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丑 上】
【一 章】 文王何可當[里五]。
讀經須察其氣象,如曾西‘蹴然、艴然’之類最好看。子路之為人,本西之所知也,觀其處心行事反於己而思齊,真覺其卓乎難及而畏服之常存。故聞人以己方之,而便蹙然不安,非好賢之誠而自知之明不能也。管仲之為人,亦西之所知也,觀其行政樹功、内省於己,常有得志不為之心,故聞人以己方之,而便艴然而怒,非惡惡之切而自處之重,何能與於此?蓋以施澤及民者言,則管仲之功亦有足多;而自聖門正法言,則一毫之差皆君子之所恥也。道之不行於世久矣,降周迄孔,雖有其才,未得其時,終嗇厥施而止。自古際遇之難,豈非仁人齎咨歎惜乎!聖人之政多不為時君之所悦,故急功貴通者往往屈己徇之,如冉有之類,非不知聚斂之為不義,而亦所屑為。自非正義明道之君子,舉不免此。惟管仲之事有不然,得君專,行政久,自三代以後罕有此比。桓公之正而不譎,如得賢士而輔相之,猶庶幾漸摩而近於道也。管仲智未必不及此也,乃以欺詐取功名,率天下而禍仁義,自管仲出而聖人之道不復可舉矣。雖有一時之功,辜不可相掩,此西之所以深疾。若晏子,君不明而任不專,其過猶未盡顯,故孟子略而不斥。史記晏平仲列傳有此意,可考。
子貢曰‘紂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孟子曰‘故家遺俗,流風善政,猶有存者’,此君子公聽之論也,故曰‘吾於武成取二三策’。
‘何可當也’者,非謂殷不可敵也,乃文王不可敵云爾也。丑問文王不足法,故反而釋之曰:豈不足法乎?實不可當也。‘是以難也’者,丑問‘猶未洽於天下’,故因而解之曰:是以化猶未洽云爾也。此兩句各答其問辭,不可相帖看。
輔氏曰:‘子路“範我驅馳”而不遇王者,故“不獲”。管仲則“詭遇”以逢桓公之為,故“得禽”多耳。’此説甚錯。集注之意本指子路之才不及管仲,故以功效言,則管仲大而子路小。然子路‘範我驅馳’而其功也小,管仲‘詭遇’而其功也大,曾西之志寧在其小而不願其大云爾也。解者乃分四個人看,是甚緊要。御雖良工而射有巧拙,則其獲不獲不繫於御矣,更何處計御之工拙看乎?子路不遇王者而不獲,管仲遇桓公而獲禽云爾,則是管仲之幸而子路之不幸也。楊氏、朱子之意,論才不及命,上所謂‘固有不逮’者,果何指歟?蓋嬖奚一也,詭則獲,範則不獲,是獲不獲繫於御矣。故於此只以御為比,而射自在中。使子路詭遇多獲,未必其所能,而管仲則固能之矣,是才不及於管仲也。然詭遇多獲,初非子路之願,是曾子所畏也。
