飞到千里之外,想象着情人的生活。“霜沉月黑”句所写景色,是管着两个人的:自己和情人,都面临着这一情景,厚厚的霜,浓黑的夜,更笼罩着令人凄苦的气氛。“寒夜永、鸳衾翠帐,总成虚设”,是在为情人着想: 漫漫寒夜,她常怀着一丝重逢的希望,“鸳衾翠帐”是爱情欢会的代称,可是一次次的希望都破灭了,故她满怀希望地铺设“鸳衾翠帐”,反而带来更大的痛苦。“旅鬓”两句,思绪又从千里外回到自身。茫茫前途,漫漫长路,行役在外,时光流逝,两鬓已斑白。一对情人,两地分离,心心相印,天南地北,无法相会。据《清史列传》说,刘淳壮年时,放浪燕、赵、吴、越、两河间,所至之处,士林文人倒屣相迎,咸佩其诗才。可是他才高位卑,曾五次入京会试,都失败了。这样,刘淳只是个高才命苦的落魄文人。他艰难获得的爱情,被穷困的生活,流浪的岁月,笼上阴影,变得万分苦涩,以致使他的生活中,增添了无穷无尽的“不寐”之夜。“恁百般、图取暂时眠,何曾得”,这是何等痛苦的体验! 任凭自己想睡,甚至只是片刻的、暂时睡觉,也根本睡不着。上阕至此,极写相思之深,相思之凄苦。

下阕又从情人着手写。“玉台”即妇女的梳妆台。“玉箫”及下面的“琵琶”,透露了她可能是一位歌舞女。“玉台”、“玉箫”都是他们相爱时的值得回忆的事物,如今,多年分离,自然涌到记忆里来。诗人想得很细致: 我羁旅在外,两鬓斑白; 你呢?大约也改变了容貌了吧?鸿雁不通,音讯全无,你的怨情,只有通过多情的琵琶来抒发。“琵琶解语”,是说琵琶象人,能言善语,它的弦会发言切切私语。“只一灯、分照满天涯,同为客”,一盏灯,是谁的灯?是她铺设“鸳衾翠帐”苦苦等待的灯。这一盏灯照着她。她在弹着哀怨的琵琶; 这一盏灯也照着自己。自己虽与她相隔千里,可是人在此,心在彼,所以“一灯”能“分照”两位天涯沦落人。

这首词,通篇运用丰富的想象,设身处地,犹如情人在身边一样。诗家常谓这一手法为“对面生情”法,即使相隔千万里,但运用这一手法,却把对方当作就在身边一样描写。于是,孤独的、“卧数更筹”的人,会看到她的“鸳衾翠帐”、“玉台”、“玉箫”、“琵琶”,甚至看到了她已改变“旧时颜色”的容貌,这样,就使这首词产生了真挚的感情,具有感人的艺术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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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清凉山晚眺

如此长江,叹滚滚、几曾休歇。猛记我,孤舟千里,晚行时节。帆影半连云影暗,雁声刚过潮声接。竟归来,安坐看风波,真奇绝。

疏林外,飞枯叶。荒草里,埋残碣。问六朝楼阁,都归澌灭。天子惜多才子气,美人同受女人劫。算犹余、何物到而今,山头月。

“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 (李白《庐山谣寄卢侍御虚舟》)我国第一大河长江,真是天地间的壮观,又是流驶不还的人类历史的伟大见证者。自来题咏长江的诗词何其繁多,而从叹赏长江、感慨人生的角度立意下笔的,汪平甫的《满江红》堪称为同类词章中的佳构之一。

孙兆溎的《片玉山房词话》载录此词,题为“清凉山晚眺”。清凉山,又名石头山,石城山,在今南京市西,山上有清凉寺及六朝、南唐遗迹多处。登山眺望长江,千里碧涛尽收眼底。故作者从长江整体立意下笔。上片写长江的奇绝之景。开篇擒题,以唱叹之句振起。“如此长江”,以空灵的指代词盛赞长江,更能给读者留足补充想象的广大空间。“叹滚滚,几曾休歇”,一叹赏其水势之大,主要从空间上说;一叹赏其历史之久,主要从时间上讲。“猛记我”三字追溯往昔,描述夜航大江所见。“孤舟千里,晚行时节。帆影半连云影暗,雁声刚过潮声接。”上两句侧重于点,点明独舟远航,又值宵夜,则奇险不言而喻。下二句侧重于染,帆影与云影居然浑茫相连,足见长江旷远、绵亘天际;雁鸣长空,潮生江流,雁声与潮声宛然遥相应和,足见浪高涛猛、潮声激越。一状形,一写声; 从视觉和听觉上使人感到长江夜行的奇险苍茫。“竟归来”一句,折转到当今,“安坐看风波,真奇绝。”“安坐”相对于“孤舟”“晚行”而言,曾经身在江中,景中观景,如今置身其外,凭高纵览,另有一番壮观景象。“真奇绝”,与起句的唱叹正相呼应,是对江中和江外观景的总合归结。

如果说上片纯是叹赏大江奇景,那么下片则是就眺望江边秋光和前代遗迹所触发的感慨。过片几句先从眼前萧索的秋色和陈迹着墨,疏林、枯叶、荒草、残碣,烘染出一派衰飒气氛,为下文凭吊历史铺设场景。屹立在长江南岸的历史名城金陵,曾是孙吴、东晋、宋、齐、梁、陈等朝的古都,当年凤阁龙楼,豪华奕世,如今却早变成瓦砾桑田。享尽荣华的豪奢天子和绝代佳丽,也已化为烟尘块土。“问六朝”以下四句正是对上述历史变迁的怅然凭吊。“问六朝楼阁,都归澌灭”,就物质荣华而言,一笔扫却当年如许豪侈,含有多少感慨! “天子惜多才子气,美人同受女人劫”,就人物幻灭而言,含蕴更为深沉。据《南史·江总传》,后主陈叔宝时,江总为相,不持政务,日与后主游宴后庭,多为艳诗。又据《建康志》,陈后主常使张贵妃、孔贵人八人等夹坐,酣饮为常。及隋师贺若弼、韩擒虎攻入宫掖,后主与张丽华、孔贵嫔投入景阳宫井中避难,一齐都作了俘虏。此井后称为“辱井”。王安石曾有“台殿荒墟辱井堙,豪华不复见临春” (《次韵登微之高斋有感》)之句,即指此事。位居九五的天子一味沉湎于风流韵事,珠围翠绕的美人难逃红颜薄命的劫难。“才子气”语含谑讽,“女人劫”深表悯惜。这既是对南朝荒政亡国微寓讥讽,也是对荣华易逝、人生无常的感伤和悲悯。煞拍三句。“算犹余、何物到而今,山头月”,承上“都归澌灭”,而转折到反面提出问题,借景寓理,收煞到荣华易泯而自然长在。悲悯人生,一腔感慨,言已尽而余意无穷。

全词上片叹赏长江,就江面景物着笔,下片凭吊历史,借江边遗迹触发。写江景壮伟奇绝,写遗迹寂落萧瑟,滚滚长江的“几曾休歇”,六朝繁华的“都归澌灭”,恰成正反对照,从而隐然提出了一个自然长存、人事易变的哲学课题。正由于此,历史上那些恣意豪奢、享尽荣华的高贵之人,更易于湮没,难逃劫难。唯有山间明月千古长在,滚滚长江奔流不息,可以恣意享有而不禁,尽情观赏而不竭,以皈依自然来消释历史缺憾,缓解人间悲慨,这就是本篇所体现的情绪意向。词中语言明畅自然,宛如口语,写景抒感,意到笔随,仿佛毫不经意,而感喟怨慨之情溢于毫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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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吴大帝庙

