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起此诗,为送某位日本僧人回归日本而作。
唐朝时,日本多有求法僧随遣唐使及商船前来唐朝,见于文献的达九 十余人。他们在中国巡礼名士,求取佛法,带回大量佛经、佛像、佛具等, 同时也有文化上的传播。最著名的最澄、空海分别创立了日本的天台宗 和真言宗,空海还著有《文镜秘府论》、《篆隶万象名义》等。圆仁留唐十年 的日记《入唐求法巡礼行记》,是研究唐代后期历史的重要文献。
钱起是中唐时人,其时遣唐使尚未中止派遣,留滞中国求法的僧人有 时会随商船或回国的遣唐使回日本去。此处的日本僧人不知为谁。
诗的 首联称“上国随缘住”,上国即长安,这位日本僧人看来就在长安求法;随 缘住,缘到即住,写得颇合僧人身份。“来途若梦行”,写日僧从日本到中 国的这段旅途,就如在梦中一般。按唐时日本派遣的遣唐使,因未完全掌 握季风的规律,来去途中经常会遇到危险,船被风浪打裂沉没是常见之 事。这里所说的“梦行”,带有不堪回首的意味,而绝不是轻松的旅途。
颔联之中,“浮天沧海远”一句,意象颇为阔大。沧海无边无际,向远 处延伸开去,似乎要到世界尽头,天空仿佛都浮在海面;“去世法舟轻”,此 句意较难解。如果以法舟(法船)的原始意义来讲,它指佛法,拯救众生到 达彼岸。但此处送日本僧人,是送他回日本,而非送他走向死亡之境,所 以这里的法舟,应指载着日僧回国的船只。至于船只甚轻,可能与这位僧 人回国之时,身无长物有关。
颈联的描写为上一句关于这位僧人的品格作了注脚:“水月通禅观, 鱼龙听梵声。”禅观即寺院,日僧东去,所乘坐的只有船只,并无寺院。然 而“水月通禅观”,既是写实,亦是写佛法。船在水面,孤寂地航行,只有船 下之水与天上月亮在水中的投影,能够连通僧人的禅观之地——东归之 船。日僧持律精严,晚间持经念佛,并不拉下每日功课,而佛声梵唱之声, 吸引得水中鱼龙升至水面,静心潜听。这两句写日僧持律精严,在东归之 船上仍不废顶礼佛祖。从另一个层面看,水月象征的水中之月,颇有禅 意,《佛说大净法门经》 曰:“于是文殊师利复问其女:‘又当云何观于色身? 答曰:‘犹如水中之月影也。’”后世严羽以禅喻诗,即取水月之喻。
尾联将诗歌之意宕开,“惟怜一灯影”,指船舱内孤灯之旁日僧孤寂的 影子,“万里眼中明”,则虽夜色如墨,前程万里,在这位求法僧的眼中,处 处皆为坦途。句意之间,对这位日本求法僧的勇敢与执著颇有褒扬。
本诗为送日本求法僧东归而作,诗意显豁,句意清浅。钱起为大历十 才子之一,处在中唐诗风丕变之际,因才力所限,所作不免清秀有余,浑厚 不足。此诗却没有这个毛病,在钱起诗中,算得上是沉稳工整之作。
这是作者在长安时,赠与来我国旅居、学习之后即将返国的日本僧人的。诗中对日本友人不怕艰苦远渡大海来我国的勇敢精神表示钦佩,对于他们忠实于自己的理想,对事业有坚定信念,更给予了高度的赞美。因为日本友人来往都要横渡大海,所以作者从大海景物着笔,展开联想,思绪如海天阔远,而送别的情谊又一线贯穿。
诗的首联“上国随缘住,来途若梦行”,写日本僧人随缘来到中国,一路飘摇好像在梦里行走。颔联“浮天沧海远,去世法舟轻”,写小舟远游在沧海,就像漂浮在天际。日本僧人端坐在法舟里,仿佛离开尘世,一身轻松。这两联总的写日本僧人“浮天沧海远”来中国,在 “上国随缘住”。“浮天沧海”见出日本僧人来华之不易。“去世法舟轻” 一语双关,既指日本僧人归国要乘船渡海,又指其佛法普渡众生。
颈联“水月通禅寂,鱼龙听梵声”,写水中的月影,因僧人而通晓寂灭的禅理; 海里的鱼龙,也在倾听僧人诵经的佛音,赞美了日本僧人品格的清美、佛法崇高,渡海回国时能以朗诵佛经感化水月鱼龙。尾联 “惟怜一灯影,万里眼中明”,写诗人独爱那一盏禅灯,使诗人心亮眼明。此联一语双关,既有日本僧人之舟行于海上,灯照万里,又有佛法如灯,能照亮众生心灵之意。
前人评此诗: “前半部不写送归,偏写其来处; 后半部不明写出送归,偏写海上夜景。送归之意,自然寓内。如此则诗境宽而不散,诗情蕴而不晦矣。”
这是一首送别诗,送别的人是僧人,而且是日本的僧人,所以措辞多颂扬。同时,此诗用了较多的佛语,以此来为日本僧人送行,十分贴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