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揆初︱附录三　以巨人的姿态跻上文字训诂学的新高峰——读任学礼教授“汉字生命符号”新说书稿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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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三　以巨人的姿态跻上文字训诂学的新高峰——读任学礼教授“汉字生命符号”新说书稿有感

近几年来， 聊味于汉字文化的研究圈子， 有机会到任学礼先生的书斋，拜读了他的《汉字——中华民族生命繁衍的文化符号》部分手稿，并聆听先生对“汉字生命符号”新说的侃谈， 真是幸运之至。 看见先生将要出版的手稿，一摞摞堆在书桌之上， 犹若一座高山， 而面对这如山的书稿， 和他那似海的学识， 深感此山之高大， 此海之深广，敬畏之心油然而生。我想， 在此只有用高山仰止， 望洋兴叹来形容了。 　最能使人震撼的是 “汉字——中华民族生命繁衍的文化符号” 这一命题的提出。 　“汉字源于生命，源于生殖崇拜，是中华民族生命繁衍的文化符号”的提出，揭示了汉字起源与汉字原创性奥秘。 　人类的思想，其原发性，是人类从对自身的生殖现象和生命过程的观察、思考开始的。人类的智慧和激情，也是从省察自身生理现象的变化， 由不解、神祕与探索的兴趣引发的，从而先后激发了女性生殖崇拜和男性生殖崇拜两次生殖崇拜的狂热。在经过两次生殖崇拜的狂热以后，人类的思想空前活跃，人类的智商也空前提高。生殖崇拜引发了人类认识客观世界的一次思想大飞跃。生殖崇拜是全世界各民族共有的现象，然而只有中华民族由此而产生了阴阳和合而生万物的伟大哲学思想，并孕育了表示生命的汉字文化符号。 　人类两次生殖崇拜的狂热，开辟了人类思想解放之先河。赵国华先生在他的《生殖崇拜文化论》中有过如下的结论： “我们认为，人类的文明恰恰是在生殖崇拜中诞生的。我们提出的生殖崇拜文化论， 包括两层含意： 第一，生殖崇拜是一种文化，而且是原始社会人类的主要精神文化，甚至也是上古早期人类的主要精神文化；第二，生殖崇拜是运用种种文化手段来实现的，或者说， 由生殖崇拜又衍生出生殖崇拜文化，它是当今世界人类多方面灿烂文化的萌芽。”人类认识事物，从个别到一般，从低级到高级，从实践到理论，是普遍的规律。阴阳哲学思想是在经历两次生殖崇拜以后，是中华民族对自然、人类认识的抽象总结、科学概括、理论阐述的集大成。 　以阴阳哲学为基础的《易》之八卦，来源于生殖崇拜，是生殖和生命的科学， 它的阴阳二爻就是分别以男性生殖器和女性生殖器的外观形状作为象征符号的。 由男女性器标示阴阳的两个符号的不同排列组合， 构成了《易》之八卦。八卦后来又演绎出六十四卦。六十四卦构成了认识世界万事万物的哲学基础。汉字作为语言的物质表意系统，它的产生与《易》同源。 任教授 “汉字源于生命， 源于生殖崇拜， 是中华民族生命繁衍的文化符号” 的提出， 揭示了汉字起源与汉字原创性这一奥秘。这一涉及汉字起源的带有根本性的重大问题， 在迄今为止汉字训诂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东汉的许慎不仅没有提出这样重大的问题， 就连他的 “也” 是女阴的标意符号这一简单的解释， 都遭到了古今许多文字释家的诘问， 并作为笑柄拿来讥讽。许慎在《说文》中有时也涉及过 “生”、 “生命”、 “生殖”、 “阴阳”等这样一些概念， 但浅尝辄止， 支离破碎， 根本没有也不可能形成和作为一种思想体系提出来。汉字中的乾、坤、 震、巽、 坎、 离、 艮、 兑八个字， 于《易》之八卦，就是用八个符号来表示的。如乾(☰)为天、为阳、为父；坤(☷)为地、 为阴、 为母； 震(☳)为木、、 为雷、 为长男； 巽(☴)为木、 为风、 为长女； 坎(☵)为水、 为雨、为中男； 离(☲)为火、 为日、为中女； 艮(☶)为土、 为山、 为少男； 兑(☱) 为金、 为泽、 为少女， 皆是由表示男性生殖器符号的阳爻(⚊)与表示女性生殖器符号的阴爻(⚋)分别所组成。 现在我可以欣慰的说， 我在拙作《汉字揆初》第一集 “汉字的 ‘生’ ——讲述某些汉字在两性、 生殖文化和生殖崇拜中诞生的故事” 里也提出了“八卦是汉字成因”与“汉字族说”的观点，与先生的“汉字生命符号”说及“字根孳乳法”有着惊人般的契合之处，发生这种殊途同归的妙事， 当然是我庆幸不已的事了。 　