鼎峙乾坤,纷割据、英雄跃马。不几载、西连北拒,长江东跨。帷幄参谋张子布,艨艟飞将甘兴霸。定三分、赤壁走曹瞒,鏖兵夜。

祠庙在,承尘卸。遗像冷,炉烟炧。只紫髯碧眼,英姿如画。北面终贻臣妾辱,东风空向先生借。恁千秋、血食尚凭依,村巫话。

孙权(182—252),字仲谋,公元二二九年即皇帝位,国号为吴,卒后谥“大皇帝”。所谓“吴大帝”就是孙权,其庙,据朱彝尊同调同题的一阕词看,似在南京。

汉末,大下大乱。建安二十五年(220),魏文帝曹丕代汉,北方基本统一。次年,刘备称帝于成都,占有西川、汉中。孙权奋父兄余烈,荡平江南,保有江、浙、两湖以至交、广大片土地,形成了魏、蜀、吴三分鼎立的政治局面。这阕词开头的三句就是说的以上情况。虽然是三国并峙,但曹魏国力最强。为着自身利益,吴、蜀有时也相互争斗,甚至斗得很激烈,不过,他们共同的敌人却是曹魏,所以,他们一致的国策是联合起来抗曹。诸葛亮著名的“隆中对”就主张“结好孙权”。孙权即皇帝位时,吴、蜀重新修好,再结同盟。盟辞上说: “若有害汉,则吴伐之; 若有害吴,则汉伐之。各守分土,无相侵犯。”其后,两国基本上遵守盟约。这就是“西连北拒”的内容,当然,“西”、“北”是从孙吴角度说的。词作吊的是孙权,因而也是不言而喻的。就流势而言,长江在南京的西面,所以说“东跨”。长江自古称为天堑,但孙权雄踞江东,并不是仅仅依靠地利,重要的是在于人和,在于他善用人材。其兄孙策弥留之际对他说: “举贤任能,各尽其心,以保江东,我不如卿。”事实正是这样。孙权继其兄大业时年仅十九,张昭(字子布)是受命大臣。他力劝孙权节哀理政,使“众心知有所归”。他多次劝孙权不要逞手格猛兽的匹夫之勇,认为为人君者要“能驾御英雄”才是真勇。张昭是东吴的谋主,词家赞颂他“帷幄参谋”之功。帷幄是军中的帐幕。成语有“运筹帷幄”,就是指谋略高明。赞扬张昭,也就是赞扬孙权能纳谏,能用贤。兴霸是甘宁的字。甘宁原为黄祖的部将,孙权与黄祖作战时,他曾射杀孙权的校尉凌操,因黄祖不重用他而归顺孙权,以后屡立战功,是孙权手下的骁将。由于他出身为“锦帆贼”,词家称他为“艨艟飞将”。艨艟(读作蒙冲)就是战船,飞将形容其勇猛,汉武帝时的李广由于善用兵、精骑射、胆略过人而战功卓著,被匈奴人称为“飞将军”。发生在建安十三年(208 )年底的“赤壁之战” ,孙、刘以不足四万兵力,击败了号称八十万大军的曹操,奠定了三国鼎立的基础。这是人们熟知的史事,因而毋须赘言。以上是上阕的内容。就双调词而言,一般是上阕写景(或叙事),下阕抒情(或议论),陶梁的这首词也如此。英名盖世的孙权祠庙虽然还在,但已是一片破败的景象了:承尘(天花板)已经脱落,香火久已断绝(炧,通常写作“灺”,读如谢,意为香烛的灰烬),神像被冷落很久了。不过,孙权的画像依然英姿勃勃、神气活现(传说孙权的相貌是长上短下、方颐大口、碧眼紫髯),虽说如此,他向魏文帝称臣(古代君位背北面南,臣位面北),终究把耻辱留给了他的臣妾,而使前此奠定鼎足三分的赤壁之战也失去光采,白白地请诸葛亮借东风干什么呢?这样还想千年万代地享受祭祀,那不过是乡村里巫婆神汉的胡言乱语罢了。

这是一阕吊古词,凭吊的对象是吴大帝孙权。孙权是历史上著名的英雄人物,同时代雄才大略的曹操也由衷地赞扬他的才干,说“生子当如孙仲谋”。在他身后,称颂他的代有其人。南宋的辛弃疾写有《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怀》中,颂扬他“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的功绩; 明太祖朱元璋虽则口气带有揶揄但却不得不承认他“也是一条好汉”。陶梁的这阕词,上片虽也极力赞颂孙权在军阀混战中荡平江南的业绩,但主旨却在指出他北面贻羞臣妾的疵点,这就使得助赤壁大火的东风也是白白地借了。这真是欲擒故纵、欲抑反扬,上下片形成强烈的对比,最后认为吴大帝庙的荒凉衰落是自然而然的。他对孙权的评价,不同于前人,包括清初的经学家、词人朱彝尊在内。前人几乎无例外地颂扬孙权,而陶梁却贬多于褒。其原因何在,似有待研究。必须提起的是,朱彝尊也有一阕《满江红·吴大帝庙》,陶梁的词不仅与之同调同题,而且也与之同韵(均用的仄声祃韵),因此,不妨认为这是一阕步其韵而发其意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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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过渌水亭

一带寒汀,问是处、谁家庭馆? 可记得、水晶帘下,绿荷香满?尽日不教东阁闭,无时肯罢西园宴。十年间、海内几词人,同游宦。

奈侧帽,风情断。觉弹指,韶光换。便飘香秀笔,总随云散。何事庄生迷晓梦,重来楚客逢秋怨。正萧萧、落叶冷燕山,霜华晚。

是词为悼亡之作。其所悼者主要有二:一为渌水亭主人,一代天才词人纳兰性德(1655—1685 );一为作者的老师,康熙年间声名卓著的文士顾贞观(1637—1714)。词约作於康熙五十四年(1715)秋。此前,作者刚刚“赐进土,改庶常”,原可飞黄腾达,他却抽身退步,从此“绝意仕进”,“以亲老乞终养”,优游林下二十余年(见华希闵《杜诏传》)。然而,康熙乙未(1715)为修纂《词谱》事。作者显然重返过京都,《满江红》词或即作于此时。其《纪恩诗》有云:“群玉尽乞浩沧海,愧将词句续花间。” 自注:“臣始终以词受知,两奉校词之命。”所谓“两奉”,另一当指康熙丁亥(1707)受命编辑《历代诗余》事。然其时顾贞观还健在,词中不得谓:“觉弹指,韶光换。”而据杨锺羲《雪桥诗话》:“无锡杜紫纶少从严荪友(绳孙)、顾梁汾(贞观)游,工於倚声。康熙四十四年(1705),进《迎銮词》,命入内廷。”是作者实际步入仕途,至其终老林下复奉旨编纂《词谱》,前后刚好十年,与词中“十年间、海内几词人”句正合。而前此一年,继姜宸英、严绳孙、韩菼、梁佩兰、朱彝尊等一一谢世后,其师顾贞观亦病逝家园。斯人尽去,故地重游,作者触景生情,自不免黯然神伤。

