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命也章】
莫非命也止桎梏死者非正命。
精義 伊川曰：‘命〔皆〕一也。莫之致而至者，正命也；桎梏而死〔者〕，君子不謂之命。’○或問：‘桎梏而死者，非正命也，然亦是命否？’曰：‘聖人只教人順受其正，不説命。’或曰：‘桎梏而死者，非命乎？’曰：‘孟子自説了，‘莫非命也’，然聖人卻不説是命。’○尹氏曰：‘雖曰命也，又必知其正與不正。君子所言者，正命也。又其上，則義而已，不曰命。’[1]○或問 程子至矣，其曰‘桎梏死者莫非命，然聖人卻不説是命’，此最是得其文義者。范氏所引李泌之言，於告君之道〔尤〕[2]為有力。尹氏之説，出於程子。【眉批】 張雨若曰：今人開口便説有命，諉天數而不修人事，而不知人事盡，方可言命。○語類 問：‘“莫非命也”，此一句是總説。氣稟之命，與“天命之謂性”之命同否？’曰：‘孟子之意，未説到氣稟，孟子自來不甚説氣稟。看來此句只是説人物之生，吉凶禍福，皆天所命，人但順受其正。若桎梏而死與立乎巖墻之下而死，便是你自取，不干天事，未説到氣稟在。’僩。○直卿説：‘先生向嘗譬喻，一似差遣，三年滿罷，便是君命之正。若歲月間以罪去，也是命，便不是正底命。’先生曰：‘若自家無罪，便歲月間去，又不可不謂之正命。’子善問：‘孟子謂“知命者不立巖墻之下”，今人卻道我命若未死，縱立巖墻之下，也不到壓死。’曰：‘莫非命者，是活絡在這裏，看他如何來。若先説到我自有命，雖立巖墻之下也不妨，即是先指定一個命，便是紂説“我生不有命在天”。’因舉横渠‘行同報異’與‘氣遇’等語，‘伊川卻道他説遇處不是’。又曰：‘這一段文勢直是緊，若精神鈍底，真（是）〔個〕[3]趕他不上。如龍虎變化，直是捉搦他不住。’倪。○問：桎梏而死，‘此乃自取，如何謂之命？’曰：‘亦是自作而天殺之，但非正命耳。’可學。○如孔孟之聖賢而不見用於世，而聖賢亦莫不順受其正，這是於聖賢分上已得其正命。若就天觀之，彼以順感，而此以逆應，則是天自失其正命。賀孫。○問：‘“莫非命也”，命是指氣言之否？’曰：‘然。’廣。○孟子只説莫非命也，卻有個正與不正。所謂正命者，蓋天之始初命我，如事君忠，事父孝，便有許多條貫在裏。至於有厚薄淺深，這卻是氣稟了。然不謂之命不得，只不是正命。如‘桎梏而死’，唤做非命不得。蓋緣他當時稟得個乖戾之氣，便有此。然謂之正命不得，故君子戰（戰）〔兢〕[4]如臨深履薄，蓋欲‘順受其正’者，而不受其不正者。且如説當死於水火，不成便自赴水火而死。(雉)〔夔孫〕。○知命者不立乎巖墻之下，人事盡處便是命。去僞。○蒙引 凡行險以僥倖者，皆立巖墻之下也。其以巖墻而言，特舉人所易曉者耳。○蒙引 問：‘盡其道而死者，正命也。若中人上下道未盡，而亦未至於悖者，亦得為正命否？’曰：‘所謂盡其道者，舉其的耳，豈必皆至於聖人之盡道，然後為正命哉。’○賽合注 曰：此章命字雖以氣言，然曰‘順受其正’、‘盡道而死’，皆以理為主，與‘殀壽不貳，脩身以俟’相發明，即所謂立命也。故曰‘發末句未盡之意’，乃以‘順受’發‘立命’之意，非以‘正命’發上章‘命’字之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