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_249第七章

【第七章】

機變之巧
鄒嶧山曰：‘機有掩遮意，變有眩亂意，機變便是巧。大病在為字上。’竊意：總是為不知不正可恥之事，而自粧以為明者，即是以巧藏拙之謂耳。○李都梁曰：‘如戰國一班人，若孫吴、蘇張之徒，恥心絶矣。孟子已冷眼看破，故以“不恥不若人”警醒之，嘆息之。不謂沿至今日，翻以拙粧巧，而人但見其拙；以無恥翻作有恥，而人亦信其有恥。其機變更出前人上矣。’竊意：經濟人有經濟上機變，學問人有學問上機變。出於功利而隱然託之聖賢事業，溺於邪説而肆然飾以儒門義理，不但人不看破，並與自己認真者，乃是所謂機變之巧者。不到此極，又何足以謂巧乎？李都梁曰：‘為機變之巧心事，原是自以為能，方謂人不己若，不但無用恥之心，亦並無用恥之地。“無所用恥”，所字着眼。’○竊意：上章言能為無恥之恥則可以無恥，此章機變之巧者，即其所以不能然之故也。李都梁曰：‘無恥不止為機變之巧者，為機變之巧者又是其中抽出最甚者來説。’退録曰：‘為機變之巧者，無由以自知不足，將何所用其恥焉哉？’
何若人有
張彦陵曰：‘人之異於禽獸者，只是恥耳。若無恥，則與禽獸何異？不得復列於人，故曰“何若人有”。’竊意：‘何若人有’語氣，有究索不見得若人之意。夫上節所論為機變之巧者，外面而看，不啻無不若人之慮，殆反勝之，而孟子眼中只看做‘不恥不若人’同流，與初無愧恥之心者無别。究竟其不若人一般，何嘗以勞心機巧毫有補於若人否？凡為可恥之事而補為粧拙計者，其初亦出知恥之心也，而反入曲逕狼狽，此極因恥，而反害於恥，亦見善端之猶不足恃也，在所以推擴如何耳。故程子曰：‘恥其不能則為之可也，恥其不能而掩藏之不可也。’為機變者之誡亦深矣。
蔡虚齋曰：‘此章與上章正相發也。’通考朱公遷曰：‘此自其固有之心而言。“無恥之恥”，則“無恥”所以勸也；“不恥不若人”，則“不若人”所以戒也，二章正相表裏^[1]。’竊意：上章言不可以無恥之意，到此章乃極言所以善恥之關，以明同歸禽獸之理，而見恥之所以為大，不可以無恥之意到底叮寧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