纳兰性德是大学士明珠的儿子,词题“渌水亭”就是纳兰府第中的一座亭子。此亭当时十分有名,曾一再出现在许多人的诗文别集中。其所以有名,一是因为周围风景绝胜,赛似江南;一是因为诗酒盛会、雅集此亭者,皆一代精英名士。纳兰性德《渌水亭宴集诗序》曾就其府第作如下描绘:“墙依绣堞,云影周遭。门俯银塘,烟波滉漾。蛟潭雾尽,晴分太液池光; 鹤渚秋清,翠写景山峰色。”显然,他家住在京城西北什刹后海北岸净业湖前,德胜门下。据《天咫偶闻 》卷四:“内城水局,余取净业湖。《帝京景物略》载,明代诸名园咸萃此地,今无一存,然野水弥漫,一碧十顷; 白莲红蓼,掩映秋光。两岸多古树,多招提。北面雉堞环周,如映如带; 西北土山忽起,杂树成帏。”因为有此等湖光山色,渌水亭所在的明珠府第,一向被视为昔日王府名园之冠冕。但乾隆后期,园为权相和坤所占。“和坤以罪诛,没其园第,赐(成亲王)永瑆”,“没其宅赐(庆亲王)永璘” (《清史稿》卷二二一)。其后,清室衰微,此园建筑倾圮,花木枯萎,山石坍塌,呈现出一派“鸡头池涸谁能记,渌水亭荒不可寻”的破败荒芜景象。解放后,经政府拨巨款重新修葺,1959年,宋庆龄副主席曾迁入园中居住。如今,名著一时的渌水亭故址所在,已被辟为“宋庆龄故居纪念馆”。

此词按例为单起。起调“一带寒汀”,正面落笔,叫醒词题,点明时令地点,俨然一幅烟水苍茫的水墨画。其下“问是处”三句逆势运笔,从眼前景物生发,以两个设问句荡开,由近溯远,由今思昔,将读者带入对往事的回想与追念之中。昔日朱甍碧瓦,绿荷香满;眼下秋水苍茫,寒气侵人。在此,作者通过展示渌水亭四周湖光山色不同的季节变化,由此及彼,比拟象征,写出了渌水亭今昔盛衰的重大历史变迁,对比强烈,感慨深沉。其下“尽日不教东阁闭”四句,敷写前文“庭馆”,植根“记得”二字,由写景关合人事。应该说,作者並不曾与纳兰性德谋面相识,看词题,以前似乎也未曾作客于渌水亭。因为杜诏小纳兰性德十一岁,待他受命内廷,有机会与纳兰家交接时,性德已下世整整二十年,其父明珠亦已亡故七年。所以词中所写乃据当日情事,出以想象之辞,以表企慕哀悼之意。据徐乾学《通议大夫一等待卫进士纳兰君墓志铭》:“君所交游,皆一时俊异,于世所称,落落难合者。若无锡严绳孙、顾贞观、秦松龄,宜兴陈维崧,慈溪姜宸英,尤所契厚。吴江吴兆骞,久徙绝塞,君闻其才名,赎而还之。坎坷失职之士走京师,生馆死殡,于资财无所计惜。”由此可知,词云“尽日不教东阁闭,无时肯罢西园宴”,毫不夸张,它确实是渌水亭当年高朋满座、无日不宴的真实写照。除了严、顾、秦、陈、姜、吴诸子外,象朱彝尊、梁佩兰等人,当时都曾是渌水亭主人的座上客。句中“东阁”,用汉相公孙弘事。据《汉书·公孙弘传》:“于是起客馆,开东阁以延贤人。”意谓于亭东另开小门,以迎宾客,后因以宰相招致贤士之所为东阁。句中“西园”为旧时帝王权贵游宴之所。朱玚《与徐陵书》:“比肩东阁之吏,继踵西园之宾。”词中于此用之,与亭主人的身份地位十分契合。其过拍“十年间、海内几词人”两句,小结前文“记得”二字,满含“逝者如斯”之无限感慨。

换头“奈侧帽”四句,语意双关,续写人事,以应接上片“海内几词人”句,使全词意脉不断。“侧帽”,原谓戴帽斜偏的潇洒风度,用《北史》独孤信事,此兼指纳兰性德的词集《侧帽词》,集中所作轻蒨隽秀,婉丽凄清,奠定了他“国初第一词人”的重要地位。“弹指”,除喻言时光流逝,亦兼指顾贞观的词集《弹指词》,顾词全以情胜,高昂激越。“风情断”、“韶光换”二句,明言风情物候,暗写二子谢世,词苑名家从此凋谢,无人继响。句中的“奈”字和“觉”字下得颇有份量,使作者无限哀婉的痛惜之情流溢于纸背,表露于行间。用笔曲折,悲婉动人。据徐《词苑丛谈》卷五:“有以成容若《侧帽词》、顾梁汾《弹指词》寄朝鲜者,朝鲜人有‘谁料晓风残月后,而今重见柳屯田’句,惜全首不传。”可见二人词作当年不仅在国内有着重要地位,而且,还有着重大的国际影响。以下“便飘香秀笔”四句,作者就“奈”、“觉”二字进一步发抒感慨,表现了一种对生命变幻无常的无可奈何的悲伤哀怨情绪,颇有“勘破三春”之意。“何事庄生迷晓梦”一句,语本《庄子·齐物论》:“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又,“重来楚客逢秋怨”一句,用宋玉悲秋事。《九辩》:“悲哉,秋之为气也。”词之歇拍“正萧萧、落叶冷燕山”两句,以景结尾,因景传情,首尾连环,收拢全篇,将读者的思绪重新拉回到“一带寒汀”的现实中来,以秋冷燕山、落叶萧萧、霜花遍地这些带象征意味的物象景观,与起调相呼应,使全词在一种愁云笼罩的凄清寂寞的氛围中结束。

对于杜诏的词,前人多有评论,或曰:“云川尤工填词,宋商邱谓其格在草窗、玉田之间。” ( 顾光旭《梁溪诗钞》)或曰: “浣花风流蕴藉,词如其人,丽而则,清而峭,晏、周之流亚也。” (《词苑萃编》卷八引顾梁汾语)今若以《满江红·过渌水亭》观之,全篇结构严谨,清词丽调,意随笔至,曲尽言情,庶几近乎前贤之所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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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眼角眉端,谁道是、便成抛散?怕向那,定情帘下,诉愁窗畔。几度卸装垂手望,无端梦觉低声唤。猛思量,此际正天涯,啼珠溅。欲寄语,加餐饭。难嘱咐,凭鱼雁。隔云山牵挽,寸心如线。善病每逢春月卧,长愁多向花前叹。况如今,憔悴已难堪,何曾惯!

