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_103傳首章

【傳首章】

養浩問：‘明德’之明既以‘虚靈不昧’釋之，則‘明命’之明亦當以‘虚靈不昧’看耶？○憙曰：‘明德’之明，人心之虚靈不昧者也；‘明命’之明，天命之赫然顯然者也。豈可以人心之虚靈不昧看作天命之赫然顯然者乎？蓋明德二字從人生稟受而言，明命二字從天道賦與而言，所從而言自有天人之分。而‘明命’云者，正似明令、明教等語，是以太甲本注曰‘顯然之理’，小學題辭曰‘明命赫然’。以此看之，則此明字之不可以虚靈不昧看者，益明矣。大抵‘明德’之德，人心之稱，而心是氣，故可以虚靈不昧四字發明其昭昭靈靈之體；‘明命’之命，人性之原，而性則理也，故不可以虚靈不昧四字形容其無聲無臭之妙矣。然章句之獨釋‘明德’之明而不释‘明命’之明，何也？願聞之。○德秀曰：明命、明德，雖有天人之别，而明則同矣。但明德從人稟受而言，故雖以氣之不昧言之，然若理無不昧，氣何自以不昧也？朱子曰：‘底個物事本自光明。’此實通明命與明德而言之也。高論所謂明教、明令，似失傳文本意。若如此言，章句所謂‘無時不明’之義，何以區處也？○憙曰：道之與氣，自有形而上下之分。今夫指火之明曰火有當明之理，則可矣；謂火之理與火俱明，則可乎？章句所謂‘無時不明’，實承上文所謂‘所以為德’之義；小注所謂‘本自光明’，亦承上文所謂‘便是明德’之義。則朱子何嘗直以理為虚靈不昧乎？至於兩個明字之释與不释，正以上明字則别有虚靈之義，释而後可明；下明字則只有明字之義，不待释而可知也。○養浩曰：‘明命與明德，明則同矣’之説，得矣。若以明令、明教之義看之，則兩明字之不同，不啻懸殊。夫然則章句何不别释‘明命’之明，而只以‘天之所以與我，而我之所以為德者’释之也？蓋氣則有形，實有光明之指言者；而理則無形，固無聲臭之可言，其言明字，似涉可疑。然氣之光明實源於理之光明，豈可不以理直謂之明也？此明字若以異意看，則所謂‘“無時不明”之義區處不得’者，可謂不易之論矣。○憙曰：更思之，吾輩明字之説，毋論彼此之得失，其失‘明命’之義則一也。蓋‘明命’之命不必太拘泥看，此命字實就人生稟受以後指示明德之本原，非謂明德稟受之前。則命雖不可謂氣，亦不可以離氣看，而即所謂‘各（定）〔正〕^[1]性命’之命。則明命之於明德，名雖殊而實則一也。然則上下明字俱是心體之虚靈不昧者也，初豈有同不同之可言乎？然蒙蔀之見，猶未敢自信，又安知日後不捨此見也？
亮喆曰：‘堯典’謂之‘帝典’者，考之經傳，未有所見，而獨見於此。竊謂大學之道不出於修己治人，而修己治人雖是通上下言之者，然所主而言實在於在上者，故傳十章中所引經傳，無非在上者之事。而於此亦不曰‘堯典’而必曰‘帝典’者，蓋以‘帝’是君師之稱，而義意面目自然有襯切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