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學而詳説之章】
博約
精義 伊川曰：‘孟子言四端處，則欲擴而充之；説約處，則欲博學詳説以反之於約。〔此〕内外交相養之道也。’又曰‘顔淵曰：“博我以文，約我以禮。”此是顔淵稱聖人最的當處。既博之以文，又約之以禮，所謂博學而詳説之，將以反説約也。博與約正相對’云云。以下見小注。○或問 所謂約者，吾於論語已言之矣，此則正以知要而言也。然此亦上章之餘意，故記者屬之。蓋博學詳説者，以道深造之謂其曰將以反説約者，則欲其自得之深也。曰：‘諸説如何？’曰：‘程子知要之説是也。但所引顔子之事，則未然耳。張子所謂“先守至約，然後博學，以明夫至約之道”，蓋欲學者，先求放心，有所存主，然後博學詳説而反乎此耳。其指示學者用力之序，意則甚善，但曰先守至約，則與孟子之言相違，而不免於語病。必若程子所謂“先求放心，然後自能推尋向上去”者，則語意盡善而次序不差矣。吕氏以約為誠，蓋因中庸而發，〔誠〕[1]固理之實，然非約之所以得名也。’吕氏曰：‘約則誠也。’謝氏四旁中央之喻，蓋曰‘不極乎四旁之所至，則不足以識中央之所在，故必由四旁而識中央，如因博以求約也’，其意亦善矣。然四旁中央，終成两處，不若以貫通言之之〔為〕[2]密也。謝氏曰：由博以知約，猶知四方而識中央也。楊氏分别孟楊得失，意極親切，然語亦有未盡，使讀者不能無疑。楊氏曰：‘易曰“君子多識，前言往行，以畜其德”，孟子曰“博學而詳説之，將以反説約也”。世之學者欲以彫繪組織為工，誇多鬥靡以資見聞而已，故摭其華不茹其實，未嘗畜德而反約也，彼亦烏用學為哉？’又曰‘揚雄云“多聞守之以約，多見守之以卓”，其言終有病，與孟子之言異矣’云云。蓋所謂博約，由孟子之言，則博者所以極夫理之散殊，約則舉是散殊之理而一貫之耳，是以既博學之，又詳説之，而卒有會於約。蓋所謂博且詳者，固未嘗出於約之外；而所謂約於其博且詳者，又未嘗有所遺也。由楊（氏）〔子〕之言，則所謂約者，乃博中之一物，方其博也，固不知此物之為約，而茫然汎然，雜取乎其外；及其約也，則又守此一物，〔而〕於所謂博者之中，僅乃處其千萬之一焉，是亦何足以為約而守之乎？以是推之，則楊氏之意得矣。○語類 ‘博學而詳説之，將以反説約也。’（須）〔惟〕先難而後易，凡事皆然。道夫。○問：‘“博學而詳説之，將以反説約也”，如何？’曰：‘約自博中來。既博學，又詳説，講貫得直是精確，將來臨事自有個頭緒。才有頭緒，便見簡約。若是平日講貫得不詳悉，及至臨事只（卻）〔覺〕得千頭萬緒，更理會不下，如此則豈得為約？’去僞。○今世博學之士大率〔類此〕。不讀正當底書，不看正當注疏，偏揀人所不讀底去讀，欲乘人之所不知以誇人。不問義理如何，只認前人所未説，今人所未道者，則取之以為博。如此，如何望到約處！[3]○蒙引 大注云‘欲其融會貫通’，有以反而説到至約之地耳，分明是一貫之説。此章要把博字詳字對約字看，人都説重在‘反説約’上，愚謂‘博學而詳説之’更重。上章亦然，‘自得’固重，‘深造以道’尤重，蓋‘自得’全要‘深造以道’，‘反説約’全要‘博學而詳説之’。所以上章末句‘故君子欲其自得之’也，愚謂要繳着‘深造以道’才是，如云‘故君子欲其自得之’也，夫既欲其自得之也，則豈可不深造之以道哉！○存疑 天下之理自一而數之萬，雖萬亦本於一。自其萬而觀之，但見殊途百慮，萬變不同。自其一而觀之，則萬物之理即一物之理，無不同也。故學必能到説約處方是到家。○蒙引 學與説不同，學就習論而言，説就講明而言。○論語‘博文’内自有説約在。○摘訓 理本約，先博了，仍回倒約上來，故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