此词抓住一个深居幽闺的女子在孤独之中,触景生情,睹物思人,又哀怨又牵挂的复杂心态来写,曲折委婉,具有浓郁的韵味、动人的魅力。

词以女子的口吻写,起笔便是一声长叹:刚才情人还近在眼前,怎么一下子便分手而去、两相抛散?“谁道是”三字,一字一顿,字字切齿,感情色彩极强。“怕向”三句文意一转,侧重刻画女主人公自情人别后沉浸在不尽相思和无穷寂寞之中的复杂心态,文势也随之由激越变为低沉。人去物留,徒增凄凉,举目环顾,触景伤怀。那垂帘之下,是他们定情的地方。那窗栊之畔,他们曾经喁喁私语,一诉愁肠。难忘的情景,至今还历历在目,走近帘栊,甚至能感受到当时的温馨。然而帘栊犹在,斯人已去,过去的欢娱,只会增添今日的悲伤,以至女主人公竟不敢走近那些早已浸透情感色彩的旧日之物。一“怕”字,极其生动、维妙维肖地刻画出女主人公此时此地想走近帘栊,以慰相思,又怕睹物思人,再添感伤的矛盾心理。

夜幕降临,四周寂静,女主人公在闺房里宽衣卸妆,准备就寝。此时,她不知不觉又想起情人,卸装的手无力低垂下来,人愣愣地站着,漫视着空寂的闺房,心中涌上一阵阵凄楚悲凉。这里曾经充满了幸福,充满了欢乐,如今却只剩她孤孤单单,在无穷无尽的寂寞之中,度过一个个冷冷清清的夜晚。此句旨在表现女主人公无时不思、无处不愁的心态,从她神情慵懒、恍惚的形象入笔,十分传神,不言愁而愁意毕现。下面写梦。女主人公在相思之中沉沉睡去,终于在梦中和情人相见,于是一切现实生活的缺憾都在梦中得到补偿。但正当好梦犹浓之际,无端觉醒,朦朦胧胧,尚记着梦中的一切,不觉寻寻觅觅,低声呼唤情人。及睁眼一看,空闺阒然,猛想起这是个梦,情人此刻正远在天涯,顿时悲从中来、珠泪夺眶。梦中的欢爱和梦醒后的悲凉形成强烈反差,感情由沸点一下降到零点,使人黯然神伤。“几度”以下数句,惊心动魄,诵之真能荡气回肠。

过片描写女主人公对离人的牵挂。相隔千里,欲寄书信,然而胸中纵有千言万语,说出来却是最简单的三个字:“加餐饭”。朴实无华的言辞,融汇了她日常无数的相思和全部的痴情,很能体现女性善于体贴人、感情细腻的特点。当然,要嘱咐的还有很多,可凭这鱼雁传书是难以尽情的。情人分手,相隔云山,然而寸心如线,两地牵挽。欲寄语,欲嘱咐,正是寸心牵挽的具体表现。

最后几句由伤别写到伤春,进而感伤自己不幸的命运。春天,万物复苏,生机勃勃,本是最美丽的季节,然而女主人公却因春伤怀,月夜病卧。面对摇曳多姿的春花,她不觉独自伤神。春花固美,亦有零落之时,一旦春尽花谢,残香随风飘荡,景况料也凄惨。然而花落还会复开,待到明年春天,花儿依旧艳美。相比之下,自己闺房独守,岁月蹉跎,一朝红颜老去,青春不再,景况就更加悲楚。女主人公由花及人,由人及花,不觉一阵长嘘短叹。句中连用“每”、“多”两字,说明年年春天都是如此,语愈沉著,倍觉凄凉。结尾三句,跌进一层。往日对花伤春,只是少妇在独守空闺时普遍产生的一种心理活动,而“况如今”三句则由虚到实,翻倍写来,由于长期受相思熬煎,如今已经憔悴难堪了!悲哀凄凉,更不待言。以此作结,愈加显得声情激越苍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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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小住京华,早又是、中秋佳节。为篱下、黄花开 遍,秋容如拭。四面歌残终破楚,八年风味徒思 浙。苦将侬、强派作蛾眉,殊未屑!

身不得, 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算平生肝胆,因人常 热。俗子胸襟谁识我? 英雄末路当磨折。莽红尘、 何处觅知音? 青衫湿!

 

据有关记载,清光绪二十九年 (1903)春,秋瑾的丈夫王子芳(字 廷钧)捐官户部主事。同年春末,秋 瑾随其夫,并婆母、子女一同抵京 师,居绳匠胡同。又据徐自华《炉边 琐忆》云,这一年中秋之夜,王子芳 被人邀去嫖赌,秋瑾愤然着男装外出 看戏,归来被王殴打。秋不堪其侮, 怒而出走,居于北京泰顺客栈。秋瑾 在写给其兄秋誉章的信中,尝历数王 子芳劣迹,深感自己遇人不淑。这些 记载,既是此词的重要背景材料,又 可作为起拍“小住京华,早又是、中 秋佳节”二句的注脚。接下去的“为 篱下、黄花开遍,秋容如拭”,与上二 句意脉相连,意谓: 中秋时节,篱下 黄菊盛开,把秋的姿容点缀得清爽如 拭。

“四面歌残终破楚”句,有注家 说此系用“四面楚歌”之典,比喻庚 子年八国联军攻破北京时清政权的困 境。纵然“四面歌残”与 “四面楚 歌”不能说毫无瓜葛,但细绎秋瑾此 句,终感与楚汉相争之事无直接关 系,而是与下句属对工整地慨谈自己 的身世之悲。原来光绪二十八年 (1902) ,秋瑾娘家和婆家在湘潭城 内十三总开设“和济钱庄”,由于用 人不当,是年岁尾钱庄倒闭,秋家破 产。湘潭属古楚国,“终破楚”,即 终于在楚破产之谓是也。秋家破产 后,不得不依附王家,从此犹陷于四 面楚歌,秋瑾在婆家的处境更加难 堪。“八年风味徒思浙”,是说作者 于光绪二十二年(1896) ,二十岁 时,以父命,在湘潭与王子芳结婚, 至写此词,恰为八年。八年来,她与 王子芳这个纨袴子弟生活在一起,吃 尽了苦头。在这种痛苦的体味中,倍 加思念自己的故乡浙江绍兴,却无济 于事。上片结拍三句中的“侬”,即 我,“蛾眉” ,指女子,“殊未 屑”,谓极不情愿。当时的秋瑾为自 己身为一个无所作为的女人,而深深 地感到痛苦。

过片的“身不得,男儿列,心却 比,男儿烈”,意谓我虽然是个女 子,但我的心比男子汉还要刚烈。这 话出自自称鉴湖女侠的秋瑾之口,可 谓掷地有声。她最终以自己年轻的生 命证实她是一个压倒“须眉”的巾帼 英雄。“算平生”句中的“肝胆”一 词,似与《庄子·德充符》的“自其 异者视之,肝胆楚越也; 自其同者视 之,万物皆一也”的意思相近,即比 喻关系密切。“因人常热”句,似可 以作者平生交谊作注脚,凡是密友同 志,如徐锡麟等,她便与之肝胆相 照,同生共死; 而对于非知音同志 者,即便是合卺之夫,亦如身隔楚 越。当然,笔者也注意到,秋瑾在其 《致琴文书》中曾发过的慨叹: “于 时事而行古道,处冷地而举热肠,必 知音之难遇,更同调而无人。”很明 显,这里所流露的是一种百年孤独之 感,因为写这首词和这封信时,秋瑾 还没有结识像徐锡麟等这样的志同道 合者。

“俗子胸襟谁识我?英雄末路当 磨折。”此二句字面不难懂,无需疏 释。需要说明的是不但不能根据这类 词句,把作者完全看成一个狂妄的个 人英雄主义者,反而应该充分认识 到,秋瑾确实不愧为革命的先行者。 惟其先行,前进中就不无阻碍和苦 恼,她的《剑歌》也曾写道: “热肠 古道宜多毁,英雄末路徒尔尔。”值 得玩味的是秋瑾为什么要反复咏叹 “英雄末路”的字眼儿?原来在女词 人的笔下,这四个字有其特定含义, 就是指自己纵然是个英雄,却“生不 逢时” (《致琴文书》) ,要成就英 雄大业,自然困难重重。“当磨折” 三字就体现了作者对这种困难的清醒 估计和百折不挠的决心。那般凡夫俗 子有眼无珠,哪里会有人赏识她的远 大抱负?

