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  词典首页

请输入您要查询的字词:

 

字词 16_293中庸訓義
类别 中英文字词句释义及详细解析
释义
16_293中庸訓義

中庸訓義

【題 解】
中庸訓義作者沈大允,詳細生平無考,可能與萬姓大同譜韓國系行譜裏的沈大允為同一人。後書末載‘壬寅七月,余年三十有七歲矣’約為一八四二年,則生年當為一八〇六年。據此,沈大允應出身於本貫為青松沈氏的西人系名門世家,是海東樂府作者沈光世的第九代裔孫;其高祖壽賢(一六六三—一七三六)英祖朝曾任領議政;其父完倫,其妻李厚榮。生活在仁祖朝,嘗應科舉,未曾入仕,終生致力經學。著述很多,除奎章閣收藏有其論語注釋外,還有書經蔡傳辨正四册、詩經集傳辨正六册、禮記正解十二册、全史五十八册、周易五册、中庸訓義大學考正庸學合一册、春秋四傳續傳三册、春秋四傳注疏抄選十册等手寫稿遺著。本書對本文各章闡明自己的見解,給予與朱子注不同的解釋。如:‘庸,謙也。中、和、謙、庸,相附而並行者也。’‘性者,好利惡害是也;道者,忠恕中庸以成其利是也;教者,禮樂博文以行其道也。’(崔英辰)
‘中庸’訓義
朱子曰:中者,不偏不倚、無過不及也。庸,平常也。○庸,謙也。中、和、謙、庸,相附而並行者也。忠恕曰仁,為道之本。禮以節文之,義以裁制之。禮義者,所以為中庸也。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
性者,好利惡害是也;道者,忠恕中庸以成其利是也;教者,禮樂博文以行其道也。人稟天地是之氣以生而肖其性,故曰‘天命’。忠恕以率之,禮義以節文裁制之,知信以載行之,是為‘四德’。四德者何處得來耶?天不能以其所無命人,人不能無中生有以為道。稟乎天地而為天命之性者,如天之有太極也;稟五行之氣而為心性者,如太極之生四象也。四象者,氣之交於形也;心性者,亦氣之交於形也。故四端如四象之数焉,此謂道心也。土為形之極而寄治於四行,信為心極,徧為四端之基,故之只言四端焉。木之性柔善慈愛,而為仁之端;火之性宣著限節,而為禮之端;金之性肅殺裁斷,而為義之端;水之性流行通達,而為知之端。是心性之本善也。人有此四者之知覺,而其蔽於形質而有所不照者為人心,養其道心而克其人心,則可以擴充而為四德。四德成,而中庸在其中矣。以是率性曰道,修治乎是曰教。道,道也;教,行也。出乎性而不由乎外,故不可離也。凡道心,陽之四象也,可蔽而不可滅,故曰心性;人心可克而滅焉,如陰之四象也,故不謂之性。其云氣質之性,非也。夫人陽為性而陰為志,陰陽之交曰心,故性不可變而志可易,性動而志静,無所係偏曰動,有所專主曰静。此言心性也,與曰‘人生而静’者不同。蓋謂天命之性也。
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
‘不可離’,故不以無人而輟;自為也,而非為人也,故不以不睹不聞而怠。所以能‘慎獨’,人不知而不悔也。
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
凡人之善惡,天地之吉祥、災沴之氣感應而為禍福。禍福者,非天之枚舉而歷察乎人人降之也,人之自召之也。‘莫見乎隱’者,即大學‘十目所視、誠中形外’之意也;‘莫顯乎微’者,言感應鬼神而召殃慶也。二者皆‘誠之不可揜’也。陰德隱慝之為福殃尤重,故曰‘莫’。
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
四端,心之極,而對人心而為儀;而情者,心之交於物而為心之四象者也。欲者,如土之無專位也;喜怒哀樂,如四行之數焉。喜怒哀樂發於理之所當發,而不動於心之氣以發,因於理而不根於心,心平而不動,謂之‘中’也;所以能因其事物之當發,而發焉皆中其節,而無乖戾之失,謂之‘和’也。人心之中非有喜怒哀樂也,心唯有明,知接於物,見其可喜、可怒、可哀、可樂而能知為之也。‘喜怒哀樂之未發’,則初無喜怒哀樂之可名也。其言‘喜怒哀樂之未發’,謂其發於心而未發於視聽言動。其發於心而未發於視聽言動者,因其發於理而不發於心之氣也。苟能發於心而未發於視聽言動,則久而亦不妄發於心矣,惟因於理以發而心平而不動也。發於心者,不可自用力也;未發於視聽言動者,可以自力也。用因於理者,以忠恕、中庸為準則也。如此,然後喜怒哀樂乃可以得中也,故曰‘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所以為中者也;‘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之行於外而成也。曰中、曰和,文之互舉也,中則和也。君子之學必自情用力,情不敢妄發,而視聽言動中禮,則情自正矣。情發而中節,則心自正矣。此是治心之要也,久而邪心滅,道心獨全,如道家之煉形是也。立其中而汎應乎四方,故曰大本;和合於天下而通行焉,故曰達道。凡不可通行於天下之人人者,非人道也。○此即論語‘克己復禮’之目也,當參看其説。喜怒哀樂發於心,而未發於視聽言動,此亦人之所能者而未能盡也。
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治心之妙至於如此也。
天地之和氣感應,無有災咎陵蝕之變,而其物昌矣。○此為第一段,言道之出乎天性而不可移易者也。誠教之修道自情始,而能化氣質者,誠之也。誠者利也,誠之者利之也。此謂知止,此謂明善者也。知為善之自為利,而合乎天地、鬼神、人衆,福變必至;知為不善之自取害,而逆乎天地、鬼神、人衆,禍殃必及,則此謂明善也。既明善,則其心自無疑惑,而止於善而有定矣。
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
君子務遠大之實利實名,小人務近小之私利虚名。中庸,實利實名也。不及者,私欲也;過者,虚名也。
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時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無忌憚也。’
當作‘小人之反中庸’。君子公正而能權,小人私欲而無節。故君子中庸,小人過不及也。
○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鮮能久矣!’