按無逸周公論殷之賢君,歷數中宗、高宗、祖甲,與文王並稱,祖甲之賢可知。司馬遷因國語‘帝甲亂之,七世而隕’之説,謂祖甲淫亂,殷復衰。然要以周公之言為定,故蔡氏傳論之備矣。楊慎以為孟子集注不及祖甲,蓋亦信史記之誤也。然孟子曰:‘由湯至於武丁,賢聖之君六七作。’武丁即高宗,而祖甲是高宗之子也。祖甲之賢若與高宗比並,則孟子何不曰‘由湯至于祖甲’乎?又何不曰‘紂之去祖甲未久也,若數武丁以上,則祖甲非所言也’?論賢聖之君而止於武丁武丁以後疑若更無與武丁等者,而較諸國語之文,無甚違舛,甚可怪也。或者殷道中衰而武丁復興,孟子將極言武丁有天下之功,故特舉武丁。若祖甲,雖賢,乃中興後守成之主,而論殷之亡則當著其中興久近而已,故不及祖甲,與無逸歷數享國之久者不同例歟。姑識此以傳疑。置,驛也;郵,馹也,此古注也。許氏曰:‘馬遞曰置,步遞曰郵。’又以置為驛馬,以郵為驛館,與注説不同。左傳祈奚‘乘馹而見’范宣子,則‘馹’之非‘步遞’明矣。蓋置郵驛馹傳遞之類,自漢以來訓釋錯互,不可揀别。然風俗通云:‘漢改郵為置,置者,度其遠近之間而置之也。’然則以置為名,自漢始也。按:郊特牲‘八蜡’有‘郵表畷’,注:‘郵者,郵亭之舍也。〔標表〕[1]田畔,相連畷處造為郵舍,田畯居之。’以此推之,則以郵為驛館是也。竊謂與‘傳命’語勢相類。置者,度其遠近而置之也;傳者,使之傳遞也。後世置傳,皆因而為館驛之名,如騎置、傳舍之類是也。
乘勢待時之喻,非孟子利天下之亂而將見其功也,特欲明今時之易然,而取其義之相類。讀者不可泥焉。
【二 章】 四十,語類云:‘我以四十已不動了。’又云:‘孟子遊齊梁時已老,蓋至是則已過四十矣。’○吾不惴焉[可],無暴其氣[羅為奴羅],生於其心[伊面],害於其政[□□],發於其政[伊面],害於其事[為里尼]。集注云:‘知其決然。’輔氏曰:‘舉始而知終。’饒氏云:‘大體既有害,則小者可知。’○智足以知聖人[伊五],汙,不至阿其所好[里羅]。
此章疑與首章皆一時之言,而此章為先。前章既斥管晏之事,則丑不當更以霸為問故也。丑欲問動心與否,而先設問之之由,末乃曰‘如此,則’云云,以下實問之之辭,‘如此’以上則未嘗致疑而詰者也。孟子只答其所問而不答其不問,如第五篇‘完廪浚井’章問答也。惟其不及辨霸道之非,故復舉管晏而為問,孟子始説出痛快。
孟賁是守力為勇者,使遇力過己者,心不能不動也。黝舍是守氣為勇者,舉天下之物無能動其心。然黝則無論褐夫、萬乘而必勝乃已,舍則雖未期其必勝,亦不分彼之强弱而吾自無懼而已。然無懼在己,勝不勝未必在己,故曰‘舍(之)守約也’。然二子之勇皆守氣也,初非‘反身而縮’,而守義理之勇,則其優劣不須言也。惟曾子則惟知義理之所在,而不分物我之相形。苟我之不縮,一夫之賤亦為之屈,是克己之勇也;苟我之縮,千萬之衆所在必伸,是自守之勇也,即所謂守義理之大勇也。故曰‘又不如曾子之守約也’。
‘吾不惴焉’,以饒氏説觀之,乃‘豈不畏彼’之意。集注則謂‘恐懼之也’,下一‘之’字似若謂威怖之於人也。然我直而人不直,則所在必伸可也;我不直而人直,則亦當屈己而伏之,豈但曰不威怖之而已。雖不畏怖之,而我自不為之屈,則是好善不長,似非曾子沛然從善之氣象。竊疑‘恐懼之’云者,如怒之、愛之、哀之、樂之之類,作‘吾恐懼’看可也,不必是‘使人恐懼’之義。其下‘往而敵之’‘之’一字,亦非‘使之敵’之意,當一例看也。饒説有理。