结拍三句中的“莽”字,状长远 无际貌; “红尘” ,是指人世间; “知音”,据《吕氏春秋·本味》说 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琴,能从伯 牙的琴声听出他的心意。钟子期死, 伯牙破琴绝弦,终身不再鼓琴。后世 因称知己朋友为知音。“青衫湿”,语 出白居易《琵琶行》: “座中泣下 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这里以 “青衫湿”写知音难觅的悲伤。所 以,写完这首词不久,作者便“钗环 典质浮沧海” ,东渡日本,寻觅知音 去了。



古诗词《满江红》原文、赏析和意境解读 - 可可诗词网

满江红

九日同子容登戏马台

项蹶刘颠,空剩此、荒荒台榭。眺不尽、斜阳半壁,悲风四野。字字横排南去雁,山山乱走西来马。恰河流、一线抱城圆,杯中泻。

踏旧迹,无遗瓦,访旧事,无知者。且唱余和汝、蹇驴同跨。六代风流名士酒,千年兴废樵人话。问眼前、谁是出群才,陵王谢。

戏马台,在今江苏省铜山县南,传说为项羽所筑。高十仞,方圆数百步。南朝宋武帝刘裕曾在此大会军士赋诗。因此它成为一处历史名胜。这首《满江红》是登临吊古之作。作者与儿子郑容同登戏马台,凭吊古人遗迹,饱览辽阔山川,感叹世事沧桑和自然永恒,最后归到世无英雄的慨叹上来。

上片写凭吊戏马台古迹,突出其荒凉荒寂景象。“项蹶刘颠,空剩此、荒荒台榭”,蹶、颠本意均为仆倒,此处作消失解。项指项羽,刘指刘裕。他们都是历史上叱咤风云、功盖一世的英雄,如今也一去不返,无踪无影,只剩下这荒凉的戏马台和那空空荡荡的楼榭房屋。“眺不尽、斜阳半壁,悲风四野”,词人登台远望,但见荒野无尽,红日西沉,秋风四起,一派凄凉景象,令人怆然生悲。“字字横排南去雁,山山乱走西来马”,抬眼望天,北雁南飞,排成一字横阵; 放目四野,群山绵延,势如万马奔腾。辛弃疾词《沁园春》有:“迭嶂西驰,万马回旋,众山欲东。”这里用以突出山势的雄伟。“恰河流、一线抱城圆,杯中泻”,从高处下望,河流绕城,恰如一线环抱,河水涣涣,象在杯中流淌。此为上片,作者着力描绘戏马台及四周空旷雄伟而又荒凉的景色,烘托出令人悲怆的氛围,借以引出下文。

下片抒怀古之幽情,突出内心怅惘凄凉的感受。“踏旧迹,无遗瓦,访旧事,无知者”,写词人煞费苦心凭吊访古而徒然未果。他踏寻历史遗迹,却无片瓦可寻; 探求历史故事,也无一人知晓。他只有和儿子一同骑着跛脚毛驴奔波。“且唱余和汝,蹇驴同跨”一句,形象地道出作者凭吊古迹,低回咏叹的神态。“唱余和汝”即“余(我)唱汝(你)和”。此时作者心头已不胜感慨,一切都过去了! “六代风流名士酒,千年兴废樵人话”,六朝的风流业绩,千年的兴废盛衰,都不过是过眼烟云,它们或成为名士豪饮的谈资,或编入采樵人的闲话,此外还能到哪里去找寻?词人感到无限凄凉、无限怅惘! “多少六朝兴废事,尽入渔樵闲话”,这原是我国古典诗词中表示今昔之叹的常用语句。郑璜将其略加变化,寄寓了深沉的感慨。当他从怀古的悲哀中回到现实时,他不免感到失望,于是在结拍中发出世无英雄之叹: “问眼前、谁是出群才?”历史上曾产生过无数英雄豪杰,如今也已烟消云散; 那么当今之世,又谁是英雄,哪个是济世之才呢?他感到茫然,于是他说出最后一句希冀的话:“陵王谢”,即是超越王(导)谢(安)。王导和谢安都是东晋时的豪杰。作者感叹世无英雄,也就是希望英雄出现,但最终是失望。所以这两句话是混杂了作者悲悯、讽刺、希望和失望的复杂感情的。

读完全词,我们的突出感觉就是: 历史的空虚感。如果把这首词和其他词人的怀古词如王安石的《桂枝香·金陵怀古》和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作一比较,就可以看出,郑璜此词在思想境界上是相差一筹的。王作和苏作虽然也有“六朝旧事随流水”、“人生如梦”的感慨,但他们在感叹人生如梦、人生短暂的同时,仍然没有泯灭对现实生活的热情,仍然洋溢着进取的精神,他们是豪气不减。郑璜此词,通过凭吊荒凉,极力渲染一种苍茫然又近乎绝望的情绪。虽然尾句,略有振作之感,但与王安石、苏轼等大作家的作品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这首词在艺术上的突出特点是多用白描。作者以白描手法写景状物抒情,显得极有层次,而且通篇平稳流畅。情感的流程也就在这层层描写中显示出来。


古诗词《满江红》原文、赏析和意境解读 - 可可诗词网

满江红

漠漠轻阴,正梅子、弄黄时节。最恼是、欲晴还雨,乍寒又热。燕子梨花都过也,小楼无那伤春别。傍栏干、欲语更沉吟,终难说。一点点,杨花雪。一片片,榆钱荚。渐西垣日隐,晚凉清绝。池面盈盈清浅水,柳梢淡淡黄昏月。是何人、吹彻玉参差?情凄切。

自古以来,写离恨春愁的诗词多得不可胜数,但文征明这首《满江红》辞语清丽,情意宛转,风神别具,仍能给人以新鲜之感。

“漠漠轻阴,正梅子、弄黄时节”,起三句轻轻推出春暮夏初江南阴雨蒙蒙的景色。江南梅黄之时,阴雨连绵,俗称“梅雨”。梅雨时节,潮湿阴晦,最撩人愁绪。北宋词人贺铸不是有一段写春愁的名句吗?“若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青玉案》)其中就以梅雨来比喻人的愁绪。这里用“漠漠”二字叠出轻起,十分形象地描绘出梅雨时节烟雨迷离的景致,又悄悄地暗示出阴郁难展含愁带怨的人物情绪。“最恼是、欲晴还雨,乍寒又热”,仍从梅雨时节入手,强调乍暖还寒、晴雨不定的气候特征。“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李清照《声声慢》)着一“最恼”,明是怨天,实是恨人,进一步刻画人物心境。至此,词中愁怨气氛已渐趋浓重,一个在梅雨天气烦恼忧愁郁郁无欢的闺中思妇形象已隐隐可见。“燕子梨花都过也,小楼无那伤春别”,这两句揭出全篇伤春恨别的主旨。那闺中思妇恼什么恨什么呢?原来是春残人去,她独守空楼!无那,即无奈。小楼,点出闺人所居,说明前面都是她在楼上的所见所感。“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过后清明”(宋晏殊《破阵子》),如今这都过了,看来她与爱人相别已有一段时间。由于离愁别恨萦绕心头,不可或止,结果眼前景勾起心中事。落花微雨双燕去,阴晴无定寒热恼,不堪枨触别离愁,弄得来万般忧愁,万般无奈。“傍栏干、欲语更沉吟,终难说”,只好倚着栏干,蹙着眉头,万千心事欲说还休。这三句脱化于李清照“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凤凰台上忆吹箫》),抽刀断水,更见愁绪之多,哀怨之深,神情之苦。上片由景而情,细细抽绎,从含蓄委婉到渐渐明白,脉理纤细绵密,风调婉转多姿,故有“芊绵宛约,得北宋遗意”(清陈廷焯《词则·别调集》卷三)的评价。