忠恕之道,人之所固行,而不能中庸,則不成為忠恕矣。
○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過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也。
過則高絶於人而賊其性,不及則偏私於己而賊人之性,二者同歸於禍害,而終無人己之别矣。其清濁有間矣,而其為小人一也。賢知之與愚不肖,同歸於惡也。
人莫不飲食也,鮮能知味也。’
○子曰:‘道其不行矣夫!’
君子、小人同道,而不能知中庸,如莫不飲食而不知其味,故不能節其飢飽也。曰:‘百姓日用而不知。’人道,忠恕而已。君子、小人無二道也。
○子曰:‘其大知也歟!好問而好察邇言,隱惡而揚善,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其斯以為乎!’
好問,不自用而取諸人也。邇言,人之所忽也。隱惡而揚善,則人勸而無怨矣。不執兩端,則無以知其中,必明其利害之所終,輕重之所極,然後乃得其義而‘用其中’也。凡事揣其上下之兩端,而中自得矣。高而不可復上者,上之端也;低而不可復下者,下之端也。物物有之,事事有之。人不同,位不同,時不同,而隨有其中也。邇言,日用事為之間言行也。人惟不察邇言,故終日行而不自知其為何等,昨日行而今日反,今日言而明日違,善而不知繹,惡而不知悔,故不知己也;没世觀人,不知其為何等,善而不能遷,惡而不能自省,故不知人也。唯格致之工,可以無是過也。
○子曰:‘人皆曰予知,驅而納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人皆曰予知,擇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
期月,歲月也。人為私欲名勢所驅,而入於禍害之惡,不知辟之,而反乎忠恕、中庸之至善至利者,不知之甚也。其過在於自以為知,而不肯審問慎思也,卒之敗亡而亦不覺悟,悲夫!
○子曰:‘之為人也,擇乎中庸,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
膺,亦服也。服,服行也。
○子曰:‘天下國家可均也,多才。爵禄可辭也,廉潔。白刃可蹈也,勇敢。中庸不可能也。’
此為第二段,言中庸之至難,而過不及之易易也。中庸,君子之大知也。中庸之君子,自孔子以後數千歲未之見焉,其難可知也。
子路問强。子曰:‘南方之强與?北方之强與?抑而强與?寬柔以教,不報無道,南方之强也,君子居之。祍金革,死而不厭,北方之强也,而强者居之。
君子以柔道制剛,直己以屈人,敬慎以無敵,故能不挫也;剛以自勝,而柔以治人,强於守義,而弱於争利,故能無敵也。
故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矯!中立而不倚,强哉矯!國有道,不變塞焉,强哉矯!國無道,至死不變,强哉矯!’
塞,節也,言不乘勢縱溢也。至死不變,生之利不如義也。○此為第三段,言非至强不能立於中庸,而不為物欲所牽移也。
○子曰:‘素隱行怪,後世有述焉,吾弗為之矣。
為高遠苟難之行,過絶乎人,釣虚名而喪實利,終不能濟一民,而身嬰災禍,世之所謂正人賢士,無有免乎此者矣。此即‘賢者過之’者也。素,當作‘索’。
君子遵道而行,半塗而廢,吾弗能已矣。
此强不足而勝其欲,故知道之美而不能至焉者也,乃君子之‘不及’者也。故言‘君子’而别之也,與‘不肖者不及’者不同也。
君子依乎中庸,遯世不見知而不悔,唯聖者能之。’
即‘至死不變’,舉其最難者耳。其强如此而不過於中,聖人之事也。○此為第四段,言雖有正人君子之心,而亦有過不及,或强而過之,或强不足而不及。故君子‘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餘不敢盡’,所以中庸也。
○君子之道費而隱。夫婦之愚,可以與知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婦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能焉。天地之大也,人猶有所憾。故君子語大,天下莫能載焉;語小,天下莫能破焉。
費,廣大也;隱,約小也。夫婦之與知能行,隱也;聖人之不知不能,費也。雖聖人與夫婦同道,雖聖人不能獨知天下之事,獨能天下之功。聖人之所能,不過夫婦之所能,而惟其不自用而取於夫婦,以天下萬世之夫婦治天下萬世之夫婦,故與天地同大,神化而不測。雖聖人亦有不知不能者也,所謂莫知其然而然者,神也,其所以過於夫婦者,以其能取於夫婦也。天地休徵災沴,因人以生,而不能常治常安,故人惟有所憾,而此乃天地之所以為天地也。若令天地别有所為於萬物之外,則是亦為一物矣,何能包貫萬物而為無窮乎!聖人非别有所能於夫婦之外,而夫婦之所能,聖人亦有不知者,以其能取於夫婦,故大同於天下萬世,此乃聖人之所以為聖人也。是以語其大,則與天地侔,而聖人亦有所不知不能矣;聖人之至,聖人亦不知其所然。語其小,則夫婦之所能亦有不能者矣。下與夫婦同,故不可破;上與天地參,故莫能載。
云:‘鳶飛戾天,魚躍於淵。’言其上下察也。
言徹上徹下,費而隐也。察,洞達也。
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婦;及其至也,察乎天地。
君子之道譬如長松,根託於九泉,而枝葉參天。以其託乎九泉,故能參天也;以其同於夫婦,故能與天地參矣。○此為第五段,言道之能同於夫婦,故參於天地。同於夫婦者,天下之達道也;天下之人人不可通行者,非天下之達道也。
○子曰:‘道不遠人。人之為道而遠人,不可以為道。
聖人之道與人同其忠恕,而人不能盡忠恕,故曰‘道不遠人’。以人為道,而安能為牛馬之道乎?故聖人之道亦人道也。
云:“伐柯伐柯,其則不遠。”
此格致之事也,以吾之好惡知人之好惡是也。
執柯以伐柯,睨而視之,猶以為遠。
以吾心度人心,亦至近矣。如‘執柯伐柯’之睨而比之,世之人皆以為遠,故或自暴棄而為不及,或務為高遠而為過。
故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
言以人道自治而治人也。忠恕者,人道也,以之克己而安身,以之新民而安人;以之克己而安人,以之新民而安身也。‘改而止’者,克己、新民俱止於善而已,不務為高遠也。合人我而言之,故其詞如此,即大學之‘明德、新民、止於至善’是也。
忠恕違道不遠,
‘忠恕’謂之仁。有忠恕而無中庸,則不能成道,故曰不遠。格致以知之,忠恕以行之,其實一也。
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於人。
忠難而恕易,既恕則可以為忠。聖人之教人,常言恕而不言忠。忠無見於他經,而獨中庸言之。然先言恕而後言忠,且曰‘未能也’,見忠之至難也。吾之所願推以及人曰‘忠’,吾之所不欲勿施於人曰‘恕’。忠恕者,人道也。
君子之道四,未能一焉: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也;所求乎弟,以事兄未能也;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庸德之行,庸言之謹,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餘不敢盡;此言言行俱有餘、俱不足也。言顧行,行顧言,此言言行或有餘、或不足也。君子胡不慥慥爾!’
