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_150君子博學於文章

【君子博學於文章】

博文約禮不畔。
精義　明道云云。見集注。○伊川曰：這個是淺近説，言多見聞而能約束以禮，雖未能知道，庶幾可以弗畔於道。此言善人君子多識前言往行，而能不犯非禮者爾，非顔子所學於夫子之謂也。
語類　問，‘伊川言：“‘博學於文，約之以禮’，此言善人君子多識前言往行，而能不犯非禮者爾，非顔子所以學於孔子之謂也。”恐博文約禮只是一般，未必有深淺。’曰：‘某曉他説不得，恐記録者之誤。’正叔曰：‘此處須有淺深。’曰：‘畢竟博只是這博，約只是這約，文只是這文，禮只是這禮，安得不同！’文蔚。○問：‘“博學於文”，“文”謂詩書六藝之文否？’曰：‘詩書六藝，固文之顯然者。如眼前理會道理，及於所為所行處審别是否，皆是。’必大。○博學，亦非謂欲求異聞雜學方謂之博。博之與約，初學且只須作兩途理會。一面博文，又自一面持敬守約，莫令兩下相靠。作兩路進前用工，塞斷中間，莫令相通。將來成時，便自會通有處。若如此兩下用工，成甚次第！大雅。○問：‘“博之以文，約之以禮，亦可以不畔”，與顔子所謂“博我以文，約我以禮”，如何？’曰：‘此只是一個道理，但工夫有淺深耳。若自此做工夫到深處，則亦顔子矣。’燾。○問：‘孟子“博學而詳説之，將以反説約也”，似又一義，如何？’曰：‘論語中“博約”是踐履兩字對説。孟子中“博約”字皆主見而言。’。○問：‘明道言“博學於文，約之以禮”，云云。未及知也，既能守禮而未及於知，何也？’曰：‘某亦不愛如此説。’云云。問：‘約禮，只是約其所博者否？’曰：‘亦不須如此説。有所未知，便廣其知，須是博學。學既博，又須當約禮。到約禮，更有何事？所守在此理耳。’。○問：‘横渠謂“博學於文，只要得習坎心亨”，何也？’曰：‘難處見得事理透，便處斷無疑，行之又果決，便是習坎心亨。凡事皆如此。’淳。○博學於文，又要得習坎心亨。如應事接物之類皆是文，但〔以〕事理切磨講究，自是心亨。且如讀書，每思索不通處，則翻來覆去，倒横直豎，處處窒塞，然其間須有一路（有）〔可〕通。只此便是許多艱難險阻，習之可以求通，通處便是亨也。謨。○問：‘明道曰“博學於文，而不約之以禮，必至於汗漫”；范氏曰“博學於文，而不約之以禮，猶農夫之無疆場也，其不入於異端邪説鮮矣”；楊氏亦曰“博學於文而不知所以裁之，則或畔矣”，此三説，皆推不約之失。謝氏曰“不由博而徑欲趨約者，恐不免於邪遯也”，此則不博文之失。二者皆不可無，偏舉則不可。明道又曰：“所謂約之以禮者，能守禮而由於規矩也。”伊川第一説曰：“博學而守禮。”第二説曰：“此言善人君子多識前言往行，而能不犯非禮。”約字恐不宜作守字訓。若作“守禮”，則與博學成二事。非博文則無以為約禮，不約禮則博文為無用。約禮云者，但前之博而今約之，使就於禮耳。伊川之説，文自文，禮自禮，更無一貫説。看“博約”字與“之以”字有一貫意。伊川又説：“顔子‘博約’與此不同。”亦似太過。博文約禮，本無不同。始乎由是以入德，斯可以不畔，終乎由是以成德，欲罷而不能。顔子與此不同處，只在弗畔與欲罷不能上，博約本無異。伊川以顔子之約為知要，以此章之約作“約束”之“約”，恐未安。此約字亦合作知要。’曰：‘此説大概多得之。但此約字與顔子所言約字，皆合只作約束之意耳。又看顔子“博我以文，約我以禮”，既連着兩我字，而此章“之”字亦但指其人而言，非指所學之文而言也。’榦。
蒙引　‘博學於文’，凡理之所載者皆文也，文最廣而學貴乎博，故曰‘博學於文’。禮，文中所載的理，以其理之有規矩準則，為人之所持循，故曰禮。向也，多聞多見，至博矣，今則將來身分上踐履其實。然方其學之也，遠求近取，旁搜廣訪，至博矣。及其將來行時，卻容不得許多事項，只照一個是處直頭行將去，故曰‘約之以禮’也。既博於文，又約以禮，道於是得矣，何畔之有？亦可弗畔，言將與道契也。在博文約禮之後，如此勉勉循循而不能已，則與道為體矣。不曰‘與道契’，而曰‘亦可弗畔’者，蓋博文約禮，學者事也。
存疑　博約二字與孟子‘博學’‘説約’亦同，但此以行言，彼以知言。○文與禮只是一理，就其著見可見者言，則曰文；就其繩墨可循者言，則曰禮。博學是知，約禮是行。然於知言博文者，使人就顯然處尋也；於行言約禮者，使人就有繩墨處走也。聖人之言多少慎密！
約禮，復禮，兩禮字同異。
溪訓　‘克己復禮’，‘博文約禮’，兩禮字分别。不然，公所以要如此看，豈不以顔子復禮工夫，如彼其精微縝密，而孔子約禮之訓只以為弗畔矣。以是疑二禮字所指有淺深之不同耳。然但看‘不畔’章下朱子説引視聽言動而為言，又云：‘約禮是尊德性之事，於吾心固有之理，無一息而不存。’此其義豈異於復禮為仁之事乎？其論聖人之言本無輕重一段，斧斤規矩之喻最深切分明看。此則不可分作兩義説，尤曉然矣。答李宏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