换头又从眼前景写起。“一点点,杨花雪。一片片,榆钱荚”,梅雨时节,天气已够阴晦的了,再加上飘飞的杨花榆钱,更显得阴沉迷蒙。那楼头思妇的心情在这样的景色下,无疑是雪上加霜,更为愁惨。“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唐韩愈诗),“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苏轼《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这杨花榆钱似无情,又似有情,搅得人愁绪茫茫,粉泪盈盈,片时难安。“渐西垣日隐,晚凉清绝”,夕阳西下,没于西墙,天渐渐黑了,空气凉爽宜人。太阳日暮时露了脸,说明阴云已开,风雨已定。一“渐”字,将时间悄悄地拉长,可见闺中思妇伫立楼头之久,伤心之久。这两句照应上片次三句,形成鲜明对比。一言“最恼”,一言“清绝”,感觉迥异,表达的情绪也完全不同。看得出来,因晚凉宜人,她的愁怀已稍有所释。“池面盈盈清浅水,柳梢淡淡黄昏月”,天气宜人,景色似更宜人。庭院中小池之水盈盈清清,含情而待,柳梢上黄昏之月淡淡融融,冉冉而起。这清幽静谧的黄昏景色,对离人该是一种多么大的安慰啊!可是,她的愁怀是否就会因此而全部消释呢?细细品味,实在未必。那“盈盈”,那“淡淡”,分明在静谧中增添了几分动荡,在清幽中隐伏着几丝不安。池水轻摇,该不会是她心中的几圈涟漪?柳梢淡月,该不会使她生起“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欧阳修《生查子》)的痛苦回忆?总之,这两句造语清丽,意境十分幽邃,极耐人寻味,是画笔难到的佳句。“是何人、吹彻玉参差?情凄切。”玉参差即镶玉的排箫。就在闺中思妇因清幽夜色的抚慰,愁怀似解未解的时候,忽然一阵箫声轻轻荡起在宁静的夜空。这箫声凄切哀婉,如诉如泣,使她想起吹箫人(丈夫)已去,自己独守秦楼的悲凉现实。惹愁还添愁,牵肠又断肠,她顿时又陷入极深极浓的离愁别思之中。

下片描写顺序同上片完全一样,但笔法轻灵之中见沉著,更加委婉含蓄,将闺中思妇一腔愁情表现得时起时伏,悠悠荡荡,最后将这无法排遣的愁情尽结于一阵箫声之中,逸韵悠扬,更有有余不尽之味。

满江红

满江红

词牌名。又名念良游、伤春曲。双调。清毛先舒《填词名解》:“《满江红》,唐《冥音录》载曲名《上江虹》,后转易二字得今名。”此调有仄韵平韵两体。仄韵始于柳永,宋人填者最多。姜夔嫌仄韵不甚协律,又创平韵,但填者甚少。
全词上下两片,共18句93字。上片第二、四、六、八句,下片第二、四、六、八、十句押韵,均用仄声韵,尤以押入声韵为宜。上片第五、六句下片第七、八句为七字句,多作对偶。下片第一、二句,第三、四句均为三字句,可作两组,自为对偶;亦可以上二句对下二句。常用格体为:
仄平平,仄(逗)平仄(韵)。仄(逗) 平仄,平平仄(韵)。仄平平仄仄,平仄平平仄(韵)。仄(逗)仄仄平平,平平仄(韵)。
平仄,平仄(韵)。平仄,平平仄(韵)。平仄(韵)。仄平平仄仄,平仄平平仄(韵)。(逗) 仄仄平平,平平仄(韵)。

☚ 八六子   六幺令 ☛

满江红

满江红

岳飞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此词情辞慷慨,悲壮激昂,笔力沉雄,向来被传为一首气壮山何、壮怀激烈的名篇。首句起势高昂,似破空而来;结句收拾全篇,神气完足,诵之令人起舞。陈廷焯《白雨斋词话》云:“千载下读之,凛凛有生气焉。”
☚ 好事近   霜天晓角 ☛

满江红

满江红

辛弃疾


家住江南,又过了、清明寒食。花径里、一番风雨,一番狼籍。流水暗随红粉去,园林渐觉清阴密。算年年、落尽刺桐花,寒无力。
庭院静,空相忆。无说处,闲愁极。怕流莺乳燕,得知消息。尺素如今何处也,绿云依旧无踪迹。谩教人、羞去上层楼,平芜碧。

稼轩以比兴寄托之笔写被排挤罢官索居江南的闲愁怨绪:一是时间流逝壮志难酬;二是象红花刺桐被风吹雨打一样为人陷害;三是静院孤独难诉情怀;四怕流莺乳燕一样的小人落井下石;五是以“尺素”“绿云”之美人一样的理想踪迹全无;六是归而无路。故愁肠百结,闲闷之极。统观之:“以婉约之语吐钢骨铁铮之气,乃该词的艺术特点。”
☚ 清平乐   鹧鸪天 ☛
满江红

满江红

拳术套路。于30年代南京中央国术馆创编。此拳是根据岳飞《满江红》词意,选取北派主要拳种中的动作编成,谱曲为歌,用音乐伴奏练习拳术。其动作简朴,可单练,也可集体练。易普及,宜表演。

☚ 满手拳   缠腿术 ☛
满江红

满江红

词牌名。又名《念良游》、《伤春曲》。双调。清·毛先舒《填词名解》:“《满江红》,唐《冥音录》载曲名《上江虹》,后转易二字得今名。”此调有仄韵平韵两体。仄韵始于柳永,宋人填者最多。姜夔嫌仄韵不甚协律,又创平韵,但填者甚少。
全词上下两片,共十八句九十三字。上片第二、四、六、八句,下片第二、四、六、八、十句押韵,均用仄声韵,尤以押入声韵为宜。上片第五、六句,下片第七、八句为七字句,多作对偶。下片第一、二句,第三、四句均为三字句,可作两组,自为对偶; 亦可以上二句对下二句。常用格体为:
(仄)仄平平,(平)(平)仄(逗)平(平)(仄)仄 (韵)。(平)(仄)仄 (逗)(仄)平(平)仄,(仄)平平仄 (韵)。(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 (韵)。仄(平)(平)(逗)(仄)仄仄平平,平平仄(韵)。
平(平)仄,平平仄 (韵),平(仄)仄,平平仄 (韵)。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 (韵)。(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 (韵)。(平)(仄)(平)(逗)(仄)仄仄平平,平平仄(韵)。

☚ 八六子   六幺令 ☛

满江红

满江红

曲牌名。南曲南吕宫、正宫,北曲仙吕宫都有同名曲牌。南曲较常见。据清·周祥钰《九宫大成谱》,属正宫的字数定格及韵式作四、七、七、四、七、七、三、四、四、五、七、六、六、六、四(十五句)。多用作过 曲。属南吕宫者与词牌前半阕同,用作引子。如《琵琶记·赏荷》牛女所唱“嫩绿池塘”一曲即是。属北曲仙吕宫的字数定格及韵式作四、七、四、四、七、七、四、四、五、四、四、五 、四、四 (十四句)。