慥慥,篤實貌。庸德、庸言,言行之平常也。曰:‘可言也,不可行,君子(不)〔弗〕言也;可行也,不可言,君子(不)〔弗〕行也。’疏云,‘君子(無過言過行)〔弗言弗行〕,故言行不越乎中’,‘言不敢高於行,而言之必可行也;行不敢高於言,而必為可繼之道’。注云,‘可言而不可行,非〔所謂〕顧行之言也,無稽之言(也)〔而已〕’,‘可行而不可言(者),非〔所謂〕顧言之行也,苟難之行(也)〔而已〕’。[1]○君子庸言庸行,不足於人,則不敢不勉;高於人,則不敢盡。‘言顧行’而無過高之言,‘行顧言’而無峻絶之行,與平人同而止耳,故篤實而無詭奇浮虚之行矣。庸言、庸行,温恭而行禮也;自為高大而務勝於人,非禮也。○此為第六段,言道之不遠於人,而所以為道者,在於格致而通人情、忠恕而施行之而已。忠恕者,合物我而為一,至公之道也。若有異乎人,則遠乎人矣,非忠恕之道也。
○君子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
自盡其至善之道於分内,而不求乎分外。設有一時之得,終必有禍害,而又愁愧危險、憂戚勞費焉,故不為也。位者,分也,兼時與才而言也。
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難,行乎患難。君子無入而不自得焉。
君子如之行水,行其所無事也,隨地之勢而順流而已,不强行乎其不可行之地。處貧賤而求行乎富貴人之所為,處卑俗而求行乎之所為者,乃不知分位而强求乎外者也,其亦不知自量之甚矣,不敗何待?故君子無覬覦健羡、僥幸貪婪之志,知分外之利不可求,而分内之事得失在我而不在人也。○明知其分而自盡焉,心無憂悔。凡分外之事,我之所不為也;凡分内之事,我為之而盡善。凡天下之樂,莫大於是,所謂‘樂在其中’者,此也。故曰‘得’而不曰‘自盡’,得字便兼自盡、自樂二義也。凡天下之樂,莫大於素策之而不愆也。
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己而不求於人則無怨。
陵,强奪也。援,諂求也。
上不怨天,下不尤人。
不以非道干人,人孰有怨?知禍福之自取,又何怨。
故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險以徼幸。
盡我之分而俟時命也,德之既積而天命成,則福禄自至也。感召吉氣,氣積則致慶也。
子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諸正鵠,反求諸其身。’
此為第七段,言審乎地位,而自盡於分内,然後道乃行也。
○君子之道,辟如行遠必自邇,辟如登高必自卑。
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樂且耽;宜爾室家,樂爾妻孥。’子曰:‘父母其順矣乎!’
仁,至公之道也,必自妻子而去其私僻,然後可推而及遠。‘刑于寡妻’,‘以御于家邦’是也,故先言‘妻子’也。○此為第八段,言施行之自近而遠,即大學修齊治平之序也。
○子曰:‘鬼神之為德,其盛矣乎!視之而(不)〔弗〕見,聽之而(不)〔弗〕聞,體物而不可遺。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
‘鬼神’以天之禍福而言也,隨物而氣存,隨物之動而氣應,氣與氣相應而為禍福。人道有利害,天道有禍福,皆彼此相感而生者也。利之所在,福之所萃;害之所在,禍之所降,天人之道一致也。神之明者能使天下之人致其孝享,天之鬼神與人之精魄同名鬼神,而同主禍福也。以其不見,故曰‘如在其上’與‘左右’者,體物而不間也。云‘上帝臨汝’,又曰‘明明在(上)〔下〕,赫赫在(下)〔上〕[2]’是也。
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斁)〔射〕思!”夫微之顯,誠之不可揜如此夫。’
鬼神之道,聰明正直而一者也,誠之至也。人之誠能感應而為禍福,有動乎心術隱微之中,鬼神之吉凶隨類而應之矣,況以人之所不見為為惡而無傷、為善而無益乎!‘微之顯’即‘慎獨’之‘莫顯乎微’也。○此為第九段,言人之善惡之致禍福,如影響之相隨,不可僥倖而免,不可儻來而得也。
○子曰:‘其大孝也與!德為聖人,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廟饗之,子孫保之。
人能為善,生則身安而心泰,名聞無窮而利禄厚、爵位崇,隨其功德而得其福慶;死則魄强而魂靈,能久而不散,而食廟享。凡鬼神得苾芬之精氣,則愈久而不滅,餒則易消,雖異乎人之飢而即死,而飲食之精能補陽氣,故餒則神氣漸衰矣。凡人之為善,雖不幸遇其時命之大窮,不得顯達以立功德於天下,而其用物之精,必為明神而久享;其感召之氣,必為子孫而不絶;與天地同道,必有悠久之福,博厚之利,高明之榮。故以之能修德尊富,而有子孫食廟享,不絶其父祖之祀,為大孝也。云善惡之‘餘慶、餘殃’是也。
故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必得其名,必得其壽。
‘位’非必爵位之位也,為衆所推服之謂也;‘禄’非必富厚之禄也,為衆所推助之謂也;‘名’非必要求之名也,實之所生也;‘壽’非必年壽之壽也,悠久而不滅之謂也。不得爵位、富厚、名譽、年壽者,時命之無可奈何也。為天下尊尚佑助,名達悠久者,此固在我而所可必也。聖人無‘必’,而之‘餘慶、餘殃’及此禍福蒼茫之事言‘必’焉,聖人豈妄言欺人哉?承上文‘宗廟享之、子孫保之’而言,可知其意所在也。老子曰:‘死而不亡者壽。’子孫祭祀不輟,亦此意也。
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篤焉。故栽者培之,傾者覆之。
天道必隨人之善惡而降災祥。云:‘永言配命,自求多福。’能自利者天不得不應之以福,務自害者天不得不應之以禍,非天之有心也。
