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謂韶盡美矣章】
韶盡美盡善。
程子曰：樂隨風氣至，韶則極備。若堯之洪水方割，四凶未去，和有未至也。至舜以聖繼聖，治之極，和之至，故韶為備。
蒙引 ‘樂只是許多聲容，何處是盡美？又何處是盡善？’曰：‘只就聲容外面看，便是他美處；就聲容裏面看，其所以為聲容者，便見盡善與未盡善處。’
通考 朱氏公遷曰：自樂之中兼聲容情實而言之，‘盡美’言其文，‘盡善’言其本。集注於‘聞韶’之下言‘有以極其情文之備’。情則其盡善者，文則其盡美者也。
韶武善美之别。
精義 伊川解云云。見集注。又曰：‘武未盡善，非是武王之樂未盡善，言當時傳舜之樂則盡善盡美，傳武王之樂則未盡善爾。’又曰：‘説者以征誅不及揖讓，〔曰〕迹，故不及，然聲音節奏亦有未盡善者。樂記曰“有司失其傳也”，若非有司失其傳，則武王之志荒矣。孔子自衛反魯，然後樂正。是知未正之前，不能無錯亂者。’○范氏曰：韶與武，其德不同，其聲亦異也。樂所以象其德。武雖欲為韶，亦不可得矣。○謝氏曰：揖遜之事，天與之，人與之。征伐之義，順乎天而應乎人也，聖人豈有二心哉？如冬日則飲湯，夏日則飲水，事故如此。征誅之義，固不如儀鳯之容，然聖人豈以我所遇之時不如舜而私自己哉！盡美與盡善，聖人之意，豈不曰舜與武王同道。○游氏曰：盡美者，其功也；未盡善者，其事也。猶之周公東征，周室幾再造，其功大。至於致辟管叔，豈其所欲哉！武之未盡善，其事類如此矣。○楊氏曰：聖人何容心哉？奉天而已。横渠曰：‘舜之孝，武王之武，聖人之不幸也，征伐豈其所欲哉？不得已焉耳，故曰未盡善也。’
或問 ‘程子釋傳之説，如何？’曰：‘樂記有之，然程子蓋兼存之耳，非專以此為説也。范氏、謝氏各得其一意而發明，詳備。游氏於美善二字，辨釋有功。’
語類 問：‘范氏以為德不同，謝氏以為時不同，游氏以為事不同，三者孰是？’曰：‘畢竟都有些子，如何得同？楊氏曰：“武之武，非聖人之所欲。”横渠亦曰：“征伐豈其所欲！”此説好。’榦。
堯舜湯武，其揆一也。
語類 ‘程子曰：“堯舜湯武，其揆一也，所遇之時然爾。”使舜遇湯武之時，不知如何？’曰：‘只怕舜德盛，人自歸之。若是大段負固，不得已，也須征伐，如伐苗是也。’銖。○可學問：‘堯舜在湯武時，還做湯武事否？’曰：‘堯舜且做堯舜看，湯武且做湯武看。看得其心分明，自見得。’○問：‘武未盡善。’曰：‘舜與武王固不待論。今且論湯武，則其反之至與未至，雖非後學所敢議，然細讀其書，恐亦不待聞樂而知之也。’【眉批】 湯武反之之工有疏密。請問。曰：‘以書觀之，湯畢竟是反之工夫極細密，但以仲氏稱湯處觀之，如“以禮制心，以義制事”等語，又自謂“有慚德”，覺見不是，往往自此益去加功。如武王大故疏，其數紂之罪，辭氣暴厲。如湯，便都不如此。’賜。先生以所答示諸友云：‘看得如何？’祖道答曰：‘看來湯武也自别。如湯自放桀歸來，猶做工夫，如“從諫不咈”，“改過不吝”，“昧爽丕顯，旁求俊彦”，刻盤銘，修人紀，如此之類，不敢少縱。武王自伐紂歸來，建國分土，散財發粟之後，便只垂拱了。又如西旅之獒費了太保許多氣力，以此見武王做工夫不及成湯甚遠。先生所謂“觀詩書可見”者，愚竊以為如此。’先生笑曰：‘然。某之意正如此。’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