☚ 满庭芳   山坡羊 ☛

满江红azolla or floating fern

系蕨类植物(Filicopsida)的薄囊蕨亚纲(Lebtosporangiatae)槐叶萍目(Salviniales)满江红科(Azollaceae)满江红属(Azolla)植物。满江红属有7个种:细满江红(Azollafiliculoides Lamk.)、日本满江红(Azolla japonicaFranchet Sav)、卡洲满江红(Azolla carolinianaWilld)、洋洲满江红(Azolla rubra R. Br)、尼罗满江红(Azolla nilotica De caisne)、羽叶满江红(Azollapinnatar Br)、满江红[(Azolla imbricata(Roxb.)Nakai)]。
满江红
又称绿萍、红萍,广泛分布于中国南方各省,在长江、闽江、粤江流域及西南怒江、澜沧江流域和雅鲁藏布江的下游区梯田、河谷平原水田、池塘、湖泊及水系中生长良好。
生长正常的绿萍呈三角形,由根、茎、叶和孢子果四部分组成(图)。绿萍的叶通常分裂为上下两片。上片叶称同化叶,内有叶绿体和满江红鱼腥藻共生腔,可进行光合和固氮作用。在不良环境条件下,叶片将由绿色变成紫红色或红色;下片叶称为腹叶或吸收叶,可浮载萍体和吸收养分。


繁育技术
绿萍的繁殖方式有无性繁殖和有性繁殖。以无性繁殖为主。无性繁殖周期短,3~5天可增加1倍。有性繁殖多发生在外界环境不适时。幼苗生长的全过程可分为三个时期:❶出苗期。以防雨和保温为重点。
❷护苗期。以调光和施肥为重点。光照强度以1万~2万勒克斯为最佳,并供给充足磷肥。
❸起苗期。为了加速幼苗生长,必须及时起苗。起苗前浇透水增加床土湿度,使萍体浮起,促使小苗均匀分开。起苗后的幼苗已进入营养繁殖阶段,其管理与大田满江红相同。
放养技术
绿萍放养繁殖是一个连续过程,因季节不同可分为越冬保种、春季繁殖、稻田放养利用、夏季保种及秋季繁殖利用等环节。❶越冬保种。绿萍对低温有一定的适应能力,但气温低于5℃时停止生长,低于-3℃时萍体被冻死。保种方法一般分为水面放养越冬和鲜萍堆藏越冬。水面放养越冬有人工保温萍床越冬和自然水面越冬。当气温低于10℃时,把绿萍移入萍床放养,每平方米放萍量约1千克。到春季气温超过15℃时,须通风降温防热害。在冬暖地区或有温泉及无害的废暖水处可采用绿萍自然越冬。在气候较温暖地区亦可采用鲜萍堆藏越冬。即利用在冬季低温条件下绿萍新陈代谢弱的特点进行疏松堆积,避开严冬袭击。
❷春季繁殖。当气温稳定在10℃以上,绿萍可逐步转入萍母田或其它自然水面放养。萍母田可充分利用冬闲田或春收作物的间隙空地。萍母田要施足基肥,看萍色追肥。萍色全红时,以氮为主配施磷肥;红绿相间,以磷为主,配施氮肥;萍色全绿只施磷肥。放萍量7.5吨/公顷左右,做到混水放萍、浅水养萍、满水分萍、排水保萍。
❸稻田放养利用。放萍量必须放足放均。根据前茬收割后至插秧前的间隔时间长短,可采用先放后插秧,边放边插或先插后放,最迟在插秧后一个星期内放好。早稻田放萍因前期存在萍稻争肥、争温的矛盾而影响水稻分蘖、早发。因此,培育壮苗,增加基本苗数,增施速效氮肥作面肥,浅水勤灌以利提高土温。适时适量倒萍,尽量减少稻萍争肥争温的矛盾。通常早稻田在放萍后7~10天开始倒萍,最后一次倒萍于早稻分蘖末期到幼穗分化始期结束,以免水稻贪青迟熟。单季晚稻田养萍技术与早稻田养萍技术大致相同。连作晚稻放养绿萍期间正逢炎热天气,预防热害和藻害是养萍的关键,气温高于30℃,萍体繁殖减慢,35℃以上停止生长,43℃萍体死亡。
❹夏季保种。越夏管理重点是防治病虫害,其次是防暴风雨和热害。主要虫害有萍丝虫、萍螟、萍灰螟、萍象甲和椎实螺等。对虫害做到勤查狠治。在岸边种植高秆作物,搭棚遮荫,勤灌勤排以防热害。
❺秋季繁殖和利用。江苏、浙江一带处暑以后绿萍进入秋繁阶段。秋繁主要目的为秋播作物提供肥料和越冬萍种。主要抓好“施肥,分萍,治虫,管水”等管理措施。根据萍色合理施肥,确保萍体大、叶厚、根粗、芽壮。
利用
绿萍富含养分,可作改良盐碱地的先行作物,直接或沤制后作肥料。正常生长的绿萍含水量93%~94%,干物质中含N3%~4%,含P2O50.6%~1.5%,含K2O 1.5%~2.5%。绿萍的含氮量随品种、气温、肥料的差异而变化,常会导致萍体C/N比变化。C/N比较大时,氮素的当季利用率低。如C/N比为17.5时,当季氮素利用率只有2%,C/N比为12.0时,当季氮素利用率为17.3%。绿萍的养分释放量与其化学组成有关。与紫云英相比,纤维素含量较低,易分解,压萍后14天养分释放达最高峰。倒萍4天后土壤中铵态氮比对照高46.4%~59.7%。绿萍木质素含量较高,苯溶性物质含量较紫云英低(见表),腐解过程中氮素释放较紫云英慢,肥效较紫云英长,腐殖质化系数较紫云英高,对更新和平衡土壤有机质将起主要作用。早稻田放养绿萍半个月后,养分供应稳而长,其肥效表现为分蘖数高,穗部发育良好,每穗粒数增加,米质提高。杂交稻根系发达,分蘖力强,增产幅度较普通水稻高。绿萍干物质中粗蛋白质含量为16.18%,粗脂肪为2.17%,粗纤维为9.77%,无氮浸出物和灰分含量较高。可直接饲喂,亦可在绿萍中加少量食盐调制后饲喂,不仅用于喂猪,亦是鸡、鸭、鹅、兔、羊、鱼的好饲料。

满江红与紫云英的化学组成


绿肥种类满江红1满江红4满江红2紫云英
C(%) 42.4 48.7
N(%)4.313.773.063.29
C/N11.011.212.014.8
化学组
成成分占
无灰干物
质的百分
比(%)
苯溶性物质
水溶性物质
半纤维素
纤维素
木质素
粗蛋白
12.1
15.7
13.7
7.40
17.8
22.5
9.49
19.5
9.87
7.09
20.2
24.4
6.47
15.5
9.65
5.65
34.8
25.3
18.2
7.85
13.10
8.58
22.9

细满江红
又称细绿萍,原产生于美国北部的阿拉斯加以及南部各洲。分布于南美洲的智利、玻利维亚、巴西等地。1977年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从德国引进中国。其萍体大,产量高。
细绿萍的根、茎、叶基本构造与绿萍相似。由于生长季节、环境条件及萍体密度不同,其形态通常分为:❶平面浮生型;
❷斜立浮生型;
❸直立浮生型;
❹湿生重叠型。在勤分萍、勤施肥、保持稀疏的萍体时呈平面浮生型。春、秋季节萍体迅速生长,萍群密度渐渐增大,在萍群中出现一些个体主茎与水面呈45度斜面生长时呈斜立浮生型。当萍群高密度,即绿萍呈高产状态时呈直立浮生型。在田间湿润条件下,萍体根系着泥,叶片特别紧密,萍体多层重叠,进行湿生养殖时呈湿生重叠型。细绿萍的湿生习性可防止萍丝虫孳生,抑制萍丝虫的危害。细绿萍对温度敏感,耐寒性较强,气温5℃时仍可继续生长,15℃时生长速度加快,20℃时生长最佳,25℃时生长开始下降。30℃时萍体较弱,35~40℃时停止生长。可耐短期-8℃~-15℃的冰冻,在10℃时固氮酶活性较强。细绿萍耐盐能力比绿萍强。在含盐量为0.1%的水中绿萍的繁殖率逐渐下降,含盐量高达0.5%时绿萍已渐趋死亡,而细绿萍萍体虽有变薄转红现象,但生长速度并没有明显下降。细绿萍放养利用的主要环节和技术与绿萍相似。在越夏期间防治霉腐病,防高温尤为重要,以施用低浓度的液肥较好。