曰:“嘉樂君子,憲憲令德!宜民宜人,受禄於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故大德者必受命。’
憲,當作‘顯’。言子孫必有王者,魂魄必為明神也。○此言禍福之通於幽明而一致也。
○子曰:‘無憂者其惟文王乎!以王季為父,以武王為子,父作之,子述之。武王太王王季文王之緒,一戎衣而有天下,身不失天下之顯名。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廟饗之,子孫保之。
武王末受命,周公之德,追王太王王季,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禮。斯禮也,達乎諸侯大夫,及士庶人。父為大夫,子為士,葬以大夫,祭以士;父為士,子為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期之喪達乎大夫,三年之喪達乎天子,父母之喪無貴賤一也。’
子無爵父之禮,而曷為‘追王’也?云:‘卑不可以臨尊[3]。’此説非也。然則何以止於太王王季而不及於七世耶?蓋迹王業之所起也。禮者,正名實者也,名不正其實非禮也。王業之實自太王王季矣,云‘實始翦’是也。成王周公實行天子之事,故賜天子之禮樂。然周公非自立王業耳,乃輔之宗事也,當配食於之太廟,而不當用天子禮樂於之廟也。後世廟庭配享之臣多濫焉,如者可也。
○子曰:‘武王周公,其達孝矣乎!夫孝者,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春秋修其祖廟,陳其宗器,設其裳衣,薦其時食。
武王周公之德業傳世,追榮父祖祭祀,子孫不絶,為大孝。厚其身,即厚其祖先也,即厚其子孫也。○此言禍福之通於身,與父祖、子孫而一致也。不言禍福之通於己與人者何?夫人事之利害通於人己而一致也,天道之禍福不通於人己,人人而異也。禍福,天與人相感者也;利害,人與人相接者也。
宗廟之禮,所以序昭穆也;序爵,所以辨貴賤也;序事,所以辨賢也;旅酬下為上,所以逮賤也;燕毛,所以序齒也。上三句言我之親親尊賢也,下二句言使人之親親敬長也。
爵,等位也。事,祭祀之事,任事以能。旅酬,與祭者各舉觶於其父兄長者,使賤者得申其敬而不為壓尊也。燕毛,祭畢而燕,以毛髮别長幼、為坐次,以示長幼之禮也。○此言親親、尊尊而通於天下也。
踐其位,行其禮,奏其樂,敬其所尊,愛其所親,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
此言親親、尊尊而通於生死也。
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也;宗廟之禮,所以祀乎其先也。明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治國其如示諸掌乎。’
郊社、禘嘗之義,先王所以示有親親也,有尊尊也,有等殺也。親親,仁之事也;尊尊,義之事也。親親之殺,尊尊之等,禮所生也。尊尊始於父母,以及於天下,而不失其等殺則已矣。聖人之於天下無他術矣。○此為第十段,言人之福在為明神而享祀,子孫之孝在以禮享祀。末段因言以禮治天下,以起下段之意。明為其身、為其父祖、為天下之人,事死事生,皆一事也。天人之道,禍福為大,故最屢言而詳説也。
哀公問政。子曰:‘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則其政舉;其人亡,則其政息。人道敏政,地道敏樹。夫政也者,蒲盧也。
蒲盧,易生之物也。政,訓謨,功烈之在簡册也。
故為政在人,兼言己與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
仁,忠恕、中庸也,即率性、修道也。
仁者人也,親親為大;義者宜也,尊賢為大。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禮所生也。
忠恕者,人道也。人之所以為仁義者,裁制得宜也。○聖人之所以修齊治平,此外無他矣。義與禮,所以為中庸也,節文以得其等殺,裁斷而得其宜,則中庸在其中矣。
在下位不獲乎上,民不得以治矣。誤重出。
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親;思事親,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
言修道之本在身也。‘修身、事親、知人、知天’,乃一事也。知人者,知人道利害善惡也;知天者,知天道禍福也。不知此而迷暗不知方向,則何以行之哉!故君子之學無他,要在明其利害、禍福、是非、善惡之所以然之故,而趣避取舍焉而已也。孟子曰:‘天下之言性也,〔則〕故而已矣。故者以利為本。’知其本然後知其末之所以分殊也。
天下之達道五,所以行之者三。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婦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五者天下之達道也。智、仁、勇三者,天下之達德也,所以行之者一也。
五倫者,為教之目也;三德者,忠恕中庸之成德也;一者,言修身也。起以‘修身’而結之以‘修身’也。
或生而知之,或學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
言‘知’,修道之教也,以結上文之義。
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强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