子夏之勇,未之前聞。朱子委曲之解,意固正當矣,而使讀者心氣勞耗、終覺沛然者,常反覆窮思之。或恐子夏與下文子襄非别人,而不是孔門弟子也。何以言之?黝舍勇也,曾子勇也,今以勇比勇,而子夏則未嘗一言及勇,一也。子夏規模狹隘,而無直前之勇,故夫子嘗曰‘商也不及’,與黝之氣象太不相近,二也。子夏之篤慎,聖人雖於黝有略似處,而實與前後養勇之意不相關,三也。曾子謂子襄之言,如孟子所謂王如好勇‘王請大之’之義。然則子襄必勇,而其勇不如曾子所戒者也,其必不能自反,而徒不受於褐寬博與千萬人者也,實與黝之氣象有肖似者,四也。舍無問辭,而曰‘豈能為必勝哉’,其必斥黝之(似)〔以〕[2]必勝為心,即與曾子戒子襄者語勢相類。而舍本似曾子黝本似子襄,則孟子不必舍子襄而别引他人,五也。曾子責子襄之病,而其中‘褐寬博’、‘千萬人’等字與北宫黝一節‘褐寬博’、‘萬乘君’字相唤,六也。子襄雖儒者流,以曾子語考其養勇,則實與黝恰似而無異志。故既著曾子之責辭,則不必更子襄之事也,與子夏之全然無所據者不較,七也。蓋春秋之世,人之名字不一,或一人而二字,二人而同字,如申棖一字子張之類,不可殫記。安知此不有大小冠之相混者耶?且‘襄’與‘夏’字形相近,其傳寫之誤或又未可知。然此論無所考信,而朱子既有定説,安敢僭而亂之?特記一時之見耳。
縮,集注引‘縮二’、‘〔縮〕縫’之文,以為‘横’之反,故訓為‘直’也。然横之反則縱也,直之反則曲也;有横而直者,有縱而曲者,則不可以横之反而訓為直也。大雅曰:‘其繩則直,縮板以載。’‘直’與‘縮’疑若有異義也。孫炎曰:‘繩束築板謂之縮。’郭璞曰:‘縮,束縛之也。蓋縮從宿,縱而約之,使妥帖得定也。’爾雅曰‘繩之謂縮之’,亦是束定就約之義也。然則縮者,只是上文‘守約’之意,孟子將言此而先以約之義明之。凡言約者,非謂廢其所當為也,實去繁亂而當乎理而已。自反而無不當乎理,可謂約矣。曾子之‘自反而縮’,如斯而已也。如‘縮二’、‘縮縫’之縮,只取縱字之義,與端直之義不相干。何可以為證?鄉射禮云:‘十純則縮而委之’,‘有餘純,則横於下’。鄭云:‘縮,從也’,‘東西為從’。可見‘縮’之非端直也。
‘持其志’以下,諺解作古語看,非。考之,恐闕後字節,可見。章内又有‘故曰’字,亦是孟子語也。
氣本‘塞乎天地之間’,非待人之善養而後方然也,亦非人養一己之氣,滋長而至於此也。比如聖人之王也,一國歸之,則是吾之民遍於天下也,非兆民待王者而遍天下也,亦非王者之民繁息而至於此也。
饒氏曰:‘“無是,餒也”,是無氣則道義餒。“行有不慊”“則餒”,是無道義則氣餒。’今以集注考之,此説不是。氣者體之充,故不充則欿然而餒。上節注曰‘其體有所不充’,下節注曰‘體有所不充’,未曾以二者分言之,而只説體不充也。蓋無是氣則體固不充,而不集義則無是氣,故體亦不充,不充則餒也。斯氣也,集義則便生,不慊則便無。而既曰‘行有不慊’云,則不須更言無是氣而義已較然,故直曰‘餒矣’。慊,當依大學作入聲讀,説見下篇二章及大學或問。事雖偶然皆合於義,心便不慊,此義内之左驗。