满江红

药名。出《本草纲目》。又名红浮萍、红浮漂、草无根、浮飘。为满江红科植物满江红Azolla imbricata(Roxb.)Nakai的全草,分布长江以南各地。辛,寒。入肺、膀胱经。发汗祛风,透疹,利尿。
❶治外感发热,风湿疼痛,风瘙瘾疹,麻疹不透,小便不利,带下。煎服:3~9g。
❷治烧烫伤,研末油调敷。满江红根:煎服治肺痨病,有润肺止咳功能。本品含马粟树皮素、咖啡酸-3,4-双葡萄糖苷、绿原酸及氨基酸等。

满江红azolla

又称绿萍、红萍。满江红科,满江红属。肥、饲兼用的水生蕨类植物。属一年或多年生草本植物。本属已知有7个种。广泛分布于中国南方诸省区的为中国满江红(Azolla imbriccta)个体小,呈扁平三角形,漂浮于水面。根丛生,茎为根状茎,能向水下生长须根。叶分上下两层,上层叶含叶绿体,可进行光合作用,有“共生腔”,与腔内的固氮蓝藻共生,可固定空气中的氮素;下层叶紫红色,浮载萍体和吸收养分与水分。上层叶含花青素,环境不良时,由绿色变为紫红色。可借萍体断裂进行无性繁殖。环境适宜时,繁殖快,固氮能力强。鲜草中含N 0.20%~0.34%、P2O5 0.03%、K2O0.11%,绿萍机体中木质素含量较高,分解过程中腐殖化系数高于其他绿肥。可作鱼类饵料和家畜饲料,也可供药用。

满江红

《满江红》

京剧新编剧目。1960年范钧宏、吕瑞明根据《宋史》、《说岳全传》及传统戏曲创作。中国京剧院一团演出。全剧共10场,讲的是:南宋,金兵大举进犯中原,掳徽、钦二帝。民族英雄岳飞英勇抗金,节节胜利。金兀术买通奸佞秦桧在高宗面前污蔑岳飞拥兵谋反,并将岳飞害死于风波亭。2000年,由中国京剧院重排,并赴台湾演出。


满江红

满江红科满江红属水生蕨类植物。全属已知有7种。由根、茎、叶3部分构成。叶呈等边三角形,每边长约1 cm。叶分上下2层。水温10℃时开始断裂增殖,水温在5℃以下,40℃以上时停止生长,43℃时死亡。鲜草含氮0.2%~0.34%,磷酸0.03%,氧化钾0.11%。

满江红

满江红manjianghongAzolla imbrieata

亦称紫薸、红浮萍等。蕨类植物门、满江红科。常见小型水生蕨类。孢子体漂浮水面,根状茎横生,羽状分枝,生有须状不定根。叶小形,无柄,互生,覆瓦状排列,梨形、斜方形或卵形,长约1毫米,全缘,并常分裂为上 、下两片,上片肉质,绿色,有膜质边,下面有一共生腔,其中有鱼腥藻共生,该藻具异形胞,可以固氮。下片叶通常单层,无 色或仅含少量叶绿素,沉入水中。上面的绿色叶片秋后多变为红色。大、小孢子果生于每个侧枝的第1片叶子的沉水裂片上。大孢子果小,长卵形,内产1个大孢子囊和1个大孢子;小孢子果较大,球形,内有多个小孢子囊,各含64个小孢子。广布于长江以南各省池塘或稻田中。可作饲料。由于有共生的固氮蓝藻,所以可增加水体中的氮化合物,稻田养殖可提高水稻产量,亦可 作绿肥。还可药用,能发汗、利尿、治顽癣等。1977年我国又从日本、美国引进一种细叶满江红,该种具有抗寒性强、产量高、肥效好等优点,目前已推广到东北地区进行栽培。

☚ 蕨   鳞木 ☛

满江红

满江红

我国宋、元时期最流行的词牌之一,现行曲调本是与元代萨都剌的词《满江红·金陵怀古》配在一起的。1925年“五卅”运动以后,著名中国音乐史家、民族音乐学家杨荫浏先生将它与相传为岳飞所作的《满江红》词结合而流传至今。岳飞是南宋初期的抗金名将,因遭投降派秦桧诬陷而遭杀害。这首词是描写他回忆过去转战南北的艰苦岁月,回想到如今却是“三十功名尘与土”,“靖康耻,犹未雪”,发出了“臣子恨,何时灭”的感叹,并表达了坚持“收复旧山河”的壮志和决心。歌曲节奏稳健,感情激昂壮烈。现今流传的除独唱曲以外,还有以此为主题的《管弦乐组曲》(冼星海曲)、合唱曲(郑志声编曲)等。全曲为两段体,称为上阕和下阕,下阕曲调基本上是上阕的反复,只有第一句略有变化,称做“换头”,是词调音乐中最典型的曲式结构之一。音乐在塑造南宋名将岳飞的词牌中悲愤激昂,充分体现岳飞的“精忠报国”的伟大民族气节。上阕主要体现岳飞一心报国,反被秦桧诬陷而遭迫害的心情和正气凛然、不屈不挠的精神,速度稳健而舒展;下阕表现斥责偏听偏信的靖康皇帝,自己没有如愿驱除外敌报效祖国的愤慨情绪。此曲适合男中音或戏剧男高音独唱,也可男声齐唱。

☚ 小放驴   问 ☛
满江红

满江红

宋王清惠撰。清惠字冲华,宋度宗昭仪。德佑元年(1276) 恭帝降元,清惠随后宫被元军虏押北上,后自度为尼,死于北地。今存诗四首、词一首 (即《满江红》)。词曰: “太液芙蓉,浑不似,旧时颜色。曾记得,春风雨露,玉楼金阙。名播兰簪妃后里,晕潮莲脸君王侧。忽一声,鼙鼓揭天来,繁华歇。龙虎散,风云灭。千古恨,凭谁说。对山河百二,泪盈襟血。客馆夜惊尘土梦,宫车晓辗关山月。问嫦娥,于我肯从容,同圆缺。” 词上片叙述兵临城下,山河易主之事,下片诉说亡国之愁恨。全词凄怨哀苦,感情沉郁。清陈延焯在《词则》 中把此词归入 《放歌集》,认为此词为 “放歌破愁绝”之情激率真之作。

☚ 宋旧宫人词   绝笔诗 ☛

满江红mǎnjiānɡ

中药名。出《本草纲目》。别名红浮萍、草无根。为满江红科植物满江红Azolla imbricata (Roxb. ) Nakai 的全草。分布于我国西南、华南、华中等地区。辛, 寒。入肺、膀胱经。祛风, 利湿,透疹。治风湿疼痛、风瘙瘾疹、麻疹透发不出、带下、小便不利, 煎服: 3 ~9 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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