言‘行’,修道之教也,以起下文九經之政。君子之道,有德、有教、有政。三德,德也;五倫,教也;九經,政也,其實一事也。人之有此三品,而‘及其知之’、‘及其成功’則‘一也’。言皆所以修身一也,皆所以成己一也。
子曰:‘好學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恥近乎勇。
更端而將言‘九經’,故更言‘子曰’也。三者知、仁、勇之用也,而非知、仁、勇之體也,故曰‘近’。‘好學’則知益長,‘力行’則仁益篤,‘知恥’則能去己之邪而斷人之惡,乃成其勇也。體以生用,用以用體,理之常也。此再言所以為知、仁、勇之事,以起‘九經’之本在修身也。
知斯三者,則知所以修身;知所以修身,則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則知所以治天下國家矣。
言政事之本在修身也。
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曰修身也,尊賢也,親親也,敬大臣也,體群臣也,子庶民也,來百工也,柔遠人也,懷諸侯也。
修身則道立,尊賢則不惑,親親則諸父昆弟不怨,敬大臣則不眩,體羣臣則士之報禮重,子庶民則百姓勸,來百工則財用足,柔遠人則四方歸之,懷諸侯則天下畏之。
有所委任,則有統而不亂,故曰‘不眩’。體,一體之也。
齊明盛服,威儀不愆。非禮不動,言行中節。所以修身也;去讒遠色,賤貨而貴德,所以勸賢也;尊其位,重其禄,同其好惡,所以勸親親也;官盛任使,謂使其進退百官而任使之也。所以勸大臣也;忠信重禄,所以勸士也;時使薄斂,所以勸百姓也;日省月試,既稟餼稟。稱事,所以勸百工也;送往迎來,嘉善而矜不能,所以柔遠人也;來不距,去不追。繼絶世,舉廢國,治亂持危,朝聘以時,厚往而薄來,所以懷諸侯也。
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所以行之者一也。
起以‘修身’,而結以‘修身’也。
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言前定則不跲,躓也。事前定則不困,行前定則不疚,道前定則不窮。
此言幾也。忠恕而明乎人之情,則知人矣。事物之情本於人,故知人則亦明乎事物之情矣,斯知幾矣。云:‘惟幾也,故能成天下之務。’不知幾,無以為政而應事物之變也。古人之成功能過於人者,以其能預為之計也。若事之當頭,則亦無以大異於凡人也。
在下位不獲乎上,民不可得以治矣;獲乎上有道,不信乎朋友,不獲乎上矣;信乎朋友有道,不順乎親,不信乎朋友矣;順乎親有道,反諸身不誠,不順乎親矣;誠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誠乎身矣。
不知善之為利,則行不誠也。
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聖人也。誠之者,擇善而固執之者也。
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
有不學,學之不能不措也;有不問,問之不知不措也;有不思,思之不得不措也;有不辨,辨之不明不措也;有不行,行之不篤不措也[4]
‘不學’者,浮誕隱怪無益之事;‘不措也’者,率性養心切要之工也。今有終身矻矻而無所成者,以不知所當學與措也。若能專意竭力於忠恕中庸之道,豈有不變化哉!
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雖柔必强。’
此為第十一段,言内修教而外修政,懋德以立功,皆以修身為本。而修身之本,又在明善而誠之也。凡人之情,明知彼人之勝於我,則自然漸似之矣;明知此道之利於我,則自然漸行之,此謂明善則誠也。夫明善而願學,知止而無外慕者,‘自明誠’之先天也;力學强行,則滋味自生,誠力自至,能變化通神者,‘自明誠’之後天也。先天以始之,後天以成之。道學者,後天之事也,故言誠於教與政之後。‘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雖柔必强’者,即其意也。言明誠之生於學,行之後者也。凡事行之既久而成性,則與天性無别也,此謂‘自明誠’也。
○自誠明,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教。誠則明矣,明則誠矣。
自誠明,先行而自知;自明誠,先知而力行。性,心性也。四端之道心自足而不為形質所蔽,其誠於善,如禽獸之孳乳啄抱,水之就下,火之炎上,不學而良知者也。即誠者天之道也,教者誠之道也,博學篤行以致其明誠是也。雖上知不能無教,雖下愚亦必有性。聖人之所與夫婦同者,道也;其過絶於人者,才也;其進而不已者,誠也。
○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矣。
‘天下至誠’者,物與無妄,而無一毫雜僞,無一息間斷,是盡己性也,與盡人物之性初無二事,忠恕中庸而已也。此言‘自誠明’也,故先言‘天下至誠’也。忠恕之道始主於利己,而及其終也,人亦己也,此謂‘至誠’也。
○其次致曲,曲能有誠,誠則形,形則著,著則明,明則動,動則變,變則化,惟天下至誠為能化。
曲,曲盡也,言專心致志也,即博學、審問之事是也。專則誠力生,誠力生則分殊生,分殊生則是非判,是非判則明矣,明則能行動而不迷矣,行動而不迷則能變化而時中矣。其神變與‘自誠明’無分矣,故亦曰‘天下至誠’。至於方通而周達,隨處而神化者亦不及,故不曰盡性、贊育也。此言‘自明誠’,故後言‘天下至誠’也。凡人之審思力行,如刀之磨也,如帛之染也,其知覺漸利,而能入無間,能辨混雜矣;其身體漸熟,而不知勞難,安便如素矣,傳曰‘習慣若自然’是也。今夫倡優亦人耳,觀其走索如神,豈非變化之明驗耶!
