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憲問篇】
‘邦無道,危行言遜’,遜字或不失於阿諛乎?
曰:遜,非阿諛之意,有‘其默足以容’之意思。
‘子路問成人’,夫子以四子之長,‘文之以禮樂’答之。而‘曰今之成人’以下,集注程子注亦夫子之言而‘為成人之次’,胡氏注‘此子路之言’,而皆其所能。當從何説耶?
曰:胡説似當理。然子路既問成人之德於聖師,而敢以其所能自當為成人,理或不可也。若然,則此説欠於成人,夫子必復有言,而責‘率爾’之過也。
子路問管仲之‘未仁’,則曰‘如其仁’。子貢問‘非仁’而‘不能死,又相之’,則先言其功,後言不死之由,蓋有許仁之意。如管仲誠仁,則上篇稱‘器小’,何耶?
曰:答子路之問,以管仲之不死,比召忽之死之有仁者之功,故曰如其仁。答子貢之問,則不死於子糾,不為非仁;而相桓公,能成仁者之功。雖非大賢以上,安仁之事,較諸召忽有仁之功,然不能以正道相桓公而詭遇,故上篇以器小稱之。若糾兄桓弟,則許召忽而貶管仲矣。
衛靈公無道,而能用三人,各當其才,何歟?
曰:靈公之淫逸無道足以喪國,而猶知人善用,故能保其國。所謂‘諸侯有争臣五人’,‘不失其國’是也。
‘為己、為人’之别何歟?
曰:為己,務本、守約也。為人,事末、取譽也。
‘思不出其位’,何義歟?
曰:言己之所處也。不出其位,如中庸‘素其位而行也’,與上章‘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語則相類,而義則愈廣也。
‘自道’之解,集注‘猶〔云〕謙辭’,與小注覺軒所言‘自誠明’少異。當從何説耶?
曰:子罕篇先‘知’,言進學之序也;此篇先‘仁’,言成德之序也。自謙曰‘我無能焉’,則子貢之所道,必贊美夫子之辭。覺軒説似好。
夫子知子貢之‘方人’,何不直教,而曰‘賢乎哉?夫我則不暇’也?
曰:子貢不務自治,而外事方人,以賢乎我抑之使知切不可也。
‘原壤夷俟’注朱子引胡氏之説,以為‘數喪母之歌,則壤當絶;叩箕踞之脛,以其為故人’[1]。然則‘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則止,毋自辱焉’,其義安在?
曰:聖人道大德盛,壤之不善,何辱之及哉?所以全其交而戒之矣。若學未進、德未充者,則‘無自辱焉’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