纔説‘必有事’,則恐人預期其效,故旋説‘勿正’以救之;纔説‘勿正’,則恐人因循怠緩而忽於用力,故旋説‘勿忘’以救之;纔説‘勿忘’,則恐人催促張王,有欲速之心,故旋説‘勿助長’以救之。實夫子‘先難後獲’之意,而加密焉。比如人向京,則‘必有事’如裝束而起程也,‘勿正’如不可纔發而先期於彼也,‘勿忘’如信脚不休也,‘勿助長’如不可大急趲程也。朱子答吕子約書曰:‘必有〔有事焉〕,(淵)〔鳶〕飛魚躍,孔子只説“先難後獲”一句,後來子思、孟子、程子為人之意轉切,故其語轉險,直説到〔活〕潑潑地處。[3]’此語儘可商量。
程子曰,鳶飛魚躍,‘與“必有事焉而勿正心”之意同,活潑潑地’。竊嘗妄揣程子之意:鳶在天,不見勤勞用力之迹,而能御氣而飛;魚在淵,不見勤勞用力之迹,而能御水而行。使鳶須臾有忘,則必墜下矣;使魚須臾有忘,則必浮出矣。然而能戾能躍,不離於天淵者,勿忘勿助故也。天道無忘無助,故能成造化;為學勿忘勿助,故能就德業。其妙仰而驗於鳶,俯而驗於魚,外此無物也。潑潑,活貌,水之流動不息也,於陡急瀑瀉時著此字不得,於停留不動時著此字不得,惟‘逝者如斯’時可見。以物喻則曰鳶魚,以功用喻則曰勿忘助,而‘潑潑’字盡之矣。何以明之?乾九四曰‘或躍在淵’,程子曰:‘深淵者,龍之所安。’‘淵在深而言躍,但取進就所安之義。’程子之解‘淵’、‘躍’字本如此。若謂跳擲而出乎水,則是涉於‘助正’,已與孟子之旨不相似也。予察魚之擲出於水面者,作氣力騰上,倏閃滅没。如欲形容其妙容顯行者,則當求豁然呈露處為言,何必魚也?愚故曰:程子之取於魚,不在乎跳擲騰上也。退溪曰:‘潑,撒水也,取理在萬殊之意。’此恐未安。‘活潑’本出釋經,或作‘鱍鱍’,故語類亦多从‘魚’。‘潑’是撒水,則‘鱍’亦為撒魚乎?蓋無論从‘水’从‘魚’,只是活貌,魚之從容出遊是‘鱍鱍’也,須於‘勿忘、勿助’處領會可也。
今摭朱子諸説合而為言曰:詖,偏也,蔽於一而不見其二也,只少了那一邊。淫是都蓋了這一邊,如溺於水,只見水不見岸。然詖、淫只是見偏了,猶自是道理在。邪是遂成一家邪説,一向與正路背卻。遯是後來説不通時便作走路,又為一説前來遮蓋。‘知其所蔽、陷、離、窮’,緊要都在‘所’字上。非但‘知其有蔽、陷、離、窮’之病也,必知其病根之所在處。如齊宣王言求所欲而不畢説,是‘詖辭’也,孟子‘知其所蔽’之在於‘莅中國、撫四夷’也。如告子説性,縱横繆戾,則是‘淫辭’也,孟子‘知其〔所〕陷’之在於以性為知覺運動也。如陳氏言‘枉尋直尺’,則是邪説也,孟子‘知其所離’之在於以利言也。如夷之言‘愛無差等、施由親始’,則是遯辭也,孟子‘知其所窮’之在於本心之不忍。惟知其所由,故辨之而易明,喻之而易從,非心通於道者不能也。此四者皆人之病,若夫善言,則直是正當道理,不須曰‘知其所由也’。孟子生於道喪之後,欲以仁義明於天下。知言者,乃接人之關戾也,苟不知言,縱有其□,將奈‘詖、淫、邪、遯’何哉?