○至誠之道,可以前知。國家將興,必有禎祥;國家將亡,必有妖孽。見乎蓍龜,動乎四體,禍福將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誠如神。
此夫子‘知天命’是也,‘窮理至命’是也,之‘洪範’是也。凡事造其至極,皆能通神。聖人之學,要在明乎利害禍福之故而取舍之而已。用力之久而至於通神,則人之利害、天之禍福,了然形於心目之間矣。云‘知幾其神’,上文‘知天、知人’是也。天有理有時,理者常也,時者變也。忠恕中庸之道,固所以為福利之至善者也,而不知時變,則亦不能‘時中’矣。是故既知其道,又欲知其時。知時之術,既以精神察其幾微,而又憑‘禎祥、妖孽、蓍龜’以知天之氣数,相其五事貌、言、視、聽、思。以知人之善敗,而以道隨應,然後乃可得也。此言聖人之極工而至誠之通神也。
○誠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
皆所以自為也。人情為己而不為人,性之欲也;利己存乎利人,天之理也。欲自為者不可不為人,故曰無人己之别也。而又不得無輕重、親疏、遠近之辨,勢也。
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是故君子誠之為貴。
誠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
‘誠’非獨行者也,必體物而存者也。不誠則無物,無物則誠無所存也。誠者隨物而為體,誠於忠恕中庸之道,故能兼成物我也。若誠於不善,則亦能喪性也。
成己,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德也,合内外[5]之道也,故時措之宜也。
知不為己而為人之為不仁,則為己之為仁可知也。欲為己而兼為人者,知也。不為人則為己不可得矣。好利惡害之性,以忠恕中庸成之,故曰‘性之德也’。忠恕中庸之道,合人我而為一體,至公之道也,故曰‘合内外之道也’。忠恕中庸之道通於物我,而凡事鮮有一舉而兩利者也,利己則害人,利人則害己,或利己或利人,隨時而措之得其宜,則其害之亦利之也,雖有害己害人之時,而要其理則一致於利也。然後能物我致一而融然無間也。宜者義也,義者裁制人我之利害輕重而得中也。‘時措之宜’者,蓋言物我致一之道也。致一者,誠之至也。致一者,道之至妙也,蓋難以言辭喻人也。其説詳見蒙義。此言誠之配道體物而致一也。
○故至誠無息。不息则久,久則徵,徵則悠遠,悠遠則博厚,博厚則高明。
徵,信乎人也;悠遠,達乎遠也;博厚,衆所歸也;高明,衆所戴也。言誠之配道體物,久而愈廣愈大,則功效愈著而無窮也。
博厚,所以載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
能載物而人歸之,能覆物而人戴之,能無窮而教化深著也。
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無疆。
‘自誠明,謂之性’,乾道也,先天也;‘自明誠,謂之教’,坤道也,後天也。君子之學必因教而成性,故先‘博厚’而後‘高明’也。後天之道逆數而以克為主也。
如此者,不見而章,不動而變,無為而成。
至誠之積而神妙不測也。
天地之道,可一言而盡也:其為物不貳,則其生物不測。
‘為物不貳’者,能與物為體而精一不息也。聖人之道亦精一執中不息也。
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
言天地之道亦至誠無息而已也。
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無窮也,日月星辰繋焉,萬物覆焉。今夫地,一撮土之多,及其廣厚,載華嶽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泄,振,運動也。萬物載焉。今夫山,一卷拳。石之多,及其廣大,草木生之,禽獸居之,寶藏興焉。今夫水,一勺之多,及其不測,黿鼉、蛟龍、魚鼈生焉,貨財殖焉。
凡言詞重複而不殺煩者,皆有至理者也。天下無良高而獨大者,必積小合微而成者也。聖人不外乎夫婦之所能,而唯其積聚集合之不已,故能成其高大也。聖人以人治人,以天下治天下,匪有異術也,唯其至誠不息,故能與天同化也。天亦無他端也,唯至誠不息,故能神妙不測也。聖人有異乎天下而自用其意,則亦一人之能而已矣;天有異乎萬物而别有所事,則亦一物而已矣,何以為無窮乎?君子之道,非先同於夫婦而後察乎天地,又非上面參天地而下面同夫婦也。其同乎夫婦者,即同乎天地也。唯其能合衆夫婦而為一,故神變化。凡物致一則神變化,此謂費隱,此謂至誠也。
云:‘惟天之命,於穆不已!’蓋曰天之所以為天也。‘於乎不顯,文王之德之純!’蓋曰文王之所以為文也,純亦不已。
言天與聖人之異乎人者,惟‘至誠無息’而已也。不已,故能致純一;純一,故不已也。不已則純一,純一則不已矣。○此為第十二段,言誠之變化也。能致一,則神變化。致一者,非一而一也,乃不一而一也。不一者,分殊也;一者,大合也。分殊者,禮之謂也;大合者,樂之謂也。國語曰:‘聲一無聽,物一無文。’唯不一而致一,故有用也。不已則純一矣,純一則不已矣。不已則化,純一則神。八音五聲諧而為一,則鬼神上下;五臟六腑合而為一,則神知發生。天地聖人之妙,不過以衆分致為一而已矣。知人情如知己,為人謀如為己,此謂至誠而致一也,能神變化;出一言而彼此兼盡,行一事而物我並得,此謂至誠而致一也,能神變化。○‘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去其心之偏氣而一於正者也;格致忠恕者,去物我之辟蔽,而一於公者也;隨時而中庸,去其德之過不及、偏倚,而一於和者也。皆克己之學也,及其成功,誠也。誠者,工力也,氣力也。此言誠之後天也。
○大哉聖人之道!洋洋乎!發育萬物,峻極於天。優優大哉!禮儀三百,威儀三千。待其人而後行。故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禮儀即經禮也,威儀即曲禮也,即‘經禮三百,曲禮三千’也。
優優,有餘之貌。凝,精光也,儀禮之節目也。禮儀,經世之大法也;威儀,修身之小目也,皆所以為忠恕中庸者也。曲禮,無放飯、無流啜之類,所以通人情而不為其所惡者也;禮儀,政法制度,所以因人情而制其中以齊天下者也。
故君子尊德性而道問學,致廣大而盡精微,
德性,道心也,以别人心也。道,服行也。尊德性,居仁也;道問學,博文也。居仁則廣大矣,博文則精微矣。
極高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敦厚(而)〔以〕崇禮。
極高明,知識深遠也;道中庸,言行平易也。温故知新,則知識深遠矣;敦厚則崇禮,言行平易矣。
是故居上不驕,為下不倍,國有道其言足以興,國無道其默足以容。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其此之謂與!
