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_279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竊意：大凡人之於待人接物際，必隨其心之所在。其所以接待底實事以分，有不但利其用而豢養之，又必有惜其才而親慕焉者；有不但惜其才而親慕之，又必有重其道而敬禮焉者。親慕則有親慕實事，其將護撫摩之節是也；敬恭則有敬恭實事，其必有揖遜之節、辭令之體，自成個幣交之禮者，皆是也。故曰：‘恭敬者，幣之未將者。’蓋就此幣交之禮上説，恭敬只是此底未將者云爾，明所謂恭敬者之不能無其實事而空空徒行也。未字如中庸‘未發’之未字，只是言恭敬之有以立乎其上以為之本，而不能自為實事於幣交之前者也。○蒙引謂：‘此章首節汎説，下二節方指諸侯。’竊意不然。蓋自食而不愛，愛而不敬，於物固有，而於人亦然，故以豕交、獸畜比況接人之事而言也。接人之最大者，乃是諸侯交際賢者事，所以言敬而必舉幣交之節説也。雖其自以為敬賢，而若幣帛不成，交際無禮，則殆。若徒食而曰愛爾，徒受而曰敬爾，何以自明其能愛能敬也？故心不慢者，必無箕踞；心不侮者，必無戲容。此之謂恭敬之實也。若其無此，則人道交際，何由得接與之成共濟偕之之效乎？李都梁曰：‘此章君子二字極宜着眼。戰國人君雖則有恭敬賢士之實，大抵皆食而不愛，愛而不敬者耳。即有籠絡矝褒，都是無實之敬，一班遊説策士，不知虚拘了多少。故孟子謂虚拘者皆非君子，若君子則自不可虚拘。’竊意：若是君子，則自是這般見解。故交際則不卻，未嘗逆探其不誠；若無交際，則百般不就，亦未嘗虚信為敬，以其不於交際上必無從他見心地故也。或曰：‘猶是此個交際也，且有去之之時者，何也？’竊意：孔子必季孟之間而去，飛鴻之逸而去，其所以知交際之不誠者，亦猶以交際知恭敬之道也。到底心之所嚮，必有實事，則實事之外，論心無路。千古不知孟子之所為發者在此。嗚乎！枉章旨久矣。
上章從一身氣體上論德容之異，此章從萬事作為上論德運之實。就自一身而通萬事處，二十一章説個喻字已盡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