汉字源于生命， 源于生殖崇拜， 汉字是有生命的， 是值得崇拜的这一理念，在中华民族中是有雄厚思想基础的。自古及民国， 国人就视汉字为祖先生命繁衍的文化符号，视为佑护万民的神灵， 无人敢糟践， 极为敬惜。记得蒙学时期，母亲不让将写过字的大小纸片随便扔、踏或作不干净的处理，说圣人造字，字是有生命的，损一字，瞎一世。母亲教我们写字， 得一笔一画的进行， 一个字要一口气写完， 不允许一个字写成半拉子去干别的事，说这样做是会把字疼死的。在母亲的意念里， 字简直就是你直面的活灵活现的人神。由任学礼先生揭示的汉字是人与万物生命的文化符号，这是中华民族对世界文化的卓绝不凡的伟大贡献。汉字根植于中华民族生命、生殖文化的沃土之中，具有顽强的生命力。 　“汉字源于生命，源于生殖崇拜， 是中华民族生命繁衍的文化符号” 的提出，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重大命题。 　《周礼·地官·保氏》： “古者八岁入小学， 故周官保氏掌养国子， 教之六书”， 说明从西周开始贵族子弟从八岁起就给教习 “六书”。 “六书” 就是当时称作 “象形、象事、象意、象声、转注、 假借” 的有关汉字构形的专门知识。在春秋战国的五百多年里， 各诸侯国先后都出现和形成了自己的一些文字。秦统一后， 大刀阔斧地对各国文字进行了一次 “书同文” 的整饬， 并将小篆作为官方用字强行固定下来。 同时秦始皇还命李斯作《仓颉篇》， 命赵高作《爰历篇》， 命胡毋敬作《博学篇》， 从理论上、 舆论上来巩固和统一对于文字字书的整饬。西汉初， 扬雄的《训纂》、贾鲂的《滂喜》、史游的《急就篇》都是汉字研究的专著。但后来虽然还有文字之学， 却无人讲习， 已经很久没有人通晓文字的学问了， 汉宣帝便请来杜业、爰礼、 秦近等有学问的人讲《仓颉篇》。汉平帝时还请爰礼等一百多人在未央宫中说解文字， 并把爰礼封为小学元士。东汉时， 内阁祭酒许慎在总结继承前人文字研究成果的同时，针对时人向壁虚造、人们不可理解的字符， 扰乱通行文字的混乱现象， “发蒙而启闭” 撰 “五百四十部， 建首而顺比，九千三百字， 孳乳而统系” 的《说文解字》。 　《说文解字》的问世，无疑是一个伟大的创举，它开中国字典编纂之先河，统领汉字研究至今长达一千九百余年，被历代文人学士奉为圭臬。对于汉字的统一、稳定、使用、发展做出了巨大的、 不可磨灭的、 决定性的贡献。 但是，许慎在撰写《说文解字》的时候， 不能不受如下限制： 　第一， 理论体系的限制。《说文解字》从理论到实践，不可能解决汉字起源及汉字原创性的问题， 它仅是一般的“发蒙启闭” 之作。 它虽然也有八卦、 阴阳、 五行学说概念的运用， 但远没有形成系统。 他不像任学礼先生那样提出 “字易同源” 的理论支持， 更谈不上 “字孕同源”、 “字画同源”、 “字医同源”、 “字俗同源” 这些带根本性质的问题。因此， 由他所解释的许多汉字就显得一般化、不彻底、不准确甚至舛误百出。正因为许慎没有醍醐灌顶的理论作为指导， 因而他也就未能登上汉字释解的顶峰。 　第二，字形演变的限制。许慎没有见过甲骨文，估计金文也见得不多。从甲骨文被周武王一把火埋在地下，到许慎撰写《说文解字》的一千多年里， 从甲骨文到小篆，文字字形究竟发生了多少变化， 可以说许慎是知之不多的。《说文解字》纯粹是按小篆形体所作的解释， 何况小篆字形比起甲骨文、 金文形体来演绎得非常走样， 能不出错吗？ 　第三， 思想观念的限制。许慎撰写《说文解字》的时代， 正是封建社会的鼎盛时期， 按儒家的礼教， 有关性、生育、生殖、生殖文化的一些话题， 是在禁锢之列，一般是被走入暗场的。女阴的 “也”，遭到当时甚至近代一些文人的攻击，想来我们这一代人或许是能够理解的。在一个生殖文化受到极度禁锢的国度里，要准确、彻底解释民族生命、生殖文化符号——汉字， 岂不缘木求鱼？ 因此《说文解字》他不会也不可能解决汉字原创性奥秘这一根本问题。 　第四， 个人经验和学识的积累受到限制。许慎在《说文解字》中， 虽然建首540部， 解释9353字， 但五百多个建首今天看来也未必科学， 九千多字的解释大都没有到位或者出错。特别是没有建立按 “字族”孳乳汉字的释解思路，没有形成解释系统，解起字来零敲碎打，矛盾百出，东拉西扯， 捉襟见肘。据我估计， 由许慎所解释的九千多汉字，至少将三分之一甚至一半字的本义解释得不够到位，或者根本解释错了。