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调】殿前欢(醉归来)

 

薛昂夫

 醉归来，袖春风下马笑盈腮。笙歌接到朱帘外，夜宴重开。十年前一秀才，黄齑菜，打熬到文章伯。施展出江湖气概，抖擞出风月情怀。
 【鉴赏】据杨镰《薛昂夫新证》一文，薛昂夫在元成宗大德六年(1302)前后初仕为江西行省令史，在元仁宗延祐(1314—1320)初年到朝中任职。结合曲中“十年前一秀才”,可推断出此首散曲当是作者延祐初接到朝廷任命时所作。
 首两句“醉归来，袖春风下马笑盈腮”奠定了全曲昂扬豪迈的情感基调。酒醉归来本是寻常之事，作者也没有直接说明酒醉的原因，但从满袖春风就让人联想起孟郊的《登科后》一诗：“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心情舒畅的作者回到家中，没想到家人已准备好笙歌来迎接他，可见这是件具有重大意义、值得全家庆贺的大喜事。正因如此，夜宴重开，尽情言欢。
 人们在实际生活中，喜怒哀乐等各种情感往往相反相成，极度的高兴转而潜生悲凉，这首曲表达的情感也是如此。在这极度喜悦的时刻，作者忽然回首往日的辛酸苦辣，不禁感慨万千。作者这时使用了一个象征意象：黄齑菜。据《钱氏私志》云：宋代宰相宋庠曾寄语弟宋祁：“闻昨夜烧灯夜燕，穷极奢侈，不知记得某年上元同在某州州学内吃齑煮饭时否？”可见，齑菜即代指古代士人十年的寒窗苦读。正因为情感猛地一跌，表达情感不再单纯，而是跌宕起伏，所以给人以厚重深沉之感。
 “文章伯”是对善写文章又有地位的人的尊称。“打熬”二字包含有太多的感慨，昔日的困顿与今日的得意形成鲜明的对比，非亲身经历者，不能体会其中的情感落差。作者忆旧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沉溺过去，而是为了他日大展宏图。因此，结尾“施展出江湖气概，抖擞出风月情怀”,情感又一次高扬。风月，清风明月，喻情怀之高洁。结句蕴含有作者“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的豪迈与自信。
 时人王德渊为薛昂夫诗集作序，称其“诗词清严飘逸，如龙驹奋迅，有并驱八骏，一日千里之想”。这首散曲明显带有这种“龙驹奋迅”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