不能保其身而能保人者,未之有也,其於仁知,遠矣哉!○此為第十三段,言聖人之道恭敬執禮而能自卑巽,故能行道而安身也。若以君子之才識自為高大而凌人,則猜忌者衆矣,適足為亡身之資矣,安能行道乎!是故君子守禮而以恭敬謙下為常,惟恐失天下之心,不敢自恃也。
○子曰:‘愚而好自用,不量才。賤而好自專,不知位。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不時知。如此者,災及其身者也。’非天子,不議禮,不制度,不考文。言位。今天下車同軌,書同文,行同倫。言時。‘考文’之‘文’,文物也;‘同文’之‘文’,文字也。
天下之‘車同軌’,同道也;‘書同文’,同言也;‘行同倫’,同行也。聖人亦同於今之天下而已,不遽同於古之天下也。曰:‘禮從宜,使從俗。’禮者所以恭敬而為中和也,卑人而自高者,非禮之甚也。
雖有其位,苟無其德,不敢作禮樂焉;雖有其德,苟無其位,亦不敢作禮樂焉。子曰:‘吾説禮,不足徵也;吾學禮,有宋存焉;吾學禮,今用〔之〕,吾從。’
雖以夫子之聖,既無位,故不敢作禮樂焉,行今天下之禮,而不敢行古之道也。此言才位與時也。
○王天下有三重焉,其寡過矣乎!
三重,時、位、才也。
上焉者雖善無徵,無徵不信,不信民(不)〔弗〕從;下焉者雖善不尊,不尊不信,不信民(不)〔弗〕從。
‘上焉’者,即古之道也;‘下焉’者,即不在其位也。言雖有其才,而非其時、無其位,則民不從也。
故君子之道:本諸身,徵諸庶民,驗其信否也。考諸三王而不謬,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
天地、聖人,與人無二致也,和合於人而信乎人,則亦與天地、聖人和合矣,又何繆悖疑惑之有!
質諸鬼神而無疑,知天也;百世以俟聖人不而惑,知人也。
知天而同於天,知人而同於人,故同於天下萬世也。
是故君子動而世為天下道,行而世為天下法,言而世為天下則。遠之則有望,近之則不厭。
事業高故‘有望’,言行平常故‘不厭’。
曰:‘在彼無惡,不見惡於不善之人。在此無射;不見厭於親近之人。庶幾夙夜,以永終譽!’君子未有不如此而蚤有譽於天下者也。
疏遠者不惡,而親近者不厭,唯君子也。小人反是。○此為第十四段,言量其才位與時而中也,即聖人之‘時中’也。位,所處之位也。凡才、時、位,謂之命,三極之道也。
仲尼祖述,憲章;上律天時,下襲水土。
有德隨時素位也。律,和諧也;襲,配合也。
辟如天地之無不持載,無不覆幬,辟如四時之錯行,如日月之代明。時措也。萬物並育而不相害,道並行而不相悖,致一也。小德川流,大德敦化,禮正融化也。此天地之所以為大也。
萬物並育,至公而不偏害也;道並行,權正並行也。小德,權也;大德,正也。川流,流行而條分也;敦化,居其所而有動意也。敦,篤厚也。流行而條分者,轉化無窮,而亦無遷變之態也;居其所而有動意者,‘立不易方’,而亦不貼乾釘著也。○此為第十五段,以夫子為道之主,而標準萬世也。
○唯天下至聖,為能聰明睿知,足以有臨也;寬裕温柔,足以有容也;發强剛毅,足以有執也;齊莊中正,足以有敬也;文理密察,足以有别也。溥博淵泉,而時出之。溥博如天,淵泉如淵。見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悦。
溥博,廣大也;淵泉,深穆也。
是以聲名洋溢乎中國,施及蠻貊;舟車所至,人力所通;天之所覆,地之所載,日月所照,霜露所墜;凡有血氣者,莫不尊親,故曰配天。
此通言聖人之功化也。
○唯天下至誠,為能經綸天下之大經,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夫焉有所倚?肫肫其仁!淵淵其淵!浩浩其天!苟不固聰明聖知達天德者,其孰能知之?