因此我在拙作《汉字揆初》第一集里曾经发出过这样的呼吁： “在甲骨文问世一百多年的今天，对汉字重新认识与诠释是国人的一项意义深远而又迫切的任务。”许慎的所谓“六书”，其实并非是创造汉字的方法，而是识字和用字的一般方法。一千多年来， 将 “六书” 作为创造汉字的方法， 而奉若神明， 实在是可笑、可叹。 实践证明， 汉字研究继续沿着许慎的范式往下走去， 肯定是一条死胡同。 　许慎以后无许慎。 近两千年来， 汉字释家虽然相继蜂起， 说解汉字的著述汗牛充栋，其中不乏高深之论、精辟之作，他们从不同程度，为汉字的存在和发展做出了贡献。但是， 可以说， 没有一家能冲出许慎的设局，尽都按着许慎的范式不敢越雷池一步。 因此， 在泥沙俱下的状态下，便出现了一些奇形怪状的情况：有的狗尾续貂，画蛇添足；有的囫囵吞枣， 人云亦云； 有的生搬硬套， 纡曲难通； 有的牵强附会， 鄙俗杂驳； 有的浅尝辄止， 隔靴搔痒； 有的零敲碎打， 支离破碎。不仅没有触及汉字原创性旨意这一根本， 而且使得汉字不同程度的遭受了扭曲。 　任学礼先生的《汉字——中华民族生命繁衍的文化符号》，揭开了汉字释解的新纪元，是继许慎《说文解字》之后， 又一个宏文巨著， 是古今汉字诂林中树起的划时代的里程碑。 　“汉字源于生命， 源于生殖崇拜， 是中华民族生命繁衍的文化符号”的提出，为汉字释解从新树起了一面大旗。 　《汉字——中华民族生命繁衍的文化符号》是汉字研究领域里，继许慎之后近两千年不遇的全新理论。任学礼先生，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毕业于西北名牌大学西北大学中文系的文人学子。毕业后更多时间是从事文科教学工作，近二十年来，潜心文字研究工作， 已撰有一百五十多万言的文字释解巨著。提出了 “汉字——中华民族生命繁衍的文化符号” 的汉字释解的全新理论。他总结和创造了汉字研究的“二分”、 “五源”、“双六法”，是他的心仪之作、经验之谈和新鲜成果， 具有现实的科学性， 又有较高的理论研究性和实践的可操作性，为我们研究汉字提供了一个较高的平台，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站在这个平台之上，我们的思路将会更宽一些，我们的视野将会更广一些，我们的精神将会更开放一些。 　“汉字源于生命， 源于生殖崇拜， 是中华民族生命繁衍的文化符号” 的理论， 是汉字研究的新成果， 具有甚高的学术价值和文化价值， 无疑是社会的一笔财富。 同样，先生的理论为汉字矗立了一个历史的、艺术的、人文的高大形象， 我们可以从它的形象中领悟、 品味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和绚丽多姿， 无疑是我们一次文化的概览， 灵魂的洗礼， 精神的享受。 　“汉字生命文化符号” 理论的研究， 其空间与潜力是相当的广大，研究的前景也异常广阔。就说“字根孳乳法”吧， 据我考证， 甲骨文的 “巳”， 其形为 “”， 它是什么呢？它原来就是精虫(至于精虫殷商人是如何发现的， 我们暂且不说), 由 “巳” 的一个字根就能孳乳出二十多个字族， 此二十多个字族又统系着不下二百个汉字。 “汉字生命文化符号” 理论的研究， 可以提供给我们相当一部分汉字的原创性组字理据， 特别是楷书字体。 　我与任老交流时说过这样的话： 我说你研究汉字， 我也在琢磨汉字， 而你是纲， 我是目； 你搞的是根本， 我做的是末梢； 你是源， 我是流， 但都同归大海， 不过我完全可以作为你的填补， 来实现你的宏图大略。 　记得郭沫若老曾经说过， 汉字是劳动人民创造的， 这话从本质上讲没有错， 但概念似乎宽泛了一些。应该说是劳动人民中的一批批菁英在几千年的漫长岁月里薪火传承的结果。 没有一千多年前许慎老人的《说文解字》， 也就没有今天任学礼先生“汉字——中华民族生命繁衍的文化符号” 理论及其汉字说解的问世。我们其所以说它是一面旗帜， 是因为他的理论继许慎之后， 不仅是全新的， 而且形成了它独有的体系。研究汉字与其他科学领域的研究一样，不拘泥于成式， 要有新发现， 新见解， 新突破， 新进展，创造出自己的新局面。 　任学礼先生是 “汉字生命文化符号” 说的创始人， 如果说汉字也有它新的春天，那么任先生的宏篇巨著就是一枝报春的红梅， 让我们伸出自己的双臂， 去拥抱那个将开遍世界的山花烂漫的时日！ 薛俊武 　2006年8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