此章詳於‘養氣’而略於‘知言’,何也?知言者,即辨異端之要也。第四篇‘好辯’一章[4]乃‘知言’始末,其言曰:‘距楊墨,放淫辭,邪説者不得作。作於其心,害於其事;作於其事,害於其政。聖人復起,不易吾言矣。’與此節之言符合,可以見夫。
其‘智足以知聖人’,而或‘阿其所好’,則其言未可信。雖不阿所好,而其智不足以知聖人,則其言又未可信。彼三子者,以智則足以知也,以為人則又非阿所好者,是乃必可信也。蓋或有明知其非聖人而諛辭空譽者,或有智未及而誤認為聖人者,如此者皆不可信其言也。‘汙’者,行之未純處。三子雖賢,豈無少出入哉?然阿私、空譽則汙之大者,三子假使有汙處,而必不至如此大段醜差也。輔氏説與朱子解不同,而語勢文義似未妥當,更詳之。
【三 章】
有以力不假仁而服人者,秦政是也;有以假仁而服人者,桓文是也。然假者終非其有,而有力則服,無力則否,是所服在力不在仁也,故總謂之‘以力服人’。苟非先王之道而以詐力取之,雖有等不同,概乎其均辜也。然秦政之服人,‘力不贍也’,故力可以敵則衆起而亡之矣;桓文之服人,假仁也,故没世而稱述不衰。彼假猶然,況自吾之得於心者推之乎?德者,固人之所同得。心悦誠服,亦是以德服於人也。以德服人,如水之濕、火之燥,不期而皆然。東西南北無思不服,天下之德同也。
【五 章】
文王之治岐也,‘關市譏而不征,澤梁無禁’。至周禮則分明有征有禁,而惟凶荒禮喪則不征‘猶幾’。孟子每舉治岐之政,而惟恐其有征,其説不可傅會於周禮之文也。意者,興王之政,每當民困之際,故與平治之世不同。周禮雖有征,凶荒禮喪則不征‘猶幾’者,亦文王之意也。‘廛無夫里之布’者,亦恐是一例,似不可以周禮為證。孟子之志,非但不可疊征,實欲一切皆去之,如文王不征關市之例也。詳見第一卷下篇二章及此卷下篇十章。
周禮地官‘遂人’‘致氓’、‘安氓’注:‘變民言氓,異外内也。’[5]楊慎曰:‘氓从“亡”,流亡之民也。’詩云‘氓之蚩蚩’,孟子曰‘願受一廛而為氓’,可以驗矣。
【六 章】
達,謂泉脈達於外也。若掘井九仞而不及泉,即泉之未達也。按字彙:‘達,通也,決也,生也。字从“羊”,羊子易生也,故大雅“先生如達”是也。’
【七 章】
以仁人看,則天下之事莫非仁也。矢、函、巫、匠豈有仁不仁之殊?矢本為防害保民,匠本為送死無憾,孰非仁之道乎?然或為私欲利害之所拘,其勢不免有利人之死傷,此‘術不可不慎’者也。其慎也,非謂擇一邊而偏廢之也,當於上面克加審察,不離於仁之本意,是乃所謂‘擇處’也。
仁義禮智莫非天所畀之職事,則均是‘爵’也。而仁統四德,故曰‘尊’。如六官之任,莫非官也,而惟冢宰總之,則最為尊位也。仁義禮智莫非人所當處之地,則均是‘宅’也。而至於仁,全體渾然,私欲浄盡,舉天下之物而無以動其心,故曰‘安’。如九宫之制,莫非宫也,而惟太室居中四達,每為歸宿之所,則最為安處也。‘莫之禦’者,如‘莫之能禦’之意,‘為仁由己’,苟欲仁,斯仁至矣,非智力、威武所可奪也。以爵則良貴也,以宅則廣居也,欲之而人不敢禦也,然而不能者,是本然之是非不明也。
不智無以行其仁,不仁無以成其智,仁智二者互相表裏,而禮義於是乎有所措矣。上言‘不仁,是不智’,斯智也,其端微;下言‘不仁、不智’,斯智也,其量大也。仁智則曰不者,警人之不肯用力也;禮義則曰無者,明其勢之必然也。