大經,九經也;大本,中庸也。知天地之化育,盡性也。肫肫,純一貌;淵淵,深遠貌。此約全篇之旨,而贊道之全體也。事業則九經也,德則中庸也,其至則盡性也,其成則仁也,其所以及此者,誠明也。
曰:‘衣錦尚絅。’惡其文之著也。故君子之道,闇然而日章;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
中庸之道無名可稱,而德業日隆也。小人之道偏過而峻絶,虚名易著,而終不能立濟物之功,徒以苟難之行、無用之言暉赫於一時。然當世之人皆貌敬而心不親信,口譽而情實不願,猜惡而嚴憚焉,終無功德之可稱於後世也。有愛在民曰德,為民捍難曰功。東漢以後,儒士之有名者皆是也。利有公私之别,名有虚實之分。利之私者,先得而終敗,利之不利者也;名之虚者,有聲而無迹,名之非名者也。此君子小人之判也。聖人之道,要在成就實利實名而已。聖人之書,要在辨其私利虚名而一於實而已;君子之學,要在絶其虚而務其實而已也。
君子之道,淡而不厭,簡而文,温而理,知遠之近,知風之自,知微之顯,可與入德矣。
施自近而遠,行自身而天下,感通之妙自隱闇而格於上下,著於萬世。所執者平易簡約,而實效無窮也。
云:‘潛雖伏矣,亦孔之昭。’故君子内省不疚,無惡於志。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惟人之所不見乎。云:‘相在爾室,尚不愧於屋漏。’故君子不動而敬,不言而信。
内省不疚,言内自盡而不求於外也。疚,病也。無惡於志,言自得而不愆於素也,即無入而不自得也。相在爾室,即人之所不見也。不動、不言,非直不動不言也,動言而無異於人也。中庸之道,無斬斬之行,昭昭之迹,赫赫之名,無所異於人,與人為類而混然無間,天下之人莫不親附愛敬、心説誠服,故能用天下而運於掌上,投之左右,無不如意,所以能成德業而參於天地也。其無異於人而人敬服不敢狎侮者,以其有而為無,實而為虚,高而為下,費而為隱也,故曰‘不動而敬,不言而信’。其無異於人者,乃其大異於人也;其無異於常者,乃其大異於常也。凡天下之理,必反之而後成三極之道,自一而分殊,反致於一也。後之一與始之一不同,故曰致一也。分殊不明,則亂而不可一矣。故始於有法,反於無法,然後成;始於有意,反於無意,然後成;始於勉强,反於自然,然後成;始於分限,反於浩蕩,然後成。始於無利,反於有利,然後得;始於無名,反於有名,然後得;始於勞難,反於安便,然後得;始於沾弱,反於尊貴,然後得。此君子之至難也,以其始為之難,而致之也久,故躁競之小人之所不能也。小人徑行而求利,異常而要名,以取一時之快,而害而不利,虚而不實,終歸於必亡而已矣。此之謂喪性者也。
曰:‘奏假無言,時靡有争。’是故君子不賞而民勸,不怒而民威於鈇鉞。
不賞、不怒,非直不賞不怒也,賞罰而因人之公心耳,不以己意自出也。不動、不言,言言行之與人同也;不賞、不怒,言事為之與人同也。其與人同者,乃其大不同於人也,與人同則與天同矣。云:‘顯〔诸〕仁,藏〔诸〕用,鼓萬物而不與聖人同憂,盛德大業至矣哉!’言聖人能同於萬物而鼓動之,投之左右而成其德業,萬物不能與知聖人之事,而但從風而偃矣。藏於不藏,為於無為,是以天下莫能窺其際。聖人非欲藏用也,不然則無成,天地之道固然矣。
曰:‘不顯惟德!百辟其刑之。’是故君子篤恭而天下平。
言不顯其德乎,百辟刑之,則德之顯大矣。小人務為苟難之行、無用之言以自表異,雖得一時之暉赫,人皆貌敬而不親,心憚而不願,孤絶而獨立,外若尊貴,而實為人之所棄,天不祐,神不福,終不能立一事,濟一物,而日趨於冥冥矣。其所黨遊者,不過飾行釣譽之徒,相與為繆悠之談,講毛瑣之儀。問之人情事理,則昧昧焉如異類矣,其為不顯甚矣。若夫忠恕中庸,致一之道,則天下之人心説誠服,莫不從而化之,洋溢於天下,而流被於萬世矣,其為顯,大矣。君子之行,以恭讓為主,以驕傲為凶德。恭也者,禮之所以行者也。非恭無以行禮,故曰‘篤恭而天下平’。
云:‘予懷明德,不大聲以色。’子曰:‘聲色之於以化民,末也。’云:‘德輶如毛。’毛猶有倫。‘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至矣!
順天下之性而行其所無事,以天下治天下,以萬物治萬物,未有强以智力而用其私心也,故與天同德,而實無形迹聲色之可名而言也。天統六合,而唯有萬物而已,萬物之外更無天矣;聖人化天下,而唯有夫婦而已,夫婦之外更無聖人之道也。萬物合而為天地,天下之夫婦合而為聖人。其大無外,而其小無形,物與為體而無妄焉已矣,此忠恕、中庸、致一之道也。○此為第十六段,約全篇之旨,而通言聖人之道,功化所至也。
,聖人之書也,當與周易參看。若能精究此書,而能推移措行,則用之天下,用之萬世,儘無窮也。雖至方術小技,亦可以此推究得之,理無二致也。若但誦章句而不能推移措行,則乃一塲無味閒話,豈不悲哉!此書加减一字一畫且不可得,無異於春秋之嚴精也。小子乃於是乎知聖人之道至大至精,聖人之才不可量也。
中庸者,人之常道也。天地萬物之情,安於常而已矣。常故可繼,可繼故可大,可大故可久。可大者德也,可久者業也。凡非常者,乃不可常也,必速亡。凡不可通行於天下之人人者,乃非常也。
論語,蓋作於門弟子之門人,而述孔子之意而已也。孔子既没,而七十子又盡,而世之道術散亂不純,懼其孔子之微言湮没而不傳,故著述以成書也。
中庸言道之體用,大學言學之次序,以言命,春秋以言事,論語言措行之妙理,固無餘藴矣。以道先王之政,以達格人之志,禮記以考制度,子書以博其文,亦可以為羽翼也。余以為聖賢之經傳未嘗殘矣,而特為俗儒箋釋失旨,以至今冥冥也。
曰:‘易則易知,簡則易從。’易簡而天下之理得矣。凡善道必易,善禮必簡;善法必易,善政必簡。至高在於至平,至微在於至著,至博在於至約,至難在於至易。幽遠而難知,繁瑣而多故者,必不善者也。今之為道者,没世而不可知;為政者,終年而不可勝。禮如亂毛,而法如秋荼。嗚呼!
癸卯嵗二月 日

☚ 16_292中庸劄疑   16_294中庸講義 ☛
00004566
随便看

 

文网收录3541549条中英文词条,其功能与新华字典、现代汉语词典、牛津高阶英汉词典等各类中英文词典类似,基本涵盖了全部常用中英文字词句的读音、释义及用法,是语言学习和写作的有利工具。

 

Copyright © 2004-2024 Ctoth.com All Rights Reserved
京ICP备2021023879号 更新时间:2025/8/13 2:16: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